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菊花+番外——瑞雪轻扬

“我们曾经也是养在水箱里的鱼，虽然永远不愁没饭吃，却也永远没有自由。如今，你已经到了大海，我还被关在里面。”

“……你以为我现在过得很高兴吗？再说，你不是自愿被关在里面的吗？你要是想离开林家，可以和我一样拍拍屁股走人啊，谁让你去贪图那些荣华富贵呢？”

“呵，贪图荣华富贵？有首诗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顾，二者皆可抛。可是，这个诗人没有告诉我们，面对自由和责任，又该如何选择呢？难道，身为一个男人，没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吗？”

“……我来这里，不是想听你说你过得有多凄惨。”

“我知道你想听我为什么要拆散你们，也许你怀疑这又是父亲的吩咐。我承认，这些年，我做的很多事，都是按照父亲的命令，按照林家人应该做的事情去做。但唯独对你不同……自从爸的身体变差，由我继承林家的家业以后，我为你做的一切都与林家无关，都是为了你。”

凌霜冷笑。“那真是要谢谢大哥你了。”

“你在同志圈混了那么多年，难道真的不知道一个gay酒吧随时有被查封的可能吗？”

“我知道啊，尤其是那些money boy多的酒吧。我以前已经换过好几个地方了。”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四年以来，虽然你的经营之道是如此率性而为，但你的‘白色菊花’，身为一个肉体交易最明目张胆的酒吧，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方面的困扰？”

“……你不会想说，这一切都是你在从中周旋吧？”

“你可以认为这是你运气好。那我再问你另外一件事吧。为什么当年你全身都是鞭伤，却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不仅活下来了，伤口没有一点感染，也没留下过一丝疤痕，是不是？”

“！！！！！！！！！！！！”

“这是因为我找到了高烧昏迷的你，带你去医院，给你买药、擦药……我承认，我是懦弱，我永远忘不掉你被父亲打的时候是用怎样仇恨与鄙视的眼光看着我，我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那时没有冲出去救你，所以我不敢面对你，每次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就躲到一边去……”

“……林麒，你不如去改行当作家。”

“你可以选择不信，这些都已经是往事了。就说这次的事情吧，王轩本来还算个好人，我刚开始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是想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只是你不肯去见爸，我只好去白色菊花‘绑架’小何。我和他聊起王轩这个人，聊起你们是如何认识的，然后发现事情似乎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比如，王轩第一次到白色菊花，为什么找的是小何，不是你？你们又为什么第二天会去约会？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就想到去调查你的电脑。呵呵，你那两个号，‘莲花’和‘白色菊花’，密码都是你的生日，19870214，你也太没有防黑客的意识了，难道不知道用生日当密码是最容易被破解的？”

“……第一，除了你，没人会去干这么无聊的事；第二，除了林家的人，没人知道我的生日是2月14；第三，我凌霜的习惯，不会因为外界的人和事而改变。”

“是啊，我就是欣赏你这样的性子，可以如此率性而为……那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请你不要说些废话。”

“好，我继续说刚才的事。通过看两个号的聊天记录，我一切都明白了。原来王轩和你在一起都是为了小何。而你一开始接引他是为了勾引他满足你的征服欲，慢慢地却动了真情。”

“……谁TMD动真情了？！”凌霜的声音忽然高出了N个分贝。周围的游客都看了他一眼。

“呵呵，那天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我也不相信你会对他动真情，就像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信一样。可是后来，看了你发的视频……”

“那个视频我也可以胡说八道吧。”

“你嘴上是可以胡说八道，可是你知道吗？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更骗不了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我。你说你爱他的时候，眼神是那样真诚，那样甜蜜，那样令人羡慕……”

“……你写的耽美言情小说一定可以一天当中点击量上万。”

“呵呵，你啊，害羞的时候就会用两种方式掩饰：第一，坚决否认；第二，乱开玩笑。”

“……我走了。”

“第三种：转身离开。”林麒拉住了凌霜，然后一用力，把他抱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啊？？！大男人搂搂抱抱的，你不会也是gay吧？？！！”

“如果我说，我的确是gay，你信吗？”林麒在凌霜耳边轻声说。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

凌霜看着林麒的眼神，居然真的很认真。“……你不是已经结婚生子很多年了吗？”

“是啊，我不是你，可以从一开始就毫不隐瞒自己的性别取向；我也不是王轩，可以在遇到真心爱的人之后就选择出柜。我，永远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为此我甚至永远也不能和任何男人发生关系。即使现在她已经不在了，我也不能。所以我说，我很羡慕你们。”

“……大哥，你……”面对今天这么多冲击性的事实，凌霜终于没有办法再用排斥和玩笑的方式拒绝去相信了。

“小霜，你能再叫我一声大哥，我真的很开心……大哥对不起你……上次的事是大哥的错，这次的事也是大哥的错……请你不要怪爸，不要怪王轩，不要怪小何，一切都怪我吧……”

凌霜的眼眶有些湿润。“不……你说得对……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我的人，是你……”

“不，不是的……我也伤害了你啊……为了不惹爸生气，我不敢保护你……一直以来，我和你一样，都想方设法得到父母的爱，可是我的方法是对他们言听计从……还有那个白类，他……他本来不至于那么残忍无情的……是我给了他一笔钱，叫他离开你……我本来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回到林家，继续和我做兄弟了……谁知道爸还是要坚决地赶你走……”

“呵呵……无所谓了……这种人，为了钱就可以离开我，还有什么可留念的？”

“你说得对。王轩也是，他可以为了小何离开你……我其实也是想试他一下，如果发生了那件事，他还是愿意坚决地和你在一起，就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的确比小何重，我就可以安心祝福你们了。可惜他……还是……”

“别说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想那些人了。”

“小霜，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难道……还准备过以前那样的生活？”

“我……哎，我如果继续那样，王轩和小何大概也不能安心地在一起……算了，大哥，白色菊花你暂时找人打理一下吧，我准备去找工作。”

“呵呵，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呢？”

“这个我自有打算……”凌霜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是“超恶心伪娘”。

“喂，是霜霜亲亲小宝贝吧？我好想你哦，听说你和小轩轩分手了，人家高兴死了啦，你撞坏小马马的事情人家也不跟你计较了，我们什么时候来玩骑马马的游戏啊？”

“呵呵呵，随时都可以玩啊，前提是，我骑你。”

“哎呀，你好讨厌哦~~你明知道人家不喜欢在下面的嘛~~~”

“能不能问一下下，你的小马马买成多少钱钱啊？”凌霜学着他的语调，娇声娇气地说。

“不多不多，就100多万而已啦！怎么可以和我的无价之宝霜霜比呢，是不是嘛~~”

“100万啊，好，我一会儿打到你的卡上，麻烦你不要再找我了，再见。”

凌霜挂断了电话。

“大哥，可以借我100万吧？”

“呵呵，一家人说什么借。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男人骚扰你了。”

“嗯。顺便也让媒体不要报道王轩和小何的事。”凌霜淡淡一笑。

哦，对了，如果有人会觉得电话对面是个清秀或者妖娆的美男子的话，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此时此刻，一个肥胖秃顶的中年大叔，正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失声痛苦。

第24章

凌霜向各种游戏公司投出了N 份简历。

他的简历非常有个性。

应聘职位、薪金要求、学历、工作经历、有何特长与技能……一切问题都只写了两个字：面议。而自我介绍则是：爱要不要。

终于有家不怕死（？）的游戏公司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去面试。

“您好，请您先作个一两分钟的自我介绍吧。”面试的美女看似很专业。

“我叫凌霜，是著名的gay club白色菊花的前老板，高中没毕业。想不到还该说些什么了，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哎？？所以说，你是gay咯？？？”

“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难怪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小受的气场啊啊啊啊啊！！！！！”

凌霜闻听此言，勃然大怒：“你开什么玩笑？！明明是攻的气场好不好！！”

“哎呀，你不要误会，人家不是说你气场不强啦，这年头都流行气场很强的女王受了……”

“……我说……腐女妹妹……我们现在是在面试吧？”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HR，没有工作经验，我们是刚成立的公司，……”

“看出来了。难怪会饥不择食到叫我来面试。恭喜你们，捡到宝了。”

“……呃，那我就算你过了好不好？可是这只是第一面，我们老总很难缠的说……”

“没关系，交给我吧。”凌霜自信地一笑。

“哦哦哦哦哦，难道是想用美男计？！”

“……麻烦你叫你们老总过来。”

“好的，我马上就去叫！”

传说中的老总是个30多岁的男人，看起来还算正常（？）。

“你好，凌先生，请问你是要应聘什么职位？”

“你看我适合做什么？”

“呃……你有什么作品要展示的吗？”

“有啊。”凌霜拿出来一摞文章，又拿出来一叠画。“这个水平，足够做你们的文案策划或者原画了吧？”

老总仔细看了一下。“嗯，确实够了，那你更倾向于哪个职位呢？”对于一个敢把毫无人力资源经验的女大学生招进来做初面的公司来说，凌霜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大材小用了。

“其实吧，我没想通，为什么游戏公司一定要把美术和策划分开？你想啊，策划提模型需求，美术来实现策划的需求，流程通常是这样，可美术实现的结果和策划心中的目标是有区别的，那如果一个人直接把这两件事作为一个完整的流程做了，效果不是更好吗？而且，这个模型用在什么样的人物上，这个人物有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故事，如果连这些故事也直接由同一个人来写，是不是会契合度更高？”

“恩恩恩，有道理，其实吧，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是很需要您这样的全方位人才的 。”

“好啊。那你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就主美兼主策吧！”

王轩如果知道有游戏公司会直接那么轻易地给了一个在网游行业毫无工作的人两个高管的职位，一定会想哭。

“身兼两职啊？那是不是要给我两倍工资呢？”

“这……您是知道的，我们公司才刚成立，所以说……这个……”

“呵呵呵，跟你开玩笑的，够我吃饭就够了。就这样吧，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开始上班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

“哦，对了，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啊……我们还没想好……不如你给我们想一个？”

“……名字都没有的公司也敢上网发招聘信息。就叫超级无敌霹雳小宇宙网游吧。”

“好好好！这个名字非常响亮！！你真是太有才了！！！”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第二天，王轩看到了一条新闻：“网游行业精锐，名为超级无敌霹雳小宇宙的网游公司于昨日正式挂牌成立。其成员的组成非常足有戏剧性。CEO曾经由于打游戏太多、混淆了网络与真实，在现实中杀人未遂被判刑5年；其他工作人员也中几乎都是曾经从事各行各业或者应届大学毕业的人，其中最惹人眼球的是‘白色菊花’gay club的前老板，仅有高中文凭的凌霜居然身兼了主策兼主美两个重要的职位。这些曾经迷途的羔羊，能不能从此走上正道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面对这样一条超级爆炸性的新闻，王轩愣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他发现“白色菊花”的头像亮着。这是早上9点过，如果他会那么早起来，就证明他的确已经换了工作。

轩辕之王：“换工作了？”王轩犹豫了很久，才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白色菊花：“嗯。”

轩辕之王：“现在是同行了，呵呵。”

白色菊花：“嗯。”

轩辕之王：“（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王轩估计凌霜多半就此不回了。但过了五分钟，他还是回了过来。

白色菊花：“小何在你们那边怎么样？”

轩辕之王：“呵呵，你没自己问他？”

白色菊花：“好，我自己问他。”

轩辕之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以为小何可以做文案策划或者原画，结果发现，他对数字的敏锐度远高于文字和图画，更适合做数值策划，呵呵。”

白色菊花：“嗯，他本来就是数学专业的。这样也挺好。”

轩辕之王：“是啊。你呢？在那边工作习惯吗？”

白色菊花：“挺好的。”

轩辕之王：“呵呵，那就好。”

王轩今天发了比往常多得多的“呵呵”，仿佛觉得装笑可以减少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