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圣诞之夜神（出书版）+番外 BY 沐镜

不过没关系，这点小事，难不倒他这个三水神君。

「当然认识，小柔，闭上眼睛，叔叔给你变个法术，等你睁开眼睛，我们就在幼稚园门口了。」

用自己最柔和的声音哄着小女孩，寒渺不知道自己这个方法奏不奏效。

却没想到，小柔立刻闭上眼睛，还拉着他的手撒娇，「好啊，寒叔叔，我要看法术。」

寒渺微微一笑，抱着她闪入隔壁没人的巷子，心中默念着幼稚园的名字，两个人立刻平空消失了。

两秒钟后，寒渺让小柔睁开眼睛。

小丫头睁开了大眼睛，看见自己真的到了幼稚园的门口，立刻激动地大叫起来。

「寒叔叔！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平时大哥送她，最快也要花上二十分钟呢，寒叔叔难道是魔法师吗？

寒渺轻轻把她放在地上，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你也要为我保密知道吗？」

小柔用力点了点头，「那寒叔叔，你下次还会送我吗？」

这个问题让寒渺楞了一下。正因为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才会奢侈地使用神力，还会有下次吗？

在他出神时，小柔同班的小朋友走过来向她打招呼，小柔便笑着和他道别，「寒叔叔，那我先进去了，你晚上再回答我哟。」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和同学蹦蹦跳跳地一起走进幼稚园的大门。

寒渺慢慢站起身，一直看着小柔的背影，直到她走进大楼，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屋子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擦得光可鉴人的桌上放着一份早餐，简单的面包和牛奶，是这个家每天吃的东西。

寒渺看到晏思远给自己准备了面包，想着他自己吃的却是弟妹剩下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忍。

「寒先生，你回来了，好快啊啊。」晏思远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的笑容像春风一样。

寒渺点了点头，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过去的时间节省太多，他回来时便没有用神力，而是凭着有些模糊的记忆摸索着走回，毕竟若一来一回都用神力，太快回到晏家，总是有些异常的。

好在晏思远根本没多想，走过来拉着他到餐桌边，「你一定饿了吧，快点吃早餐吧。」

说完，他又转身回了趟房间，拿了一件黑色长袍走了出来。

寒淼一看。这不正是出事那晚他穿的衣服吗？

晏思远在寒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把衣服递给他，「因为血迹我没办法洗掉，就拿去干洗店请他们处理，所以直到现在才还你。腰上破的地方我帮你缝好了，不过寒先生，你就穿这么薄的一件衣服，难道不冷吗？」

其实他心里有很多疑惑，不光是寒渺好像根本不怕冷的体质，还有那件衣服，那种样式和布料，他都没有见过。

寒渺接过衣服，看得出晏思远缝补时非常仔细，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本来是打算和晏思远道别的，可这一刻，他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晏思远以为他是不想说自己的事，连忙摆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让你为难的，你不想说没关系。」

寒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就只有这一件衣服。」

这是实话，衣服对于神族来说只是蔽体的东西而已，脏了破了，用神力就可以让它恢复，所以大多数神族，尤其是男性，都懒得换衣服。

但这句话却吓到了晏思远。寒先生只有这一件衣服？那岂不是比他们家还穷？他还以为他就算不是有钱人，好歹生活水准也不差呢！

晏思远一副同情的表情让寒渺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他撇了撇嘴，并不想解释，只问：「你还不去上课吗？」

道别的话，还是等晚上再说吧。真的要走，还要和小柔、小哲，还有小南道别。

晏思远这才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惊叫一声，急忙跳起来，边回房拿背包边大声说：「糟糕了，要迟到了！」

十秒后，他背着背包，抱本原文书冲出大门。

寒渺正要低头吃面包，晏思远突然又跑了回来，朝着他大喊，「寒先生，锅里是我给你炖的鸡汤，你记得把它喝掉，我先走了！」

喊完，没等寒渺回过神，他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寒渺走到厨房，果然看到一小锅汤，虽然里面食材不多，不过那浓白的汤汁一看就知道是花了不少心思熬煮的。

寒淼想起之前两天晏家吃的全是素菜，晏思远也说过，因为没有钱，所以他们很少吃肉。

这家伙，居然为了他，花钱去买鸡炖汤？

为什么？他为什么对一个算是陌生人的人，也能付出这么多？

看着那一小锅汤，寒渺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一个人，有了一种心痛的感觉。

「小远，今天还是不做晚班吗？」打工的咖啡店中，同事询问。

晏思远「嗯」了一声，把咖啡放到托盘上，朝同事眨了眨眼睛，「最近家里有客人，我要早点回去煮饭。」

「哎？什么样的客人，居然住在你家？」同事好奇地提高音量。他记得小远家里很小，那么小的房子，还要再增加人口吗？

晏思远咧着嘴点了点头，「是很特别的客人。」

说完，他转头给客人送咖啡，脸上始终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吧台边，两个同事看着他，开始低声议论。

「喂，你说，小远会不会是交了女朋友？」

「说不定哦，他这两天的笑容特别灿烂，好像心情很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女朋友应该可以帮他分担一些吧。」

晏思远端着空托盘回来后，解下围裙，对两个同事摆了摆手，笑着说：「那我先走喽，晚上就拜托你们了。」

同事听后用力点头，还挤眉弄眼地调侃他，「放心交给我们吧，小远，加油哦。」

似乎带着弦外之音的话，让晏思远一楞，但是他天生单纯，不会多想，就笑着点了点头。

等他走后，那两个同事对视一眼，都狡黠地笑了起来。

「一定是交了女朋友！」

出了咖啡店，晏思远快步朝车站走去。他今天还要去接小柔，希望这个时间千万不要遇上堵车。

刚要上去行经幼稚园的公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的手机是表哥用旧不要送给他的，知道他号码的有几个亲戚和打工地方的主管，但是这种时间会和他联络的，通常只有小哲他们。

担心是弟妹出了事，他没有上车，而是快步走到街边，接起电话。

「哥，你打工还没结束吗？」小哲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似乎带着兴奋。

晏思远听了出来，知道应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温和地答道：「已经结束了，我正准备去接小柔。」

「啊，不用去了，寒叔叔已经接她回来了，哥你就直接回来吧，我们等你吃饭哦。」

「咦？寒先生把小柔接回来了？怎么会？」

「哥，你快点回家就知道啦，哈哈。」

小哲神神秘秘地说完就挂断电话，晏思远却楞了好一会，才转身搭上回家的公车。

寒先生怎么会去接小柔呢？自己早上出门时并没有拜托他啊，奇怪。

一路上，晏思远都在思考这个让他万分疑惑的问题。

第三章

一小时后，晏思远一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弟妹无比欢乐的笑声。

他记得上一次大家笑得这么开心，似乎是去年过年时，他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准备了新年礼物，还买了鱼和肉，大家好好吃了一顿大餐。

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弟妹的欢笑和寒渺有关系，但他不知道寒渺用了怎样的魔法，让弟妹们笑得如此开心。

拿出钥匙偷偷开了门，刚进去，一个礼炮「砰」的响起，紧接着，一连串彩色纸片在他头上如雪花般洒落下来。

「大哥，你回来了！」小柔张着双臂，用最直接的肢体语言表达她的兴奋，扑进了晏思远怀里。

晏思远顺手将她抱起，看着客厅里被布置得像派对会场的样子，有些傻眼。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他不记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更不记得家里有这些可以用来装饰的东西。

「我们在庆祝啊。」小南笑得乐不可支。

「庆祝什么？」晏思远还是不明白。他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庆祝，可是到底在庆祝什么啊？

「庆祝寒叔叔要正式和我们开始同居啊。」小哲双手抱胸，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晏思远眨了下眼睛，疑惑的目光转向正站在桌边布菜的寒渺。

这一看，才发现桌上放了好多菜，而且都是他们平时不可能吃到的高级料理！

寒淼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不像孩子们那么兴奋，接收到晏思远疑惑的目光后，他耸了耸肩淡淡说：「我决定暂时住在这里，希望你不会介意。」

「哥，寒叔叔说他会出去工作，这样就可以赚钱补贴我们了！」小哲走过来拉住兄长的手臂，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晏思远则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寒渺。

他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摆着菜，「我朋友开了一家饭店，我打算过去帮忙，待遇应该会不错，你可以放心。」

听到这句话，小哲他们似乎更高兴了，可晏思远却皱起眉。

他放下小柔，拉开小哲，快步走到寒渺身边，抬头看着他问：「寒先生，你是可怜我们吗？」

因为看他们生活得很艰苦，所以产生了同情，才想要帮助他们吗？

如果是的话，他会感激，但是不会接受。

寒渺抬眼看他，看到他清亮双眸中认真而执着的目光，看到他身上的骨气，也看到了他心里的话。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很不容易。

「不是同情。」他否认了晏思远的想法。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同情这一家人，可他的心态应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去形容，他自己也弄不清。

只知道，他对晏思远的看法已经彻底改变，他知道这人不是笨，而是真的很善良。

他压抑不了心底深处想要更了解这个人的想法。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可以用前所未有来形容，过去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晏思远的眉仍然皱着，似乎对寒渺的回答并不满意。

寒渺知道他虽然性子像温水，但也有执着的一面，如果今天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他宁愿把自己赶出去，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我暂时没地方去，所以想在你们这里住一阵子，但我也不能允许自己白吃白喝，所以我会出去工作。」想了一会，寒渺给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晏思远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笑着问：「所以说，你暂时会是我们的家人喽？」

寒渺眨了下眼睛，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单纯得可以。

他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摸了摸晏思远的头，「从你把我捡回来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家人了。」

也许是长年待在混沌之地的缘故，寒渺的性子在他人看起来很古怪，身为神族却整天面对着妖族，这总让他有种自己是神族中的异类的感觉。

也因为觉得自己树敌太多，会给朋友带来麻烦，所以他和其他人始终保持着距离，就算是像朗月这样关系极好的朋友，他也常常冷淡以对。

但面对晏思远和他的弟妹，不知道为什么，他装不出平时的冷漠样子。

寒淼心想：也许是因为他们是人类，和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寒先生……」晏思远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容，刚开口，就被寒淼打断了。

「叫我寒淼就可以了。」寒先生、寒先生的，听着还真是别扭。

晏思远一怔，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寒渺，谢谢你。」

他知道寒渺应该不是没有地方去，既然他可以去朋友的饭店工作，自然也可以住到朋友的家，他，是为了他们才留下的。

但他也知道，寒渺不是在同情、施舍他们，这样温柔的寒渺，如果可以成为他们的家人，即便只有一阵子，他也觉得很高兴。

小柔他们都大声欢呼起来，小小的简陋的家里，此刻，却温暖得让人禁不住产生深深的眷恋。

「你今天就要去朋友那里工作了吗？」

「嗯，我已经和他说好了。」

小哲和小南去上学后，晏思远在等妹妹吃完早餐，顺便跟和他们一样早起的寒渺聊天。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晏思远从抽屉取来备用钥匙，递给寒渺，「这把钥匙给你，万一你回来时家里还没人在，没有钥匙很麻烦。」

寒渺点点头，接过了钥匙。

「我吃饱了！」小柔放下杯子和没有吃完的面包，仰起头朝兄长甜甜一笑。

晏思远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拿起她的书包和桌上两个弟弟吃剩下的面包就准备走了。

「晏思远。」寒渺微蹙着眉，目光落在他手上拿着的面包上，突然叫住了他。

他转过头，等着他说下去。

寒渺伸手拿过他手上的面包，把自己没有动过的那块塞给他，「这些剩下的你根本吃不饱，早餐是很重要的。」

寒渺知道，因为这个家多了一个他，晏思远才不得不减少自己的那一份。

晏思远楞了一下，随后皱起眉，急切地说：「没有啦，我够了，我早餐一向吃得很少。」说着，就想把面包和寒渺换回来。

但寒渺一把挡住他的手，严肃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悦，「那从现在开始，你要多吃点。」

看他那么瘦，好像风一吹就会飞走的样子，这样下去怎么行，弟妹还没养大，他恐怕就要先倒下了，何况还兼了那么多打工，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寒渺心里想着，神色越来越严肃。

晏思远惊讶地看着他，连反应都忘了。

小柔则眨着大眼睛仰头看着他们，嘴角仍挂着天真的笑意。

后来还是寒渺先回过神，看了一眼时间，按住晏思远的肩膀，将他推出家门。

「好了，小柔要迟到了，你不是也要上课吗？我待会也要走了，我会锁好门的。」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

总觉得再被晏思远那种带点无辜的眼神看下去，他会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门外，晏思远盯着被关上的大门怔了好一会，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面包，才牵着妹妹转身往幼稚园的方向走。

寒渺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呢。他咬了一口面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早就因为吃太多而索然无味的面包，今天变得特别好吃。

市中心一家高级饭店大厅，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面无表情的寒渺刚出现，经理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是寒先生吧？老板等候多时了，请跟我来。」

寒渺微微点头，神色冷漠地跟在经理身后走进电梯。

被带到位于十楼的总裁办公室，寒渺看着眼前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办公室，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老板，寒先生到了。」经理恭敬地朝办公桌后的人欠身。

那人抬起头，看到寒淼，微微一笑，「好了，你先下去做事吧。」

「是。」经理应了声，出去时没忘记帮他们关上门。

办公桌后的人站起身，朝寒渺走了过来。

一身笔挺的西装，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端正的五官，一看就知道是个个性严谨的人。

「殿君，许久不见。」寒渺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眼前人的穿着。看来，就算是神族，在人界住久了品味也是会变的。

这被他称为殿君的男人是负责掌管人界秩序的神官，因为要时刻了解人类的情况，所以一直住在人界。

寒渺记得自己上一次来找他时，他还住在山洞里，打扮得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当然，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寒渺，我就知道你会来。」殿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到沙发前坐下。

寒淼斜睨他一眼，「是不是我被小妖偷袭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人尽皆知不至于，不过有朗月帮你宣传，我想八成也是神尽皆知了。」殿君诙谐地开了个玩笑。

寒渺扯了扯嘴角，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的神力在人界受限，我需要你协助我调查这件事。」

「这当然没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你。」

对于这句话，寒渺没有回答，只重重拍了拍殿君的肩膀。他这个好友个性耿直，几千年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有妖可能危害人间，他不可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