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冥之夜 下——尉迟善弥

“站起来！”叶暮赶忙趁此机会拽起倒在地上的杜凡，试图带着这些不相干的人离开，可拉开教室的门一看叶暮整个人都傻了眼。教室的外面根本不是什么走廊，而是一条长长的地缝，往远看竟然是一座活火山，只是站在教室门口就已经让人能够感觉到热流的冲击了。

“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到手的猎物逃跑，当然如果你忍心扔下这些人的话。”炎荒擦了擦脸颊的血迹，一脸轻松地继续躲避着墨彦的攻击。

叶暮一把关上教室的门，既然在教室中感觉不到那热流，这个地方肯定还是受到保护的，也许是此刻最安全的地方，随即把杜凡放倒让他靠在墙边上。

所有人都看着叶暮，女生开始怏怏地哭泣，而班里的几个男生也开始躁动起来，将叶暮围在了中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我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叶暮越过挡在自己身前的男生的肩膀，看到他后面一团橙红色的火焰，心中暗叫不好。可这几个人挡在面前，叶暮根本动弹不得，都是同班的同学又不能硬来。

“你还犹豫什么，再不动手，墨彦可是会被炎荒撕碎的！”血刃索性跳出了叶暮的手中，幻化成人形，装成无所谓的样子缠绕着额前的碎发。

“喔喔～～这……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男生都被突然出现的血刃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甚至有个小个子的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无知的人类！”血刃恨恨地瞪视着叶暮周围的几个人，满意地看着他们退出叶暮身边一米之外。“还不赶紧？”对叶暮示意道。

叶暮从几个人中间跑了出去，单手撑住桌子直接越了过去。“多谢。”

“怎么？二对一么？”炎荒撇了撇嘴，蔑视着眼前并排站在一起的墨彦和叶暮两人。“这样可是不够，何不叫苍澈出来？”

墨彦哪里管炎荒说些什么，攻击依旧继续，速度之快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炎荒左躲右闪以及周围被撕裂的桌椅。叶暮站在旁边也就只有看的份，这种速度虽然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却完全无从插手。

“你就那样站在一边我可是要不客气了呦～～”炎荒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嘴角，整个人都站定在原地不再闪躲。直到墨彦的冰刺落下，凝冰刃刺进胸膛，一团火焰猛地烧灼起来，瞬间将周身的冰化为了乌有。

墨彦迅速一推身前的桌子向后跳去，衣袖却被火焰烧掉了一块。凝视着炎荒，不再贸然进行攻击。

“既然你不愿意，那这样又如何呢？”炎荒看都不看墨彦，嘴上一再对叶暮挑衅道。这次却不再等待墨彦的攻击，而是做出了反攻的姿态。“掌管火的我想吞噬冰可是易如反掌。”

炎荒的话音刚落，叶暮便看到墨彦白皙的脖颈被一团火焰所包裹，整个人都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墨彦的颈项间一片火热，蒸腾的热气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要找到炎荒的弱点，如果不在这里解决掉他，那不只是他和叶暮，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手里的凝冰刃一再握紧，让自己忘记身体上的疼痛，再一次靠近了炎荒的附近。凝冰刃上褐色的纹路开始充斥着赤红的颜色，整把刀的温度急速下降着，甚至连墨彦的手上都被附上了一层冰晶。

叶暮不能再坐以待毙，手握血刃，抓住墨彦攻向炎荒的一刻，迅速转至炎荒的身后，全身都被血刃所带动。

“这些都他妈的不是人！”一个高壮的男生一直倒退，知道后背撞在了门边上，且被门上的炙热感烫的向前倒去满地打滚。

叶暮没有时间再去估计其他人，因为即使现在在乎那么多也是无济于事，自己死了也就表示一切都结束了。血刃一刀划上炎荒的后背，黑色的刀身映出火光，没有任何碰到物体的触感。

也就在这个时候，墨彦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弓着身子单膝跪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异常的痛苦，汗水顺着他长长的睫毛滑落在脖颈的位置被蒸发。

“墨彦！”叶暮嘶吼一声，用血刃防伪，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墨彦向后退去。

缩在门口的一堆人，没一个敢接近炎荒的，刚开始的狂躁都被恐惧所遮盖。整个教室里的桌椅都已经七零八落地斜在了一边，像是预示着这里所有人的结局一般。

“退后！”即使是这样墨彦依然对叶暮用冰冷的口吻说道，一把推来了叶暮抓着自己的手，起身准备再一次的攻击。

叶暮紧握血刃的虎口由于太过用力而出血，而血刃却开始越加的兴奋起来，血的味道让刀身变得比之前更加漆黑，不再是反射寒冷的白光而是不断闪现的红色。叶暮的身体被血刃所指引，动作比之前更加干净利索。但还是不足以伤害到炎荒，这一点力量即使是救下墨彦都很牵强。

就在叶暮将血刃斩向炎荒的同时，墨彦便被炎荒抓住了脖颈，整个身体都被烈火烧灼着，扔向了一边。

看着炎荒挑衅一般的微笑，叶暮的身体里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也许应该说是一种杀虐的情绪更合适一些。“一定要救出他！”

叶暮的话音刚落，血刃的刀身便开始起了变化，刀身逐渐弯曲，刀柄也开始伸长，最终化成了赤魔镰被抓在一个人的手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过是一道红光，叶暮所在的位置却被一个男人所取代，一个身穿黑色皮质外套裸露着胸膛的红颜男人。整个教室内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撞着，不过片刻所有的桌椅都化为了尘烟。“不能陪你玩儿太久。”苍澈的声音清晰地在教室内响起，赤魔镰轻舞手柄猛地撞击在地上，一阵劲风吹散了墨彦身上的火焰，连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玩儿？苍澈，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炎荒瞟了一眼一旁被甩到墙角的墨彦，右手拇指滑过鼻翼。

苍澈将赤魔镰立在教室的正中，没有任何人看到他的动作，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墨彦已经被他轻搂在身前，而赤魔镰也再度被他握在手中。

一时间没有人出声，甚至连喘息声都变得极为细小。苍澈的压迫力已经在无形间让在场这些人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看是排斥，随之而来的便是由心而生的恐惧。

苍澈原地不动，赤魔镰挥舞，不过是一击，连同炎荒和他身后的墙壁都被劈成了两半。

“啊～～啊～～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虽然不会很疼，但这样也会很费力。”炎荒推了推自己的脑袋，让两半脑袋合在了一起，火焰在接缝处燃烧了一阵便渐渐褪去了。

“只是费力？呵～～”苍澈冷笑一声，背过身将墨彦抱起，将赤魔镰背在了身后。“剩下的，贺方记得收拾好。”

“谨遵吾主之命。”贺方不知何时单膝跪地，向苍澈行之以礼。不知这炎荒是故意不说那身体里残留的无形残杀之气，还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若是后者自己来这真是浪费时间了，贺方想着身姿优雅地站起了身。

炎荒看着苍澈悠然地带着墨彦离去，此时血液上涌，这么长时间自己怎么会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当我就让你先替他做我的脚垫！”炎荒怒吼一声，火热的巨浪瞬间袭向了贺方。

苍澈全无担心地在空中轻浮着向远方离去，手指划过墨彦紧皱眉头的脸，轻声说道：“他已经可以为了你来召唤我了，也许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也不一定。”

“苍澈大人……”血刃弱弱地问出了声，“叶暮不过是您的肉身，又怎会有这般感情？”

“就像你开始慢慢在乎他一样，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苍澈说罢停在空中，用赤魔镰划出传送之门，转身后退而入，再次移动之时便已经出现在了邪冥殿内。

“苍澈！”柯允第一时间从偏殿吼叫一声冲了出来。“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直接在邪冥殿打开传送之门……”本来还有话要说，却突然改了口。“公主抱，还不快放下！”

“柯允大人你这是在气什么啊？”血刃化回了人形，忍不住从苍澈背后探出个头好奇道。

59.轻敌

“气？把他放那边。”柯允并不觉得自己说话的口气有什么不对，是苍澈在邪冥殿打开传送之门不对，难道自己指出他的错误也不行么。怎么说这邪冥界也是和二人之手创建的，为什么苍澈就比自己得到这些魔物更好的待遇。

苍澈用眼神示意血刃不要多话，自己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墨彦放了下来，看着由于被身边邪冥之气侵蚀眉头紧皱的墨彦，伸手抚过了他的额头。

“你还真敢把他带到这里来，又不是斩枫你以为他能承受的住？”柯允将声音尽量放小一些，用灵丝包裹住墨彦的周围，断开了墨彦与邪冥之气的连接点。“既然要救他，就把你那枚戒指拿回来，否则墨彦定会因你而死。”

柯允的嘴只要一碰到苍澈就会停不下来，虽然放轻了声音，但却没有要停下说话的意思。血刃看着这样的场景在几百年间不断上演，一般人都会察觉到柯允大人对苍澈大人的爱慕之意，可他自己竟然还是丝毫没有察觉。因为很少与外界有过多的沟通，也就根本不会听到那些关于他喜欢苍澈大人的留言，这个人还真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呢。血刃兀自想着，忍不住发笑。

“他没那么容易死。”苍澈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衣摆向后一抖坐在了麒麟座椅之上。

“反正他们两个谁死了都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随你便吧，邪冥界的主人保护这里才是你的责任，这一点最好不要忘了，混蛋苍澈，要在把这烂摊子扔给我，耽误我的时间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这是什么感觉，看来还要定期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跟苍澈这个混蛋生气生多了，真是有害健康。柯允轻抿起嘴唇，心里一阵憋闷。

就在苍澈带着墨彦离开之后，贺方那一边也开始了激烈的战斗。墨彦与炎荒本就是相克的属性，墨彦会输也并不奇怪，但贺方却与炎荒拥有相同的能力，在邪冥界掌管炼火血域几百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出现贺方便不急不缓地等待着炎荒的攻击，因为炎荒想要战斗的对象是苍澈，必然不会将一个从未参战的贺方放在眼里，没有了顾虑攻击虽猛烈却没有过多的谋划。

贺方接下炎荒不断抛出的巨大火球，那火球上被一条金色锁链所连接，锁链的一头被炎荒缠在手上。贺方瞅准了机会，用一条火舌牵制住火球的移动，单手附在火球之上，像是享受那般炙热的温度。

炎荒感觉自己火焰的热度逐渐被贺方所吞噬，索性放开了手上的金色锁链，苍澈已经逐渐远去，不能再因为这个人耽误时间了。炎荒把注意力集中在贺方的身上，想要一举击破在苍澈回到邪冥界之前杀了他。“很耐热嘛～～”

“哼～～”贺方冷哼了一声，面带微笑，如果没有右眼的伤痕也许会有几分书生气。贺方将炎荒的火焰精炼成一团体积很小的火球托在手中，估算着五刑残杀之气融入炎荒血液的时间，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好戏。

而此刻炎荒毫不避讳地让血液迅速流动着，被激怒的心情以及不断地攻击，血液流速已经超过了正常速度的几倍，但却未见他有何异样神色。

‘看来是擦觉到了。’贺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不打算再试探下去，如果可以意识到苍澈的行动，就说明这个人并非等闲，苍澈的攻击从来都是不留余地的，不仅是速度还是力量或者是手段，苍澈都不喜欢被敌人所察觉。

“怎么？决定动真格的了么？” 苍澈已经回到邪冥界了，不能拿到他的命，那也只好先让眼前的贺方跪在地上给自己擦鞋了。炎荒突然垂下了头又再次抬起，歪着脑袋看着贺方。

贺方不语，金色的发丝被周身无形的气体吹起，手中漂浮的那团从炎荒火焰中精炼出来的火焰也随之熄灭了。

原本在教室里的学生全都背靠在角落的墙壁上，背后是被炙热的墙壁，而面前的热流却不允许身体再向前半点，就像周身都被火焰包围了一般，还留有意识的几个人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切，杜凡也半耷拉着眼睛，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意识。

贺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类，真是渺小的物种，不过是这气息就已经让他们意识恍惚了，也怪不得苍澈大人想要让人界消失。贺方眯起眼睛，将手悬于空中，比炎荒更清澈的火焰瞬间从他手上直窜而出。

炎荒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比之前更加狂躁，之前也只是以火作为攻击的武器，而现在则浑身都被橙色的火焰所包裹，脚下走过的地方都被烧得焦黑一片。“不如就来试试谁的火更厉害一些。”语毕，炎荒一跃而起，赤手空拳就向着贺方的面门打去。

贺方迅速向右侧一闪，金色的发丝被炎荒拳头上包裹的火焰烧灼得变得卷曲。“啧……”贺方微微皱眉，用手指拂起烫焦的一缕银色长发，轻轻一捻截断了卷曲的部分。

这是杜凡猛然挣大了眼睛，瞬间袭来的冲击力让他不自觉的将仅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贺方的身上。“那……那个人生气了。”

“哈？小子，你说什么？”炎荒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容，为能激怒贺方而感到兴奋。

“看这火焰的颜色，你还能如此自信么？”贺方平淡的问话，身后有火焰形成的巨大羽翼。

“即使是不死鸟也会走到生命终结的不是么？我就来替你加快这个进程好了。”炎荒的瞳孔映照着贺方身后的羽翼火焰。以火化成人形，将贺方包围了起来。

贺方身后的羽翼轻振，浮在教室的中央。他上方的天花板已经化为了乌有，抬头便能看到外面昏暗的天色。而就是这轻微的振动，竟让炎荒的火焰攻击变得犹豫不前。

炎荒又怎么会这样认输，再度命令并与火焰攻击一同向贺方扑了过去。一时间教室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被火焰烧灼劈啪作响的声音。

“这就是叶暮一直在接触的人么……”杜凡轻念着，看着周围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没有意识的几个人，痛苦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教室正中那团火焰逐渐变得暗淡，最后熄灭，贺方的金发散落在脸庞，整个人无力地落到了地上。而一旁的炎荒则擦拭着嘴角的伤痕，挑衅一般地看着贺方。

“少了一只眼睛，可是很不方便呢。”炎荒在攻击中逐渐注意到贺方受伤的右眼，让他总是会对右侧的攻击判断失误，虽然目测距离相差不多，但还是会拖累他受到不必要的攻击。

贺方微微向后倒退到窗边，勉强靠着墙撑起身体，努力不让呼吸变得混乱。

“怎么？还在等我身体里那不明的气体作怪么？”炎荒并没有走向贺方，而是向着反方向一把抓起了坐在地上的杜凡。“你好像跟那个叫叶暮的躯壳关系很好呢，那就从你开始吧。”

“苍澈大人是不会为了这个人类回来的。”贺方表情淡然地看着一脸惊恐的杜凡，整个人被炎荒抓着提了起来。

“不会？这我可不敢保证，你们那个什么邪冥之主竟是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炎荒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杜凡，手指上点燃一丝火焰慢慢接近着杜凡的眼睛。“你说如果这样他会不会来？”

“太久没离开炼火血域身体都变僵硬了么？”斩枫的声音突然在贺方耳边响起，整个人蹲在窗台上有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擅长躲藏的观察者。”贺方瞟了一眼蹲在自己身后的斩枫，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恐怕苍澈大人会那样毫不在乎的离开也是因为他在这里的缘故，毕竟他是第一个经过苍澈大人认可的圣灵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