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过真正的爱情,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小孩子的‘喜欢’而已,你不会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尤其是当你爱的那个人不知道你爱着他,他的所作所为都会对你产生很大的影响。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都会非常注意,你会担心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但同时又担心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这种忐忑不安踟蹰不前的感觉,你一辈子都感受不到。”
呵!我说杨实云先生你前面说的话还算靠谱,但是现在这话说的就太过武断了,我知道你口中的这种感情被称为“暗恋”,没错,我是没有过暗恋的经历,但是我可有“被暗恋”的经历——而且现在还在进行中。
虽然我不觉得秘书先生有杨实云口中描述的那么痴情,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对秘书先生有任何影响,但是我的“被暗恋”的经历一点都不比所谓的“暗恋”要简单,由于对方不搭理自己而产生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我可天天都有所体会(好像有哪里微妙的不对?)。
我不愿再继续这种敏感内容,因为这只会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个该死的身影占据我的脑海,于是我轻咳一声,巧妙的转移话题:“那按照小云你的意思,你现在就在这种感情当中?你现在就有正在爱着的对象?”
“是的,”他大方的点点头,表情带着一丝骄傲:“我现在正爱着一个人,一个可能在别人眼中比不上你,但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比不上的对象。”
什么比得上比不上?我从小语文课都是勉强及格,杨实云先生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绕的我头脑打结,根本是有听没有懂。
未等我说话,杨实云忽然又一次开口:“你现在这表情倒是有点像他。”
“他跟我一样英俊?”
“他跟你一样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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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实云开着车施施然离去,我站在一片黑暗的停车场中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车屁股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的话在我心中像是敲响了一盏铜钟,明明只敲了一下,但是余音渺渺总是在我耳边回荡。他说我不懂感情,但是所谓的感情是什么样?是像我曾经的情人一样,因为发现我不是外表那样光鲜就果断抛弃我离去,还是像秘书先生那样,明明会在黑夜中亲吻我,可是在白日里却把一切感情掩藏在冷淡之下?
我不懂感情,那也是因为没有人教过我罢了。
我正出神的想着,一阵喇叭声突然把我惊醒,我回头一看,平日里接送我上下班的家中专车就在我身后等着,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正冲我礼貌打着招呼。
我招呼一声后快步走过去,车门弹开,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拿着没看完的公文抓紧一切时间审阅的秘书先生,他双腿交叠,非常放松的倚坐在车座上,与他相比,我这个不称职的副总真是渺小的不可救药。见我站在门外,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算作问好。我踌躇了一下,原本正打算落在他对面的屁股转向了他身边,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与他坐的这么近,近到我们二人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好吧我承认,车座也才不过一米长短,我正坐在离他最远的距离上,脸都快贴到玻璃上。
秘书先生被我的古怪表现惊动了,他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我一眼,又看看他对面空着的一排座位,转过头来问我:“如果想坐我旁边就靠过来点,如果不想坐我旁边就滚到你平常的座位上去。”
听听,他居然让我“滚”到对面去,他怎么不给我示范一下怎么个“滚”法啊?我哼了一声,强迫自己的屁股离他又近了一咪咪,他也不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把视线转移到公事上。
我就这么侧头看着他,视线一点点滑过他的眼角眉梢、滑过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个脾气执拗性格冷淡在一切事物上都一丝不苟的人居然会暗恋我,而且至少十年,如果不是那日的装醉,这份感情我说不定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
他的嘴唇很薄,听说嘴唇薄的人薄情,但是他却很长情。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他嘴唇是否柔软,他的吻是否炙热,我只记得那日醒来后嘴唇上挥之不去的薄荷味道。
我从未见过秘书先生用我送他的东西,那一打薄荷味的唇膏我也不见他擦,但是我有时会想,是不是他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使用我送他的东西?比如现在,如果我凑得足够近的话,是不是就能闻见他嘴巴上的薄荷味道?
我正思考着到底应该用什么方法偷偷潜入秘书先生的房间,看看他是不是像小女生一样,把心上人(也就是我)的东西都偷偷的藏在某个缎带装饰着的小盒子里的时候,秘书先生忽然开口了。
“我这几日嗓子不舒服。”
“??”我怔愣的望着他。
“我知道你做泡菜的时候习惯往里面加辣椒。”秘书先生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公文,可是嘴上所说的内容却和公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
“所以我不吃你的腌萝卜条不是因为针对你,你大可放心,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如果他不说,我都快把这点小事儿给忘了(不过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又会想起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我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而已。”秘书先生淡漠的说着,手中的公文翻过一页,偶尔动几下笔,在旁边批注些什么。这一路上他再也没有开过口,直到车停在家门口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刚开始还没理解他的意思,等到晚饭时分,我坐在秘书先生先生对面开始吃着满桌的好菜时,我的脑袋才又开始重新运作,我才明白过来他到底是想说什么——原来他并不是如我所想像的那样不在意我的行为,也许杨实云真的说对了,作为一个暗恋者,我所有的表现都被秘书先生看在眼中,我所有的情绪都会对他产生影响。
原来秘书先生也不是铁人啊。
原来秘书先生真的在暗恋我啊。
在得到了这种结论后,我心中居然又踏实了几分,因为我想到他对我的感情越深、我手中的把柄就越大,而他在我揭露他的秘密后,表情就会越“好看”……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那副狼狈的模样了。
“吴妈,添饭!”我兴高采烈的叫道,我预想中的胜利好像近在眼前,这让我胃口大开,吃了一碗又一碗。即使我的那个暗恋者在我对面对我毫不客气的翻着白眼,也丝毫不能打扰我的好心情。
第6章
自打我发现我对于秘书先生的影响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小之后,我就开始拼命在生活中追寻蛛丝马迹,希望能更多的挖掘这个冷面秘书的更多秘密。
我先趁秘书先生外出的时间,管吴妈要了他的卧室钥匙,吴妈很是奇怪我怎么忽然对秘书先生的卧室有了兴趣,眼带警惕的看着我:“二少,你不会又在想什么恶作剧?吴妈可告诉你,小霖每天工作很辛苦,他帮你和你哥处理了那么多的公事,可没有精神在回家后再处理你那些小把戏!”
哎这还是我家吗,怎么连从小照顾我到大的吴妈都这么向着秘书先生?还担心我做什么影响了秘书先生——切,我光是站着就能影响他,还需要我再捣什么鬼?我只是想要潜进他屋里找找我影响他的“证据”,又能乱动什么?
我心中虽然对吴妈的话嗤之以鼻,可是当着这位慈祥的老太太的面我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吴妈,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自然知道自己比不上秘……‘小霖’,”我重重的咬住这两个字:“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调皮捣蛋,没有‘小霖’那么贴心懂事,公司的事情也是他在忙……可是我也会成长呀!我这不就是看着他工作辛苦,想表达一下我对他的感谢和敬佩吗?”我抢过吴妈手里的一沓洗干净熨烫平整的衣服,一手去掏吴妈的兜:“我只是想亲手把这些衬衫西服放到‘小霖’他床上,绝对不会乱动什么。”
吴妈还是有些狐疑,估计是习惯了我不正经的与秘书先生作对的模样,我现在换了口风她依旧不信。不过我从小就擅长对付这些年纪大的大妈大叔,又是几句话出口,吴妈就喜滋滋的掏出了钥匙交到我手里:“我就知道二少也是懂事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小霖他有多辛苦,每天都工作到半夜,第二天又要那么早起来——吴妈心疼他心疼的不得了,二少肯定也是吧?”
“心疼”?吴妈你是不是用错词了,我心疼的对象只可能是那些漂亮的小姑娘或者英俊的小伙子,秘书先生那么强硬的人哪里轮得到我来心疼?而且他哪里像是需要“心疼”的样子!
我高高兴兴的拿了钥匙和厚厚的一摞衣服哼着小曲走到了秘书先生门前,正要把钥匙插进去,手却一停,然后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这才重新把钥匙送进了钥匙孔里——没办法,做贼心虚,虽然明知道今天秘书先生早早就去工作了,但是还是心中惴惴,生怕自己刚一把门拧开,那座大冰山就出现在门背后,把我抓一个现行。
好在,门后什么都没有。
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啦,这间蛮大的卧室里东西还是齐全的,有个大大的书柜装满了我完全看不懂的原文书籍(怎么都是出国镀金的差别就这么大),有个曾经我以为只有在办公室才会出现的办公桌,上面摆着一台精巧的笔记本电脑,旁边是中文书写可是我依旧看不懂的一沓子公文,除此之外还有电视、空调、一张看来满柔软的大床、和一个并不大的衣柜……这些在普通人家里看来摆设已经“非常足够”的房间,在这间豪华别墅当中却显得非常寒酸。
电视旁边怎么没有一整套家庭影院?床上怎么没有层层叠叠的床幔?书柜旁怎么没有放男生小时候都喜欢的车模航模船模的陈列柜?还有那个小小的衣柜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间房间里没有自带步入式衣橱吗?
我随手把怀中的西服扔到床上,开始背着手在这间“空旷”的房间里左看右找。
先翻翻书柜,有没有某本原文书挖空内页做成了秘密存放地,放我送他的礼物?——没有,这些书每一本都被翻的书角泛黄,旁边还密密麻麻写着各种标注。
再翻翻办公桌,有没有哪个抽屉拉开后都是我曾经遗失掉的书本纸笔?——居然全都锁着拉不开!没想到他回家后还这么有警惕心,怕谁看他的东西啊。
再看看衣柜里,衣柜的小角落有没有放着一两个小盒子打开后都是属于我的回忆?——衣柜里放着的全是工作和参加宴会时穿着的正装,只在最旁边挂着两套休闲运动服,估计是晨练的时候穿的。
真是奇了怪了,他如果真的喜欢我,肯定会妥善保存我送他的一切东西,那么他把我送的所有东西都藏到哪里了呢?
难道是床下?我俯下身子撩起床上的床罩,低着头想要看清床下的东西,可惜床下太暗了,暗的我根本看不出来下面那些盒子中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无奈之下,我只能跪倒在地,探进头去仔细翻找。
可还不等我够到离我最近的盒子,我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我绝对不想听到的声音——
——“副总,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在我卧室里做出这种奇怪姿势的理由?”
突然出现的秘书先生的话像是一根针一样刺在了我屁股上,我用我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居然撅着屁股像是一只掏蜂蜜的笨熊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想要编一个理由解释我出现在秘书先生房间的原因时,却赫然发现他居然赤裸着上身,只在胯下围着一条浴巾,而在他光着的身上还有水珠滚落,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刚洗完澡!
我瞠目结舌的转向浴室的方向,只见那里水汽渺渺,确实像是刚洗完澡似地。
“你、你怎么在家?”我叫了起来:“你不是上班去了吗?”
“晚上我有个临时的宴会要参加,所以下午提早回家换身衣服顺便洗个澡。”他一手拿着另一条浴巾擦着头发,赤裸的双脚踩在毛茸茸的地坛上,丝毫不在意水珠在他的脚边汇成了小水洼。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进门时,确实见到浴室的门紧闭,但是因为隔音很好,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在里面洗澡,如果早知道他在的话,我肯定迅速搁下东西就走——不对,如果知道他在,我就根本不会进来了!
“继续最初的问题,”他随手把擦头的浴巾扔到一旁的地上,这种随性随意的模样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还以为他会认真的把浴巾叠好了呢。他看着我,双手抱胸:“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间,还跪在地上往我床下看?”
“……”我绞尽脑汁:“我说我刚才看见了一只老鼠你信吗?”
他笑了一下,那态度分明是“不信”。
“我手机掉床底下去了!”我又道。
“那你裤兜里鼓囊囊的是什么?”
“……”这次我真是编不出来了,只能看着他,盼望着他能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奏效,他居然真的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过了半晌又转回来看着我,开口时依旧是那副欠他一百万的语气。
“还不去换衣服?”
“我?换衣服?”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洗澡的是他,我干什么要换衣服。
秘书先生皱紧眉毛,不耐的神态毫无掩饰的挂在脸上:“你没长耳朵吗,我不是说晚上有个临时的宴会吗?”
“我以为那是你……”
秘书先生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眼镜架在鼻梁上,原本还有些湿润的目光在通过两片薄薄的玻璃聚焦后,变得如平日一样凌厉。“没有任何一个公司会只派一个‘秘书’出席商务宴会,现在总裁出差,你身为辉腾的副总,必须到场。”
他这话仿若晴天霹雳一般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瞪着眼睛看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发烧才说出这样的天方夜谭——拜托,谁都知道我在公司里什么都不管,商业这方面的时候我是一问三不知,这样的我怎么代表公司出席宴会啊!
第7章
我以前也不是没有“陪”我哥和秘书先生参加过那种高级的商务宴会,但是整个过程我真的只是作陪而已,而且参加的那唯一一次商务宴还是在我刚回国、刚成为公司副总的时候,我哥为了告诉整个圈子:我——孔家二少孔啸坤从国外留学归来正式进驻辉腾集团成为公司副总,于是他特地举办了一场规格很高的宴会,并且广发请帖邀请各个有名的集团高层莅临。
那晚上的宴会搞得跟那什么名媛成年社交舞会似地,我需要做的就是打扮得金光闪闪、笑得喜气洋洋,然后一直跟在我哥后面,一会儿与这家老总握手,一会儿跟那家小姐跳舞。我虽然是名义上的“主角”可实际上却是个陪衬,一场商务宴会里,我除了吃东西就是跳舞,反而是我哥和秘书先生在那里与各位来宾相谈甚欢。
等到当天宴会结束,秘书先生已经在我哥的授意下拿下两个大单,听说涉及资金达到十几个亿。不过那都和我无关,反正那场宴会最后我随便找了一家的小姐“谈天说地”去了,只不过聊天的地点不在院子里,而是在卧室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