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里随便翻出一本感兴趣的书拿到花园或者阳台随便翻一翻,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和旁边的仆人们聊天,比起从书本里获取知识,唐枫更喜欢和不同的人聊天,有趣而鲜活,遇到不同的观点还能彼此交流沟通。
女仆带着唐枫直接来到了一出露天花园,身着唐装的男人出现在花园时身边的女仆们便自觉的退下了,唐枫一眼望过去就在花园中央看到了艾伯特,那个令发碧眼的男人坐在遮阳伞下朝他妆微一笑,同时站了起来。
“我很意外你会主动要求见我。”艾伯特比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唐枫过去坐下。
“从你的眼里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意外。”唐枫走了过去,但是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艾伯特的面前。
他继续说道:“没有一个仆人会胆敢在没有主人的授权下就和客人大肆该论这里的主人,尤其当这个主人的名字叫做艾伯特的时候就更不会了,你是故意让我知道苏启程和李东西在你这里,同时也试图从别人口里让我了解你,如果你的目的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那么你成功了。”
“你真聪明,不坐下吗?”即使被识破了,艾伯特也坦荡的接受了,像是这一切被唐枫看穿都是理所应当的,没看出来,那才是不正常的。
这才是他心目中的艾丝美利达,聪明而勇敢。
“你不觉得站着谈话更有效率吗?”唐枫微微扬起唇角,并不打算就此入座,“谈完了应该谈的,没有心事挂记在心里吃饭才香。”
“关于这一点……”艾伯特望着男人,“我同意你的说法,那么,我亲爱的唐,你想要和我谈什么呢?”
“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你既然把我带来了这里,为什么又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既然想要见我,又为什么没有胆量亲自过来,而是通过女仆的传达让我主动来找你。”
在艾伯特面前没什么好伪装的,这个家伙太过于聪明,私底下随意弄一些小伎俩总是会被轻易的看穿,唐枫可不觉得在聪明人面前耍小手段是明智的选择。
好心的聪明人会当作没看见,而艾伯特,他可能就会给你一刀子让你从此消失,免得碍眼。
“我很矛盾,你明白吗?”艾伯特露出些许烦恼的表愤,他的目光落向了远方的大海,声音显得低沉而悠扬,如同一出华丽戏剧的旁白。
“我想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成长,芋受着这让人欣喜的过程,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男人微笑了起来,继续说道,“过程是那么的值得人去深深品味,以至于有些时候结果都显得不那么甜美了。”
艾伯特随后话锋一转:“可我同时又很矛盾,我那么欣赏你又深深的爱上了你,我在看着你一点点成长变得强大的同时也亲眼目睹着你走入火坑。”
男人凌厉的视线朝唐枫射了过来,艾伯特的语气随之开始加重:“象征着爱、真诚与勇敢的人是不是总会遭遇相同的经历,当艾丝美利达爱上了不该爱的、那生性风流的弗比斯的时候,你也对那花心的查尔斯产生了好感,当艾丝美利达被邪恶的副主教弗罗洛逼迫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陆天臣身上品尝到了什么叫做迫不得已?”
“你想太多了。”唐枫颇有些苦笑不已,他和查尔斯以及陆天臣的关系,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和艾丝美利达的故事相似,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点点。
艾伯特之所以会把他和她联系起来,本质上也不过是因为艾伯特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总是以为他就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神“艾丝美利达”,一种美好的向往,一种来源于小说的梦想。
但事实上不管历史上是否存在艾丝美利达这个人,他和她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身处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艾伯特仅仅是沉浸于他自己是敲钟人阿西莫多的幻想里,不停的告诉他自己他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尽管他“外表”丑陋。
艾伯特的“外表”,是他自己的手腕、职业以及所处的地位。
或许艾伯特不是在不停的告诉自己,而是他本身就这么坚定的认为着。
“是我自己想太多了?”艾伯特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就像是大海上阴冷的风,吹得人丝丝发冷。
“还是……你自己深陷于命运的无情捉弄里都没有发觉呢?”突然大步走了上来,艾伯特一把握住了唐枫的肩膀,话语是那么的轻柔,可每一个字却比千斤的石头还要沉重。
落在唐枫这个打沙包大海锦上,倒也没什么力道。
偏头望了眼艾伯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唐枫伸手把艾伯特的手拂开,说道:“我自己的命运如果连自己都看不清,那么身处在其他位置的其他人就能看清了吗,艾伯特,你的命运你看清了吗?”
“一直都看得很清楚。”淡淡说了一句。
“或许你连你自己深陷于命运的捉弄里都没有觉察呢?或许你所谓的清醒也是一种错觉呢?你怎么去分辨?”唐枫说完这些话以后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怎么也跟艾伯特一样神神叨叨的,哲理的东西越是研究就越是糊涂,不如不去探究,扎扎实实的过日子,省的把自己给绕进去都绕晕了。
“好了,我们停止这个话题吧,看来待会儿要继续的谈论还得坐着谈,我不想一直这么站着直到晚上。”考虑到他们的争执可能会一直延续下去,唐枫最后还是选择坐下边吃东西边谈。
艾伯斯似乎还在想着刚才唐枫的话,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望着哪里:“你的话让人反思。”
唐枫走过去把艾伯特给推到了椅子上坐着,男人突然的举动让艾伯特很快从自己的思绪里晃过神来。
“想太多了容易糊涂,我们谈正事吧。”双手放在艾伯特的肩膀上,唐枫说道。
碧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波动,在唐枫就要转身离开去他自己的座位上时,艾伯特突然就伸手一把扯住了男人,唐枫跌跌撞撞的踉跄几步被迫坐在了艾伯特腿上,这可不是什么好姿势。
唐枫微微皱眉,随后试图站起来。
但是艾伯特再一次把他压了下来,直接就抱住了他的腰,力气很大,苍白的双手像是钢铁一样纹丝不动。
很好,又是一个练家子。
这个发现让唐枫有些失落,他原本以为像艾伯特这样看起来苍白的男人应该是个不怎么会功夫的人,可从刚才艾伯特突然那么一把抓他,以及现在抓住他腰的位置和力道来看,艾伯特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家伙。
为什么现在的大佬都喜欢自己练一身功夫?
虽然艾伯特一声不吭,就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紧紧盯着他,但是身为男人的唐枫如果不知道那硬梆梆的顶着他的玩意儿是什么,他这辈子外加上辈子那就是白活了!
“放开我,艾伯特。”
唐枫不怕和艾伯特发生关系,这不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他唯一有些忧虑的是一旦和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艾伯特会不会就把他丢进大海里,随之苏启程和李东西也跟着一起喂鲨鱼。
糟糕透顶。
为什么他要考虑的问题就那么多?
令发碧眸的苍白男人依然没有说话,艾伯特的右手缓缓顺着男人的腰际往上抚摸,这感觉让唐枫想起了前几天他梦里的翠绿蛇。
当艾伯特冰凉的手停靠在唐枫的后颈上时,他突然之间用力。
“不!”唐枫双手杵着艾伯特的肩膀,拒绝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再靠近一分。
施压在唐枫后颈上的力道并没有丝毫减少,就如同那藏匿在深处的冲动像是快要喷薄而出的火山一样蠢蠢欲动。
唐枫不动,那艾伯特自己动,男人挺起腰试图去吻对方的唇,但是唐枫腾出一只手隔在了他和他之间。
“我说,不!”加重了语气,唐枫不得不利用艾伯特的心理,说道,“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一出来,等于是变相赞同了艾伯特之前的话。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反而让人无法分辨。
唐枫现在只能赌,赌艾伯特的理智目前来讲要大于他本身的生理冲动。
他最后也真的赌赢了。
艾伯特缓缓放开了男人,唐枫立刻就从对方的身上起来让自己显得更镇定的坐到艾伯特的对面,艾伯特向旁边的仆人招了招手:“一杯冰水。”
第二十一章:拍卖会(上)
吃完午饭,唐枫独自一个人站在小岛别墅的阳台上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蓝色海洋,艾伯特有些好说话过头了。
他说他一个星期以后要参加威尼斯的电影节,艾伯特随口就答应了,并且保证会提前两天让唐枫顺利到达威尼斯。
他问苏启程和李东西是不是也在这里,艾伯特回答他,这两个人正在小岛上体验仆人的生活,想到苏启程一个大总裁正在小岛的菜地上浇水,唐枫就有些忍不住想笑。
他说他想看一看那两个人,艾伯特不仅答应了他,还向他保证不会伤害苏启程和李东西的性命,如果唐枫愿意,艾伯特甚至可以让这两个人和唐枫一起在威尼斯离开。
当然,也可以把其中一个丢进大海里。
虽然艾伯特说得委婉,但唐枫知道艾伯特说的“其中一个”指的是苏启程。
他记得艾伯特和他吃饭之前言语中透露了一句话,那就是艾伯特一直在他的旁边默默看着,正因为这样艾伯特才知道苏启程后来又给他挖了陷阱吧。
撇除艾伯特这个人本身的极度危险性,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男人都是极为优秀的,只是这样的人不适合天天面对面的贴近生活,只能远观,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适当的距离就是美啊。
“你说你要去看那两个人,怎么又不去了?”
身后传来那华丽醇厚的男低音,标准的英伦腔调放在艾伯特身上显得格外有味道,连唐枫这个操着美国口音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去跟艾伯特探讨探讨英式发音了。
“知道他们没事就够了。”
反正他就算去看了苏启程和李东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唐枫回过身,海风吹拂者他的头发肆意凌乱,几个月没有修剪头发,男人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细碎的黑色在阳光下透着光亮,那一身合体贴身的白色唐装让他看起来更显得清俊了,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海风吹走,只留下一片曾经存在过的剪影,秸纵即逝。
“很适合你。”
艾伯特的视线在男人身上停留了片刮,对于他给唐枫定做的衣服似乎十分满意。
“谢谢。”唐枫喜欢这套衣服,可这么穿着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你平时没事情的时候都是住在这里吗?”相对无言的尴尬不是他喜欢的,唐枫开始随便找一些话题随便聊一聊。
“偶尔过来,这里安静,只属于我一个人。”
艾伯特一边说着就一边走到了唐枫的身旁,和男人并肩站立,一同望着远方无尽的大海,说道:“这里让我心胸开阔,感觉舒服。”
“的确。”唐枫表示赞同。
“如果你喜欢这里,以后可以经常过来。”艾伯特做出了邀请,但这句话听在唐枫耳朵里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你打算放了我?”
“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囚禁你。”艾伯特露出些微的笑容,伸手轻轻狒开男人落在额头上的碎发,低声呢喃道,“至少不是现在。”
唐枫又问道:“你所谓的成熟是指什么时候?”
“当我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这答案充满了不确定性。
在艾伯特答应唐枫会放了苏启程和李东西的第二天,那两个人就坐上直升飞机走了,直到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不知道唐枫也在这个小岛上。
当时唐枫站在屋乎的窗户边望着渐渐远离的直升飞机,艾伯特问他,就不担心苏启程和李东西不是回到香港而是被艾伯特给丢进大海里吗?
唐枫只能说,他相信艾伯特。
为什么?
因为艾伯特是个有原则的人,这男人的原则就是他自己。
在苏启程和李东西离开后没有多久,当天中午艾伯特就邀请唐枫一起坐上了停靠在小岛旁的大型游艇。
“不问我要去哪里吗?”上船的时候艾伯特微笑着问道。
“我知道了以后也不能更改航线,还不如留一点神秘和悬金,让旅途充满更多乐趣。”唐枫这么回答了。
大概到了晚上的时候游艇停了下来,茫茫的大海远方渐渐出现光亮,近了才发现是一些船只上的探照灯,光线渐渐强烈,陆陆续续有其他的船只朝他们靠了过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公海,而这些不知名船上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唐枫不想让自己显得很特别,尤其是他身上还穿着艾伯特给他的唐装,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游艇有一层是开阔的类似小电影院一样的大房间,房间里有一个高约一米的舞台,以及底下的一排排座位,其中舞台的内倒上方还有一个隐藏的看台,看台的外围都用玻璃罩了起来,坐在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是外面的人并不能看到里面的人。
唐枫他们现在就坐在这个看台内,从他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站在舞台上人们的背面,和所有舞台下所有的客人。
他们的前下方还放置了液晶显示屏,可以从上面看到舞台的正面。
这是一个拍卖会,唐枫看到舞台的倒方有拍卖主持人专用的桌子和小锤,客人的位子上也放着叫价的牌子。
拍卖会并不特别,特别的是这场拍卖会的幕后主人是艾伯特。
艾伯特会卖的东西难以想象会有正常的,可惜拍卖会开始之后唐枫再一次猜错了。
他们入座大概五分钟以后陆陆续续就有其他船只上来的客人进入拍卖场,很多人看起来都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属于自己号码的位子坐下。
“越是前面的人,社会地位越高,即使你拥有无尽的财富也不一定就可以坐到第一排。”艾伯特在旁边担当起了解说员的身份,按照这男人的说法,来到他船上的人非富即贵,只是坐在前面的人大多身份不一般,而后面的也就是一些单纯的有钱人了。
“上你的船需要入场券吗?”反正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唐枫干脆站起来在玻璃前望着下面来自各地的各类人士。
“只是需要得到邀请函,而得到邀请函的人可以随身携带另外两名客人,不同的人,不同的邀请函,不同的座位。”艾伯特坐在椅子上,慢慢说着,他望着男人的背影,继续说道,“你所在的这个位子,之前也只有一个人坐过。”
这倒是让唐枫有些好奇,他回过身问道:“我能问吗?”
“我的女儿。”艾伯特扬起唇角,“怎么,你很讶异我有孩子吗?”
“说实话,有那么一点点无法想像你是个什么样的父亲。”唐枫回到了座位上坐下,既然这里曾经只有一个人来过,而且是艾伯特的女儿。
“你结婚了?”唐枫不是无法想象这男人会有妻子,只是没办法相信艾伯特会是一个丈夫。
“不。”艾伯特直接说道,“要孩子并不需要结婚。”
“她应该有一个母亲。”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唐枫这么说道。
“她只需要我就够了。”艾伯特显然并不在乎孩子是不是有母亲,他甚至这么说道,“女人总是多愁善感,她们的爱心客易太过于泛滥,过多的仁慈很多时候都会变成愚蠢和偏执,我的孩子不需要多于的仁慈。”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的观点,但我确实是这么认为。”艾伯特望向身边的男人,“即使我的女儿需要更为阳光一些的教育,那也不会是她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