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堂堂启国大将军燕昭然,耳上竟然挂了个镂空金铃铛?府里小舅子三番四次好言劝其摘下,
他不听;朝中大臣暗里嘲讽议论,他不以为意;
就连皇帝陛下看不过去,下旨让他摘下——他竟然还敢抗旨不从!
金铃谁所赠?金铃何所来?当故人踏花再相逢,往日新仇旧恨浮现,
吵闹喧嚣之后,策马并战之后,两地天涯之后,黄金铃铛仍在他耳上轻响。
“这铃铛你都戴了好多年了,我重新买了一个给你,你看看……”
“……你这个喜新厌旧浪费钱的家伙!”
本文想走正剧风,可惜总是各种三观不正剧情散漫把我自己都雷个半死。
HE+1V1,狂肆美人攻,委屈将军受。
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昭然,闻莳 ┃ 配角:周小典,陆居临,段绯缃,闻道,燕非 ┃ 其它:将军
庙堂世事
第一章:金铃
时候正是初秋。启国雪朝的秋天十分宜人,那股子凉爽沁入肌肤,让人从骨子里褪下了夏日的燥热,若是摆张藤椅在院中,吹着晚风,手边还能有一壶酒,就再是惬意不过了。
燕昭然本也是很惬意的,虽然手边没有酒——府里的某个人看到他上次醉酒的丑态后把所有酒都藏了起来——但头上有星,身旁有桂,他倚在藤椅中闻着花香,看看星星,也是一种不失诗情画意的好享受。
但,这种惬意早就被那个藏了他的酒的人打破了。
周小典板着一张清秀的脸,站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将军!下人告诉我,你今日上朝又束了发,我不是千百次地讲过要你散着发的吗!散着发多方便啊,早上起身时只要梳一梳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它可以遮掩你耳朵上的,那个丑陋的、吵闹的、不合时宜的铃铛!”
燕昭然懒懒地倚在藤椅里,无辜地摸了摸自己耳朵上挂着的东西。那是一个非常精致,造型也很秀美的镂空黄金铃铛。只要他的头轻轻一动,这个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不大却很悦耳,总之对于他自己来说,这声音是相当好听的。他很不解,为什么这么完美的一个铃铛,却总是得不到别人的欢心,今日竟然还被说是丑陋、吵闹?!
但是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在铃铛本身和周小典辩驳,而要把重点放在别的东西上。所以他笑了笑,道:“可是小典,散着发很无礼,昨日皇上还特别训斥我,身为武将不可以如此随意。”
皇上真的训斥他了?才怪!不过周小典很吃这一套,这不,一听到他把皇上都搬出来了,立刻就没了言语,站在他的藤椅边上沉默了。
燕昭然道:“小典,站着累不累,我让人抬张椅子来给你坐……”
周小典没好气道:“不用了!你要是真的关心我,趁早把你耳朵上那个铃铛取了。你一个大将军像个姑娘似的,耳朵上戴着个铃铛,为这事我每回出门都被人笑,说我是那个娘们将军的小舅子!”
燕昭然睁大了眼睛:“我从没听你说过。”
“当然了!”周小典气恼地别开脸,夜色中看起来脸上竟有几分薄红,“我又不想……又不想给你添麻烦。”
燕昭然伸出手拽了拽周小典的袖子,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生气,告诉我是谁在说你的坏话,我等会就出门揍他一顿!但是……这铃铛,小典,我可不可以不要摘啊?”
周小典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会摘的,大将军!以往我跟你提过多少次了你都没摘,这次当然也不可能了,我只是气不过要说说而已。”他烦恼地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妥协道:“罢了,反正全天下都知道你戴着个铃铛了,我再想法子遮掩也没用了,随你吧!”
燕昭然放心了,漫不经心地伸手拨弄着铃铛,道:“早点想开不就好了?看你成天气的。”
周小典听到铃铛声响,只恨不得扑上去把那罪魁祸首打一顿,然而想想燕昭然那一身功夫,只得悻悻地转身走开。
“你去哪儿,小典?”
“不是你说想喝酒的?我去拿还不成吗!”
就知道周小典只是嘴巴厉害,其实还是挺心软的。燕昭然想着自家小舅子那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不由得笑了笑,然而转念一想今日段绯缃告诉他的那个消息,又有些笑不出了。
那个人,十年未见,终于要来雪朝谋职。而这一来,就避免不了相见了。
身侧某个官员在说话,声音朦朦胧胧的。燕昭然昨夜喝了酒,不知怎地竟然睡不着,一个人坐着直饮到了三更。今日上朝来,自然困得不行,规规矩矩地站在一群大臣之中垂着头,看似仔细聆听其实却是在半睡半醒。
那官员所奏之事终于说完,皇帝却没先答理他,而是叫了一声燕昭然的名字:“燕卿。”
这声音虽然轻柔,却是天子所发,燕昭然哪里还敢再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恭敬道:“臣在。”
皇帝陆居临坐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位置遥远,却语带亲近道:“燕卿今日似乎十分疲惫,莫不是昨夜没有睡好?”
一瞬间,燕昭然就感觉到了四方悄悄看过来的目光。他轻轻一动,耳上铃铛在殿堂上响了起来:“回皇上,臣昨夜只是有些贪杯,致使今日精神不佳。劳烦皇上关心,臣不胜感激。”
皇帝笑了笑,道:“无妨,朕只是怕昨夜天冷,让燕卿受了风寒,既然无事,朕也就放心了。”
此话一出,朝堂上无人应声,燕昭然只觉周身目光有的冷漠有的刺人,只好在心内苦笑,装作没有察觉地垂下了头。
好在皇帝很快转移了话题,开始关注之前大臣所奏之事。燕昭然这才松了口气,又半眯着眼打起盹来,浑浑噩噩熬到下朝。
恭送走皇上后,大臣们很快各自三三两两地聚拢一同出宫。燕昭然虽然人缘并不太好,但好歹也为将四年,还是有那么几个是能说得上话的。兵部尚书任云舟很快凑了过来,调侃道:“燕将军好大的胆子,朝堂之上竟然也敢打瞌睡,若不是得蒙圣宠甚深,只怕此刻早被削了官抹了脖子!”
燕昭然斜睨他一眼:“上次被我揍了一顿还没得到教训?你那嘴巴还是闭上的好。”
任云舟正值而立之年,生的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然而性子却是大相径庭,私底下没个正经,花言巧语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子芳心,府中还收着五个小妾。他一走出正殿宫门,就大剌剌伸臂搭上了燕昭然的肩:“嘿嘿,若是没有我在你旁边聒噪,你这人生可就少了许多乐趣!我以为你平日除了上朝和去军中做事,就是回你那破烂将军府睡觉,没想到原来你都是回府自个喝酒了。啧啧,看你这神色憔悴的,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咱们今日去喝花酒才够味!”
燕昭然被他揽着,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才道:“你平时不是和陈大人,梅大人同去青楼的么,找我做什么。”
“又没说他们不去!”任云舟哼哼两声,招手把正说着话的陈、梅两位大人叫了过来:“来来来,听说风烟霜月楼昨日新来了个美人儿,才十四岁。我看燕将军妻子亡故之后也没近什么女色,成天窝在府里没个男人样,你看我们今日带他去见见世面如何?”
陈大人是朝中出名的笑脸人,自然诸事奉和:“这主意不错。燕将军,你妻子也亡故四年了,是该新娶了。就是不娶,也该找个顺心的说说话消消火,我看你今日就跟我们去罢!”
梅将军有些生疏地看了眼燕昭然,似乎并不那么愿意和他同去,但任云舟和陈大人都劝了,只好道:“燕将军,别急着摇头。风烟霜月楼的名气你也知道,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说不定你这一去,就不想回府了!”
三人大笑,任云舟箍紧了燕昭然不让他挣脱,后者无奈地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想,这回可真要被小典骂个狗血淋头了。
启国,雪朝,花朝街。
风烟霜月楼是启国第一大青楼,地位之尊贵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它这儿架子大的连皇亲国戚都轻易不敢放肆,但来这里千金一掷的客人仍是络绎不绝,足可见风烟霜月楼的美人是有多美。
任云舟三人是花朝街的常客,这儿的倚绿楼,闲池阁等早被他们逛了个遍。只有风烟霜月楼的美人们自恃身份,不轻易卖身,他们也就有时去过过眼福,不曾真的在那里过夜。
陈大人边走边问:“燕将军可曾来过花朝街?”
燕昭然轻咳一声:“年少轻狂时,自然是来过的,但这风烟霜月楼是一次也没去过。”
梅大人了然地笑笑:“风烟霜月楼门槛太高,燕将军年少未成名,进不去也是常事。”说着,四人已走到了风烟霜月楼的院门口。
此处却不似别处一座孤楼杵在街旁,而是圈了一片地出来,隐隐可见院里亭台楼阁,最近的那座七层高楼古朴大气,仿佛一栋藏书阁,若不是早知这是何处,只怕要以为这是哪位王爷的府邸。
院门口有两个小姑娘迎客,俱是如雪做一般玲珑娇俏。四人跟着其中一个走进院子,当先便是有名的繁花锦池。这时是秋天,林中种的多是盛放的海棠,偶尔一棵桂花,那香气便直入了人心底。而道旁林中还有流水淙淙,横亘过来时,便有精致的石桥搭在上面,那花、水和桥的画面当真是美到了极致。
燕昭然暗叹这林中小道做的漂亮,四周竟都只见花木望不到林外世界。不过这小道其实极短,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抬眼一望,就是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座七层高楼,门上牌匾写了两个字:主楼。
任云舟看见他赞叹的表情,拍了拍他,得意道:“看你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如何,此番出来可见了世面吧?”
燕昭然只有点头,跟着带路的姑娘进了主楼。绕过绘有四时八景图的屏风,一番富丽大气的景象立刻呈现在眼前——大厅内五座高台分东南西北中立着,中间那座最高,想来是表演用,高台下是用花石盆栽巧妙划分出区域的客座,错落有致。二楼栏杆后是雅间,水红色的纱帘垂在雅间门栏处,仔细看去,每一幅花纹都不同。
带路的姑娘道:“四位大人来的早了些,不如先在雅间用饭,让姑娘们陪四位大人说说话。傍晚时就有表演了,昨日才进来的美人也会来挑她的第一个客人。”
燕昭然觉得来这么早只听曲说话有些无聊,但若是不等到晚上,来这一趟也就没了意思。因此只好和那三个只要有姑娘陪就万事大吉的人上了二楼,挑了一间雅间。
第二章:重逢
到了晚上,燕昭然早已等的满心不耐。风烟霜月楼的姑娘们不会往客人身上凑,大多只是善解人意地陪着说话弹琴,这点倒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任云舟祖上从商,家里财富如山甚是有钱,一气点了五个姑娘陪。他自己身边就围了三个,陈大人梅大人各一个,唯有燕昭然身边空空如也。
任云舟对身边一个姑娘道:“翎羽,你怎么抛下了我们最英俊的燕将军,你看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多可怜。”
燕昭然装作没听到,往嘴里灌茶。
那翎羽是个平日被客人捧高了的,傲气道:“燕将军虽然英俊,可是奴家跟他说话,他一个字都不回答!奴家劝酒他也不喝,说要唱个曲吧,他也没什么反应。这种闷葫芦,奴家可受不住。”
任云舟生气了:“燕将军,我好心带你来见见世面,你就是这样对人家小姑娘的?你真是……”
燕昭然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不好,放下酒杯转身就往门口跑,“我看楼下美人多各位我去楼下看看啊……”
可怜任云舟一句“站住”都还没出口,燕昭然就已经奔出门外,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他也曾娶过一个周姓女子为妻,名作于持,是周小典的姐姐。但自从她四年前去世以后,燕昭然就再也没和女子亲近过。
楼下不复白日里的空旷,到处都是人。丝竹声在耳边作响,台上有个着红衣的妖艳女子在跳着舞,一个飞旋带起红色涟漪,引来一片鼓掌叫好声。
燕昭然边侧头看着边下楼,冷不防竟与一个上楼的人撞了个准,差点将那人撞下楼去,连忙道:“这位公子,抱歉!我刚才没注意看前面……”
话说到此处,燕昭然突然一顿,只因他已看到了自己撞到的那人的脸。
那人一袭白衣,腰侧悬着一柄长剑。流星作眉,夜色入目,微抿的唇颜色美的叫人直想一亲芳泽,这使人屏息的面容就只与燕昭然一尺之隔,从下而上仰望着他。
燕昭然竟没舍得眨一下眼睛。
那人邪肆一笑,眼里泛起嘲意,道:“十年未见,你怎变得这般痴傻了。”
燕昭然一听他说话,脑子里那股懵劲就退了。他皱了下眉,道:“闻莳,你倒是站得稳,刚才没被我撞下去。”
闻莳轻轻一笑,那美貌如水潮一般涌过来又要将燕昭然淹没:“昭然,没想到你倒学会说笑了。凭我的武功,又怎会被你撞下去呢?”
燕昭然烦躁道:“你是想让我踹你下去么。”
闻莳:“哦,原来不是痴傻,是变得暴躁了。”
燕昭然心里怦怦直跳,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便要绕过闻莳向下走。他心里默念着我要回府我要回府小典还在等着我……手却被抓住了。
他宛如被烫到一般拼命挥开了闻莳抓着自己的手,后者被他吓了一跳,道:“怎么,这么讨厌我?”
燕昭然狠狠瞪着他。
闻莳却出其不意伸出手拨了拨燕昭然耳上的金铃铛,散漫道:“讨厌我,却还戴着我当初送你的铃铛?你的心思真奇怪。”
燕昭然被戳中了痛处,面色一白,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耳朵,向后退了一步。
但他却忘了他其实是站在楼梯上的,这一向后退就觉得脚下是空的,才要惊慌糟糕了,就被闻莳轻轻松松捞住了腰,整个儿几乎搂进了怀里:“这点倒是和从前没变,冒冒失失的……”
燕昭然闻到他身上清风一般若有似无的气息,整个人僵硬得说不出话来,闻莳却已将他放开,只拉起了他的手。
“十年未见,总该陪我喝杯酒罢!”
就这样,燕昭然直到被闻莳拉到另个雅间坐下的时候,才清醒了过来。他慌乱地看了一眼已经自己斟起酒来的闻莳,强自镇定下来,冷冷道:“怎么就我二人,不叫姑娘。”
闻莳挑起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这样你会比较高兴。”
燕昭然几乎要跳起来:“我为什么要高兴!”
闻莳笑着端起酒盏,一个弹指将那酒杯平平地弹向燕昭然:“说笑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燕昭然随意地将那酒盏接了下来,像要掩饰不自在似的飞快喝了一口,“这酒好辣。”
“怎么会?我特意要的最温和的石冻春,这样也辣?”闻莳疑惑地瞧着他,“你不会喝酒?”
燕昭然立刻想到昨日醉后被周小典拉起来灌醒酒汤,今早又用凉水洗了十遍脸的事。他闷闷地道:“不会又怎样。”
“不会是因为你平日喝的少了,要练。”闻莳干脆地举杯,“来,为我们重逢而干。”
燕昭然头昏脑胀地喝了,心里知道今天怕是要栽在这里,回府后更是不知会被小典说成什么样,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听使唤,又一次伸出空杯让闻莳给自己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