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 第二部——云想幽

德低着头，以为我还在生气。

“不，该道歉的是我。”阻止莫雅德要反驳的话，继续说道：“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们还费心帮我过

生日，我很感谢你们，真的。”

“可是……”莫雅德一跺脚，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好了你。”罗思霆一把搂住莫雅德，含笑对我说：“你昨天一夜没有回来，没睡过吧？先好好睡一

觉吧，上课笔记什么的我们会帮你弄到的。”

“是啊，你先休息吧，笔记就交给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戴春眠附和说。

我转身看他，问：“你打算去上课？”他昨天也一夜没有睡呀。

戴春眠点点头，见我脸色一沉，连忙说：“我身体比你好，熬一夜不算什么。”

什么话！难道我的身体就差到熬一夜就病倒吗？我走到自己的书桌收拾上课用的东西，看看时间也差

不多了，就抱著书走出去，却被人一把拦下。

回头一看，居然是罗思霆，他不赞同的看着我，却没有说话。说话的是莫雅德，“晓，偶尔翘一天课

没关系的，都说笔记春眠会弄到的。”

“不行。马上考试了，我昨天已经翘了一天课，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再翘了！”我故作轻松的笑笑，挣

开罗思霆的说：“我的身体很好，你们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他。”手指着戴春眠。

“可你的脸色很苍白……”莫雅德还是掩不住担忧。

“我是天生皮肤白。”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对他说。

看他们都被说服的样子，我在心里苦笑，难道我看起来真的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吗？不论如何，他们都

没再拦我，怕他们反悔，我快步走出去。

可是，心口一阵阵如同被针扎一般的疼痛不断提醒我，其实他们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么久了，

其实我也隐约知道自己会难受的原因，所以过去我从来都尽量避免，可很明显的，昨天我失控了，以

至忘了自己不怎么健康的身体。

凯，每次一想起自己不健康的身体，就会不自主的想起凯，凯的温柔，凯的善解人意，凯的恨，凯的

迷失，凯的内疚，凯的……一切。

很像啊，现在回想，对戴春眠的感觉，其实很像对凯的感觉，一样的依赖，一样的心疼，随着他的情

绪起伏而起伏，难道说，我又一次爱上一个人了吗？

苦笑，这一次，会有好结果吗？我不会忘记戴春眠昨天晚上的错谔，恐怕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对我到

底是什么感情吧。

而我，对戴春眠真的是爱情吗？对凯，我有着的是爱情与亲情，对戴春眠呢？是友情，还是真的是爱

情？

突如其来的感觉，令我不安，也一下子难以接受，我多么希望现在给我一个地方静静的思考，而不是

必须每天与戴春眠见面。

所以，考试结束当天，我便顾不得其它，登上了离开上海飞机。

我无法再待在学校，我知道戴春眠这个暑假一定会留在学校，因为他曾经告诉过我，他会在暑假里修

习第二个学位。仅仅十天不到的时间，我却觉得自己过了有十年那么久，套句中国俗语，可以用度日

如年来形容。有他在的地方，我无法思考，我得不出最后结论，他也没有表示的情况下，我们的关系

变得相当的紧张，没有吵架，也并不是冷战，只是在见到对方时变得很不自在，连一根经的莫雅德也

看得出我们两人的不对劲。我们也试过独处好好谈谈，可结果是他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口。而我

，在没有想清楚之前，我不想也不会说任何定论，即使只是安慰和权宜之计。

＊＊＊＊＊

事隔两年，我再次回到了罗伊的住所，这里是我的避风港，不知为什么，每次我心神疲惫的时候，我

总会选择回到这里，这是否代表，其实罗伊对于我而言，其实已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依靠了呢？

“晓！”罗伊从门外急急的冲进来，一把抱住我。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罗伊的双臂紧紧的环绕着我，同时也让我无法推开他，无奈，我只有开口提

醒他：“罗伊，你抱太紧了……”

罗伊却没有松手，头靠着我的肩膀，只是不断的说：“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看他这样，歉疚油然而生，我这样……算不算是在利用他，明明不爱他，却还是不断的依赖他，我是

不是……太过分，太自私了？

“晓……”他稍稍推开我，上上下下仔细的看我，许久，绝美的脸上才升起了微笑，“还好，看样子

长大了不少。”

我笑了笑，长大？这应该是因为罗伊太久没有见到我的缘故才有的错觉吧，每天照镜子，我并不觉得

我有什么变化。

罗伊拉着我坐下，细细的问起我这两年的近况，我一一的回答了，他叹息，看着我说：“两年，我第

一次发现两年居然会是这么长。我想我有些了解你哥哥为什么会把你关起来了……”

“抱歉。”我低下头，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罗伊，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戴春眠的关系，我想我是不

会回来的。

“不用道歉啊，你没有错。”他抬起我的下巴，让我正视他，说道：“一开始，就是我决定要等你的

，不愿放弃的人是我。”

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仔细观察，我发现罗伊有些变了。相比于两年前，现在的罗伊更加成熟、稳

重，同时，令我愧疚的是罗伊眼里那时时存在的忧郁，稀疏淡然，却如同夏天的细雨连绵，看得我心

口闷闷的。

我低下头，我知道是我欠他的。

“好了，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刚才匆忙回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我晚上回来陪你吃晚餐。嗯？”

我默默的回到房间，一开门便是扑鼻清香，是薄荷。我靠近窗边，果然是闪着翠绿光彩的薄荷草。环

顾房间，干净的样子不难猜出它是经常被人打扫的。家具，摆设，甚至于床单都与两年前一样，丝毫

没有改变。

住了两天，我所做的事情仅仅只是坐在房里发呆，罗伊要我出去逛逛散心，他说他这两天很忙，没太

多时间陪我，我拒绝了。本来回来这里，就不是为了玩乐。这里，是我的避风港，是我逃避时的地方

。

很想说服自己，这里是我的家。

可惜从小时候直至今日，无论是儿时住的别苑，哥哥为我建造的牢笼，还是与提尔一起住的宿舍，真

正让我有家的感觉的地方，只有当初与凯一起在学校附近所租的那个地方不大的小屋子，虽然很小，

可那是唯一让我有家的感觉的地方。

每当回到那里，凯总是会走过来温和的笑，说晓你回来了，累吗？心头满满的幸福，那种感觉时说不

出口也无法形容的美好，那时常有的感觉，是回家的感觉真好，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

忽然间想起了戴春眠，他很优秀，可是却远不如罗伊，可是为什么我动心的对象是他，而不是罗伊呢

？假如我爱上罗伊，我也不用这么愧疚，假如我爱上罗伊，相信我应该是会相当幸福的，一切都会变

得圆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办法爱上罗伊，却反而对戴春眠动了心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其实这根本就是个没有必要去想的问题。爱情，原本就是没有理由的吧。就

好象我当初爱上凯却没有爱上比凯优秀得多的罗伊一样，虽然对罗伊非常抱歉，可我确实无法爱上他

。

戴春眠是孤儿，从小就孤独独立，过早的品尝了人情世故，这些与我的过去相当相似，是不是正是因

为如此，所以我才会对戴春眠动心？同类间的吸引，而他，又拥有我所没有恰恰又渴望拥有的坚强，

因此，我才会对他……

现在他会在做什么呢？发现我离开，他是会生气，失落，难过，若有所失，还是会为我的离开而松一

口气。当我认真思考我与他的感情的时候，他又会在做什么？他会同样认真的考虑我们的感情吗？究

竟是我一头热，还是我们两个只是需要时间思考。

敲门声响起，接着是女子温柔婉转的嗓音，“晓少爷，主人请您去书房。”

我这才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窗外的暗色提醒着我，我居然坐在窗边整整一个下午。

跟着那个看着眼熟却又想不起名字的侍女走在回廊，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记事的人，即使在罗

伊这儿住了很久，我还是从来没有记得过这里的路。而专门为我打扫房间的侍女，每天见面也没能让

我记住她的名字。我不认为是我的脑子不好，只是我无心去几罢了，或许是怕一旦记了，就是妥协了

什么，默认了什么……

话又说回来，我不记路，与罗伊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我并不是一个好动的人，往往罗伊不在，我就

会像今天一样发呆一整天。走出房门出去时，十有八九会是罗伊拉着我出去透气散步。想到这里，我

又不住的觉得奇怪，我从来没有过被罗伊‘召见’的经验，以往他有什么事，他都是自己来我的房里

找我，今天的反常只是个巧合，是个疏忽，还是说有什么大事……？

来到书房时，罗伊的沉默给了答案。果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这两天过的还好吗？”他坐在椅子上，没有看我，似乎是随口问道。

“嗯，很好。”我随意的回答，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努力不让自己注意到空气中的严肃紧张。

“那很好。”他低下头，抬起头是想说什么却又定住，张张合合数次，最后却是漫不经心的说：“我

这两天有些事情要忙，不过事情都办完了，明天起我就会有时间陪你。”

“嗯。”随口应了声，罗伊的脸色与平时的他不同，眼中有些挣扎，他究竟是想要说什么事情？

“晓，假如我有事瞒着你，你会如何？”挣扎许久，他才这样问我。

瞒我？反射性的说道：“你有瞒我什么吗？”我怎么都不觉得罗伊会瞒着我什么，即使真的瞒了我什

么，我也总觉得他的动机是善意的。

他怔了怔，站起来从抽屉中那出了一本小本子交给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我示意我看。

我低头一看，居然是银行账户，名字是……我？“罗伊，这是……”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哥哥派人送来的。”不同于刚才的挣扎，罗伊镇定自若的回答我的疑问。

丝毫没有忧郁，我将存折往桌上一扔，坚定的看着罗伊，“我不要他的钱，请你帮我送回去好吗？”

早在两年前，我们就说的非常清楚了，他不再是我哥哥，我与他，将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我不需要他

的任何帮助和任何东西。

罗伊似乎造就料到了我的反映，平静的说：“那不是你哥哥给你的钱。”

我错鄂的任由罗伊把存折放进我的手中，他继续说：“我开始也以为是你哥哥给你的，可你哥哥派来

的人却说，这钱是你父亲在生前给你开的户头，一直以来这个账户都由你哥哥在保管。”

我低头不语，既然如此，为什么哥哥过去不给我呢？甚至，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我派人去查过了，事实的确如此。由于时间是等你满十八岁的时候账户才会生效，所以你哥哥才会

到一年前才会把这个给你。”

“父亲的……”我看着这本小小的本子，父亲早就料到今天的局面了吗？所以才为我留下了后路。

“他可能也有些私心吧。”罗伊苦笑，“他希望你在经济上只能依赖他，所以才故意不告诉你。”

你也是吗？所以刚才才会这么的挣扎？“罗伊……”

“我本来，不想说的。”

“你不会。”我肯定的说。

“不，我会。”罗伊定定的直视我。

“不，你不会的。”我所知道的罗伊，他也许会挣扎，会矛盾，但绝对不会隐瞒我什么。因为他知道

，一旦被我发现，他会失去我对他所有的信任，这种赌博，他不会做，也不敢做。

“晓……”他靠近我，直到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鼻间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早已因该习惯的亲近，

现在却觉得不自在，甚至……有种罪恶感。我别过脸，尽量让自己的感觉不会那么不自然，扯出微笑

说：“罗伊，我……我有点累了，想回房间休息。”

接着就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冲出了房间，背后始终有种被注视的感觉。罗伊的感觉我顾不得了，我自

己都觉得自己好奇怪，为什么会有罪恶感？是因为戴春眠的关系吗？可是，我与他明明没有过任何承

诺啊，为什么我却……

第三章

夜晚总是宁静的，沉寂的黑暗透着诡异，房门打开是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走廊上的灯光依旧让我少

许的清醒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迷茫的半坐起身，却被一双打手压下。熟悉的气息没有让我心存戒心，柔顺的躺下，继续迷糊的睡去

。

“晓……”猛然惊醒，为的是我们之间的距离。睁开眼，在夜晚中闪烁的绿色眼眸如同荒岭中的豹子

，危险的气息一目了然……

“罗伊，你……有事吗？”今夜的罗伊的与往常不同，不，或者应该说似曾相识。这样的罗伊，与我

刚认识他的时候非常的相似，那夜……他抱我时，也是这样的神情。

他不说话，眯眼看我，然后来到我的胸前，疯狂的侵袭。

“罗伊！”我一吓，用力的推开他，带着几分恐慌。

“我们过去，一直都是这样的。晓，今天你为什么拒绝？”是的，在我去上海之前，我们始终都是保

持着这样的关系，今晚罗伊会来我的房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晓，你知道吗？你的心，果然变了。”瞥了我一眼，便毫不犹豫的离开。

门轻轻的关上了，松了口气，我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滩在床上。罗伊……你最后的那一瞥，究竟是什

么意思？

一夜无眠。

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罗伊，始终对他心存愧疚，罗伊对我太好，好到令我不知该怎么办，有时候，我

真希望罗伊可以自私一点。就像昨晚，假如他强迫我，那么，也许我会好受些。可他没有，他只是瞥

了我一眼便离开了，那一眼，包含了多少感情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罗伊他受伤了，被我伤害了。

他说：晓，你的心，果然变了。

我的心，真的已经变了吗？我以为我已经确定了，可现在，却又觉得不怎么确定，在爱与不爱之间，

摇摆……

“晓，不吃早餐了吗？”没有预警的，罗伊手捧着托盘，带着微笑走进来。

“罗伊？”我惊讶的看着他。

“嗯，你的早餐。”他递给我。

一面食不知味的吃着，一面偷偷观察他的脸色，罗伊的样子……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呀？就好象昨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