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丁大少心里还有一点点因未彻底占有而兴起了寂寥,这寂寥越发地随着时间而作兴起来,让人心痒难忍——他想和倪端试试“不一样的玩法”。
这也怪不得丁少爷得陇望蜀,本就是被养叼了胃口的人,大鱼大肉的饕餮客,一时的清粥小菜算是新鲜,可是天天如此清淡未免填不平大少爷的欲壑。
可是虽然倪端平常看起来能说能笑,什么都敢玩也会玩,可是偶尔也被会窥见他一个人独处时无意露出的疏离怔忪,看上去可不是一般人的样儿了——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丁牧遥记得肖桑对他的警告,怕玩的过分把人给刺激犯了病,他倒不是怕……呃,好吧,得承认确实让人心里没谱。他不怕正常的狠茬子,因为前后因果逻辑都是可以预见的,可是疯子的话,犯起病来他可不管你家里皇亲国戚还是封疆大吏,你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可是人呢,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心口的朱砂痣床前的明月光,心心念念地向往,特别是你向往的那个人明明是就是你花钱买回来的,只要你愿意每晚都会在你的床上你的枕边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丁牧遥甚至觉得如果最后不和倪端晚上那么一次“刺激的”自己也会憋疯的。
他这样犹犹豫豫的不像自己,有时候也暗自纳闷——我不是爱上这鸭子了吧?心慌意乱。
他连忙检省内心,做了一番假设,比如说如果现在不给包月钱了对方还会不会跟自己,如果不跟的话自己会不会难过,难过的话会怎么办?……
一番思考过后,他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没到情啊爱啊的地步。本来爱情就是狗屎,他可不想捡臭狗屎玩。
丁牧遥这边暗潮涌动地酝酿,不知道怎么开口,结果先提出来的却是倪端。
一天夜里俩人正在床单上滚得酣热,丁牧遥忍着着心中的猫挠食肉兽一样在倪端的胸前发狠地舔。
倪端突然呵呵地笑了,不是因为痒,他慈爱地抚摸着丁牧遥被汗水氤湿的头发,低声说:“丁少,我听七月流火里的同事说你和别人不是这么斯文的玩法。”
丁牧遥就抬起头来盯着他看,擦擦嘴巴——像大型猫科动物舔爪子一样危险。
倪端不知死活地抬手拍拍他的脸,“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丁少,你太客气了。”
丁牧遥就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说:“我这样还是算客气的吗?”
倪端就呵呵笑得淫荡,“简直是太客气了。”
丁牧遥窃喜,然而还是很能压住场子地说:“你是想让我对你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
“当然是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肖桑说……你不方便。”丁牧遥还要在出手前再最后确认下,他从小耳濡目染官场军界的变数,现在自己混迹商界,更是多了点谨慎小心,所以别人看他处处破绽,实际要下手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倪端就一根手指点在他额头,笑眯眯地说:“你不敢就算了。”
在当时那个赤诚相待剑拔弩张的情况下,是个男人也架不住这样一个激,何况这个邀请还是来自于肖像了多日的朱砂痣明月光。
丁牧遥立刻空前激动起来,他喉头一紧,胸膛起伏,急于控制摆布眼前的这具旖旎身体,恨不能都祭出十八班武艺。“是你说的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现在是你最后反悔的机会。”
倪端轻轻推开他,离了一点距离手肘支起来一点挑衅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如果我现在说反悔,是不是太不够义气了?”
已经被人说到这个份上了,丁牧遥要是再矫情就不是男人了。
这个别墅里虽说没有专门的拷问室,丁牧遥也不是专业的调教玩家,不过作为业余爱好者他还是有一些基本的装备的,而且品质精良。
在诸多玩法中,他钟情于捆绑和悬挂,至于鞭打滴蜡什么只是偶尔的情趣,而窒息游戏则不在他的游戏范围之内——他还没进化到那么危险的等级。
在倪端开始捆绑倪端的时候,对方的表现更加令人兴奋——他开始挣扎。
丁牧遥的施虐倾向根植于他的控制欲和征服欲,这也是他喜欢玩男人胜过女人的原因,看着同性被制服被控制,在极致的精神和肉体的凌虐中被贯穿让他无比满足——而这个过程,如果对方太过配合柔顺,就不好玩了。
倪端的挣扎越发激烈,却越发挣脱不开那一身的禁锢,他开始发疯似的大喊大叫,然后被赏了一个口塞,他全身发抖,眼神因为恐惧而空洞,发着精神病患者的热光。挣扎中他一侧略长敷面的头发甩开,露出那就不见光的侧脸,竟有一道凶险的疤痕,从眉梢豁到耳际。
丁牧遥指尖沿着疤痕徘徊,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既危险又性感,性感得不得了……
(此处和谐关系省略千把字。)
这一场丁牧遥吃的叫一个餍足,事后他还不算不讲究,没有不管不顾地翻盖就睡,而是带着类似致幻剂后的一点点虚妄的的幸福寂寞的态度给倪端松了绑。对方已经瘫做一团,眼泪似乎也在刚才的凌虐过程中流得枯槁,他整个身体软塌塌的,没了绳索的支撑力道整个人顺势就倒下去。
丁牧遥忙给捞起来,他自觉刚刚虽然情绪上很HIGH,然而技术上他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就把人毁成这样,又想倪端确实不正常,别哪根神经又烧坏了,他在七月流火里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想想肖桑还真是麻烦——艹!他竟然对一个鸭头忌惮三分!
他把人弄进浴室,打开花洒对着倪端冲洗。
可能水流的冲击让他略略清醒,他缩起身体,躲避着水流的冲刷,像野兽一样低声嘶吼,里面都是恐惧的余音。
“我认罪!”他凄厉地喊叫出来,“我认罪!!求求你们不要折磨我了!”
丁牧遥手里拿着花洒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突然被一把推开,倪端夺路而逃。
等到丁牧遥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阳台眼白影一晃,人已经从那上面消失了。
愣了愣丁牧遥才反映过来——艹!这是跳楼自杀了!!
当时丁牧遥就给震住了,是真的震住了。
他虽然在海外几年跟外国顽主学了点冒险精神和及时行乐的点子,可其实没见过什么血腥的大场面,玩玩调教还勉强算是品位,和是玩虐杀就是变态了。只要扯上人命还是有点麻烦的。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各种厉害,七月流火、吴爷、他家里父母叔伯朋友林林总总的关系在脑中下了一盘快棋,结论是——这事能压下来。
不过也不是能不能压下来的问题,他可不想被人背后指点说是虐杀鸭子的变态啊!各种混乱。
他转身冲下楼看人还能抢救下不。
下了楼看到“草坪横尸”的现场,还是心悸,壮着胆子靠过去。推推,不动,再感受下气息,为不可闻,最后听听心跳……幸好,还噗通噗通地跳着。
略微松了口气,丁牧遥抬头看看阳台,艹!他还真是给吓傻了,他卧室就特么在二楼!要是能摔死才是逆天的存在。
19、靠山
倪端醒过来发现自己仍旧在丁牧遥的床上,旁边一位医生在关注着他的动静。倪端并不意外,这样的局面。
首先出了这样的事情丁少不想搞大,自然不会把自己送医院,而有钱人家养个把随传随到的家庭医生也是正常。
“你醒了。”对方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确认他的身体无恙。
倪端冷冰冰地回答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这医生和丁家相交多年,也知道丁牧遥的“爱好”,奇怪丁少是个有分寸的,鲜少失手,这次却半夜急召他过来救人。而当看到这个差点被玩坏掉的MB的时候,他心中顿时起了疑惑……
在排除了脑震荡骨折内出血等一系列进一步的伤害之后,医生看着倪端,犹豫地问:“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倪端头侧过一旁对着窗外,那里伸展到二楼的是一株槭枫的枝叶,绿得浓密黏稠,他眼球的玻璃体映射出来绿光斑驳徒然多了几分妖气。
“我读博的时候曾经帮导师带过几堂课,”医生自顾自回忆起来,“里面有个师弟很出众,不光是长相出众,技术更是漂亮,看到他那双手利落地解剖缝合,我就想这人绝对是做外科的天才,在他的手下,不管是堵塞的心脏还是淤血的脑子似乎都可以完好如初。”医生看了看床上的MB,“后来听说他出了些事情……你认识他吗?”
倪端终于开口,语气懒洋洋冷冰冰,“我只是七月流火里的MB,不认识你的什么师弟。要认亲未免有点远。”
医生皱眉,深觉可惜,可惜的是人生的际遇竟是如此不同,可惜的是再也没有机会见识那一双天才的手用手术刀弹奏生命的乐章。
他站在床前垂头沉思惋惜,仿佛在谁的棺前做最后的悼念。
倪端突然坐起来,被角滑下来露出肩头和锁骨,一侧的头发滑下却恰好遮住那道狰狞的疤,他冷哼一声,“我不认识什么师弟,却认得你——X军总医院的大主任医师,迪都市有名的一把刀,现在却为首长少爷的玩物半夜出诊,成了权贵豢养的赤脚医生,果真医疗系统不好混,为了功名各种巴结。”他吃吃笑出来,“什么悬壶济世,什么杏林春暖……真是好笑。”手捂着嘴唇笑得直耸肩膀。
医生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丁牧遥睡眼惺忪地走进来,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落地窗旁舒服的懒人沙发上,意犹未尽地抻着懒腰,然后托腮坐在那里发呆。
倪端早已经收起了刚刚在医生面前的刺猬模样,有点紧张地讨好地看着他,讪讪地说:“丁少,抱歉,我好像搞砸了。”
丁牧遥翘了个标准的纨绔子弟的二郎腿,还是不说话,眼神却好歹放在倪端的身上,似有深意打量。
倪端强作镇定,笑吟吟地说:“本来昨晚前半场我觉得很带感的,后来……那只是个意外,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丁少你无论玩什么我都会让你尽兴。”——已经接近于急于拉住金主的流莺会说的台词,倪端此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丁牧遥。
然而丁少的眼神戏谑中透着鄙夷、鄙夷里有几分玩味。他悠悠地说:“我找人查了你的底。你学生证上的照片看着跟现在判若两人。”
倪端的心沉下去,他预感自己一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快要白费了。本来这次已经无比地接近目标了,结果却功亏一篑,自己也许真是疯了,居然在那种情况下崩溃。
他几乎不和客人玩调教 ,怕的就是没有自控的把握。这次是他急功近利,太想讨好套牢丁牧遥,他太需要这颗大树,在阴凉下让仇恨落地生根发狠地生长。
在这之前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把每周一次的心里治疗提高到两次,他想好好表现,比谁都不想疯狂……可是当他被捆绑起来,那些绳索勒紧皮肉,仿佛勒紧骨血,他惊恐地觉得自己就要这样被杀掉,身体上的痛苦勾起了精神上的痛苦,模糊了时间的界限,过去和现在重叠,像两席湿冷肮脏的毛毯裹在他身上。无论如何提醒自己这不过是幻觉,再没有人能伤害自己,结果……他还是崩溃了。
其实他迟早是要向对方陈情,只是这样被迫摊牌太过被动,效果也背道而驰。只是他不确定丁牧遥这样猫捉老鼠的姿态意图是什么,但是自己表现那么差劲,也没有被剥光了丢出去,甚至还请来医生诊治,看来这个少爷也不是彻底厌弃自己。
倪端抓住一线希望,勉强笑说:“丁少自然也知道我大学没有毕业就做了牢,其实就只有高中毕业的学历而已……”
丁牧遥摇摇头,“我有点困,要不然的话陪你多玩会游戏也好。不过现在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说完了我还去补觉——你是打算拿我当凯子,利用我给你报仇吧?可是你觉不觉得你这里,”他指指脑袋,“想的太简单点?你只是我包下来的MB,不是情人,不是朋友。说的直白点,你买到一个很中意的充气娃娃,你会去为了这个充气娃娃而得罪现实的朋友吗?”
倪端眨眨眼睛,迟疑了有半分钟,直到丁牧遥不耐烦地站起来,抻了个懒腰转身要走,他才低声说:“丁少你既然已经查了我的底,应该知道我是冤枉的。”
丁牧遥抄着口袋,站在那里不怎么感兴趣地说:“我不知道——至少档案上你的醉行板上钉钉,你要或者洗冤想别的法子吧。”他昨晚找的是国A局的他爸的老部下,体制内的调查比较概括,所以丁牧遥知道倪端从小到大上学的学校,知道他的户口从监狱出来迁到哪,当然为了弥补档案的枯燥空白,调查人也附送上一点倪端当年案子的内情,几句话也就说明白了。
倪端已经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自顾自说起来,“昨天我会崩溃是因为……被绑起来为所欲为的时候我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被警察关押的那四十八小时的事情。我一下子就不行了。其实我是从那以后就有点不正常了,没有人被那样对待过之后还会正常的。你看到过我以前上学时候的照片,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丁牧遥本来对他冤枉不冤枉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突然听了一耳朵“四十八小时监禁”,就迈不动步了,突然改变主意不走了,又一屁股坐下,饶有兴致地听现场版。
不知道倪端是不是故意吊着丁小变态的心,他自顾自用冰冷无机质的声音陈述着自己被警察屈打成招的整个过程。
“那些场景我很少对人讲……不,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有时候从噩梦里惊醒,我会疑心所有我经历的那些也不过是噩梦的一部分,我其实没有被人从实验室里揪出来直接关进警察局的审讯室。我还是我,在医学院里为了成为医生的梦想而认真努力。这么多年我背负仇恨太久也太累,甚至也希望如果那只是一个疯子的被害妄想就好了,只可惜我的现实比梦魇更可怕,越是清醒就越让人痛苦……”
丁牧遥挥挥手,“别说这些虚的,我想听你说说你在警察局里那段——说说他们怎么逼供的。”变态饥渴的小眼神。
倪端沉默良久,很显然,那是他最不想提及的黑暗一页,可以说他的人生是被那四十八小时腰斩的,所有的光明、快乐、荣誉都留在彼岸,渡过了那四十八小时,就只剩下黑暗肮脏罪恶和仇恨苟延残喘。
他说从未和人提及,此话不假,他的生命力已经没有了可以分享这些痛楚的人。可是现在在他的恩客面前,他必须重拾起面对那一段天昏地暗时光的勇气!
“他们……逼我承认偷窃,为了在四十八小时之前得到我的口供,他们把我绑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不让喝水不让上厕所不让睡觉,将我连人带椅子踹到墙角里……”他颤抖着捂住嘴,不想再听到这些话,可是那些话好像是时候破土而出的寄生虫一样挣扎着扭曲着钻出来,宿主被折磨得千疮百孔。
丁牧遥一边听一边滚动着喉咙,盯着这个像要入魔的男子——一个美丽的、曾经被用非人的手段虐待过的男子。
丁牧遥一颗微变态的心又骚动了。
“……最后他们围着我站成一个人圈商量,说如果我再不招的话出去也是个麻烦,不如就把我从四楼丢下去摔死,对外说是畏罪自杀,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们把我压到窗子边,打开窗子,把我往外推,我大头朝下看到地面……”倪端抖得像个筛子,眼睛里全是对死亡的恐怖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