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林新才放下心,这一趟没白跑,也就安静靠在车边等着。
过了片刻,那人又折回来,领着林新进去了。
林新还没想好说辞,又不好直接质问他,只能压下心头那口气。
但转念一想,乔抑声折腾这么久,也不知什么目的,现在又连累到孙尉头上,倒不如今天跟他摊开说
了,不必再受罪。
林新下了决定,才觉得轻松些,细细呼出一口气,就被人拦腰抱住。
乔抑声站在他身后,头轻轻搁在林新肩上,手紧扣着他的腰,低声道:
“我没想到你会来。”
炙热的气息全洒在林新颈项间,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努力扳开对方停在他腰间的手。
“你放开。今天我来,是有事找你,咱们好好说话,你别再这样。”
乔抑声置若罔闻,一双手越扣越紧,笑意更深:
“周末有事,没去找你,我该先给你个电话的。”
林新觉得现在跟他没法沟通,只得由着他动作,语气却淡淡的:
“孙尉的事,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抑声低头亲他耳朵尖,吻得尽兴了,才说:
“你那个导演朋友?”
林新不说话,乔抑声让他转身,两个人面对面: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撤资的事,确实也在考虑……你觉得是我?”
林新没想到他这么说,只好顺着他问过去:
“难道不是你?”
乔抑声直视他:
“不是,你信不信?”
林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默默看着他。
乔抑声双手收紧,两个人贴身靠着:
“你想想,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你也不会高兴。”
林新声音放低了,回答:
“我不知道。”
乔抑声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彼此直视:
“他拍片子,我又是投资商,相当于一条船上的人,你是律师,应该明白。”
林新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不是炒作,太过来势汹汹横冲直撞,早就超出了当事人的能力控制范围。
既然不是乔抑声,还会有谁,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男人。
乔抑声让他先坐下,走到一边倒了杯水,递过去给林新:
“今天降温,你也不多穿点,手都凉了。把它捧在手里暖着,室温我已经调高了,还冷的话,再告诉
我。”
这种语气就好像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很久,彼此心意相通一样,林新实在无话,也不知要怎么应对他,
只好沉默着接过水杯,下意识就放在唇边,缓缓喝一口。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朋友的事?”
林新避开他的视线,半天才开口,转了个话题:
“你说跟你无关,如果是这样,可不可以请你……”林新顿了顿,继续:
“就算是为了你的投资也好,帮帮孙尉,出面澄清他卸职的传闻,让他能继续执导?”
乔抑声笑了,盯着林新看了半晌,问他:
“出了这种情况,我想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补救或者放弃,放任自流不是好主意
。我一直在想,究竟要换导演,还是撤资,如果是前者,难免劳心劳力,不过孙尉也算是为这部戏的
前期造足了噱头,我会补偿他的损失。后者的话,虽然半途而废,至少不会冒太大风险,你也知道,
几个亿的制作,损耗一点无所谓,全部打水漂,就太划不来了。至于让孙尉继续执导……”乔抑声拿
过林新刚放到茶几上的玻璃杯,特意调转了方向,换成林新喝水的那个位置,唇轻轻覆在上面,直勾
勾看着林新,半天又道: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林新被他看得心里难受,对方那种眼神,似乎要把他剥皮拆骨,吞进肚子里。他跟着问了一句:
“为什么?”
乔抑声顺势喝了口水:
“你对你那个朋友很上心?”
林新没说话。
“孙尉的事,虽然造足了噱头,但他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拍戏。而且,看热闹的大众占据大多数,
真正等戏拍好了,会有多少人花钱进影院?入不敷出的事情,我不会做。”
林新看他这样说,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毕竟乔抑声是幕后金主,操纵权在他手上,自己根本无权过
问。
林新觉得自己也傻,怎么被他引着说出这样的话,仗着两个人有过一些亲密关系,就想找他帮忙,本
身就是笑话。
他提醒自己,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勉强说了句:
“既然乔先生也为难,我再想办法,还有事,先走了。”
乔抑声一把握住他手腕,使了点力气,面上神色不变:
“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林新腕上被他握得有些发疼,听他话锋又转,只得再坐下来,却不肯再说话。
“凡事有个例外,你既然来找我,我可以为你破例。”
林新淡淡笑道:
“何必交浅言深?你不如一口气,将所有条件全开出来。”
乔抑声捉住他右手,在手背上轻吻一下,又翻过来,细细打量手心,不经意才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现在饿了。”
林新更加难堪,急着要把手抽出来,乔抑声捉得更紧,一双淡色眸子看到林新心里去:
“我说真的,天晚了,难道你不觉得?”
林新跟乔抑声走到厨房的时候,才觉得脸上热得不那么厉害。
乔抑声把食材都拿出来,又说:
“不急,你慢慢来。”
林新瞪他一眼,开始动手。
乔抑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林新虽然手忙脚乱,也算有模有样。
“你常常在家做这个?看起来很熟。”
林新没应他,手端着锅柄,翻炒了两下,很简单的蛋炒饭,香气已经散出来了,他拿出两个盘子,放
在台面上,然后问乔抑声:
“你要不要甜辣酱?”
乔抑声走过来,看了一眼,说:
“和你一样就好。”
林新盛好了饭,另一边的牛肉正在火上煮着,林新兑了点红酒,又加了胡萝卜,把所有调料一股脑全
往锅里倒,乔抑声潜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颈项里,嗅了一阵,说:
“好香……”
林新手上正拎了一壶刚烧开的水,锅底有些干了,要加点水继续煮。
心里本来就有点忐忑,七上八下,被乔抑声这么一碰,就下意识拿手肘往后用力一拐。
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壶里的水洒了小半,全是热气,熏到他的脸上,眼睛有些模糊。
身后的人一点动作也没有,依旧静静地伏在他身上,林新愣了愣,才知道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茫然摸
索。
触到他的手,一片滚烫,林新惊了一下,立刻回头:
“你怎么不知道让,给我看看。”
说着抬起乔抑声的右手,看他从手背到小臂,通红一片。
“你家的医药箱在哪?先上点药。”林新语气里全是不安焦躁,勉强稳住情绪,抓着他的手,先在清
水下冲洗一遍,让他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去拿医药箱。
很快回来,乔抑声告诉他:
“牛肉快好了。”
林新不理他,去把火关小了,回头就坐他旁边,打开箱子,找出烫伤药,用药棉一点点在他手上抹匀
,偶尔还把头靠过去,轻轻吹几口气,问他疼不疼。
期间有下人进来,原本是要给他们上茶和点心的,不知道出了状况,一脸惊恐,立刻就要去找管家,
林新被人盯得别扭,不由松开手,乔抑声反握住他,开口:
“还没抹完呢,你把我弄成这样,难道还想半途而废?”
那下人也算知情识趣,林新几次过来,身份当然不一般,又看乔抑声的眼神,后悔不迭,赶紧离开了
。
林新只得继续,仔细替他上好了药,收拾好医药箱,看他右手细嫩皮肉上染了一层红,又托起他左手
,依旧白皙通透,搭在自己手上,这样一看,两相对比,又生出几分歉疚来。
乔抑声这个人,全身上下,就像浑然天成有股魔力一般,吸引着人,又不敢轻易触碰,怕亵渎毁坏艺
术一样。
林新小心翼翼碰他手背,还没抚到,就被乔抑声一个转身,强压在沙发上。
林新把头扭到一边,没有说话。
“别怕,我不动,别躲着我。”
乔抑声把他的脸扳正了,两个人靠得很近,直视他。
“我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孙尉的事,我会处理。”
“……”
“你好好想想,我对你怎么样。”
“……”
“你不想做的事,我什么时候逼过你。那两年,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心里想着你,但是事情没
解决,不能找你,一点联系也不能有,否则,就像你说的,我有仇家,万一你出事……”
“……”
“有的事情,我不说,你就一点都不明白?”乔抑声捉住林新的手,放在他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上:
“你问问你自己,是真不知道,还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林新不说话,只觉得一颗心快跳出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只好紧紧捂住。
第三十五章
乔抑声看他蜷着身子,就抱紧他,细细亲他的脸。
林新心里头明白,就是不愿意多想,这时候一层纸被捅破了,也手足无措起来,任着他亲,只是迷茫
。
乔抑声没有进一步动作,很快拉他起来,给他整好衣服,平静道:
“你也饿了,咱们先吃饭,不然你辛辛苦苦费了半天工夫做的东西,再加上我这只手,不要都糟蹋了
。”
林新才想起来,心情刚稳定,又开始不安,看他右手,依旧泛着红,上了药,一点进展也没有,不由
着急,坚持让乔抑声上医院全面彻底检查一番,彼此也能放心。
乔抑声不肯,说这是小问题,抹了药早就不疼了。
最终还是叫了他的私人医生,过来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赶紧又重新上药包扎,林新站在一边,进
退两难,更加无措。
等医生走了,他默默去厨房把饭菜盛好了端出来,欲言又止,递给乔抑声一双筷子,两个人坐下吃饭
。
“有点凉了,饭菜我都热过了,你放心吃。”
乔抑声点头,勉强握住筷子,右手缠上了纱布,动弹一下都非常困难,很不方便,又是烫伤的,伤口
发疼在所难免。
林新看着他,半晌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拿过他的碗,又找来一把勺,挑起一口饭,仔细在上面覆了
些菜,轻轻送到乔抑声唇边:
“不去医院真的不要紧?你还疼不疼?”
乔抑声微震,很快又神色如常,一口把饭都含下了,咽下去之后才说:
“你做的东西味道很好。”
林新觉得每次对着他,实在是鸡同鸭讲,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当然最清楚。他每次煮东西,都把配
菜佐料一股脑全丢进去,然后坐在一边万事大吉。成品不至于难以下咽,但吃的时候,就连他自己,
也绝对做不到乔抑声专心致志津津有味的沉醉表情。
林新深吸一口气,拿小勺就着饭菜,也放进自己口中,疑惑之下尝了一口,水平并没有长进。
从乔抑声的角度看过去,林新的脸就快要埋进碗里去,他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扣住对方的腰。
林新一个哆嗦,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本来就是敏感的地方,又这么出其不意,想到上次乔抑声摸自己
的肚子,也是吃了饭之后,更是一脸羞赧。
乔抑声凑近了,两条腿抵住他的膝盖,不让他动弹,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继续。”
林新将碗端在手中,勺子悬在半空,看他动作,才发觉出一点暧昧,犹疑着没动。
哪知道乔抑声得寸进尺,又靠近了,将头埋进他腰间。
林新愣了愣,想用手去推,刚伸过去,碰到他的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使不上力,只是轻轻将手覆
在他头上,一下一下地缓缓揉弄。乔抑声抱紧他的腰,脸埋得更深,热气透过衣服缝隙呼进去,环着
他的周身,林新不可抑制地轻颤,快要窒息。
过了半天,林新才勉强坐直了,扳开他的头,移开视线说:
“饭要凉了,你起来,先吃饭。”
结果自然又是林新端着碗,一顿饭断断续续,林新也不好计较,只能硬着头皮喂下来,最后熬不住了
,喂他一口,自己也吃一口,很快碗就见底。
林新问他还要不要,毕竟两个人一碗饭,乔抑声怎样他不清楚,自己这头,肚子还空了大半,瘪着难
受,又起身去厨房添了一大碗饭,菜也重新热了,放到桌上,坐下后,乔抑声直直看过来,林新一时
间心软,猜他大概也还饿着,就把椅子又往他身边挪挪,约法三章:
“你别乱动,咱们好好吃饭。”
乔抑声把右手伸出来,经过包扎,被厚实的白纱布缠绕,大了一圈,林新轻轻握住,忽然想笑,原本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变成了现在笨拙可爱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
心情轻松起来,更加没有拘束,林新这碗饭,喂得更快,游刃有余,乔抑声也格外配合,没有再做出
什么出格的举动。
晚饭结束,乔抑声叫了人来收拾,林新看表,时间已经不早,想着要走:
“那么孙尉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林新对乔抑声还不能完全相信,毕竟以前见识过他的手段,想着这件事,别人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动
机。但他几年律师做下来,见惯了是非曲直,按中国人的思想,有时候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所以这件事,既然乔抑声答应了帮忙,他也只能到此为止,追究下去没有意思。
更何况在他潜意识里,几乎已经被乔抑声说服。
“太晚了,明天再走。”和上次一摸一样的说辞,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林新眼角瞥到他受伤的手,
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夜风一阵阵灌进来,乔抑声给林新掖好被角,起身将窗户关小,只留了小小的一条缝隙,楼下靠近花
园,淡淡的清香一缕缕飘上来。
林新这时候也醒了,翻了个身,等乔抑声躺下的时候,就用手支着头,侧躺着抬起缠绕的纱布,轻轻
扒开一角,小心查看,依旧是红通通的一片。
林新才睡醒,依旧迷迷糊糊的,完全没在意自己的姿态行为,只是心里想着乔抑声大概还疼,这烫伤
的颜色,触目惊心,一点也没褪下去。他要是不小心压着了,滋味更难受,就把那只手顺势抓过来,
塞进被子里,放在自己肚子上,也没看他,眼睛再睁不动,没等乔抑声反应,又睡了过去。
天光亮了大半,因为是郊外,依稀还能听到窗外鸟鸣,林新呼了口气,慢慢转醒,侧过头,就看到乔
抑声正目不转睛望着他,肚子上也有些重量,才想起昨天的事。
乔抑声的手是轻轻搭上去的,林新睡着的时候,随着他的呼吸,伏在肚子上微微一起一伏,有着别样
的柔软触感。
看到林新醒了,他也没有拿开,反而凑过去,附在他耳边,微笑低语:
“特别想看你为我高潮的样子。”
林新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一骨碌爬起来,话还没说,就发现乔抑声脸色不对,掀开被子一看,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