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剑锋回头看了一眼戈浩，转过头来，又道：“为什么？”
“他打我”，赵成野喊起来，“你没看见么？”
“是，我看见了，那他为什么打你？”
“因为……因为……”赵成野说不出来。戈剑锋一眼看到床上的瓷瓶，捡起来，问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对，就是因为这个”，戈浩道：“这个恶心的……”
“给我闭嘴”，戈剑锋瞪了戈浩一眼，怒向赵成野，“我警告过你了，你还敢用这些烂东西，这顿打，就当你白挨了”，他把那瓶子扔给戈浩，“浩儿，把这个收起来，他敢向皇上告状，你就把这个给他亲哥哥看。
“是”，戈浩大声应承，笑得赵成野想自杀。
“跟我走”，戈剑锋拉起戈浩，边走边道：“赵成野，等养好了伤，回宫去吧，军营不是你住的地方。”
“快走吧你”戈浩笑道：“回家当你的二大爷去吧。”
“你还说”戈剑锋喝罢，一脚踢到戈浩的屁股上，戈浩“唉呦”一声趴在地上。
“起来。”戈剑锋拽着戈浩的衣服，把他拉到自己的帐外，抬脚把他踹进自己的房内，喝道：“把外衣脱了，给我趴床上去。”
“爹爹，别打浩儿，浩儿不敢了。”戈浩跪了下来，他的腿还没有沾到地，就被戈剑锋提起来，扔到了床上。
“爹爹……”戈浩的衣服被戈剑锋拉开，前胸上的青紫是刚才被踢得那一脚留下的印记。
“疼么？”
“疼”，戈剑锋这一问，戈浩委屈的撇了撇嘴。
“疼就长点记性。”戈剑锋的手上涂了药，揉着戈浩的前胸。
“是，浩儿会长记性的，以后再也不敢打扰爹爹的好事了。”
戈剑锋的手停下来，厉色道：“戈浩，你给我听清楚了，老子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我是你爹，不是你儿子，你要是再敢跟我这样说话，以后就不要喊我爹了，我养了你十几年，教给你的东西足够你养家糊口了，你明天一早就回家里拿一千两银子，你他娘的给老子滚蛋。”
“爹爹……您和路叔叔真是……？”
“住嘴”戈剑锋怒道：“滚，你现在就给我滚。”说完，他拉着戈浩，要把他推出门去。
“爹爹……”戈浩扑通跪下，“浩儿知错了，我不敢这样说话了。”
“滚。”戈剑锋仍旧推他，“你以为我是在哄你玩儿么，赶紧给我滚蛋。”
“爹爹……爹爹”，戈浩知道戈剑锋的脾气，真若生了气，一定会赶了他走，他吓得报住戈剑锋的腿，求道：“爹爹，饶了浩儿吧，浩儿真的不敢了。”
“少来这套”戈剑锋踢开他，“滚。”
“爹爹，别……”，戈浩含泪道：“爹爹刚才也说养了浩儿十几年，爹爹的养育之恩，浩儿还没有报呢。”
“我不用你报，等你报恩，老子早就气死了。”
“不会，不会，浩儿不会再让爹爹生气了，爹爹别这么狠心。”
“我狠心，我要是狠心，你小子能活到现在？”戈剑锋走到一旁坐下。
“就是嘛”，戈浩用膝盖走到戈剑锋面前，下巴垫在戈剑锋的腿上，抬眼道：“爹，您是浩儿见过的心眼儿最好的人了，要不是您救了我，浩儿早就让马踩死了，就是不让马踩死，也得冻死饿死，就是不冻死饿死，也得被坏人捡去卖钱，就是不值钱……”
“行了，闭嘴”，戈剑锋一笑，把戈浩从地上拉了起来。
“爹爹”，戈浩笑着，抱紧了戈剑锋，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戈剑锋的手臂再次停在那里，心‘咚咚’的跳了起来，不止是他，还有戈浩，烛光闪闪，戈浩的发丝沾在戈剑锋的唇上，片刻的停驻，戈剑锋心神一凛，推开他，“你不小了，又是男人，以后不许再这么撒娇，让人笑话。”
“哦。”戈浩松开胳膊，他胸前的衣衫敞开着，腰间露出那个红色的瓷瓶。
“这是什么？”
“迷情散，赵成野说的。”
“你先收好了，要是皇上责备你打他，这个东西还真有用。”
“我知道”，戈浩跟着戈剑锋走到床边，耍赖般的笑，“爹，浩儿能睡在这儿么？”
“能，军营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明天咱就回家。”
“好啊”戈浩脱去衣服，挪进床里。
半夜，戈剑锋被一阵喘息声惊醒，就见戈浩睡梦之中抱着他的手臂，声音一阵阵的急促。
“浩儿”，戈剑锋大声喊他。
戈浩突然醒来，向一旁滚了开去，黑暗中，他望着戈剑锋的眼神有些惊惧，觉得身下有些疼痛，全身的燥热更让他浑身是汗。
“浩儿，怎么了？”戈剑锋关切的问。
“没事，爹爹，睡吧，睡吧。”戈浩说着，却不躺下。
戈剑锋的手伸了出去，摸索到戈浩的胳膊，戈浩下意识的躲开，又马上拉了戈剑锋的手，躺在他的身边，“爹爹，我刚才梦见你不要浩儿了。”
“你这么不懂事，我本来就不想要你了。”
“不，浩儿不能离开爹爹”，戈浩又再抱他。
“不是跟你说了，不许这样吗。”戈剑锋拍拍他的手背。
“这里又没有别人，谁会笑话”戈浩轻声道：“爹爹，您能不能以后不踢浩儿那么狠？”
“那你以后能不能不闯我的房间？”
“嗯……”戈浩沉吟，“能。”
“那就好，你要是听话，我为什么踢你。”戈剑锋温和的抚着戈浩的脊背，他从小没有亲近过父亲，也不知道父子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戈浩难得柔顺的蜷在他的怀里，戈剑锋的心很是温暖，一瞬间，心底的柔软涌了出来，“浩儿……”他的手臂慢慢环住了戈浩的肩膀。
“爹爹，浩儿的病已经好了，回去能不能不住笼子了？”
“行，我让路铮给你安排一间房子。”
“能和爹爹离得近些么？”
“能。”
“爹爹”戈浩拥紧戈剑锋，梦中的情景让他脸热如火，心悸不已……
第十一章：世袭之争（2）
京城的城门刚刚打开，戈剑锋和戈浩，路铮前后三骑，慢步进城，没行几步，就见前方一人骑马向他们跑来，马到近前，戈虎跳下马背，满脸焦急，“王爷……家里来人了。”
“来人了？谁啊？”
“老太爷。”
“谁？”
“老太爷。”戈虎又答，他本是戈家的下人，和戈剑锋的娘一样，也是戈振威的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进了戈门，改了戈姓，当年戈剑锋被父亲打成重伤，刚刚伤愈，就要离家，戈虎心疼他，竟和他一道走了，一走就是十几年，所以戈剑锋对戈虎诸多照顾，让他做了王府的大管家，他看到戈振威前来，心中对这个威严古板的老主人，还是很畏惧的，所以提到他时，语气非常的紧张。
戈剑锋也是一愣，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爹，谁来了？”戈浩催马过来。
“你爷爷。”
“谁？”
“你爷爷。”戈剑锋瞪他道，“看见爷爷，你说话注意一点，别自找不痛快。”
“哦，爷爷呀。”，戈浩自语道：“我还有爷爷么，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总听别人说起父亲出身名门，但戈剑锋自己从没提过，他心思单纯，对功利之事从不上心，更谈不上去打听了。
“少废话”，戈剑锋喝道：“到了家，给我把嘴闭上，看我眼色行事，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戈浩见他发火，赶忙点头。
几人回到瑞靖王府，戈剑锋径自来到正厅，就见父亲正端坐在那里喝茶，一干下人也都站在一旁伺候，虽然十几年未见，父亲并未见老，气度也是不减当年。戈振威早已看到儿子进来，却没有抬头，还在慢慢吹着茶叶，对他的态度，戈剑锋一点也不意外，他走上前去，撩衣跪倒，“孩儿剑锋参见爹爹，爹爹身体一向可好。
“他磕了一个头，跪直身子，眼帘垂顺着。
“嗯，还好。”。戈振威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眼前这个功成名就的儿子，毕竟是被自己赶出门去的，而且十几年没有音讯，他不晓得他会如何对待自己，看到儿子还象从前一样恭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起来吧。”
“是”，戈剑锋站起来，躬身立在一边。
“坐吧。”
“谢爹爹”，戈剑锋欠身坐在下座，看了一眼站在厅外的戈浩，“浩儿过来，给爷爷磕头。”
“是”，戈浩笑着走进厅去，跪在戈振威的面前，磕头道：“孙儿戈浩拜见爷爷。”“嗯”，戈振威勉强应了一声，一眼也没有看他，转头对戈剑锋道：“剑峰，我赶了一夜的路，有点累了，想先睡一觉，等睡醒了，我有事要你去办。”
“是，儿子给您安排，您先好好休息。”戈剑锋站了起来。
“我已经安排好了”，戈虎快步走过来，“老太爷，您就住在王爷隔壁。”
“这里没有王爷，只有儿子”，戈振威脸一沉，“等我走了，你们再喊他王爷吧。”
“这……”戈虎侧头去看戈剑锋。
戈剑锋点了点头。
“是，您……就住在二公子隔壁，奴才带您去。”
“走吧。”
看着父亲转过墙角，戈剑锋回身对戈浩道：“起来吧，回你屋歇着去。”
戈浩站直了，“爹，您不是答应浩儿，回来不住笼子了么？”
“你不住笼子，谁住笼子，难不成我去”，戈剑锋道：“要不这样，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你，你陪你爷爷睡去。”
“我才不去”，戈浩不屑道：“人家又不待见我。”他看出戈振威并不喜欢他，甚至都不愿意搭理他，他本来对戈振威心存敬意，可遭此冷落，那点敬意也就荡然无存了，爷爷是什么，在他心里不过是两个字罢了，他连见都没见过他，他理自己也好，不理自己也罢，随他去，他才懒得在意呢。
“你胡说什么？”戈剑锋收起了笑容，厉声道：“浩儿，爷爷是长辈，不管他怎么对你，你都不能对他不敬，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目无尊长，就等着进祠堂挨家法吧。”
“是，是，是，浩儿明白”，戈浩忙着称是，他虽然不在乎戈振威，但对戈剑锋的家法却是十分惧怕的。
“滚回去，笼子里吃，笼子里拉，从现在起，我不发话，你就别想出来。”
“为什么？”戈浩喊了一声。
“去祠堂”，戈剑锋冷冷道，“老子告诉你为什么？”
“爹，您怎么说话不算话？您答应的……”
戈剑锋一掌扇过去，堵住了戈浩的话。“路铮”，戈剑锋又喊，“去给我看着他，不许他踏出笼子半步。
“爹爹……”戈浩又气又急，捂着红肿的脸，还要争辩。
“小王爷，别说了，快走，我陪着你。”路铮看出戈剑锋就要爆发，拉着戈浩往笼屋走。
“你别拉我，我自己能走。”戈浩甩开路铮的手，气哼哼的跑回笼屋。
“路铮”，戈剑锋喊住他，快走几步，低声道：“你看住了他，我爹可不是赵成野，浩儿脾气倔，嘴又苦，别自己找亏吃。”从父亲还有心思睡觉来看，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不期而至，而且对戈浩如此淡漠，连点大门大户讲究的礼貌都不想遵循，戈剑锋隐隐觉得，他此番前来，说不定是冲着浩儿的，若真是如此，以戈浩狂放难驯，单纯火爆的性子，决不是豪霸江湖一方的父亲的对手，和父亲争斗，明亏暗亏，浩儿都是吃定了的。
“是，属下遵命”。
路铮来到笼屋外，看到戈浩躺在床上，气鼓鼓的敲着床沿。
“小王爷”，路铮道：“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戈浩坐起来。
路铮走了进去，看到他脸上的手指印，说道：“小王爷，要不要洗洗脸，我给你倒点冷水来？”
“不用，您不用伺候我”，戈浩道：“我爹是让您看着我，又没说让您伺候我。”“我是王爷家里的奴才，伺候你，也是应当的。”
“您不是奴才，您是我爹的……”戈浩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下去。
路铮知道他想说什么，脸一红，“小王爷，我和……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戈浩盯着路铮的眼睛，似乎很想知道答案，屁股也离开了床。
“其实也……没什么？”路铮不知该不该答。
“哪样啊，您和我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怎的，戈浩追问了起来，明亮的双眸盯得路铮浑身难受。
“我们……”路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喝多了，王爷一直把我当兄弟，我也……
不好这个，你……还小……”
“我懂了”，听了路铮的解释，戈浩心中好生高兴，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这么高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对路铮道：“那……您帮我弄点冷水敷敷脸吧，我这脸都被我爹打木了，小爷我最近是流年不利，挨扇比吃饭还勤。”
“小王爷”，路铮一边给戈浩的脸上敷上冷毛巾，一边说道：“王爷打你也是为你好，老太爷走之前，你最好不要出去，省得……麻烦？”
“什么麻烦，谁敢找我麻烦？”
“谁敢？”路铮笑道：“就你这个性子，自己不找自己麻烦就不错了。”
“您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那‘爷爷’吗？行，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聪明如他，想起戈振威无视自己的样子和父亲从未有过的‘出尔反尔’，也猜得到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戈浩突然把毛巾扔进水盆里，叹气道：“路叔叔，您说，他没事找我麻烦干什么，我招他惹他了我，这天上掉下来的‘爷爷’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浑蛋，你说谁有毛病呢？”，门外传来戈剑锋低沉的怒喝。
“爹爹”，戈浩吓得双腿一滑，跪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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