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嫡传秘宝……外面的盒子,他在心里补充。
“用这个真的能让天人后裔容易受孕?”路远臣诧异道。天人后裔的男子要使寻常人受孕十分简单,
但是天人后裔的女子若想孕育后代,除了在对方要比自己刻印多得多的情况下,几乎都十分困难。
不过……想那天人女王身为真正的天人,却能为王夫诞下十子,说不定还真有这样的秘宝?路远臣摸
了摸胡子,觉得这件宝物景烮送得太轻易了,应该可以再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才对。要知道天下皇族,
哪一个不是沾了点天人的血脉,为了皇族的后代子孙计,这样的秘宝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啊!
“你说呢?”景烮神秘一笑,片刻之后才拍了拍路远臣的肩膀,“连我都不太清楚啊。不过年代是对
的,说不定就真有这样的神效也不一定嘛……”
“啊——!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路远臣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的确,就算真的没有这奇效
,要看出来也要等许多年后了,到那时也早就渡过了建国初期最脆弱的时刻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奸计得逞,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喜悦。
“等荆国公主到了,陛下就在大婚之日登基吗?”路远臣脸上突然升起几分愁容,“不过,最近底下
的弟兄们有些不安分啊……”
“这帮小子,一进了京城就野马拉不住缰绳了!”景烮略有些不满地冷哼一声,“齐帝不过是北逃了
而已还没死呢,他手底下还有数十万人马,他们就已经坐不住啦?”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大家伙不是好不容易才盼到了陛下称帝的那一天,原本乐呵乐呵也是应该
的。只不过……”路远臣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景烮沉声道。
“只不过弟兄们心中也有些不安啊。”路远臣苦着脸道,“陛下一进京师就招降了齐国的大将楚天枢
,这原也是希望通过他的威望网罗齐国可用的旧臣。可是陛下也知道楚天枢不但是齐王手下的大将,
也有纯正的天人血脉。他收弟子,那也都是非天人后裔不取的。再加上陛下又突然向荆国求亲,弟兄
们都担心等将来陛下的皇子诞生,陛下也要走上齐国只重血脉的老路啊!”
景烮皱起眉头,怒道:“他们都在胡乱猜忌些什么?哼,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我既然不娶荆国公
主为皇后,自然将来也不会立她诞下的皇子为储!要说那些无才无德的天人后裔的苦头,难道我吃得
就比他们少了?”
路远臣见景烮动怒,立即跪倒在地:“陛下,我可不是也这么向他们解释的嘛。陛下身上那是一丝天
人血脉都没有的,又怎么会向着外人不向着自家兄弟呢!只不过先前陛下为了严明军纪,含泪斩杀了
几个兄弟,后来又重用楚天枢……唉,底下人如今都在传言,陛下要用楚天枢为相,重新把那些个泥
菩萨们再次捧进朝堂呢!”
景烮心中明白,若论才华路远臣远远不及一代名臣楚天枢。不过若论心眼,天下可以及得上自己这个
狗头军师的还真不多,就连他自己偶尔也会被路远臣绕进去。
那楚天枢是名门之后,世代功勋,能文能武,却偏偏是个耿直性子,若非如此也不会和齐帝硬顶,十
多年都在家“养老”了。
路远臣虽然本是个一文不名的书生,却有对大局极为敏锐,非常善于揣度人心。他这些年来对自己也
算是鞠躬尽瘁,更没有什么贪小便宜的恶习,在义军中论品格也算的首屈一指的了。
景烮原本就没打算要用楚天枢这个狂人,却也能理解路远臣和一帮一直跟随自己的弟兄心中的打算。
他不是个气量狭小之人,更不会做鸟尽弓藏之事,该给的绝不会扣下不给。当然,该敲打的,他也断
然不会放软手段。
“路老哥,你家莲儿今年也有十九了吧?”景烮突然岔开话题,问起了和路远臣年纪差别悬殊,从小
便由他一手带大的妹妹。
路莲儿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路远臣却推说想多照顾妹妹几年,等天下太平了再论婚嫁,一直没有收
下任何人的聘礼。若说那个天真的少女对自己仰慕的眼神全都是发自内心的话,自己这个老哥哥心中
想的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路远臣一听景烮的话立即心领神会:“可不是,莲儿也老大不小了。说来好笑,她竟然对我说,她看
多了像陛下这样的真英雄,再看那些个上门来提亲的青年才俊,竟然一个都看不上眼了。我可真是为
了她的婚事愁死了,唉……”
“那不如就和荆国的公主一同入宫吧!”景烮拍了拍路远臣的肩膀,“老哥哥,要说名分我只能先给
莲儿一个贵妃了。如今的局势你也知道,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内忧外患啊,我着实需要荆国的声援,
所以暂时不能让莲儿压过荆国公主啊!不过你心里可要明白,我对莲儿的情分那可是亲如兄妹的。她
入了宫,我定然不会亏待她半分!”
“哎呀,陛下这话说的!这话说的!这这这真是莲儿天大的福分啊!我要回去告诉她去,对对对,我
现在就回去。哎呀,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路远臣满脸惊喜,感动得都快流下眼泪了。
“慢着!”
“陛下?”
“我先跟你通个气,你这两天操办建国大典是忙碌了些,不过也要抽点时间看看各国官制,给我拟一
套方略来。唉,丞相这个担子是重了点,老哥哥你可要帮我扛住了喔!”
听到景烮的话路远臣喜不自胜,立即咧嘴大笑着跪在地上行了一个走了样的谢恩礼。
景烮摸了摸下巴,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军师在他挥了挥手之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他低头估算了一下日子,发现距离上一次见滟的时候已经快要满一年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
,每一次见面都会给景烮带来新的惊喜。一到滟快要来的日子左近,景烮总是容易走神,对方的每一
个细微表情仿佛都在眼前不停掠过。
这一次,滟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其实就算他什么也不带,光是见到他这个人,就已经足够让人欣喜了呢!
然而这一次,景烮似乎注定要失望了。
而且,
他一失望,
便是两年……
(五)
两年之内,楚国迅速崛起。
楚帝景烮不但彻底覆灭了前齐剩余的势力,还把想要趁乱犯境的赵国数十万人马杀了个有来无回。一
时间,天神将的名字天下皆知。
喝完庆功酒,若是再睡上一个囫囵觉,明日便是楚军得胜凯旋、拔营回京的日子。可是景烮偏偏睡意
全无。一连被数十个将领轮番灌酒,饶是他酒量奇大也不由有些熏熏然。宴席散去之后,景烮心中有
些空落落的,独自踱步上了一处山坡,坐在树下继续喝起了闷酒。
他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把玩着一片玉石。洁白无瑕的玉只有婴儿巴掌大小,被切割成薄薄的一片,
在月光下发着莹莹的白光,煞是好看。
景烮叹了口气,那个神秘无比的滟已经有两年未曾出现了。估计他早就把和自己的约定忘记了吧?景
烮不由一阵着恼,胸口微微胀痛,终于忍不住指尖用力,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美玉一折为二。
“你找我?”
片刻后,记忆中清冷的声音在景烮身后响起。
“你终于舍得来了吗?我以为你都不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了呢!”景烮的声音有些闷。他借着酒劲
一把将来人扯进自己怀中。
“我从不食言。”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对于景烮的靠近他总是没由来的放纵,提不起任何心思拒绝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我又何必要出现?”
景烮虽然有些醉了,头脑却在一瞬间反应出滟言语中的蹊跷。他掰过滟的脸颊,对着他喷出一口酒气
:“你……你说什么?你来过却没有见我,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愿意现身?”
“你不是不喜欢天人吗?”滟冷冷道。
“我什么时候……”景烮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想起两年前自己好像的确和人讨论过对于天人后裔的
看法,不由微微一怔。他心中突然有些恍然,像滟这样的人,若说他没有半点天人血脉,连景烮自己
恐怕也不能相信。莫不是那日正巧被他听见了?
景烮心念电转,语调中立即带上了几分疑惑和无辜:“你……你是天人后裔?我那是说的不相干的人
,你自然与他们不同。”
“我不是天人后裔。”
“啊?”
“我就是你口中的天人。”
“啊!”
景烮的酒顿时醒了几分,他怔怔地指着滟无瑕的脸喃喃道:“你……你……”
滟好似被他的眼神灼痛,微微侧过脸,却因为被景烮抱住无法站起身,只得不满地哼了一声。
景烮用力一拍脑门,懊悔不已。像滟这样的人若不是天人,谁还能是天人?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比得
上他半分?自己当真是瞎了眼了,硬生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你怎么了?”滟有些奇怪地看着景烮脸上沮丧的表情。
“嘿嘿,你既是曾经福泽天下的天人,那我就更对你敬仰万分了,又怎么可能讨厌呢?”景烮坏笑着
握住滟的手掌,“好了,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不如你就别走了,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这个是你的心愿?”滟抿了抿唇,冷冷道,“你要把一统天下的愿望换成这个吗?”
景烮对于滟执着于要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万分不解,却不影响他本能地试图留下怀中的人:“对啊,
这天下早晚是我的。你嘛,我也想你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完成大业。”
“不可能。”滟断然道,“这个愿望太麻烦了,你要是死了化为枯骨,难道我还要一直要带在身边吗
?”
景烮心头巨震,这个人,这个人……
他原以为滟对自己起码还有几分感情,却没想到,他只是滟漫长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只不过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为了一个心愿而短暂交汇在了一起!
“你……你……”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气突然涌上来的关系,景烮突然猛地站起来,瞪着通红的眼睛怒
道,“哈哈哈哈,你不愧是真正的天人,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冷血无情!恐怕你连什么是七情六
欲都不知道吧?”
滟心中突然有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能肯定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受伤,胸口却闷闷地发痛。他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抽痛道:“我不需要那些。”
“你不是不需要,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学会!”景烮背过身去,错过了滟脸上一闪即逝的痛苦神情,“
罢了,罢了,我这里庙小自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也不需要你帮我实现什么心愿了,你走吧,就当
我们两不相欠!”
******
第二天景烮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外面睡了一宿。奇怪的是,本来挂在营帐里的那件披风不知被谁取来,仔细盖在了
自己身上,才让他没有因为受了夜风而着凉。
是滟!
他来过了!
昨夜的情景猛地翻腾在脑海,景烮不由呆了一呆。
真是见鬼了,滟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更何况他本就不欠自己什么……为什么竟然会说出那样的
话把他气走?
景烮用力扯起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昨晚不过是南柯一梦。
去找他吧!
去把他找回来!
景烮猛然想起那一幅被自己小心地贴身收藏起来的地图。
虽然一刻都不想等待,却还是直到几个月后,景烮才堪堪从繁忙的国事中挣脱出来。
独自一人潜入越国腹地,要是在之前,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做出这么冒险的事。可是这数月来
,他天天度日如年,只恨不能插上翅膀去把那人找回来。坑也好,骗也好,总想要消除他们之间的误
会,哪怕恢复到一年只见一面的状态也是好的。
景烮喘着粗气,踏上柔软的草坪。若不是有体内的破天藤相助,他几乎不能破开种种幻象和攻击阵法
,活着到达目的地。
他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大宫殿,这个就是天人神宫吗?
明明位于雪峰之巅,这里却是一片春花烂漫,从遍地不知名的花草中仿佛都可以感觉到滟的气息。
景烮抬手按了按胸口,好似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心跳得稍稍慢一些。他大踏步向镶满了黄金美玉的宫
殿走去,有生以来第一次紧张得全身微微发颤。
“滟,这个是要这样弄的吗?”
清脆的女声在刹那间把景烮的心思搅得粉碎。他怔怔地望着那个手中拿着不知名的工具正要递给一身
白衣似雪的男子的少女,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出去。
等等!
滟脸上刚才一闪而过的……是惊喜?
景烮觉得自己跳出去的心突然又落了回来。他努力用已经僵硬的脸摆出一个像往常一样的坏笑:“滟
,给我口水喝吧!这一路可把我累死了!”
两人间的隔阂仿佛从来就不存在一般。
被唤作碧的少女出去为景烮准备吃食,景烮则笑着让滟带他见识天人神宫。虽然不觉得自己的住处有
什么特别,滟还是欣然答应了景烮的请求。其实只要是这个人要他做的事,他总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
景烮可以感觉到滟的心情很好。这似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个神秘的天人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漠得近似于无,情绪也鲜有波动。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景烮
却能比往常更清晰地感觉到滟的心情。不是从他的举止神态中分析得来的,仿佛是一种玄妙的感应,
他就是能感知到从滟身上传来的柔和波动。
知道对于这个其实天真到了可怕的程度的男人来说,拐弯抹角只会带来误解,景烮很直接地问起了碧
的来历。碧身上的衣服饰物和滟的截然不同,想来可能是从山下带来的。景烮可不觉得这个神情间有
些闪烁的少女会是一直在天人神宫中长大的。
滟在回答的时候有些迟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说起这个简单的经历时会有些犹豫。
因为无法直接和景烮见面,每次一到和他约定的时间,滟总要在他身边徘徊上一个月才独自离开。而
每当他离开之后又有些胸口发闷,唯有到第一次见到景烮的山崖下才会感觉平静一些。
上一次他们不欢而散后,滟刚到悬崖之下便正巧碰上了被逼婚而跳崖自尽的碧。他原本不想阻止,却
突然忆起当年救下景烮时的情形,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那你为什么把她带上了神宫?”景烮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心情却有几分阴沉。他第一次知道自己
和滟之间的纠葛究竟缘起于何处,在有些暗自欣喜于他们渊源颇深的同时,他又对这个有和自己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