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梦之降临 上——即墨遥

见我好好的站着，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Samuel自然不好打扰，心中其实也有些愧疚，没有及时让她知道我的行踪，只好在一边看着。

母亲看着我，想要骂我，最后却化成一声叹息：“回来了就好。”

“是的。”我动了动嘴唇，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然后就是怎么也逃不过的一件事，看病。

走之前我是答应过的，那时候如果不这样说他们不可能让我离开……可是现在却一点必要都没有。但我还是被母亲带到医院，一路上一直在想该怎么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是这个问题很快也被解决了，我们在医院门口碰到了池越。

“池医生。”母亲急急忙忙叫住他，道：“我把尚言带过来了，你现在有时间帮忙看看么？”

“当然。”池越风度翩翩的答应下来。

我看着他，瞳孔微微收缩，这次却没有反对，只是看着母亲忙着。

池越把我带到一个没人的房间，笑：“我想你一定有话对我说。”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母亲我不需要什么手术。”

池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选择掩饰呢？依我看，那个女人早晚也是得知道的，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你说是不是？”

“告诉她江尚言已经死了，还是告诉她我的身份？”我冷冷道。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呢？我恨不得天下大乱。”他双手抱胸，挑眉看着我，修长的凤眸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我一时沉默。

“因为我并不一定得找你帮这个忙，而你，最好也不要得罪我。”半晌，我道。

池越拍了拍胸口，夸张的道：“你在威胁我，我好害怕啊！”

“够了吗？”我反问，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

“好吧，我当然会帮你，因为我喜欢看好戏，而且我很乐意帮你。”他咧嘴一笑，“只是我有什么好处呢？要不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

“和我打一个赌？”池越挑眉。

“说说看。”

“就赌Lucifer这次有没有骗你。如果他没有骗你，我就和他一起离开地狱，去向上帝忏悔。如果他骗了你……那么，你来地狱怎么样？”

“你都知道？”我眯起眼睛。

“我什么都知道……”池越深深的看着我，“你的回答呢？”

“这个问题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欢迎你们回来，但是如果他骗我，我也不会去地狱。”我缓缓道。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真是没有意思，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人。再过一万年你都会是这个样子吧。”

“我走了。”我眼神微微一暗。

正转身要走，他却喊道，“等一等！”

“你还有什么事？”我冷冷的回头。

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开玩笑的，你不会以为这么点忙我都不愿意帮吧，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需要什么条件。”

“那好。”

“连谢谢也没有，恶魔真是没有人权啊！”池越笑着，突兀的问了一句：“你难道真的打算在人间待到待不下去的那一天？”

我脚下步子一顿。

他又道：“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和他说呢，也绝不会告诉他我们见面的事情。还有今天的这些话……”

这是什么意思？我终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不亲眼去看看又怎么能知道真相呢？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原来，恶魔都是善于这样欺骗蛊惑人心的，以至于我真的无法拒绝这样的提议。

Lucifer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如果池越不说出我们之间的谈话，他会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现在的我，还不能分辨他的身份，如果他有意隐瞒的话……

所以，我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你和他是一起的。”我看着他的眼睛。

池越说：“信不信随你，而且我没有理由骗你。到底要不要相信他，也完全取决与你。”

我看了他半晌，转身出去。

母亲一直在外面等我，看到我出来拉着我的手：“怎么样？池医生呢？他怎么没出来？”

“他还要整理一些资料，待会会出来和你说的。”我柔声道。

“哦，哦……那好。”母亲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我，笑：“我们今天回家吧，你爷爷这些天其实也很担心你。”

我沉默了片刻，道：“好。”

……

回到家之前，我一直在想，Lucifer是什么时候成为江墨文的呢？是和我同时，还是以前就是了？如果是同时的话，不应该看不出什么区别来，如果以前就是，那么……他又提前了多少？以前的江尚言爱的人，又到底是谁？

如果是他，倒真是悲剧一场。

可惜事实到底是怎样的，我都不知道。

而现在……

我从没想过，我居然也能虚伪到如此地步，我也可以面对他，做出这般违心的样子。

现在的我，还不是他的对手，我必须忍耐……我这样告诉自己。

用一如既往的漠然表情面对一切，只是心底，却明白很多事已经不同了。

母亲因为在池越那里得到了想听到的好消息，所以一直情绪不错，明显十分开心。这也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到她笑的这么开怀。

江老爷子看到我，不再如第一次相见时的那般冷漠，微微叹息，见我回来，眼中流露出确实的欣喜。

倒是‘江墨文’，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黑眸抬起，看不清情绪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道：“哥，你回来了。”

哥？虽然我是他的哥哥，但是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叫我。

我忽然觉得，比起虚伪来，我再变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知道他是谁，也许我就被蒙蔽了吧。

我露出淡淡的笑容：“是的，我回来了。”

江老爷子咳嗽了两声，道：“回来了就好，毕竟是一家人，不要弄的那么僵。”

我点点头。

吃饭时江老爷子反复看了看我，似乎欲言又止。

江墨文见状，笑道：“爷爷，你不是说有话要对哥说吗？”

江老爷子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弟弟说你最近变了许多，应该不会再出去惹事了，想让你去他身边帮忙，明天你就和他一起去公司吧。”

他什么意思？

我看了江墨文一眼，回头道：“公司的事情我现在还不熟悉，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江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不会就学！有你弟弟帮你你还怕什么？！”

母亲在旁边拉了拉我的手，期盼的看着我。

我眼眸微微一沉，那么就让我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吧。于是道：“我知道了。”

江老爷子没想到说什么我都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也觉得扫兴，叹道：“我天天盼着你懂事起来，如今倒是不闹事了，可也未免太无欲无求了一些，你让我怎么放心！”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出这般肺腑之言，可是却难以打动我。

我垂下眼睛，“我会记住的。”

“哎！”他又叹息一声，终于不再和我说些什么，低头吃饭。

江墨文看气氛不对，于是和江老爷子说起了笑话来。我只是在一旁听着，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人……真的是他么？

难道只是因为来到了人间，就可以变这么多？坐在饭桌上，无时无刻不都感受到一种荒谬的感觉……

我回到房间，疲惫的关上房门。

空间裂缝的不稳定，让越来越多的恶魔逃了出来，情况只会变的越来越糟……

我拿起上次让人打造的十字架，除了给母亲的那一枚，还剩两个。我将他们分别握在双手的手心，刻上了光明力量的图腾，上面流露的气息，足以让魔王级别以下的恶魔不敢靠近。

然后我给顾飞和宋琳琳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明天去公司找我。

在这乱世之中，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我不可能一直保护他们。

这一晚上江墨文都没有再出现。

……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换衣服，吃饭，出门。

站在外面，呼吸着虽然不是那么纯净……却带着草木香的空气。

似乎回到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早晨。

而江墨文，也正如第一次见面一般，在车子外面等我，只不过这次他是笑着的，说：“估计你还没记起怎么开车，所以……上车吧。”

22.感情

我坐上车，然后拉上安全带。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他微笑的看着我，然后平稳的发动了汽车。

我眼中微微闪过意外，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一路上，他也一言不发。

再次到达公司，和上次不同的是……我受到了几乎媲美于江墨文的热情欢迎待遇。

他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走进来，然后将一个女孩子领到我的面前，笑着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助理，你的办公室就在我的旁边。”

我记得这个女孩子，当时我答应把买衣服的钱还给她的，她叫小叶。她看着我甜甜一笑，显然也是记得我的：“副总经理好。”

我颔首，说：“和我上去吧。”

小叶尽职尽责的跟在我的身边，而我则走在江墨文的身后，稍微，有些走神……

难道，仅仅是因为换了一个容器，就让我认不出来了么？我眼中神色复杂……这样的相处，是我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因为不可能。

我们上了电梯，一直到了二十三楼。这一层和其他的楼层都不一样，只有一个大门，四周也很安静，我有些疑惑的看向江墨文。

江墨文笑道：“这一层本来是我的办公室，但是为了方便你尽快掌握公司的事物，我把我的办公室隔了出来，作为你的办公室，就在旁边。放心……这里很大。”

我走进去，果然里面被隔开了，江墨文指向旁边的一扇门，“你的办公室在右边，我的在左边，小叶是你的助理，所以在外面给她安排了桌子，有什么事情不懂的也随时可以过来问我。”

说完就去了他的办公室，关上了房门。

小叶跟在我的身后，终于放开了紧张的表情，叹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到二十三楼呢，可以回去炫耀炫耀了。”

这倒是个直爽可爱的女孩子。

“以前没有来过吗？”我道，微微一笑。

“没有呢，这层楼一般人可是来不了的，我可是拖副总经理你的福呢。”小叶说。

“我还要还你衣服的钱。”我现在终于有钱，那件事可一直没忘。

小叶连忙摆手，好笑的看着我，嘴边有小小的酒窝，“老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我能升职做你的助理并且到这里还工作，工资都不知涨了多少，那点钱算什么。你不会是讽刺我沾你的光吧？”

我怔了一下，看来对这些人世间的事，我还是不够透彻。

不过倒看得出她说的是真话，于是也就没有坚持。

小叶嘻嘻一笑，开始跟在我的后面忙碌起来。她似乎有发不完的感慨，说不完的话，而且一点都不怕我，反而自来熟的很。

“当时我说你人很好他们还都不信，告诉我要和你保持距离，免得得罪了总经理没好果子吃。我看他们都错了，你毕竟是总经理的亲哥哥，他怎么会真的要把你排挤出去呢。现在他们都羡慕死我了，早知道都来拍你的马屁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呃，当我没说。”

我眼光闪了闪，“是吗，你这样他不会真的赶我走？”也许旁观者清，我该问问别人的意见。

“是啊……他虽然之前很看不惯你，但到底是把你当哥哥的。”小叶笑，“对了，总经理还很细心呢，他说你大概什么都不记得了，让我事无巨细都要慢慢告诉你。我们现在开始吧~！”

她充满了斗志。

可惜我却无意在此，想着她说的话……这里，我终究待不长，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真相。

她却锲而不舍，认真的给我介绍，于是一上午过去，还真是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这公司里复杂的人事关系，比如关于工作的程序，比如有些什么注意或者忌讳的事情……

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却如此复杂，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我们，从来就不会这样。要么是上帝最衷心的战士，要么选择背叛，我们只会拥有一个信仰……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宋琳琳的电话来了，说她和顾飞在楼下等我，顺便一起出去吃饭。

我走出办公室的门，往左边看过去……江墨文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想了想，直接下楼去。

宋琳琳靠在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前，向我露出大大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急死本小姐了知不知道？”

“抱歉。”我说。

“算了算了，谁让我被你吃定了。走，和本小姐吃饭去。”宋琳琳豪爽的一挥手。

顾飞在旁狂点头：“是啊是啊。”

我微微一笑，拿出两个十字架来，其中一个递给宋琳琳道：“这这个一定要随身佩戴，可以保护你。”

宋琳琳双眼发光的抓过十字架，立刻带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哎呀，你能开窍给我送礼物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一定一刻都不离身……很好看呢，我很喜欢。”

我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窘迫，于是拿过另一个十字架递给顾飞，说：“这个是你的。”

顾飞却没有立刻接，犹豫道：“我就不必了吧……这年头谁还信这些东西啊。”

宋琳琳一手拍在他的脑袋上：“臭小子，你江哥给你东西还敢挑三拣四，快给我戴上！”

顾飞扭捏着伸出手，用两个指头捻起链子，一脸的不情愿说：“好吧，不过我今天的衣服不搭这个，明天再戴好吧？”说着随手塞进了荷包里。

我看了看他，眼眸变深，但还是道：“这个随你。”

只要东西在身边，自然就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只是当然没有带在脖子上好。我没有考虑到他会不喜欢，这是我的失误。

宋琳琳满意的挽着我的手：“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很不错的，早就想要你陪我去了。至于顾飞……你这个千瓦电灯泡现在可以滚了。”

顾飞夸张的叫道：“太过分了！”

宋琳琳露出一个威胁的眼神：“你有意见？”

“……”

我几乎都要被拉上车了，却看到小叶急匆匆的从楼上跑下来，看到我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道：“副总经理，等一下，刚刚总经理说有事找你，让你现在回去一下！”

宋琳琳眯起眼睛打量了小叶半晌，然后露出一丝笑容：“你是他的什么人啊？没看到他现在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