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之后,一些人呆愣状继续扒饭,那是幻觉,那是幻觉,那是幻觉……一些人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吃饭,我没看见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徐平嘴角抽搐状咬筷子,我是饭桶,我是饭桶,我是饭桶……
凤玖也看的有些愣神,乐琴有多久不曾露出这种神情了?开玩笑什么的他从来都很少做的。愣着呢,本来该喂到封晗嘴
里的一块冬瓜便送进了自己嘴里。
下一刻就觉唇上一热,这才发现封晗正贴着自己的唇呢,还把舌头伸了过来……
凤玖立刻从头红到脚后跟,做出反应之前,封晗又离开了。而且嘴上还叼着从他口中抢走的一片……冬瓜……
封晗细嚼慢咽地吞下了冬瓜,然后还无辜地瞪大眼睛看凤玖,再舔舔唇角,“味道真不错。”
这回轮到碧春班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完了,完了……
果然,凤玖抓狂了,跳起来追着封晗就打,“我让你耍流氓,我让你耍流氓,不打的你朵朵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
什么这么红!”
封晗一边逃一边嚷,“别啊,别啊,那块冬瓜本来就该我吃的嘛。不要这么小气啊。唉唉,我还有伤呢……啊,卫大将
军,救命啊……我可是王爷,王爷!”
鸿儿托着自己的小碗叹了口气,“哎,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
19.排宴待使臣 邪曲堪迷魂
款待溯溪国使臣的国宴如期而至,碧春班又被招进了宫里进行表演。这一回虽然不用担心商丞相的“特别款待”,众人
却也谨慎小心地准备了个齐全。连最懒的苏全都不得不练了几遍曲子。
鸿儿也跟着一起进了宫,跑前跑后的帮忙准备。有宫女见他生得可爱,便偷偷塞了两块点心给他。鸿儿乖乖巧巧地接了
,却不吃,只是藏在袖子里。
这一回溯溪的使臣是溯溪的右丞相景琉,刚刚三十出头,样貌倒也堪称美男子,只是眼角上挑,有那么几分轻狂傲慢的
意思。
商夕亲自迎着景琉入了正殿,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嘴里也说些客套话。
景琉眼角斜了斜,“离风的丞相居然如此年轻,倒让景某人好生意外。不过早听闻贵国权贵喜好男色,商丞相好样貌,
能担此任,倒也不算屈才了……”说完还笑了两声。
景琉这番话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对商夕乃至整个离风国的侮辱了,加上他的声音并未压低,周围离风溯溪两国的官员大多
听到了。一时,溯溪国的使臣团哄笑起来,离风国的官员则是各个紧绷着脸色,满心气恼。
商夕却轻轻地笑了,“哪里哪里,景相虽然年纪大了一点,样貌倒也还说的过去,若是想以色事人,只要收敛一下脾气
,大概也不会被嫌弃。听闻贵国有几位公主早已到了待嫁之年,对景相都是青眼有加呢。贵国的流觞陛下却迟迟未见赐
婚,可见也是舍不得呢。只是这舍不得的是公主还是景大人,估计只有流觞陛下才知道了。”
这一回轮到溯溪国众人怒目而视了。
两国丞相的相互嘲讽和外交辞令还没有丢完,一声“皇上驾到”就硬生生让双方暂时偃旗息鼓了。封昭在龙座上做好的
时候,不论是自己家的大臣们脸上还是溯溪国的使臣脸上都挂着友好开怀的笑容,半点看不出刚才的烟火味儿。一团和
睦的好不融洽。
封昭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心中暗笑,没进殿他就听见殿里的对话了,自家的丞相一向刻薄,那位景琉大人想从他嘴上
讨了便宜去,还真是难啊。亏他们一个个脸上带笑的迎接自己,各自心里不一定怎么着将对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呢……
这么想着,封昭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显露出来。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道,“溯溪使臣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朕敬你们一杯
。”
这酒是皇帝敬的,溯溪使臣自然不好推脱,一仰头,干了。当然,离风的众臣是不用喝的,皇帝敬的是人家的来使,他
们喝了反而不对。
“为了贵国流觞陛下,我再敬诸位使臣一杯。”封昭笑眯眯地又敬了一杯,语气态度无比诚恳。
人家问候自己的皇上,景琉等人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一杯酒又下了肚。
景琉等人的杯子刚放下,封昭又端起杯子道,“为我离风和溯溪两国交好,再干一杯。”
这一回,众人才都举起杯子,一杯饮尽。不过离风国的大臣们杯子中的酒本就不多,味道也浅淡,而溯溪国使臣的酒杯
则是满满一杯,酒香醇浓。宫里侍候人的奴才们,可也是八面玲珑,侍候别国使臣,自然“尽心尽力”。
一口菜都没吃,先连干了三杯酒,还是劲道很大的余韶春,就算是酒量很好的景琉也未免有些难受,一时间脸色难看起
来。
封昭也知道不能将别国使臣欺负的太过,于是便拍了拍手掌,吩咐道,“宣礼乐司来献艺表演,为这宴饮助助兴。众爱
卿和景相也不必拘束,随意就好。”
不多时,礼乐司的乐师舞者自然上了殿,前来助兴表演。景琉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碧春班的众人仍旧在偏殿候着。殿上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曲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以他看来,商夕绝不会是那种靠色相做到丞相之位的人,可是听别人这么说,他忍不住就会
胡思乱想,心里有些愤愤的,又酸酸的。
鸿儿扯了扯曲临的袖子。曲临低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曲曲嫑难过,夕夕不会是那种人的。”表情很认真的小东西很让人有掐一把的冲动。
曲临心中疑惑,他刚才的感觉是难过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苏全的表现又自不同,那一声“皇上驾到”差点吓得他坐到地上去,拍了拍胸脯给自己安心,从一个小乐师的手里抢了
一把琴,又拉又拽的抓狂。
小乐师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宝贝被班主蹂躏,就差咬个手绢上前追打了。
乐琴从苏全手里救下那把琴,还给小孩儿,附带白了苏全一眼,开口道,“出息!”
苏全蹲在墙角画圈圈,都欺负他,都欺负他。鸿儿从袖子里掏出刚才藏下的小点心递给苏全,“爹爹,给你吃,嫑伤心
。”
“还是儿子好啊。”苏全搂着鸿儿一个劲儿地蹭,同时开开心心吃小点心。
“不要了,爹爹,衣服都弄皱了啦。”鸿儿埋怨着要脱离苏全的怀抱,跑到一边去整理衣服去了。
“连儿子都嫌弃我,我不要活了。”苏某人更怨念了……
碧春班众人见怪不怪地选择无视班主的间歇性抽搐,继续准备自己手里的事情。于是可怜的苏某人被大家抛弃在角落里
,自己怨念地咬手绢。
说起来今天礼乐司的演乐很不错,许是前一段时间被碧春班给刺激到了,礼乐司的众人倒真有用心演练,赌咒发誓怎么
也要在这一次的宫宴上将碧春班的给比下去。否则他们堂堂朝廷礼乐司居然比不过一个不知从哪处乡野来的一个民间歌
舞班子,就真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不过正在偏殿里的碧春班众人却正一个个皱着眉头呢。
乐琴,“这曲子是谁弹的?指法生疏,节奏不稳,心不在焉,笨蛋!”
曲临,“曲子是这么唱的么?底气不足,吐字不清,嗓音难听,白痴!”
凤玖,“跳舞那个以为自己是面条么?扭来扭去,毫无力度,扭捏作态,混账!”
礼乐司的众人表演完后,封昭赏了,便吩咐退下了。景琉却站起身笑道,“久闻贵国礼教极重,歌舞之道更是非同凡响
,前些日子更是有礼乐祈来天雨的祥瑞,今日一见……”说道这里,恰到好处地顿了顿,“景琉奉我国主之命,也带了
些歌舞声乐之流,今日不如请昭帝陛下也欣赏一下。”
这种带着节目来“友好交流”的事情其实也很常见,人家使臣提出了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皇帝陛下自然是要一口答应
的。
于是当一群容貌秀丽的少男少女鱼贯上殿的时候,不论是皇帝陛下还是众位文武大臣都是做好了准备观看表演的,并没
有想的太多。
上殿来的女孩子们都穿着嫩粉的衣裙,男孩子们则是一水儿的葱绿衫子,水灵灵的模样很是动人。有人抚琴,有人吹箫
,白皙修长的手指衬着木色或拨动或轻按也很有几分撩人的味道。
曲子从悠扬处起,渐渐转入轻快,又忽而显出迷醉来。殿上文武百官都好像沉迷了下去,连曲临和卫阳都有些神色涣散
。封晗早就眯起了眼睛看着那些个少年,封昭也不由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头翻滚,颇有几分躁动。
这时,有人轻声哼唱了起来,一个清灵动人的男童的声音且歌且诉,更加引人遐思。
一个白色的身影开始旋转,一身飘逸的衣裙随着舞者的动作上下翻飞,美貌的少女裸着双肩,胸脯处若隐若现,腰上却
紧紧束着丝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已经有很多大臣不自觉地变换了坐姿,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偏殿里,碧春班的人眉头比刚才皱的还凶。
乐琴,“那琴声有那么好听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曲临,“还以为是误会了他了,原来官场里都一样,也是个好色之徒。”
凤玖,“不是说晗王爷只好男色么?干什么对着那个舞女一脸色相啊?”
鸿儿,“皇帝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苏全,“这迷魂曲,他们练得不到家啊……”
所有人瞬间回头看苏全。苏全被各种杀气怨念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哆哆嗦嗦地道,“你们干什么?”
“爹爹,什么是迷魂曲?”鸿儿抓住苏全的衣角,撅着嘴巴问道。
“就是一些邪教异术,将迷魂大法和乐曲歌声舞蹈结合在一起,通过特别的编排,扩大效果的做法。音乐本就是能浸染
人心的东西,欢快的曲子可以带给人愉悦,忧伤的曲子能让人心酸,慷慨激昂的曲子会让人热血沸腾。这迷惑人的曲子
嘛……自然就是让人淫欲暗升了。”苏全说完咬了鸿儿的小脸蛋一口。啊啊啊~,儿子的脸蛋白白嫩嫩的,绷着小脸生
气的样子好可爱啊。
大殿里的情形有些诡异。
一向紧绷着脸,不怒自威的卫大将军,脸上居然带着温柔的表情,甚至闭上了眼睛陶醉的用手摸着桌案。他的脑中浮现
出的是乐琴坐在桃花树下轻轻拨弦的样子,偶尔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再略显羞涩地低下了头。卫大将军简直命都要
没了,那人这算是诱惑他么?
封晗眼睛紧盯着那个翩翩起舞的白衣舞女,看见的却似乎是凤玖身着白色舞衣旋转摇摆的样子。想不到他穿白色也这般
撩人,若能揽他入怀,该是怎样销魂滋味?
商夕眼中所见并非虚幻,可听在耳中的声音却又不同,曲临清冷的语调似乎萦绕不去,歌声撩过心头的滋味让他觉得痒
痒的。那个人啊,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却也非常可爱呢。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几分往日没有的媚色。
封昭却是眼睛都直了,眼前是苏全的身影,耳边是苏全的琴声和歌声,苏全,苏全,魔咒一样的纠缠不去,深深沉沦,
差点忍不住想直接扑过去。
景琉将大殿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露出几分得意,离风国么?不过如此。
却在此时,偏殿中忽然传来一阵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乐器所奏,轻轻柔柔的却很好听,似乎是在给大殿中的表演伴奏一
样,一点不显的突兀,却让整个情势气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20.宫商音可泣 角徵羽未殇
大殿中弹琴吹箫的少男少女们都忍不住随着那奇异的曲调发生了一点变化,连那男童的歌声都带了几分急躁,白衣舞女
脚下一顿,步法慢了半拍,再想补救时却怎么都不能连贯,只得随着那奇异的声音起舞。
封昭等人如被当头棒喝,清醒了过来,接着却是满身冷汗。纷纷忍不住想,这样都能走神,难道真的是思念过度?
商夕的反应比较奇特,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偏殿一眼,接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想明白之后轻轻地笑
了,眯了眯狭长的凤眸,端起面前的酒杯浅啜了一口。这迷魂曲他是略知一二的,联想自己方才的感觉,多少也能猜到
一二,可是他所感所想居然并非其他,而是那个喜欢炸毛的曲临……有趣,真的很有趣。
一曲终了,殿上方才献艺的少男少女都脸色惨白,额头上也汗涔涔的,那个唱歌的男孩早就张不开口了,跳舞的女孩子
也脚步虚浮。衣裙下的双腿甚至在微微颤抖着。
景琉面色不愉,起身道,“不知偏殿中是何人放肆,竟然扰乱我溯溪的曲乐。”
封昭刚要说话,却听一人笑道,“景大人莫怪,贵国的技艺果然高超,同是爱乐之人,苏某一时技痒,忍不住和了一曲
。”话音落时,只见一人从侧殿中款步而出,一身云袖长衫,衬得人温文尔雅,脸上笑意温存,看的人很是舒服。
“草民苏全,叩见陛下,见过各位大人。”苏全大大方方拜倒于地,给封昭行了礼后,抬起了头,“景大人此曲精妙无
双,苏全放肆了,请陛下降罪。”
此时的苏全与平日全然不同,既没有那份懒散,也没有让人哭笑不得的幼稚,顾盼间风流潇洒,举止有理有度,看的人
眼前一亮。景琉忍不住在心中一声惊叹,好一个风流人物。
卫阳和商夕也吃了一惊,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苏全?不是什么人易容假扮混进宫来的吧?
封晗却是眼皮直跳,心中忽的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瞪大了眼盯着苏全仔细看,却是越看越像,最后脸色都白了。
封昭哪里舍得降罪于他,更何况他也明白溯溪国刚才所演的曲乐有些不妥,苏全这么做恐怕也是有他的用意的,当下道
,“苏……苏先生先生快起身吧。醉心曲乐之人,自然闻佳音而惜雅意,刚才一番和奏,很是精彩,不但无罪,反而有
功。”
苏全起了身,抬眼看了景琉一眼,接着目光扫过殿上方才献艺的那些少男少女,嘴角含着莫测高深的笑容,身上居然多
了点凌厉之气。
这时,方才那个唱歌的男孩子站了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男孩子,长的很漂亮,眉眼间自有一股傲气。他紧
紧抿着唇角,先是上下打量了苏全一番,然后沙哑着声音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乐器?”
苏全将拳头举到他的面前,摊开掌心,一片柳叶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随手摘了一片柳叶,吹了几个调调而已。”苏全说的随意,那男孩子的脸色却又红又白。愤愤地瞪着苏全。
封晗差点掀翻了桌子,他已经能确定自己并没有弄错了,眼前的苏全是那个人,他没死?他回来了?封晗下意识地去看
皇座上的封昭,等看清他眼中的宠溺与沉迷后,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兄早就知道了……
景琉轻轻咳嗽了一声,从自己的座位上走出来,对着封昭躬身一礼,开口道,“昭帝陛下,其实这次景琉奉我国沐帝陛
下之命前来,也是为了向陛下献上一份礼物。”伸手指了一下刚才跳舞的那名白衣少女,景琉接着道,“此女是我溯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