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一间陌生的办公室,不吹指了指一个桌子,“那是你的位子,现在就开始工作吧,去帮我泡杯茶。”我领命出来却怎么都找不到泡茶的地方,一个人影挡住我,“木怜,你在找什么?”我抬起头,“你是谁?”“我叫铭彦,告诉我你在找什么?”“不吹说要喝茶。”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端了一杯茶进去放在桌上,不吹边看文件边伸手端起来喝,我还没坐在椅子上就听见他猛烈的咳起来,“木怜,你怎么用凉水泡茶?”我奇怪的看着他,他忽然笑笑说,“没事。”我坐在椅子上一会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坐在车上,转头看到不吹,他仍是笑着,“木怜,醒啦。”我没有回答茫然的看向车窗外,红绿灯停下的时候我看到远处有个游乐场,我伸手指着高高的摩天轮嘴不由自己的说,“不吹,我想去那里。”不吹却说,“今天太晚了,下次去吧。”然后快速的开走,我眼睛停在那一闪一闪的灯光里,脑海里闪过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第25章
“木怜,木怜,醒醒,快醒醒。”我睁开眼睛看着不吹惊恐的脸,好像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吹,你留我在身边有什么目的?”不吹的身型停在半空,大声问,“木怜,你说什么?”我一瞬间清醒,“我说什么了吗?”看着窗外清晨的阳光,“不吹,我怎么了?”他忽然起身快速的穿着衣服,“木怜,今天是定期检查的日子,快起来。”
我躺在一张床上,眼睛依然是沉沉的睁不开,可是却可以清晰的听见旁边的人说话,不吹的声音,“他好像很怕人碰他,晚上经常做梦,清醒的一瞬间会说莫名其妙的话。以前那次失忆的时候明明很稳定……”
“柳先生,记忆障碍并不是失忆,他只是记忆受损或自身封存了而已,做梦是因为记忆的残像在回放,怕人碰很可能是那段恐怖回忆的原因,结果显示他暂时来说还算稳定。”
“还有一个问题,他好像对感情很迟钝,贴切一点说好像是根本不明白。”
“不是不明白,还是那句话,只是封存了,有可能哪一天会泄闸而出,有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他将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只能通过定期检查慢慢的观察……”他们在说我吗?渐渐的越来越听不见了,感觉有人抱着我,为什么碰触我的手臂这么熟悉,这么温暖……
不吹说今天休息不用上班,我却睡不着早早的醒来,拿起桌上一本书坐在院子里,微风吹得树叶沙沙的响着,我躺在椅子上看向天空,忽然听见头顶有个声音,“木怜哥。”我翻身起来周围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不吹远远的走过来,我摸着跳的有点快的心脏,“不吹,我有弟弟吗?”“没有,怎么这么问?”“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叫我木怜哥。”我没有看漏不吹眼里的惊慌,他却极快的掩饰过去,“木怜,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有个宴会跟我一起去吧。”
我紧紧的跟在不吹身后,总感觉有很多眼睛盯着我看,不吹忽然停下来我差点撞上去,不吹转身,“木怜,这是篮丰。”我看着眼前的人弯了弯腰,听他小声对不吹说,“他怎么这么好玩,这回又不认识我了……”不吹闪过异样的眼神,眼前的人立刻噤声。躲在卫生间的镜前,我真的是不吹的秘书吗,看着他熟练的应酬别人,我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忽然门口响起一声怒吼,“放开我”听上去有点耳熟,我赶紧躲进隔间里,门缝里我看到铭彦和刚刚那个篮丰进来,铭彦又是一声怒喊,“叶篮丰,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在纠缠我了。”“铭彦,我终于有能力告诉你了,我爱你,我要你,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我用实力让爸爸认可了我,当初我跟他约定好,我证明了自己他就再也不会管我的事了。铭彦,回到我身边好吗?”铭彦甩手把抱着他的人摔在隔间的门上,声音清晰冷静的说,“叶篮丰,我已经不爱你了。”一瞬间我猛的从头凉到脚,那句我已经不爱你了一直回荡在耳边,脑袋重重的,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打开隔间门冲了出来,耳边响起自己的喊声,“你说过爱我的怎么能后悔。”眼前的两人愣在对面,看到不吹冲进来我眼前就黑了下去。
不吹又带我去了医院,一周两次的定期检查结果他似乎有点不满意,坐在办公室里黑着一张脸。敲门过后不吹的弟弟初走了进来,走进桌边他轻声说,“哥,下午我就飞回去了,我打算带卡一起过去。”不吹仍是黑着脸头也没抬,“随便你,你自己决定就好。”初听完转身出去后,我才发现自己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我很好奇相处一个礼拜,不管家里还是公司里他从来不看我,我不解的想着,不吹微怒的声音传来,“你在看什么?”我收回眼睛,“不吹,我和初有什么过节吗?”不吹紧紧的盯着我,“没有,不准再想了。”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这僵硬的气氛,不吹收起所有情绪接起来,“喂,景天?什么事?恩,晚上有时间。好,老地方见。”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滚去,不吹送我回来后马上就出去了,看着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为什么心里这么烦躁,怎么都睡不着,起来喝口水躺下反而更清醒,起身推开阳台的门,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凉凉的,我不住的望向大门口,来回看了三趟表,终于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看到不吹的车进来,我急急的冲下楼却看到不吹怀里架了个人,田中上前接过去我才看清那个好像是叫景天的人,不吹边脱衣服边吩咐,“送他去客房。”闻着不吹满身的酒气我回身上楼,心里起伏的情绪怎么都平息不了。第二天一早我自己打车去公司,不吹随后急急的推门进来,“木怜,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坐我的车?”我胡乱的翻着桌上的文件,不吹走过来伸手想要碰我,却停在空中又收了回去,我看着他收回去的手心里更加不舒服,“总经理,上班时间别挡着我的路。”我绕开他去帮他泡茶,一杯茶甩在他桌边,水溅的到处都是,我回身重重的坐回自己座位上,不吹喝了一口茶马上吐出来,“木怜,上次不是教你了吗,要用开水泡茶。”我装作没听见继续粗粗的喘着气,过了一会突然听见不吹的笑声,我抬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中午他说要喝咖啡,我泡好端来他只喝了一口,“苦的像毒药一样,还有股酸味。”苦我当然知道,那么多咖啡一颗糖都没放不苦他找我,酸是怎么回事?他转身去看文件我偷偷端起来闻,哪里有酸味,光闻味道就足以苦死我了。他又扬手给了我一叠文件,“把这份合同交给铭彦。”我拿过来出门直接走向碎纸机,听着丝丝的声音心里莫名的舒畅。碎完最后一张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不吹的轻笑声,“刚才给错了,那是不要的文件,合同在这里。”我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心里想的是我要是抽他了会不会扣工资。
公司所有人好像都不怎么理我,只有铭彦主动跟我说话,我坐在他桌角斟酌了半天,“铭彦,你有老鼠药吗?”铭彦抬头露出白牙瞪着我,我想了想改口,“泻药也行。”他哼哼的笑着,“你要泻药干什么?”“胃不舒服想清理清理。”“木怜,你不知道自己骗人的时候会弯起食指吗?”我低头看着自己两只手的食指卷的像两个蛋似的立刻恼羞成怒,“不给我自己去买。”刚想走铭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白瓶放在桌上,“一次最多吃两片,不然会出大事的。”我会意的点点头,迫不及待的抢过来,眼冒绿光的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我打开瓶子倒了三颗出来扔进去,药片很快化开。
第26章
我小心翼翼的端进办公室,进门却看到一张眼熟的脸,他看着我幽怨的对不吹说,“你真舒服啊,还有人泡茶给你喝,我的秘书到现在还没找到。”说完直直的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水,一口气喝了三口,我心扑腾扑腾的跳着,他要是当场发作了怎么办,可是过了好半天看他还没事,我慢慢挪回自己椅子上。他坐在不吹桌边,“不吹,今晚还去喝吗?”我一听把一叠文件用手指戳了个洞,偷偷抬眼睛看不吹,猛的对上不吹看过来的眼神,我立刻移开视线,过了一会不吹轻轻的说,“恩,好啊。”我回神看到手里的文件又多了三个孔。不吹下午一直在开会,我坐在椅子上打盹,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毛毯。看到不吹在收拾桌上的文件,抬起左手看看已经八点了,听见动静不吹回身,“醒了,饿吗?”我摇摇头。
迷迷糊糊跟着不吹身后,进了一家酒吧我追上去问,“不先送我回家吗?”不吹不理我继续向前走。坐在灰暗角落一块软软的沙发上,我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低声问还在选酒的不吹,“不吹,这里为什么没看到女……”人字被我一口气吸进去了,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对面两个男人激烈的,嘴贴嘴粘在一起我还是看的一清二楚。我伸手抖着指向那两人,“不,不吹,他们在干什么?”不吹头也不回靠在沙发上半眯眼睛,“在做恋人之间做的事。”我手立刻收回摸在自己嘴上,闷声问,“你和那个景天也是来这里做这种事的吗?”不吹轻轻嗯出口的时候,心里又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冲向大脑,看着桌上摆了满满一桌酒,我端起一杯一口全部喝完,不吹声音暧昧的说,“木怜,慢点喝,别呛着了。”听着这句我又灌了两杯下去。
不知道灌了多久,也没尝出来喝的是什么,视线开始模糊舌头也有点打结,“不吹,你,你今晚不是约了人吗?”不吹转着手里的杯子,“恩,不过他来不了了,估计现在正在医院里。”我慢慢趴向沙发上,“恩?为什么在医院。”听觉也越来越模糊,隐约觉得有人抱起我笑着说,“你给他下那么重的药,他想来也来不了啊。”我头又靠在一个温暖的怀里,那份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身上烫的难受,忽然一个冰凉的东西印在我嘴上,我用力的贴上去,身上也有一股清凉的感觉,我像失水的鱼一样渴望那股源泉,但是怎么榨取都不够,冰凉的感觉慢慢印满全身,浑身升起一种异样飘渺的感觉,轻飘飘的但是却想颤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一个漂亮的唇形微动着,他在说什么,我模仿着他的嘴型,我,爱,你。全身突然又是一震异样的酥麻,耳边渐渐听清一道声音,“木怜,我爱你。”就这样一直重复着。梦里,我抱着一个身影,紧紧的不想放手,可是,他是谁?
睁眼看到旋转的吊灯,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着,伸手按在头上一股冷风灌进被子里,我摸了摸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听见浴室的水声我立即起来穿衣服,下地的一瞬间我趴在地上,腿抖得站不稳全身上下都在疼,听见浴室门打开不吹急促的脚步声,“木怜,你怎么了?”一直手搭在我肩上一转眼就被我拍开,我看着不吹被我拍红的手垂下头,他却慢慢蹲下来柔声说,“木怜,上班要迟到了。”我赶紧挣扎着站起来一颠一颠的进了浴室。
我垂着头在铭彦桌上啃着他的早餐,他坐在一边斜眼一直盯着我脖子看,“木怜,你那里怎么了?”我想低头却看不到他指的地方,抬头看到他露出来的手臂,“这块红的是什么?”铭彦赶忙拉了拉袖子翘起二郎腿,“蚊子咬的。”我吸了一口牛奶,“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蚊子?”铭彦立刻伸出手,“牛奶拿过来。”我拼命两下吸光擦擦嘴转身回办公室。不吹背对着桌子好像在打电话,“你这是心理学理论,他好像是有点吃醋的反应,会不会再刺激他……”听见我关门的声音不吹立刻回身掐了电话,“木怜,为什么不在家里吃早餐?”我满足的坐回椅子上,“抢来的比较好吃。”听见我的回答不吹一阵轻笑。侧着看他的笑脸,心里有一处甜甜的,连自己嘴角上扬也没有发现。
不吹说有个合同要谈关在会议室已经一天了,我从自己椅子上挪到不吹椅子上,等我开始在桌上打滚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要闲出病了。趴在铭彦桌上把他的文件撒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时候他回来了,他看看我再看看一地的文件,石化在原地。我等了很久他终于颤抖着说,“总经理让你倒两杯茶进去。”我已经走进茶水间了铭彦还站在原地,抬起一只手好像还在抖。等茶叶在水里慢慢展开身体我推开门,我倒挂的嘴角立刻拉直,桌后的两人似乎没有听见我进来,在两张脸还差一毫米就贴在一起的时候,两杯茶拍在桌上溅了三个人一脸,我坐在位子上气喘嘘嘘,对面两人继续旁若无人的调笑着,手里的报纸被我扭的像破布一样。
终于下班了我摔门出来,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不吹竟然没有追上来。奔到铭彦桌前扛起他就走,他一边在地上磨一边叫,“我晚上有约了,木怜,你要带我去哪?”他抗议无效被我拉到上次和不吹一起喝酒的酒吧,桌上摆满酒的时候铭彦挪到我边上,“木怜,你拉我出来的时候我钱包都没带,你带钱了吗?”我喝进去的一口酒从鼻子里出来,顾不上咳我拿出口袋里的钱包慢慢打开,里面除了黑色就没别的插图,随后只能听到我和铭言双双抽气的声音。两个刺眼的身影让我把吸进去的气尽数吐出来,“结账的来了”铭言立刻起身朝不吹走去,我狠狠的灌了两口起身去洗手间,看着额前湿答答的头发甩甩脑子乱乱的思绪,转身看到门上搭了个人,他慢慢走近我,“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好,不吹对你那么上心,难道你是毒药,男人都会上瘾吗?那,让我也尝尝怎么样?”他话没说完就把我压在后面的洗手台上,背后抵的我生疼,比起这个我脑子一瞬晃出好多身影,我胡乱的挣扎,可是好像觉得好多手在我身上游走,眼前是一个黄发的男孩,他哭着看我,我想伸手触他可是怎么都够不到,耳边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好像衣服被撕裂的那种声音,这感觉似乎很恐怖,我一直叫着,隐约看到不吹的脸,感觉自己头触到地上的瞬间听到一个声音喊,“不吹,我开玩笑而已,他怎么突然……”
应该是在医院里,有人用手翻着我的眼皮,头顶上刺眼的灯照的我一阵眩晕,脑子里不断闪现出不吹的脸,他笑着说,“木怜,等过几年我就带你去巴黎。你不是一直想在那里有个牧场吗?木怜,舌头伸出来,烫到了不上药很难好的。木怜,你怎么总是写这么悲伤的小说,你看自己都流泪了。木怜,你昨晚做梦叫我名字了。木怜,我爱你……
眼里流出冰凉的泪,我努力的想,初,我的初呢?不管心里还是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不吹,是什么时候我连初都忘记了,真是讽刺。但是总觉得有什么越来越淡,相反的有什么越来越浓。我翻身推开一边的医生打开门用力的冲进那个人的怀里,
“不吹,你说过带我去巴黎的?”
“再过一年,牧场已经买好了。”
“不吹,如果我忘不了初呢?”
“我不许。”
“不吹,你有一天会说后悔爱我吗?”
“永远都不会,木怜,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