沉溺(生子 一)——neleta

作者:neleta  录入:09-04

自雪灾之后,皇上就没有好好歇过了……皇上瘦了好几圈……皇上根本就不听劝……”

伍子昂的眉心紧拧,皇上还是太子时,他的话皇上还会听。现在皇上成了王,他远离京城来到了梁州。虽然每年回京

时,他说的话皇上还是会听,可也仅止于他在时。又从怀里取出那封信,伍子昂看了好几遍。

“不行!”一掌拍在石桌上,伍子昂自语,“不能再放着皇上胡来!”他把信收好起身回了屋。

第二日,伍子昂留了封信给二弟和三弟,带了侍从玄献和近侍玄涣以及二十名侍卫,天还未亮就出了府,直奔京城。

第四章

把奏折摔在桌上,秦歌一脸的怒容,接着一拳砸在桌上。温公公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吭气,过了会,他就听皇上道

:“宣柳冉。”

“是。”温公公急忙出去让人宣户部尚书柳冉前来面圣。在他走后,秦歌重新拿起那份奏折,奏折是朝中的几名老臣

联名上的。希望皇上能下诏让梁王伍子昂和柳冉之女柳双尽快完婚。柳双已过双十,而梁王的守孝期也将过,按着礼

制,皇上应该下旨宣梁王进京完婚了。

伍子昂和柳双的婚事他知道,不仅知道更是时时刻刻都记着。这门婚事是伍子昂和柳双还小的时候就定下的。若那时

候他在的话,他在的话……秦歌把那份奏折拿过来,铺在面前,若他在的话,他什么都不能做。

阖上奏折,这一刻秦歌的心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这桩婚事不可能永远拖下去,他总有一天要看着他与别个女子成亲,

就算不是柳双,也会是张双、李双。盯着奏折上“梁王与柳双”,秦歌的心从未这么绞过。

“皇上,柳大人在外候着了。”

把那份奏折藏了起来,秦歌沈声道:“宣。”

“宣柳大人。”

门帘掀开,户部尚书柳冉战战兢兢地低头走了进来。一进来,他马上下跪:“微臣叩见吾皇。”

“起来吧。”

柳冉又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来之前温公公已经告诉他了,皇上此刻的心情很不好。柳冉很心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

么惹得龙颜大怒。

“柳卿,救灾银两为何只拨出去九十万两?剩下的那六十万两呢?别跟朕说国库里没银子。”

呼,原来是这个事。柳冉马上道:“回皇上。微臣原本是要按着之前的估算拨一百五十万两救灾。只是青化、高棠和

泗丕的救灾银微臣并没有一次拨下去,微臣担心这么大笔银子一次拨下去会引来某些人的贪念,因此微臣是分批拨下

去的。每一笔拨下去的银子,三省的布政使都要给微臣列个清单,交代清楚每一笔银子的去向,这样微臣也好与皇上

交代。”

“微臣目前共拨了两笔银子共八十五万两,三省并没有催拨,也没有把第二笔银子的清单上报与臣,所以臣还没有把

剩下的银两拨下去。另外的五万两银子则是安置京师的灾民。还有一事微臣要齐奏皇上。梁王向高棠运送了五十万石

的粮草,梁王自己又拿出了二十万两的救灾银,这笔银子微臣从朝廷下拨的救灾款中扣除了。这样的话,微臣估算一

百五十万两的救灾银最多只需一百万两左右。”

秦歌的心怦动,他拿了二十万两?柳冉小心抬头,又马上低下了头,这次花的银子少了,皇上怎么非但不高兴,反而

还有点生气呢?难道皇上希望多花银子?

秦歌沉默了良久,这才道:“朕只要梁王出粮草,没让他出银子。把梁王出的那二十万两银子还回去。”

柳冉惊愣,抬头:“皇上?”

秦歌垂着眼,面色如常的冷然,柳冉看不到皇上在想什么,但心下骇然。皇上为何要把子昂的那二十万两还回去?

“若有哪天朕需要梁王出银子自会找他,现在朕只需要他出粮草。”秦歌抬眼,眼神平静,“传朕的旨意,梁王为朕

分忧有功,赐御酒三杯。”

“是。”温公公立刻下去传旨。

下了旨,秦歌见柳冉有话要说,他问:“柳卿有事要奏?”

柳冉马上下跪道:“皇上,雪灾之时微臣不该向皇上请奏此事,但小女年纪大了,实在拖不得了。请皇上下旨让梁王

与小女完婚。”

秦歌的手猛然握成拳,然后舒展。过了会,他语调微变地说:“老尚书他们的折子朕已经瞧过了。梁王应该还在守孝

中,朕不好下这个旨。”

柳冉立刻说:“回皇上,梁王的守孝期还有一月就过了。”

秦歌紧紧咬住牙关,又缓缓松开。“京师还未度过雪灾,待雪灾过后,朕下旨召梁王入京,让他与你女儿完婚。”

柳冉目露喜色,磕头道:“微臣谢皇上隆恩。”

秦歌拿过一份奏折打开:“无事便退下吧。”

见皇上无事了,柳冉高兴地退下:“微臣谢皇上恩,微臣告退。”

在他退下后,秦歌把手中的奏折握得不成形。他第一次升出一种疯狂的念头,盼着这次的雪灾能永远不要过去。

第五章

入夜,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依然在东暖阁处理国事的秦歌却是久久未写下一个字。他屏退了所有人,在无人的东

暖阁,他才不用戴着身为帝王应有的面具。双腿曲起,双臂紧紧抱住腿,头抵在膝盖上,秦歌看着摇曳的烛火在墙上

映出的影子。

“秦歌,这是伍子昂,伍侍卫的儿子,从今日起,他就是你的伴读。”

“子昂给二皇子请安。”

五岁那年,父皇把 年长他三岁的“他”带到他的面前,“他”笑着对他请安。从出生起就不会笑的他怔怔地看着“

他”不带一丝假意,不带任何怯懦的笑,差点忘了皇子该有的仪态。然后从那天起,每一天“他”都笑着向他问安,

一直到现在。

“二皇子,您要哭就哭出来,别憋着,会憋出病来的。”

“我出去,我不看您,您哭出来好不好?”

“二皇子,我求您了,您哭出来吧。”

八岁那年,母妃去世。他跪在母妃的灵堂前一动不动,吓坏了“他”。他不会哭,不会笑,明明悲伤已经淹没了他,

他却哭不出来。“他”急坏了,脸上再无往日温和的笑,在他身边一边哭一边让他哭。那晚,急坏的他第一次逾矩地

抱住了他,只为让他哭。在他温暖的怀里,在他焦急的安慰中,他知道了眼泪是咸的。没过多久,大哥病逝,他又一

次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然后是父皇过世。似乎只有在他的怀里,他才哭得出来。

“太子,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今日不过是十三岁的生辰,福寿早了些。”

“太子!您,您您……”

“本宫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那一次,“他”笑得很傻,而那一次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为何那般激动──因为他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

何模样,但“他”却激动地眼里有了泪。他一定笑得很难看,因为他不会笑,也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他笑。可那一晚

,和他一道从宫里回来的“他”突然穿了一身戏服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画着不怎么好看的脸谱,对他唱了一段《福寿

堂》算是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唱得简直是不堪入耳,也亏得他能忍。这也就罢了,唱完之后“他”还祝他福如

东海,他又不是年逾花甲的老者。

“太子!您身为太子怎能如此胡来!”

“你说本宫胡来?”

“难道不是吗?这么冷的天,您居然在雪地里站着,您是存心要生病吗?”

“本宫生不生病与你无关!退下!”

“我不退下!您跟我回去!”

“大胆!伍子昂!放肆!”

“我就偏要放肆一回了,太子要杀要剐随便,但我绝不能让您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伍子昂!你,放开!”

“您的手脚一到冬天就变得冷冰冰的,您还在雪地里站着,就是死我也得在死之前把您拖回屋去。”

十三岁那年的冬天,他发现了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惊慌害怕下,他站在雪地里想让自己冷静冷静。而那一天,他

与“他”第一次发生争执,他第一次见“他”发怒。那天,他被“他”强行拖回了寝宫;那天,他知道了“他”的手

很暖,他知道了自己对“他”异样的感觉。在第一眼看到“他”的笑,第一次在“他”怀里哭时,他可能就已经于旁

人不一样了。

“皇上,明日,我,臣,就要启程前往梁州了。”

“嗯。”

“皇上,我,臣不在您身边,您,要保重自己。”

“嗯。”

“皇上……”

十八岁那年,在他与“他”为了彼此亲人的离世相拥哭过之后,他成了君,“他”成了臣。君臣之道在他与“他”之

间筑起了一道无法越过的墙。而即便他与“他”不是君与臣,他们之间也永远不会发生任何事。他与“他”,不是君

臣,也仅能是朋友。他,是男子;“他”亦是男子。不久之后,“他”会成亲,有自己的子嗣。他与“他”,一辈子

都仅仅是君与臣。

看了一天奏折的眼睛异常干涩,秦歌保持那样的姿势没有动过,只是眨了眨眼睛。他不会哭,即使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即使在算离“他”的婚期还有多久,他也不会因此掉一滴泪,他,哭不出来。紧紧咬着牙关,以此压制心窝处不断

涌出的酸痛,秦歌动了动。费匡和白禄年送来的密奏他还没有看。

伸展已经发麻的四肢,秦歌慢慢下了炕。手脚冰冷地没有知觉,站了好半天,他才有了点感觉。踱到一个柜子前,取

出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柜子,找出他要的密奏盒的钥匙,在慢慢走回炕上。秦歌拿过今早收到的密奏盒,打开。繁忙的

国事让他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秦歌定了定神,打开密奏。

“温桂。”

“奴才在。”

在外候着的温公公一听皇上召唤,打了个激灵,急忙走了进去。

“把这个交给汪舟海。”

“是。”

温公公立刻双手接过,偷偷瞟了眼皇上,快速低头退了出去。皇上的脸色不好,怕是又出事了。这一晚,东暖阁的烛

火一直燃到天亮,一夜没睡的秦歌靠在炕头小憩了半个时辰后宣几位大臣觐见。而当他们抵达东暖阁后,秦歌却让他

们在外跪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宣他们进去。

“身为朝廷大员,你们不仅不为朝廷分忧,反而纵容内亲外戚趁雪灾之时大肆敛财。上欺瞒朕,下,盘剥百姓,朕留

你们这些人在身边有何用?”

“皇上恕罪。臣冤枉。这些事臣根本不知情。”

“不知情?不知情你那几处别院是怎么来的?!你岳丈寿宴,你那十五万两的玉蟠桃树是怎么来的?”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臣不知,臣真不知……”

“把他拖下去交给都察院!”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冤枉,臣冤枉……”

费匡和白禄年明里暗里调查赈灾一事,发现不仅地方上官商勾结,他们与朝中的大臣也有联系。而受了秦歌嘱托暗中

调查朝中贪官污吏的太师林甲子也在这时查了出几人。对贪官污吏,秦歌绝不纵容,他直接下令都察院右御史汪舟海

在早朝之后带人抄家。

屋内皇上在发火,屋外温公公一脸的担忧。再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非垮不可。看着皇上一日日消瘦,他是心急如焚

。朝中的大臣根本劝不了皇上,他虽然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但他一个奴才,又如何能劝得了皇上?若梁王在好了,温

公公不止一次这么想。皇上是太子时,他就跟在皇上身边,有些事他最清楚。全天下能劝得了皇上的就只有梁王伍子

昂。可梁王现在在梁州,一年回不来几次京城,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时,在东暖阁外候着的一位小公公进来道:“温总管,肖寿肖大人求见。”温公公惊愣,马上说:“我去通禀皇上

,你让肖大人进来。”

“是。”

温公公隔着门帘说:“皇上,肖大人回来了,在外求见。”

正在盛怒中的秦歌心悸了一下,立刻道:“快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个人盼着皇上能忘了他们。可惜……“把

他们三个给我拖下去,摘去他们的乌纱帽,送到都察院去。”

“是。”几名侍卫进来拖起人就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肖寿刚进门就见三位熟面孔被侍卫拖了出去,心下骇然,出何事了?温公公催促道:“肖大人,皇上正等着您呢,您

快进去吧。”

一路赶回来的肖寿整了整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脏衣服赶紧低头走进内屋,跪下道:“微臣叩见皇上。”

“肖卿快快请起。”秦歌下炕把肖寿扶了起来,肖寿受宠若惊地又是一拜,就听皇上问:“肖卿此去辛苦,赐座。”

肖寿心里那个震惊啊,毕恭毕敬地坐下,心想皇上的心情挺好啊,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秦歌显得很平静地问:“此去梁州,所见如何?”“他”还好吗?

肖寿站起来说:“此去梁州,臣并没有做什么。梁王早已备好了粮草,臣一去,梁王马上就派人运送粮草。皇上派臣

协助梁王,臣却有负皇上所托,梁王担下了所有事宜,忙前忙后。臣根本无法帮上手,只好在厉王府上休息了几日,

什么都没有帮到梁王,请皇上治罪。”

秦歌抬手示意他坐回去。“梁州城内如何?”“他”在梁州如何?

“回皇上,梁州城内一派繁荣之色,梁王深得梁州百姓的拥戴。对此次赈灾之事,梁王也是尽心尽力。梁王向臣询问

皇上是否安好,还让臣给皇上带了一封信。”说着,肖寿拿出信,秦歌保持冷静地在他双手呈上后,才马上接了过来

没有立刻看信,秦歌说:“肖卿此去梁州辛劳,回府歇息去吧,朕允你在家歇息一日。”

肖寿站起来躬身道:“皇上,臣不累,朝中政务繁多,臣放不下,请皇上准臣前往麒麟阁处理朝务。”他只不过是跑

了个腿,说了下皇上的旨意,哪里有脸以此为劳,回家歇息。

秦歌道:“回去歇息一日,明日回麒麟阁。”

皇上如是说了,肖寿也不再矫情,躬身退下:“臣遵旨。”

在肖寿退下后,秦歌下旨:“朕今日不见人,有事要奏的让他们去麒麟阁找樊梓他们去。”

推书 20234-09-03 :美人恩(穿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