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瘾是没发过,因为抽烟的时间比较多,感觉一来就抽了。晨哥做事很谨慎,为了避免危险不敢交易过多的,所以只能增加联系次数。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又到了约定的时间,但这次是晨哥主动提出的,地点是在上次的吧附近。
社会地下的事我不是清楚,没多带个心眼就去了。一个人在那站了很久,始终不见晨哥的踪影,有几个人看着我指指点点,我心急就打了电话过去:“喂,晨哥,你人呢?”
“今天我有事不来,货就放在门口花盆子底下压着,钱下次再说,就这样。”说完,他就挂了。
放回手机,我走到花盆边,看了看四周就小心的蹲下身去搬了,刚露出一袋白色粉末的影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人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手被人反扣在背,地上的沙子石头把我的脸磨得生疼,我忍不住骂道:“哇靠,谁啊?!!”
一双皮鞋停在我的面前,我使劲抬头才勉勉强强的看到他半个脸,以及他向我掏出的证件:“警察。”
警察???怎么会???心理咯噔一下,顿时慌乱的失了神。
“把他扶起来。”头儿放话,我就被那两个便衣拉了起来,接着另外一个人就被押到了我面前。
“看清楚了,他就是黄晨?”头儿抬起下巴问那个被押来的男人。
男人看看我,眼神闪烁:“嗯……就是他。”
“什么啊?我不是……唔!!”刚想开口辩解,就被便衣狠狠的打了一拳。
“少废话!带走!!”
肚子被打了一拳疼得我说不出话来,两个便衣压着我慢慢的走向一辆车。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摩托车疾驰的声音,就看到一道亮光越来越近,直到我们面前快撞人了也没有停下,两个便衣马上放开我躲开了。
我以为自己要被撞死了,结果摩托车却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上车!”
这个声音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车主一把拉上了后座,然后开足马力向前冲去。
“砰!砰!!”身后响起枪声,我抓紧他的衣服不敢动一下,所幸我们很快就驶出了那些便衣警察的视线。
耳边是疾驰的风声,我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采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吓得冰冷。还在心理庆幸着逃过一劫,一股血腥味就冲进我的鼻腔里越来越严重:“你受伤了?!!”
“闭嘴!”他没好气的吼道,再次加大了马力,不要命似得往屋子开去。
一进屋,我就里里外外的找着急救箱,等我找到出了房间,看到他已经拖下了外衣,正在蹙眉查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臂。
我走过去,看了看伤口,松了口气:“还好子弹只是擦了个边,别动,先消毒。”
拿出棉签蘸着酒精,小心的一边低头给他消毒一边抬眼观察他的表情,来回看了几次,他终于忍不住苦笑:“大叔,你别当我是小孩子似得,那么怕疼好不好?”
“哦。”我应了一句,放松身体给他擦了擦,结果马上就听到他疼得呲牙的声音。
“你……还是轻点吧。”小孩无奈的说。
“你今天怎么会在那?”我一边给他擦药一边问。
“要你管。”小孩白了我一眼,“谁叫你这么笨,不知道社会上的人不能随便相信吗?更何况还是卖的。”
我闷闷的说:“可是我看晨哥人不错才……”
“不错?干这行还有什么人是干净的?”小孩火气更大了,“不信你现在给他打给电话,不是空号才怪!”
“就算不打我也知道,”我皱了皱眉头,“只是没有他,以后要向谁弄货?”
“大叔,上次你说你是为了那个金晓潇,才吸毒的对不对?”小孩突然严肃起来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点头。
小孩笑了,只是空的笑容,没有任何意义的笑:“跟我说说他的事,好不好?”
我笑:“你怎么突然对这事感兴趣了?”
他说:“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感兴趣。”
我沉默了一会,最终决定把事情说出来。那晚我跟他说了很多话,从小时候和金短的相遇,到后来遇见了李小满、李秀泽,再到后来我们的分手,没有任何隐瞒的说了出来。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因为从来都没发现,原来过去的那些我以为早已忘记的事,依旧在我脑海里,那么的清晰。
小孩从头到尾也没打断我的话,只是一直安静的看着我,直到我讲完了,他也没有再说话。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我不满的推了他一下。
“没有,”他笑了笑,“只是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大叔你自己发现没有。”
“什么?”我问他。
他笑着说:“每次你说到金晓潇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就跟刚初恋的小男生一样青涩甜蜜。”
我不说话。
他说:“大叔,你有没有试过放下过去重新爱上一个人?”
我笑了,摇摇头。
我说,这辈子除了金短,我谁也不会爱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小孩也一阵沉默。
一开始我以为我们两就这么坐下去,直到身上的不适打断了这一刻的平静。
“你怎么了?”小孩看着我额头上的冷汗,蹙眉问道。
我不说话,一直上上下下的翻着口袋。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上下的血管都似乎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咬着一样,天塌下来都不会让我这么难受。
“大叔你别吓我。”
“好难受……快……快点给我!!!”
大概我的表情实在很难看,小孩紧张的把我的外套扒掉帮忙翻找着,衣服上的每个口袋都快要被他的力气撕下来,可始终是无果。
“唔……”难受的止不住颤抖,每根神经网都在叫嚣着,我倒在沙发上全身抽搐。
“找到了!”小孩终于在我裤带里找到了烟,我一见立马抢了过来。
刚抽了一口,舒适的感觉马上传遍了全身。那是我第一次发毒瘾,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却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快死了。小孩的眼里印着的,是我贪婪的吸食着的样子,而我不敢看他。
“大叔,”他终于开口,深深的望着我的眼睛,“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金晓潇。所以……就算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金短也好,你去戒毒好不好?”
第四十七章:一年后
一年后,戒毒所。
好久没接触到外面的阳光,大门一打开我就被刺的睁不开眼睛。眼睛眯了好久,才终于能睁开眼睛,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出来了?”他笑着看我,笑容没变。
“嗯。”我笑着点头,“你小子,个子长挺快。”
现在的他已经能与我平视。
“学长!”坐在车里的,是一年不见的文艺,她也成熟很多,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毕业了。
“走,咱们好好庆祝一下。”小孩笑着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现在的他已经长大不少,脸也越来越像那个人。
一年多了,金短,你知道吗?
我每天都在想你。
三个人喝了不少酒,我们三个的酒量都不算多,所以没喝多少就基本上躺平了。半夜突然尿急,我迷迷糊糊的醒来,走向卫生间。刚出房间,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吞云吐雾。
我走过去,笑着说:“你怎么也学会抽烟了?可别是害人的那种啊。”
小孩白我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似的?那么没出息。”
我笑笑,看着天上高挂的冷月,不说话。
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掐了烟头扔掉了,扭头看看我:“大叔,你长白头发了。”
“啊?有么?”我摸摸自己的头发,“大晚上的你都能看见?”
“今天去接你的时候就看到了,长了挺多。”
我笑:“人老了,没办法……对了,那个……”
“什么?”
“……没事。”我摇头。
本来想问他金短的消息,想想还是算了,小孩的性格再也了解不过,这么久了他未必记得,就算记得也未必会去找。
他也笑了笑:“不是想问我金晓潇的消息么?”
我瞪他:“你知道还问我?”
他嗤笑了一下:“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放弃。”
我叹了口气,背对着外面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阴影中的客厅就像一个黑洞,吸走了我所有想要隐藏着的情绪:“其实你说的没错,现在的我,已经放弃了。”
小孩扭头看我,不说话。
我看着黑暗中的客厅笑了笑:“其实要找他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他住的地方,工作的地方我都了如指掌。可是我害怕,如果现在的他已经找到了新的幸福,那么我的出现,会不会成为他的困扰?如果是这样,那我宁可一辈子都躲着他,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他皱起眉头的样子了。”
“大叔,”小孩说,“你的感情,真卑微。”
我笑了笑:“当爱一个人爱的太强烈,就会变得卑微了。你现在年纪还太小,但总有一天你会懂得。”
小孩说:“就算把我当金晓潇也好,我们在一起吧,怎么样?”
“你又来了。”我白了他一眼。
“我是认真的大叔,”小孩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他这么小就有这么厉害的眼神,让我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我垂下眼帘:“他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代替,就如我对他一样。你记得我一年前的回复吗?”
他看看我,点头:“嗯。”
我说:“那么我告诉你,我的回答,没有变。”
这辈子除了金短,我谁也不会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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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家里就打来了电话,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接电话,才听了一句,我震惊的手里的电话就落了地。
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的繁闹情景,深深的叹了口气。一个人在医院的长椅上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但不管怎么想,结果都会,也只能有一种。
打开手机,我按下了那个号码:“喂,文艺么?……嗯,一会见。”
站在银器店门口等了好久,文艺终于匆匆忙忙赶到:“学长,这么着急叫我来,什么事啊?”
我笑了笑:“来,进去罢。”
进了店里,各种各样银色的首饰满目琳琅,我带着她走到了戒指的柜台上,说:“选一个吧。”
文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我:“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淡淡一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文艺又看了看戒指,看了看我,小声的问道:“你确定你想的意思跟我想的意思一样?”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
文艺羞涩的笑了笑,手指在柜台的玻璃上来回蹭了蹭:“我能要最好的么?”
我清咳了一声:“我也想,但是,工资有限。”
文艺低下头:“可是别人求婚都是用最好的……”
我看了看她,然后扭头跟营业员说:“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拿出来。”
半个小时后,在人和钱都透支的情况下,我一脸认命的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看一脸乐乐呵呵的文艺走出来,羞答答的挽上了我的手臂。
“高兴了?”我低头问他。
“嗯嗯!!”文艺头点的跟啄米的小鸡一样,“这下我可要好好的在金城那个死小孩面前炫耀一下。”
我笑而不语。
“可是学长,”文艺抬起头来看我,“你真的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吗?”
我摇头:“不。”
但是文艺,我有一句话要先跟你交代清楚。我说,也许我这辈子都会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的心里,只有金短。
第四十八章:婚礼上的意外
得知我要结婚的消息,小孩几乎是飞速跑来的。打开家门,我看着门口那个弯腰撑着膝盖气喘如牛的人不禁失笑:“你傻啊,不是有出租车么?”
他终于喘过气,抬起头,脸色凝重的看着我:“老女人说你们要结婚了?”
我看了他几眼,终于点下头:“我爸重病,看到我成家是他的心愿。”
小孩冷笑:“真有这么巧?这么狗血的幌子他老人家也拿得出?”
我笑了笑:“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父母把我们拉扯大,无非是想让我们有个家,哪个老人不想抱孙子?”
小孩跑来的时候是一脸的汗,但现在却因为低温而在脸上凝成了一层霜,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的冷:“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
我说:“这就是现实。”
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毁掉了那么多人的幸福,更何况,是生我养我的亲人。我知道他在我心里也许已经把我骂成了猪头,可是,这就是生活,再也现实不过的东西。
“那,金晓潇呢?”小孩看了我许久,终于开口,“你真的放得下那个叫‘金晓潇’的人了吗?”
我看着他嘴里呼出的白气,思绪越来越远,时间过了这么久,久到我已经觉得自己忘记了,而每每想到那个名字,我才发现,他的样子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那么清晰。
我怎么可能放弃?我说,我怎么可能放弃?
即使现在不依靠,我依旧能每天想着他,只要我天天想着,那么他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小孩看着我,问:“我问你,这么久以来,你都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才跟我在一起?真的,一点也好,一点也没有喜欢我?”
“真是的,你又来了,”我失笑,伸手想拉他进来,“进来说吧,看你的脸都冻白了。”
却被他躲过,我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最终无奈放下。
“就今天就好,”他说,“今天不要再理我了。”
我没有说话,小孩轻轻的笑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会有那样难看的笑容。
“你以前总说我太小什么都不懂,大叔你知道吗?”小孩临走时,看着我,如是说,“我说的要和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玩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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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如期举行,小孩执意要求当我的伴郎,也就随他去了。请的嘉宾不多,除了双方的亲戚之外,还请了几位老朋友。
袁飞坐在猴子边上,说着笑着,身后的部长带着他已经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安静的坐着。他们两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从头到尾,他们两都没说话一句话。
婚礼即将要开始,我站在礼堂门口,不禁皱起眉头,当初硬要当伴郎的也是他,这会儿,迟迟不来的又是他。
刚想拿出手机打他的电话,就听到皮鞋清脆的脚步声停在了我身后。我叹了口气,盖上手机想转身打一下他的脑袋,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深深的震撼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西装革履的他褪去了原先身上所有的青涩,纯黑略窄的西服让他的四肢显得更加劲瘦修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妆的关系,他的脸上已不见了那稚嫩的婴儿肥,五官也因此变得更为深邃。现在的他,如果再戴上那副金丝眼镜,可以说跟那个人完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