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落花能几醉——素色尘

作者:素色尘  录入:08-31

令狐帝一个急急的摆袖,命令道:“给朕退出去!”语气之冷,让一群侍卫一阵冷颤,瞬间消失在房中,只剩下两个人。

第十九章

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妥协。

屋内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洛初之漠视眼前的皇帝,令狐帝不死心的想从那双眼中找到一丝不安,最后只能证明,洛初之真的不屑于皇权。

“只要朕想,便可让你生不如死。”

“我相信,可,一个皇帝,能容许这样的失败?”

“败的是你。”

“赢的只是你的权力,不是你,令狐临。”

“好,好,你好——”令狐帝几乎被激得崩溃,“看最后赢的是谁?”

片刻后,厢房中动作不断,令狐帝几乎忘记了身份,他一定要制住眼前这个人,不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两个人抛掉所有的顾忌,即便令狐帝武功稍强,一时间也无法让洛初之败下,突然屋内烛光被灭,庭中的侍卫听着动静却再没有一人敢上前,怕丢了脑袋。

“说,你可服?”令狐帝一只手扼住洛初之的脖颈,捏得死死的,心中却颤抖不已,只要用力,或许只要一瞬间,便能结束这一切,令狐帝嘴角紧抿,怕自己不自觉轻颤。

月光下,洛初之竟然笑了,或许皇帝被他逼急了吧,突然之间他却对这个皇帝有些心疼了,轻笑道:“好吧,就服你这一回。”

“你!”令狐帝还未发出情绪,突觉洛初之在月光下的脸色白得吓人,这下才仔细观察,发现他的双唇早已发黑发紫。

“你怎么了?”令狐帝一时慌乱,急忙松开手,还未等他调整好情绪,看着洛初之难看之极的脸色,却在同一瞬间被点住穴道,令狐帝改而震惊,最后愤怒。

“那是你的错觉!”洛初之的脸色又恢复如常,似乎真是令狐帝的错觉,看了皇帝一眼,洛初之起身准备离开。

令狐帝正想喊人,却发现穴道一下子被自己冲开,也没有心思去深究为何,看着洛初之决绝的身影,心想,这是他逼的。

“站住!”

洛初之一惊,回头一看,令狐帝竟然一步步上前,穴道这么快被冲开了,只能证明他方才的力道不起作用,只有一种情况会如此,离毒发不远了,内力时有时无才会如此,可,距离上次毒发日子很近,莫非,他的命数真的尽了?

“来人!”

一瞬间,侍卫汹涌而入。

洛初之怔怔站住原处,不看任何一人。

“将他带入牢中,交由知府审问。”

洛初之始终一言不语,毫不反抗,被带离的最后一刻,洛初之回头看了一眼皇帝,或许,方才他不该那样气他,毕竟,就算他是皇帝,也是自己爱的人。

令狐帝一阵恍惚,似乎在洛初之眼中看见一丝悲伤,令狐帝自嘲的笑,那是错觉。

第一次坐牢,洛初之心情算不上惆怅,只是手脚上的镣铐太过陌生,太过冰冷,被人架在木架的感觉让他不快,毕竟手脚动不得。

洛初之看着眼前欣喜的知府,难不成他不知道自己接了个难办的差事,竟然还笑得出来,洛初之真觉得他该去烧香。

“皇上驾到。”

一声传召后,令狐帝很快出现在牢中,身后跟着一个宫人,吴飞也跟在一旁。

“你要逃,朕便让你再也逃不了。”

“这不是你说了算。”

“放肆!”因为洛初之的言语,一旁的知府反而厉声怒斥,被令狐帝一个冷眼看得住了嘴,意思再明白不过,朕的人,你也敢骂?

“是吗?”令狐帝竟然笑了,“假若朕说,朕要废了你的武功呢?”

令狐帝满意的看着洛初之浑身一震,抬起的眼竟露出害怕的神情,没想到最想看的一幕就在眼前,令狐帝笑得有些残忍。

“不,你不能!”洛初之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朕可以。”

洛初之垂下眼,身子止不住颤抖,令狐帝心中一紧,最终忍住上前的冲动。

“若你求朕,或许朕可网开一面。”

洛初之一听,抬起双眼,那满载的恨意,让令狐帝几乎动摇。

“你!”洛初之自小被人宠着,几乎对他百依百顺,他何时想过委曲求全,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心中愤慨难平,“给我滚!”

令狐帝一气之下扬起的手掌硬生生被洛初之不屈的双眼给止住了,收回手,要驯服这个人,日后有的是时间。

“裘知府,给你三天时间。”令狐帝对着一旁的知府下令,三天审问出个结果,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无所谓。

令狐帝离开牢房,方才跟在一旁的宫人即刻走上前,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力道之狠,强硬撬开洛初之的嘴巴,将那瓶不明物灌入他的嘴中,即便如此,洛初之依然一脸不屈不饶。

躲着外边的吴飞不忍再看下去,终是离开了,只因他不忍下手,因此才不得已献上药,这瓶药,还是师父当时给他防身用的,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了。

直到那个宫人离开,洛初之这才垂下脸,双眼黯淡无神。

废了他的武功,同杀了他,究竟有何区别?毫无区别,洛初之一阵轻笑,眼前一片模糊,竟然哭了。眼看着坠落在发梢的泪珠,洛初之双眼渐渐清明,若命该如此,他谁都不怨,只是,爹会伤心,师父也会伤心,离儿在九泉之下大概也会哭,无奈的叹气,看着最后一滴坠落的泪珠,他发誓,决不再掉一滴眼泪。

“洛初之,你可认罪?”

似乎听见耳边的轰鸣,洛初之并没有抬起头,轻问:“何罪?”

“乱党,冥顽不灵。你可是暗苍之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可知罪?”

“不知。”

“来人,用刑!”

哼!洛初之轻哼,他这身上似乎光滑得很,留点疤痕,倒也是好的。

第二十章

这一日,裘知府几乎将一整日耗在洛初之身上,可从不知道的事情,洛初之除了摇头便是一言不发,他能说些什么,不过是不知道三个字,他只知道,暗苍是因为爹才有的,其他的一概不知,可这一点,即便是活剥了他,他也不可能说出口。

洛初之明显感到功力流尽,一度昏迷数次,对身上的鞭痕也不以为意,裘知府终究有所顾忌,只敢用鞭,可这对从未受过皮肉之苦的洛初之而言,已是酷刑。

这一夜,吴飞出现在牢中,洛初之看见他,竟还牵出一抹笑容。

“吴侍卫!”

吴飞看着眼前这人,只有心疼,曾经那样的人,如今遍体鳞伤,身上伤痕交错,衣裳染血。

“洛公子,您这是何苦?同皇上认个错,皇上心软,并非真要治你的罪。”吴飞承认,他的确想劝眼前这个人。

洛初之想了想,坚定道:“我和他,不合适。这个天下容不得他有半分差错,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在他心里,我便是暗苍之人。”

“洛公子,你不是?”

“你可信我?”

“信。”

“可他不能信,因为他是皇帝,他不是他自己的。”

“可——”

“三日而已,即便是常人,总也能熬过来。”只是如今,他连一个常人都不及。

“洛公子,认错便如此之难?”

“大概吧!”

“皇上这几日睡得极少,睡得也不安稳。”

“那是自然,他不知该如何处置我。”

“不,皇上不会杀你,皇上十岁登基,皇权是靠着智慧和勇气得来的,不是靠一个皇帝的身份,并非滥用职权的天子,否则,皇上不会那样同你较量了一番,皇上总喜欢给人留机会,这是皇上仁慈的地方。”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卑职从未见过皇上对谁如此用心过,若皇上真的不顾一切,他只会把你锁入深宫,不会让公子下牢。”

“吴飞,你的忠心,让我佩服!”

“洛公子,你知卑职的用心?”

“知道。但是——”洛初之摇了摇头,“你走吧!”

吴飞无奈,这两人,谁都不愿妥协,难道真要你死我活才罢休?

看着吴飞离开,洛初之不禁迷恋的望着这座昏暗的牢房,没想到,最后的葬身之所,竟会是这里。

第二日,洛初之多次陷入昏迷,裘知府无论如何都无法弄醒他,这才停止行刑。

洛初之醒过来的时候,裘知府正在牢中烦躁不安,见洛初之醒了,即刻上前。

“洛初之——”

洛初之一抬头,裘知府顿时禁了声,竟被洛初之的样子吓住了,面容苍白,毫无血色,双唇发青发紫。

“怎么,裘大人还要用刑,若我真死了,你可不好交代。”洛初之喘着气还不甘示弱,只是身体明显感到毒素骚动。

裘知府气急,急忙出牢寻对策去了,三日期限快到,他的脑袋岌岌可危,可偏偏这人又不能用非常手段,吴侍卫一早便暗示过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委实进退两难。

裘知府回来时,洛初之又是昏迷状态,面色比方才更骇人,裘知府心中七上八下,只好先告知吴飞,吴飞闻讯而来,一看,怕真是出了问题,便去面圣。

令狐帝这两日并不好过,整日忙于奏折倒是好一些,只是用膳之时最终总是饿肚子,每每用膳便想起洛初之,令狐帝心中毫无半点胃口,只两日,血色便有些不妥,同行的御医开了调理身子的方子,皇帝一概给掀了,心中闷气无处发泄,那人哪怕只是放下一点点,便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皇上。”

令狐帝抬眼,看着底下跪着的吴飞似乎脸色同他一样不妥:“何事?”

“洛公子似乎有些不妥。”

令狐帝一惊,随即强压着心绪,“说。”

“洛公子面容苍白,双唇发紫发黑,疑似中毒迹象。”

令狐帝一听,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心生怒气。

故技重施。

令狐帝还不曾忘,那一晚,自己是如何被点中穴道的,只因一个担心。

“退下,这种事不必禀报。”

吴飞低着头惊讶,迟疑着仍是应了一声:“是,卑职告退。”

吴飞料不到令狐帝的态度竟如此,仍是不放心,这晚又去看了洛初之。

“吴侍卫,他昏迷了,如何都叫不醒。”裘知府说明。

吴飞一惊,不行,这样不妥,即刻走上前轻拍着他的脸颊试图叫醒他。

“洛公子……洛公子……”

裘知府几乎在吴飞身后翻白眼,就是用刑都叫不醒他,吴飞如此轻声怎可能叫醒?可就在下一秒,裘知府惊讶得张大嘴,因为,洛初之竟真的醒了过来。

“洛公子。”

洛初之艰难的辨认着来人,“吴,吴飞。”

“洛公子,你没事吧?”

看见吴飞担忧的神情,洛初之知道,是因为他的样子,“没事,只是失血才这样。”

“真的?”

“以前也是如此,你不信?”

吴飞点点头,转身命令裘知府,“解开。”

裘知府面有难色,解开,皇上可不曾下令。

“吴飞。”

“公子。”吴飞即刻转过身。

“不要为难人。”

吴飞顿了一下,才应道:“好。”

“走吧,谢谢你的关心。”

“我去求皇上。”

“吴飞。”洛初之叫住他,“我骗过他,他不会信的。”

吴飞一言不发,似还在犹豫。

“你的本职是保护皇帝,现如今,你在做什么?”

吴飞叹了口气,“洛公子,你撑着,还有一日。”

“嗯。”如果老天不要我的话。

这一晚,裘知府在一番审问过后,洛初之再度昏迷,裘知府只好作罢。

而洛初之,根本没有任何意识让他想任何事情。

这一晚,一睡不醒。

第二日,走近牢房的裘知府在一阵惊呼过后,吓得直接晕倒在地。

“老爷老爷!”身后跟上的捕快一见自家大人出事急忙过去扶住,抬头一见牢房中央那一滩暗紫红的黑血,怔怔看了几秒后,吓得夺门而出。

第二十一章

“皇上,出事了!”吴飞顾不得君臣之礼,由于太急,赶过来之时只能扶着门喘气。

令狐帝疑惑的抬头。

“洛公子出事了!”吴飞着急一喊。

令狐帝倏地起身,即刻消失在门外,只因吴飞在他身边多年,从未如此惊慌过。

令狐帝赶至牢中之时,知府狱卒唯唯诺诺颤着身子站于两旁,事发至今,没有一人敢接近那间牢房,唯恐牵连自身。

见惯了血腥的皇帝,如今却觉得,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从一个人身上流出来,皇帝第一次尝到了痛苦难堪的滋味,近日来心中的牵挂汹涌而来,令人差点崩溃,无论多么生气,就算他是一个皇帝,却从未想过让他离开自己,他不是真的要把人怎么样,只是洛初之的性子太难驯,必须让他吃点苦头,否则将来谁都无法保证会发生何事,他是一个皇帝,并不能时时护着他。

“解开。”

静默的牢房中,皇帝轻微的两个字也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吓得手脚无措的狱卒即刻上前解锁。令狐帝颤着脚步上前,无人得知他的心有多恐惧,皇后嫔妃只能算得上不讨厌,这是他第一次爱上的人,为了他,几乎快忘了自己是一个皇帝。

将从架上解下的人轻轻揽入怀中,怕损伤了一丝一毫,令狐帝心中燃起了一点希望,虽然气息微弱,可他的气息还在。

“吴飞,宣太医,将城中的大夫宣进来,快!”

令狐帝抱起人便往行宫飞奔,唯恐误了一时一刻,怀中便是一片冰冷。

给朕撑下去,听见没有,否则就算暗苍杀手逃到天涯海角,朕也不会留下半个活口。令狐帝在心中口不择言,连他自己都惊讶,为何出现这种想法。令狐帝从来不认为洛初之软弱,只有暗苍出现之时他那份神情让人心疼,相反,便是因为他坚强,才把他放入牢中,假若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一定将人寸步不离带在身边。

为何会中毒?究竟何人想害他?令狐帝满眼煞气,查出来,定将人碎尸万段。

令狐帝赶到之时随行的太医早已等在那里,见皇帝匆匆而来,急忙行礼。

“免礼!”太医还未有动作,令狐帝及时制止了,急忙将洛初之放上床,“快看!”

“是。”太医应道,急忙仔细看床上的人,只一眼,便急声:“皇上,这位公子失血过多,早已——”无力回天。

太医被令狐帝悲痛的眼吓得不敢多说一句,否则性命不保,下一秒,太医更是瞪圆了双眼,只因令狐帝抽出袖中一把匕首,毅然划过手腕,很快,鲜血滴滴隐入那张骇人的黑唇,太医以皇帝的龙体为重,唯诺道:“皇上,不可——”

“我让你治!”令狐帝咬牙切齿,似乎要把太医给撕碎了。

令狐帝话毕,太医的手及时搭上脉,不一会,额角渗出冷汗。

“何毒?”

太医身子一震,即刻跪下磕头:“请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推书 20234-07-13 :柿子+番外——琇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