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书心中一惊。他这才知道,原来程英也对现状有很多不满。难怪他的性子会那么孤傲,那么令人难以接近。“原来你我当真都是一样的,那……”梓书的眼神忽然间变得魅惑无比,他轻轻拉过程英的手,“那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就不那么孤独了……”
“……你做什么?!”程英却猛的一把推开了他,抱起儿子就往门外走,“我看你大概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喝多了!!自己好好清醒冷静一下吧!!我今天陪轩儿睡!!”
“……”梓书目送着程英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按理说,以程英德性子,是绝不会随便就对着一个人倾吐自己真实心声的。所以,他刚才既然肯那么说,就应该是对自己心动了吧?但他又怎么能离开得那么决绝?“……哦!对了!”梓书的目光忽然触及到了一个牌位。那牌位上写着“亡妻秦氏之墓”几个字。莫非程英是不敢在妻子的眼皮底下做对不起她的事?还说是,程英和妻子夫妻情深,所以旧情难忘?
有了这样的推测,梓书开始向星月山庄的一些弟子和下人打探从前程英和妻子的关系如何。
而他从所有人口中得到的答案基本上是一致的——程英和妻子曾经相敬如宾,从未争吵。
梓书听了这样的回答,心里却是疑团更深——“相敬如宾”这个词听起来固然是用来形容夫妻恩爱的,但为何所有人提起他们二人用的都是一个“敬”字,而非“爱”字?难道,其实两个人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就在梓书满腹心事地独自漫步在夜晚的星月山庄之时,忽听一个人跟他打招呼:“梓书师弟!那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啊?”
“……?”梓书抬起头来,见那人原来是崔昌。
他心中顿时灵光一动:在星月山庄,最了解程英的人,除了程英的父母亲人、以及余炼和程韵琴之外,那就要数曾经和他同吃同住的崔昌了!
梓书当然不会傻到去找与余炼和程韵琴等人打听消息,因为他知道那些人都不是傻瓜,甚至也看出了程韵琴对自己的怀疑。然而,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崔昌,却是个最佳人选!
“崔师兄,你不是也没休息吗?”梓书笑吟吟地答道。
“嘿嘿嘿~漫漫长夜,你师兄一个人孤苦寂寞,怎么睡得着觉啊~~”崔昌满脸的淫笑。
“哦~~”梓书眼波流动,“我也正好寂寞得睡不着觉呢~大师兄都不肯和人家一起睡,真是气死人家了……那要不然,二师兄你陪我睡好不好?”
“好啊好啊!!”崔昌闻言,简直是心花怒放,连连答应,“那我们现在就去睡觉吧!”
“好~~”梓书看似天真烂漫地一笑,就自然而然地挽起崔昌的胳膊,跟着他回房“睡觉”去了。
崔昌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急不可待地反锁上门,粗暴地三两下剥光了梓书的衣服,然后肆意地揉捏起了他全身柔嫩的肌肤。
梓书既不主动,也不反抗,仍由着崔昌一双粗糙的手在自己的浑身上下肆掠。“嘻嘻,崔师兄看起来很熟练呀,不是第一次吧?你老实告诉过,之前有没有和大师兄一起做过?”
“怎么可能啊?!”崔昌一边玩弄着梓书胸前的突起,一边摇头道,“我才不在下面呢!!再说了,其实我本来是喜欢女人的,只不过梓书你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嘿嘿!”
“哦~难怪你们这对星月双使这次没有碰出什么火花~那大师兄呢?他是不是也只喜欢女人?听说,嫂子在世的时候,他们夫妻甚为恩爱呢!”
“大师兄他啊……”崔昌忽然邪恶地笑了笑,“好吧,我就告诉你一个他的小秘密吧!其实吧,他根本就不喜欢他娘子,他喜欢的是叶家堡那叫叶杰的小子!”
“……哦?!”梓书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窃喜,没想到自己那么容易就快靠近问题的核心了,这崔昌果然是个毫无心机的笨蛋,“你说的是叶家堡少堡主叶绯的养子之一叶杰?”
“对啊对啊,你也听说过吗?就是那叶豪和叶杰兄弟当中的叶杰!叶绯说我们星月山庄有‘英雄’,他就要来个‘豪杰’,还说这豪杰两兄弟就是为我们星月山庄准备的,他知道我们多半会挑一个去当星使,这大概已经算是叶家堡和星月山庄两家历来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了,所以特地收养了两个……听说这两个人本是亲兄弟,父母都是曾为叶家堡战死的功臣……”
梓书忍不住打断他道:“既然如此,怎么最后成了星使的人却是你?”这个问题他本来也已经好奇很久了,崔昌可以说是要长相没长相,要才能没才能,要人品没人品,不知道星月山庄这次怎么就挑上他了?难道他的家世背景比叶家堡的两兄弟还要过硬?
“因为我厉害啊!”崔昌满脸的得意,“大师兄一年前本来是想挑叶杰当他的星使,他虽没明说过,但我从他每次一提起叶杰的语气,就能感觉得出来他对那叶杰绝对是一片痴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师父和二师父不让,最后选了我,大概这就是我命中注定吧!哈哈!”
“……”梓书皱眉凝思着。崔昌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家世,如果有,以他这藏不住话的性子一定也拿来一并炫耀了,那么这当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吗?
“哎呀,不说这些了!”崔昌终于忍不住了,凶狠地扑向了梓书,“咱们快开始逍遥快活吧!!”
事实上,崔昌刚才不过是在梓书身上猥亵了一番,根本没有认真地帮他做前戏,所以梓书的身体突兀地迎进崔昌,顿时感到一阵剧痛。
崔昌却自然是爽得要死。
一个男人,通常喜欢用“欲仙欲死”来形容此刻的感受。
所谓“欲死”,原本也不过就是种形容。但是崔昌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人生竟真的会在这样一个时刻迎来终结。他也怎么也没想到,世上居然有一个男人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杀人于无形。
“……!!!”崔昌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整个人僵直地倒在了床上。
梓书冷笑着从他头发中间收回一枚不起眼的绣花针,厌恶地看了一眼他的尸体,然后就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星月山庄上下自然开始沸沸扬扬地传扬着“星使崔昌离奇暴毙”的消息。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在哪里,也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最后的结论只好归于“突发疾病而亡”。
当然,余炼和程韵琴难免会对梓书心生怀疑,但又苦于找不到证据,无法下最后的定论。
梓书十分自然地跟着程韵琴习武,也几乎毫无破绽地装得跟全然不会武功一样;他平时仍旧天真烂漫地和众师兄弟说笑打闹,晚上也仍然缠着程英和他一起睡觉——从那天起,他不再作任何挑逗程英的行为,程英倒也就不再反对,甚至任由他每天紧紧搂着自己。
一段看似平静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它平静得就连程韵琴和余炼都开始忍不住怀疑,梓书真的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他真有所图,为什么会在杀了崔昌之后就收手了那么久? 按照余晶当年的脾气,不是应该会继续对其他人下手吗?难道崔昌的死真的只是个偶然?
他们当然不知道,五毒教这次的战略不再是漫天撒网,乱杀无辜。梓书要对付的人只有两个——那就是现任的是星月双使。
余晶终究还是不忍再找余炼和程韵琴本人的麻烦,但若要就此放过他们,他又不甘心。所以,他决定杀了他们精心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来泄愤,这样多少可以给他们添些堵。
要杀草包一样的崔昌是易如反掌,而对于程英,梓书决定采取慢慢引诱的政策。只要能得到程英的心,要干掉他就易如反掌了——趁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在这种时候杀掉一个男人,这可以说是梓书的绝招。
在众人对梓书稍许失去防备的情况下,一天,梓书去了一个地方——星月山庄当然并没有限制弟子的行动自由,所以他想出门的时候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出门。他的性子本就像是个闹腾得关不住的,之前也故意天天往街上跑,所以谁也没有多怀疑什么。
梓书去的地方是星月山庄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
那里已经有个人在等着他了。那个人当然就是五毒教派来和他接头的人。她叫灵心。
“拜见少教主!”灵心恭敬地行了个礼。毕竟,在五毒教,至少从名义上说,梓书的确算是他们的少教主——虽然,事实上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糟蹋过的梓书。
“灵心姑娘请起。”梓书轻轻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露出了优雅恬淡的笑容,轻言细语地道。事实上,如此温文尔雅的模样,才是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的真面目。“麻烦你帮我转告义父和厉叔叔,我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程英在我面前的话已经越来越多,笑容也越来越多,相信假以时日,我就可以让他对我彻底失去防备。”
“是的,灵心知道了。”
“不知义父和厉叔叔最近是否还安好?可有什么话要托灵心姑娘带给我?”
灵心道:“他们很好,也没有什么多的话要说,只是想嘱咐少教主,莫要动了真情才是。否则……”
“呵呵~”梓书轻笑着打断了灵心,“义父他们真是多虑了。像我这样人尽可夫的男人,还懂得‘真情’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么?灵心姑娘只管让他们放心便是。”
“是。”灵心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那么,此地不宜久留,若少教主没有别的吩咐,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嗯,你且去吧。”梓书轻轻挥了挥手,目送着灵心的背影远去。
然后,他就起身往回星月山庄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却忽见一个人影从旁边闪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呵,梓书师弟,你的事办完了吧?”
“……!!”梓书定睛一看,这人竟是程英,“……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是不是都看见了?!”
“当然是看见了,你每次出门的时候,我天天都跟着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程英面带似乎有几分恐怖的微笑道。
“……!!!”梓书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怎么可能天天都跟着我?!”
“梓书师弟不相信么?”程英仍旧微笑着,从身上摸一个袋子,一下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只见那全是些糖人、面具、泥人之类的小玩意儿,“梓书师弟你每次逛街,只要在一样东西上停留的眼神超过半柱香的时间,我就会把那样东西买下来,
成礼物送给你。”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又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梓书已经完全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不错的演员,可现在才知道,原来程英的演技竟比他还要高明百倍!
“书书……”程英变了种称呼的方式,轻轻拍了拍梓书略微颤抖着的肩,柔声道,“你别怕。我跟着你,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而是因为,我从大概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梓书见程英的脸竟微微有些红,倒不像是在撒谎,更加的莫名其妙,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
“呵呵,你问我为什么啊?”程英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需要理由么?”
“……”梓书仍旧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任何真实感。
“哎,你非要我解释清楚吗?”程英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就努力解释一下吧。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像你那个时候那么粘过我吧……哪怕你是在演戏,也给了我某种心理满足……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的个性阴冷,难以接近,所以也几乎从未有人主动接近我。哪怕只是那个人表现得不那么讨厌我,我也会感到很满足。比如我的亡妻,她曾经对我很是温柔体贴,所以我对她虽无爱情,也很是敬重;又比如,叶杰……他是个腼腆羞涩的男孩子,很天真,很可爱,对人也完全没有戒心。一年前我去叶家堡,他兄长叶豪凶悍泼辣,对我满是敌意,口口声声说什么坚决不和我这么恐怖的人一起练星月剑法;可是叶杰不一样,他说他很愿意和我交朋友……”
“……所以,你就喜欢上他了?”梓书见程英提到叶杰时的眼神果然不同平常,不禁想起了崔昌的话。不过,他又总觉得程英刚才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似乎比此刻的眼神还温柔。
程英摇了摇头,“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喜欢,更不是属于爱情的那种喜欢,只是觉得如果和他一起练星月剑法,会应该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梓书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那你最后怎么又没和他一起?听说是你大师父和二师父不准?”
“……”程英脸上的笑容骤然间消失了。他恨恨地道,“不错,是他们不准!他们为了防止我和星使产生感情,不惜找了个超级大草包和我一起练剑!你说,这不是在侮辱我吗?!他们自己恩恩爱爱,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明白了。爱上男人毕竟没有爱上女人名正言顺,他们想来是怕再闹出什么麻烦来吧。”梓书恍然大悟。
“嗯,我想也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才说,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在乎的不过是他们星月山庄的千古大业……哼,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心里分明只有他们的亲儿子,从小到大都不曾多看我几眼!一年前他们的儿子都非要跑去那个什么飞沙寨,他们才终于猛然想起了我……而爹娘既然已经把我过继给了他们,也不好再多干涉他们对我的教育,所以到头来,我倒是成了夹在亲父母和两个养父之间谁也不管不顾的……哎,罢了!”程英满是愤恨的语气随即再次温柔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现在相信我喜欢你了吗?除了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我还买了好些礼物给你,都是放在星月山庄的——有几本书,还有一张琴。我见你前几天只敢在街上瞎逛,想来是怕引起我们的怀疑。后来认定没有人会跟踪你,这才敢进书店去,也曾在一间乐器店里把玩了一张琴许久,该是喜欢得紧吧?你也和大师父一样会弹琴吧?”
“……是啊。”梓书心中难免有几分感动。想不到,竟有一个人会在意自己到如此地步!
“呵呵,那好,”程英温柔地笑着,牵起梓书的手,“书书,我这就带你回去看那张琴,然后你就可以好好地弹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