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魏曾逸可怜巴巴的趴在桌子上。
“不符合规定。”这种假大空的狗屁理由永远适用。
“鄙人私以为,您在熄灯之后,把学生独自叫到教师宿舍,也是不符合规定的。”魏曾逸赖在桌子上继续讨价还价。
“所以我现在要尽快的终结并改正我所犯的错误。”付小宇向门口一扬下巴,“回去睡觉,明早上起来写。”
“让我早起不如杀了我。”魏曾逸无赖的理直气壮。
付小宇冷笑一声,捧起茶杯悠然自得的喝,说,“我凭什么给你这种特殊化待遇?”
“算补偿昨晚你亲我那一下行不?”
咣啷!又一个杯子牺牲了。
魏曾逸没想到付小宇反映这么大。其实他说的那是没影儿的事儿,就是突发奇想,想逗付小宇一下。而且他也觉得,付
小宇昨儿晚上其实不至于醉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这么胡说八道,一定会被他更毒舌的骂回来——这才是妖孽本质么
。结果一语出口,杯子打了,那位更是脸都白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魏曾逸还是隐约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忙
要解释。谁知付小宇却比他更先开口了:
“回去……”
魏曾逸被那可怕的表情吓倒了,心想:要不还是改天再来解释道歉吧。于是乎乖乖的拿起优盘踮着脚向外走。
“……把你们宿舍的都叫下来写。”
“啊?”魏曾逸张大了嘴巴。
付小宇斜眼看着他,冷冷的说:“干吗?不是你要我帮忙的吗?来不来?”
“来来来。”魏曾逸哆嗦着退到门口,“我这就上去叫他们……”
宿舍门关上,这边付小宇瞬间蔫了。有位伟人说过,所谓醉酒了之后胡作非为什么都不记得了的,那一定是特异功能。
醉酒的快乐在于,平时不敢干的事儿全敢干了。而醉酒的痛苦在于,眼瞅着自己的身体干些不该干的事儿,理智在叫嚣
,但就是停不下来……
付小宇捡起地上的茶杯,试图把摔坏的把手拼回去,手却不由自主的微微哆嗦起来。一气,索性扔垃圾桶了。
付小宇认为自己清楚地记得,他不过是拉过魏曾逸,抱着他睡了一宿而已。虽然今早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确实被吓到了,
以至于直接掉下床磕到了头。但几秒后他就记起,其实昨儿晚上自己真没干什么太过分的事儿,也就安心下来。
但是当魏曾逸调笑着说出“算补偿昨晚你亲我那一下行不?”时,付小宇还是被深深地打击了,随后开始怀疑自己的记
忆,是不是漏掉了昨晚其中某些,哪怕只有零点几秒的细节。
说实话,他对自己很没有信心……
想起今早马师兄的警世八卦,付小宇一咬牙:好么,谁怕谁,那就把一宿舍的人都叫下来写!这是平等待遇。四个人都
在,总不会出现什么性骚扰的证据了吧!
――――――――――――――
魏氏太极流传颇广,魏曾逸一宿舍四人均已打得炉火纯青——一宿没睡。
付小宇又没站在那里幸灾乐祸,解散之后魏曾逸也没看到他。
在一宿没睡后是全天排满了的课,堪比满清十大酷刑——尤其是对于大一新生,全天几乎都是公共基础必修课,比如高
等数学……
作为魏曾逸这种当了十八年好学生的人,暂时还理智的保持着一点儿高中阶段的好习惯。在第一节高数课之前,魏曾逸
居然顶着林洛阳三人的白眼,预习了高数书的前两章30几页内容。然而上课那天,高数老爷爷颤巍巍的走上讲台,对大
家说,“大家把书翻到第55页。”然后稀里哗啦的开讲函数的倒数与微分。
底下的人大眼瞪小眼,有人忍不住喊道:“老师,前两章还没讲!”
老爷爷抬了抬眼,“前两章有什么可讲的?”瞬间下面吐血死伤一片。
魏曾逸的小自尊被狠狠打击了,从此索性连作业也不写,拿林洛阳的来抄。但是每次抄不了两题,魏曾逸就得帮他改出
10几处计算错误来。
林洛阳同学的作业在方法论上是没有大问题的,但是满篇类似于“2^3=6”这种错误却让魏曾逸头疼不已。
林洛阳对此不以为然,说我小学和初中都是在日本上的,数学基础教育薄弱。这地球上论口算心算能力,谁敢跟中国的
学生比?
魏曾逸甩着他的作业本说:那你到是用计算器啊!
林洛阳严肃的说: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魏曾逸,……
从此林洛阳每次写完作业都会乐得奉上给魏曾逸抄——反正就当为自己改错了。
魏曾逸这堂课第三次把林洛让从桌上拽起来,“别睡,晚上等你写作业呢。”
林洛阳顶着俩熊猫眼,“林洛阳其实根本不在这里,你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魏曾逸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林洛阳这个人,林长安在就行了。”
林洛阳,……
教室的前门微微颤动了一下,开了一条缝,却不见人影。
魏曾逸说,“林长安,快醒醒,黄花儿来了!”
林洛阳两眼瞬间精光闪过,“唉呀,猫大,您吉祥!”
一直看起来有二十斤重的大黄猫扭进教室,抬头对高数爷爷张了张嘴,没出声,算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高数爷爷推了推眼镜,淡定的继续不定积分。
此猫乃T大另一传奇,常年游走于经管学院和文法学院的地界内,偶尔也会流窜到校行政楼。上至行政楼会议室,下至女
生宿舍,无所不至。尤好蹭课听,魏曾逸几次见这猫都是在高数爷爷的课,每次都趴在前几排的桌子上,但是绝不挑第
一排,眯个眼,爷爷讲的激动了它还会微微点头。魏曾逸还把这当新鲜事儿跟付小宇聊过。付小宇不以为然地说,“我
入学的时候这猫就在了。高等数学算什么,毛概民法刑法古汉语它全听。且蹭课蹭得相当有节操,只听副教授以上级别
的课。成精了都。”
这猫进多大的场面都没怯过阵,也不怕人,一届一届的学生给它取了不少花名。但是目前最广为流传的版本乃是那个“
莫名湖之父”学长所赐:黄花儿。
“取意‘黄花儿大闺女’。”付小宇解释说。
魏曾逸说:“不会吧,这猫看起来岁数不小了,怎么还黄花儿大闺女呢?”
付小宇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那是只公猫。”
魏曾逸,……
已经被沈萱荼毒到玩物丧志的林洛阳,每次见此神猫都会毕恭毕敬的请安,“唉呀,猫大您吉祥!”如果不是在上课的
话,还对蹲下双手做叩拜状,“猫大啊,您就显显灵,把您那些个坑都填了吧……”
猫大此时正蜷在教室第三排东头,下巴放在爪子上,眼神随着高数爷爷的粉笔摆动而游离,精明双眼闪烁着不定积分的
智慧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向年下穿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政治历史无所不能的猫大致敬。
9
检查交给付小宇后,就这么石沉大海了。而付小宇本人,这几周以来也仿佛从魏曾逸的生活中就此消失了似的——其实
也不能算是消失,至少每天早操时还是能打个照面,互相点头问候一下的。
魏曾逸真的买了一个狗牌儿——就是那种人家外面开会时常见的,挂在脖子上,牌儿上写“某某大学副教授某某某”什
么的牌子——然后把自己的校园一卡通放在了里面。当然魏曾逸没勇气真的挂在脖子上,他把牌子和钥匙一起拴在了裤
腰带上。
所谓命里注定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魏曾逸再不用满宿舍翻天覆地的找校园卡了,在他拴上那个狗牌儿的第二天,校园卡就和钥匙一起丢了。
在失物招领处守了几天无所获,魏曾逸决定去挂失。刚接到通知:下周一英语四级考试报名,要求学生亲自持校园一卡
通去语言学院某教室,全部电子信息记录报名——就是说没有校园卡就报不了名。
第二天一早7:50上课前,魏曾逸就跑去了学工办,学工办门口贴张纸条:“今日9:00开始办公”;中午12:00下课后
再去,纸条换了:“午休至14:00”;傍晚17:00下课后,又一张纸条:“今日已下班”。
第三天上午没课,早九点,魏曾逸第四次站在学工办门口,半边脸在抽搐。门上的纸条又换了,“外出开会,下周一照
常办公。”
魏曾逸想,这学工办其实用不着办公室的,弄个校内就行了:每天改状态,自己看不爽还能给他们扔个臭鸡蛋。
隔壁校团委的门突然开了,付小宇走出来:“有急事儿吗?”
魏曾逸说:“补办学生卡。”
付小宇说:“那不急,等他们下周一回来吧。”
魏曾逸一把拉住付小宇,说,怎么不急,下周一要报名考四级了。
付小宇想想,说,今儿都周四了,你就算今天补办了,那个卡也要一个礼拜才能做好。还是赶不上你报名。”
魏曾逸哭丧个脸,那怎么办?
付小宇说,今年别考了呗。你急什么。
魏曾逸咬牙,所谓误人子弟就是形容你这种人的。
付小宇摆了摆手轰魏曾逸走,自己转身回了团委办公室。
魏曾逸探头一看:王老板今儿又不在,胆子大了起来,扒着门框温柔的叫,“付老师~”
付小宇被他叫得一激灵,回头幽幽的看着他。
魏曾逸说:“那个,上次,夜不归宿那事儿……”
付小宇说:“怎么着,没给你处分你觉得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党?”
魏曾逸连连摆手:“没,没,怎么可能?”顿了两秒,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付老师,跟您说件事儿,您……那个,
别生气。”
付小宇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魏曾逸干咳一声,自觉地钻进了团委办公室,把门关上,锁好,愧疚的看着付小宇笑。
遗憾的是付小宇没从那张脸上读出一点儿愧疚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魏曾逸,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了两步,心里开始慌乱打
鼓:这,这什么意思?这是勾引人民教师犯原则错误呢?
“那个,其实那天晚上,酒吧门口一看你我就觉得你喝多了。”魏曾逸小心翼翼的开口,边说边观察付小宇的脸色,“
然后吧,我就是看你在屋里叮了咣啷的,怕你磕坏了,就过去扶了你放床上了,然后……”
“停!”付小宇扶着胸口,怕再听下去,自己可怜的小心脏会直接罢工了。冷静了两秒,故作镇静的坐下,看着魏曾逸
的眼睛,“说吧。你想开什么条件?”
“啊?”魏曾逸不明所以。
“魏曾逸同学,条件你不妨直说,原则上说得过去的事情我都尽力帮你。”付小宇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豁出去了,“如
果你非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其实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出门右转走到头是教务处,余老板在,记得带上证据。”
“啊?”魏曾逸不明所以的嘴又张大了一点。“什么证据?”
“投诉教师性骚扰是需要证据的。”
“啊?!”魏曾逸的嘴张到最大——吓的。
说出来了,心里反而放松了。付小宇摊摊手,说,“啊什么?你既然敢到这里找我,必然多少有证据,不是么?”
“我早就说了,你别生气,别生气。”魏曾逸赔笑道,这误会看来大了。
“我不生气。”付小宇笑容浮上嘴角,悠哉游哉的跷着二郎腿,其实心率已经超过了180,“你有话就直说么。”
魏曾逸也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认真的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说你亲我那事儿,是我逗你玩儿的……”
……
……
……
……
付小宇笑容僵硬着:“魏曾逸同学,出门右转走到头是教务处,余老板在。”
魏曾逸靠在门板上,僵硬的点头,“嗯,我知道。”
“我允许你一会儿去投诉我殴打学生。”
“付老师我真没想过要告……啊?!?!?!”
铺天盖地的书本词典文件夹砸过来,伴随着一声响彻行政楼的咆哮,“滚——!!!”
魏同学抱头,转身,开门,逃命去矣。
——
林洛阳一只脚蹬着梯子扒上魏曾逸的床,深情地望着在床上挺尸的魏曾逸,招呼方豫,“孩儿他娘,你快来,这娃怎么
不动弹啊?”
“我才是孩儿他爹。”方豫边声明边扒上魏曾逸的床,“别吵,让孩儿睡。”
“可是这咋都睡出苍蝇了呢?”林洛阳装模作样的给魏曾逸哄苍蝇。
何以飞也过来掺和了一脚——三个人每人一只脚踩在魏曾逸的梯子上,以一种杂技的姿态上半身扒在床头,“你家娃睁
着眼睛睡觉啊?这分明是死不瞑目。”
魏曾逸爆走着坐起来,抡起枕头砸向三颗大脑袋,“滚滚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一个一个的都学会扒我床了还?”
一开始是林洛阳,然后是方豫,现在连何以飞都学会了!
“我好像把付小宇惹毛了。”魏曾逸盘着腿抱着枕头对三颗脑袋认真地反省。
三颗脑袋面面相觑。
“怎么办?我不说话你们非逼我说话,现在你们倒是给点儿主意啊?”魏曾逸对三人摊手。
林洛阳跳下床,说,我刚想起来今天社里有例会。
方豫说,我洗发水没了我得去买,你们谁要带东西?
何以飞,……,@_@我去上自习。
魏曾逸恨恨的磨牙:你们就这么待兄弟,行,我记住了。
林洛阳说,老婆如手足,兄弟如衣服,衣服破了可以买新的……
方豫说,兄弟其实是用来出卖的……
何以飞说,兄弟我其实是出来卖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
06年的春节来得早,于是这学期期末考试大都集中在了12月上旬。时值11月中旬,校园便逐步开始进入了鸡飞狗跳的考
试准备期。
毫无回转余地的,校园卡失踪的魏曾逸同学错过了今年的四级报名。看着方豫和何以飞准备期末考试焦头烂额的同时,
还得抱着单词书死磕,魏曾逸和林洛阳倒是相对落了个轻闲——一个不用考英语,一个想考也考不了。
随校园卡丢失的那串钥匙,后来神秘的出现在了失物招领处。魏曾逸估计,卡大概是被校外的人捡走了,可以用来偶尔
冒充学生进出校园什么的。反正原卡已经挂失,里面的钱也没有损失。其他的也都无所谓了。
林长安同学的数字运算能力直接导致我国不定积分的研究水平又上了一个新的层次——每次得出的结果都是不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