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之后是往后——色美

方今抬起头也是茫然一笑“是啊，现在看，好像也没那么像么。”

雍华听了更是一口气憋在了嗓子里。“那还救不救啊？”

“救啊，人都被我放倒了，就他这长相放在这里也不安全啊。”方今也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抽风，看看眼前躺在地上的清秀冷俊的男人，示意雍华也搭把手扶起人来。

雍华静静的站着，抿起来的红唇看着有些冷酷，丝毫没有帮方今的意思，“静静，我们不能带着他，他身上的伤不是普通的刀器造成的……”

“哥……”方今没有看着雍华，漆黑的星眸里是深深的执着。

“我怕你会有麻烦……”雍华看看已经低下头试图搀扶男人的方今，深深的无奈萦绕心间。

方今没有抬头，没有给自己过多的思索时间，依旧持续手上的动作。雍华看看执拗的方今，最终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伸手帮方今将人架到了自己肩上，顺手还搜查了一遍这人的全身，看着雍华熟练的搜索动作，方今不禁笑开了脸。

看看递到手中的某人证件和一个手机一个没有多少钱的钱包，方今挑了挑禁止的眉，“还真是有缘啊……叫方云倾。和我一个姓，救得不冤……”

雍华早就在拿到的时候就扫了一眼。自然也是认同方今的感慨。

方今看看挂在自己和雍华肩膀上的男子，终于还是叹气了“不能带回酒店，还是送医院吧。”

把人送到医院，午夜时分的医院没有多少人，值班的门诊医生看着被带进门的血迹斑斑的人，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却还是手上很利索的检查清洗上药包扎拍片化验，输入营养液，方今和雍华两人挂号交钱办住院手续一气呵成，很是庆幸晚上的人少些。等到终于在大夫的同意下，转入外科病房。方今看看被自己拖累的雍华，歉意的笑笑，却得来雍华将自己的头发乱揉一气。

“你睡一会，早上还要带着旅行团的人出去呢。”雍华看看方今被自己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心中不忍，这个人啊，就是自己的软肋。

方今没有矫情的推却，在雍华的身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在宽阔的沙发上睡着了。雍华看着依偎在自己肩上的人，清秀恬淡的眉宇静静的绽开，失去了白天的灵动，却自有一股温暖柔和萦绕身周。没有了所谓爱情的束缚，自己和方今靠的是如此之近，这真如浮生一梦……

早晨的阳光照射进第一缕光线的时候，床上睡着的方云倾就醒了过来，微暗的房间里寂静无声。不顾身体的疼痛一股气做了起来，就看见对面的墙边沙发上，一个冷艳的男人将食指按在唇上做消声状，不由得自己停下了掀开被子的动作，静静的坐在床上没有再出声。只是看着对面冷艳的男人，眼神冷冷的看完自己就在没有看自己第二眼，身上的温情专注全部给了怀中静静躺着的男子身上。

方今睡醒的时候，已经天大亮了，看着显然一夜没睡的雍华，笑得开心。转头就看见了坐在床上早已醒来的男子。方云倾冷漠孤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温度，看着方今的时候，方今的心有微微的疼，按耐住所有的情绪，方今淡淡的扯开一抹笑“你醒了”

“既然你醒了，那我们也该走了，你自己保重。”替雍华整整衣裳，顺便按按雍华发麻的肩膀，没等到会打的方今继续开口。

迅速的找出纸笔，写下一连串的字，递给了床上不开口的男子方云倾“我知道你叫方云倾，这是我个人的联系电话E——MAIL还有家庭住址，如果不需要，你撕了就好，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医药费我付过了，你可以安心的住着。”说完，就拉着显然一脸不爽快的雍华走了。

秦晴晴看着回到酒店的方今，显然松了一大口气。昨晚在决定救方云倾之后，方今就打电话让这个小助理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了，猛然看到秦晴晴居然站在房间门口，很是意外“晴晴，怎么一早就站在这里？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没有没有，就是你一也没回来有些担心，就起来的早些，我怕我一个人管理不好这些人。”秦晴晴连忙摆手否认，美艳的脸上表情是和长相不符合的稚气。

“没关系，你最近做的都很好，我觉得你很细心很周到，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方今看看这个被自己折腾的助理，有些歉疚，这些天跟着自己，这个小姑娘可没少吃苦头，早起晚睡很是敬业。

“真的么？那么我可以一直当你的助理么？”秦晴晴脸上的激动显而易见，听见自己偶像的表扬可不容易啊。原来还以为国际导游的助理都是苦哈哈的，要看客人的脸色，还要顾及自己上级的脸色，听那么多的人哀叹当助理很痛苦。可是自己第一次当助理就遇到方今这么温和帅气的上司，还一点颐指气使的架子都没有，很多别的导游忌讳的事情，只要自己开口，方今都会回答，甚至全心信赖自己。这样的上司不抓紧攀爬好，等被别人抢那才真是愚蠢到家了。所以有机会一定要确定一下自己的地位啊……

方今莞尔，这个小姑娘这么迷糊又直接，怕是早被别的导游嫌弃的吧，可是小姑娘认真的很认真“好啊，你愿意我很高兴。不过我出团的时间不多，你挣到的钱就相对少很多。”

秦晴晴呆愣住了“你会怎得愿意我当你的助理？”

“是啊，还在怀疑”

“你真的同意了？”

“嗯！”

“真的同意了？”

“真的！”

“真的同意了？！！”秦晴晴的爆喝惊天动地。

第四十四章

方今看看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秦晴晴，就知道这小姑娘把自己后面的话没听进去，不禁有些哑然。一直跟在方今身旁的雍华看看眼前那激动的有些失去理智的女孩子，冷艳的脸上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身手拨拉开挡路的人。

“大清早，你鬼叫什么？”龙腾顶着一头蓬乱的红头发，站在大开的房间门口，乌黑的眼圈里显示着不爽。身后和他一个房间的沈辉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

“怎么都脸色不好？”方今皱眉，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再亢奋，也不至于一夜狂欢吧？

龙腾听见方今的声音，人顿时清醒不少“我们只是玩游戏忘了时间，在睡一会就好，保证吃完早饭我们就精神了。”

方今看看呆滞的沈辉，再看看红着眼睛的龙腾“还有谁和你们一起？”

龙腾看着面无表情的方今，就有些怯“那个，还有周议、胡大爷、郭小都、金北树……”

方今推开挡在门口的龙腾和沈辉，往前两步透过玄关，就看见一屋子的人横七竖八的躺着，果然都是龙腾交代的那几个。“今天就不出去了，你们好好补眠，明天开始我们赶路。”冷冷的留下话，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后面跟着自己特意叫过来的秦晴晴。

“晴晴，我昨晚也没睡好，早上就麻烦你看着这帮人了，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方今脱下脚上的鞋子，随意的扔在门边，靠坐在沙发上。

“静静哥，昨晚他们一直在打牌，我说了他们不听，看他们没出门只是自己玩，我就没管。你别不要我啊……”秦晴晴一脸被抛弃了的样子，泫然欲泣。

方今斜睨她“什么要不要你的，你是我的助理，除非你不愿意干了，我是不会赶你走的。——再说，这些人你的确管不住，但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他们都在，没有丢啊。”好笑的打趣她。

“你也一夜没睡好是么？下午你可以在酒店里休息，我一个人带着着他们去就可以了。”方今看看自己的小助理认真的模样，有些不忍。

“不要紧，早上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和你一起带人，我有好多的知识要学习呢。”秦晴晴热情认真的脸上朝气十足。

“听我的，学习什么的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的，女孩子缺乏睡眠会显老的。就这么决定了。”方今喜欢这个认真的女孩子。

“嗯……好，那我先走了，你赶紧休息吧。”秦晴晴带着一脸的欢欣走出了方今的房间。

看着关上的房门，方今机械的去洗澡换衣服，躺在床上，终于还是忍不住浑身彻底的冰寒。铺天盖地的寒冷席卷而上，疯狂的充斥在方今的身周，方今紧紧的咬住牙关，双手环抱自己的双肩，蜷缩在被褥下这样的冰寒来自内心深处，那驱逐不尽的寒冷从心里不断的汹涌而出，源源不断，怎么也抵挡不住。

第一次这样冰寒的感受是在十年前，听到被父母亲绝然抛弃买卖的时候涌现的，第二次是在知道周议那第一次彻夜不归是为什么的时候，第三次，这就是第三次。

当自己第一眼看见方云倾的时候，就如置身冰窖浑身寒意遍布，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努力的选择遗忘自己的感受，刻意更刻意的忽视这种感觉，没有让自己身边的雍华觉察，怕他担心，也怕吓坏他。可是现在没有人了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到底还是忍不住啊，这样的寒冷，这样的冰冻的，是要怎样的热情才能驱散呢犹如处身天寒地冻的北极深冰般的境地，没有一丝的温暖来指引自己，救赎自己。咬紧牙关，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吱吱的直响，冷静的脑袋始终被寒意侵占。

拥有两个人的记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感觉。林清永远的平凡弱势；不敢想象的父母失去自己的景象；永无止境的内心深埋的懊悔……眼前一幕幕再次闪现的是方今卑微的母亲无奈怜悯的目光；贪财的父亲谄媚讨好的表情；父母看见那么多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的钱财时兴奋贪婪的神情；方今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看着的画面；还有所谓的姑姑姑父一边唾弃一边艳羡的目光；还有周议志得意满略带轻蔑的笑容；方今被周议带走时回头一霎那看见高兴的耳语的父母；周议背叛自己时厌恶不耐烦的眼神；周议彻夜未归时自己的孤独等待；周议雪地里的欢笑，周议带着雍华站在自己面前时的平静冷漠；……啊……还有啊，在被周议冷落时他的那个朋友的勾引和强迫；周议故作洒脱玩笑般要将自己送人；周议堂哥们的故意刁难和奚落，周议的长辈们怜悯又幸灾乐祸的折辱……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不好的记忆呢？其实都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啊，自己的心眼就这么小么？这些不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么？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能忘怀么？还以为都不记得了呢，原来都还在啊，别的人心里的坟，住的是自己爱恨的人，自己心里的坟，住的难道就是自己么？我是把被自己埋葬的自己挖出来了？一点一滴的冷汇聚起来，原来也会如潮水般的侵袭自己啊……自己原来也是会有这么多的不满和幽怨的啊……自己还真是很会伪装呢，这么多的人都被方今的冷淡优雅温柔蒙蔽了，这真实的无助的冷酷的可怜的骄傲的卑微的害怕的迷茫的方今谁会看明白呢。

阳光从厚实的窗帘里偷偷的照耀进来那么一点，在昏暗的房间就如救赎方今的那一丝犹存的理智，渐渐的方今停止了颤抖，冰冷的身躯不再如筛糠般的悉索抖动，身体的温度慢慢的回复过来，被褥中，方才咬着的双唇青青紫紫，在泛白的唇上狰狞的深刻，大睁着的双眼泪水止都止不住，衬托的脸上的笑容诡异阴狠空洞。

等到自己的情绪终于平复，方今不顾自己浑身的冰寒，爬起身冲向了浴室，他需要泡一个热水澡。他不能就这么以颓丧的姿态示人，这么多年，没有什么是不能掩埋的。……包括自己的心，早就在自己是方今的那一刻就是注定了的。

洗完澡，方今就发现时间真的不早了，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唇上手上斑驳的咬痕掐痕，扯出一抹笑意。本来就白净无暇的脸上更是显出了一抹不正常的青白，寒冷的感觉如附骨之蛆噬心刻骨，还是在周身围绕。

迫使自己换上衣服去吃饭，早餐就没吃，午餐也错过了，可是没有胃口，去喝咖啡吧，顶楼有咖啡厅，一半的房间被大片的阳光照射，暖洋洋的，一定可以让自己温暖。

第四十五章

咖啡厅里人不是很多，热烈的阳光照射的地方，更是空无一人。方今坐在厅里靠近边缘的玻璃窗边，俯瞰着这个美丽慵懒的城市，静静的看着下面人来人往，想象着每个忙碌的悠闲的匆匆的安静的人的生活轨迹，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有了些温度，果然，热烈温暖的太阳可以消弭自己身上那些阴暗的潮湿的冰冷的荒芜的黑暗气息。

什么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放心的依靠，每日简单的生活，不去想未来的变幻莫测，不去担心人心的叵测，不用保留自己的所有思想……这样的人存在么？安志远？他？行么？自己会相信他么？会依靠他么？他又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吗？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和最容易失去的是一样的东西啊——人心！

信任是多么可怕的一个词，在认真的人身上尤其可怕，自己这样认真的一个人，只怕永远都一个人才是最安全的吧？！……不会伤人也不会自伤。

周议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个永远和人群格格不入的方今，冷清、优雅、疏离。

想走过去，却忽然失去了勇气，精心挑选的衣服穿在身上忽然觉得很僵硬很难受。这样的方今他以前经常看见，却从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可是忽然之间才觉得，有些困惑，方今的寂寞和疏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么？真的就是雍华说的那样么？

这样的方今，是不正常的吧，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没有热情没有脾气的方今……有的究竟还剩下什么？

呼吸骤然停止，心脏突然猛烈的跳动，这样不正常的方今是自己一手造出来的？从来温柔淡然没要求的方今不是一直是自己喜欢的么？为什么自己又不要了呢？难道是自己毁了他么？

感觉到周议的良久注视，方今有些不耐烦的转头睨视，有些意外周议这样的人会发呆。收回搭在窗边的一只手，看着周议，桌下润白修长的双手互相抚摸这那些被自己掐出来的紫色痕迹。

终于回过神来的周议看着坐在对面的方今，一惯俊美雅致的脸上退却了所有的表情，只是安静的坐着。

方今看着周议，思绪却有平静很多，看看对面的周议，忽然想起有人说过，如果你的爱人喜欢坐在你的对面位置，那么你就要小心，他永远都会把你当作敌人的一部分，如果他总是选择坐在你的旁边，那么你可以全身心的信赖他依靠他。

周议似乎总喜欢坐在自己的对面位置呢，吃饭、坐车、看书、聊天，似乎都没有那么亲近的坐在身边，他是在观察自己的吧……很多的细节不经意的就浮现眼前。

“喝什么？”看着还想继续发呆的周议，方今不得不提醒眼前的人。

周议回神“……咖啡……”

方今叫来服务生为周议点了咖啡，从容淡定，没有一丝以前的那种温软气质。那些温软是为在乎的人准备的，对于弃若敝履的人，他无意展现。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还都在睡觉？”方今表情淡然接受周议窥探的目光。

周议晃回神“都起来了，他们去餐厅了……昨晚玩的太晚，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方今淡笑“不要紧，我们的行程也没那么紧张的。”何况，顾客是上帝，岂有不照顾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