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由衷 上——安闲

“我认为没什么可交易的，你是想拿我的命交易？”韦玄努力地让自己镇定自如。

“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会查出她，并且杀了她。”肖曼狠狠地说道。

完全在意料之外，韦玄诧异地看向她，女人刚才的斯歇底里与脆弱转瞬间早已不见，只有一张丑陋到极致的脸。

“开什么玩笑，既然敢威胁我！”韦玄怒了，浑然忘记了自己还被一支枪指着。

肖曼闻言，竟是不急不缓地说，从容的态度让韦玄心寒，“韦伯伯不答应你们的事情吧，而且应该是坚决反对的，不然他也不会同意我们订婚。我想，她大概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女孩子吧？既然没有韦伯伯的庇护，我想杀了她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你敢！”

愤懑让漆黑的瞳仁深邃如潭水，冰冷而幽深。他几乎咬牙切齿道，“那你就试试！”

看着他的眼神，肖曼猛地抖了一下。虽然有些忌惮，但现在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她嚷嚷道，“大不了杀了她，然后自杀，反正你不同意，我和孩子还有他的父亲都是死路一条！”

拿着枪的手不再抖瑟，她紧紧地握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韦玄。她没有畏惧，毕竟这个时候不能逼韦玄答应，后果不堪设想。

韦玄因为愤怒而握着拳，坐在沙发上回视着她。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竟然让一个女人威胁，而且是拿自己喜欢的人的命来威胁。想到那天对肖曼说的话，韦玄好笑，让她看着办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真是自作自受了。

“你喜欢她不是吗，不然也不会这么迫切地告诉我，好让我死心。”肖曼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会答应的。我们好好谈谈，事情并不是非得往坏的方面发展——你只要同意和我订婚，让我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让爸爸的公司脱离危机，那时我们就可以离婚了，这样不行吗？你可以继续追求你的幸福，如果你的女友不谅解你，我可以帮你解释……”

“够了！”韦玄打断她的话。看着那黑黝黝的枪口，甚至能看到枪膛里的子弹静静地卧在那里，他起身想要走到窗边冷静一下，然而肖曼害怕他是去求救，顿时惊叫道，“不要动！”

韦玄近乎暴躁地转身，指着门，“你给我滚出去！”

“不，不可能！”

韦玄走过去渐渐逼近她，肖曼惊讶地往后退去，一瞬间露出仓惶，却很快收敛起来，“别过来，我真开枪了！”

“你倒是开啊！”韦玄沉着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被他的镇定惊到，肖曼怔了一下，韦玄却突然站定，并且快速地将她手上的枪口按向地面，同时抢了过来。动作几乎在毫秒之间。等肖曼醒过神来，枪口抵在她的腹部，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手无力地垂下来。

“再敢威胁我，我先杀了你。”韦玄警告道。

女人像是毫无生气了般，眼神空茫地望着他。她瘫软在了地上，嘴里小声喃喃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居高临下地看着失了魂的女人，与记忆中那个清纯可爱的少女重叠。

那时自己还未满十岁，除了偶尔能在保镖的陪同下去游乐场玩耍，韦玄几乎一直被约束在家里。每天练琴画画看书，日子极度无聊。与肖曼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客厅，见到她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而肖曼一看见到他，也非常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去院子玩，他们在院子里荡秋千，玩躲猫猫，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韦玄还是感觉到了快乐。

后来肖曼时常来韦宅陪他玩，两人一起在琴房练琴，在后花园种花。至今，后花园的那几棵月季还会在初夏盛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如同停止流转。

终于，韦玄将枪丢在了地上，转身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他忿忿地丢下一句——“我答应你，但你别太得寸进尺！”

41

司徒辰每次参加晚会都会带一个女伴，这次也不另外。安珞明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莞尔，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莞尔是司徒辰的女助理，在ST工作了近三年，从一个小小的行政助理做到总裁助理，也算是有能力。模样很可爱，身高却有些差强人意，即使穿上十几公分的高跟鞋也只到司徒辰的下颚。一袭淡蓝色晚礼服刚过膝盖，衬着肤色白皙而且透明，头发被盘起挽成一个髻，倒有几分女人的贵气。

看着化了淡妆的女人，又觎了司徒辰一眼，等莞尔借口去洗手间时，他低笑道，“我觉得你和女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司徒辰抽抽嘴角，然而笑了起来，“我觉得我们俩站在一起更配。”说完，声音又压低了几个分贝，“晚上和李总谈完，请我到你家坐坐？”

安珞明挑起眉毛，“那晚不是说了吗？”

“说什么了？”

见他选择性失忆，安珞明也不打算与他多说。抬手看看时间，离司徒辰和李蔓欣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便问，“沈司机还没到？”

参加这种晚会除了女伴，还不能少的当然是司机。司徒辰这时也抬腕看表，“哦，他说会晚十分钟。”

韦家的宅子有几处，这次韦德办生日宴没有设在主宅。跟着司徒辰上了临山，在山脚下也没有看到房屋。满山都是绿林，在冬季里葱葱郁郁。前些天下了小雪，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钟，在V市这种临海城市实在难得。雪下的时间短，融化得也快，整个城市没有留下雪痕。

上了山看到不少苍松的针叶上夹杂着一点白，起初并没有太在意，随着越往上，那点白花越大朵，安珞明这才发现竟然是雪。山道环绕，时不时看见一两辆名车。往山顶看去，入眼的还是茫茫苍绿。

以为韦家为显财力将房子建在了山顶，不想到了半山腰司徒辰的车往左一拐，进了一片竹林。往前开了一阵才看见院门。院墙大约有三米高，大门也着宽敞，没看里面，也知道是庭院深深。出示了邀请函，进到里面，又往前不到五十米就下车了。

韦氏在商界赫赫有名，涉及的行业范围颇广，虽然主要是地产和投资，但几项副业的规模也让同行望而兴叹。韦氏身价在报纸上的数字让人叹为观止，实际恐怕还得过这个数，以前并不以为然，但现在一看韦家的宅子，安珞明想起了李沛明的那个词——高攀。

他勾起嘴角笑笑，赶上司徒辰，看到莞尔挽着他的手臂，倒还真是金童玉女，让人歆羡。

“我第一次来时，还开玩笑说这不是主宅，那韦家人住的莫不是故宫？”司徒辰随口道，却也没看着谁，不知是对谁说。

安珞明看了一眼偷偷环顾四周的莞尔，知道她是不会答话了，便接过话，“韦良不是你商人的传奇榜样吗？涉猎的行业不少，地域更是广，拥有这样的豪宅，我以为算是正常了。”

“当然，”司徒辰点点头，“这一年来跟韦德接触，才发现他做生意的手腕确实是高，这还有人说不及韦良的二分之一，那韦良的能力可见一斑了。”顿了一下，又笑，“韦良是商界上的奇葩，但韦氏却是在韦德的手中达到巅峰，你知道为什么吗？”

习惯了司徒辰这样的设问谈话，安珞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韦德这人野心太大，又有韦良为他提供的条件，如鱼得水，再加上他本人擅用人——而且最擅长利用有能力又有财力的女人。”司徒辰说这话时，声降了两个分贝，想来还是有顾忌。

“擅用女人？”安珞明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以为他专情的很，所以才只有一子在膝。”

像是听到一个大笑话，司徒敛不住大笑道，“韦德当年花心的地步你绝对想不到。我听说他的私生子遍布各地，不过除了前不久的那个韦延，他一个都不认。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为人太高明，那些情人为他生了儿子竟然没一个人找上门。想来是那些女人不稀罕他的钱，也不稀罕他的人。”说到后面，司徒辰笑得倒有些苦涩了。

韦德认了私生子的消息，安珞明都没有听说，听到后面，更是微微有些诧异。虽然有很多疑惑，但这个时候不好问面前的这人。

停车场到宅子还有几分钟的路程，路上气温偏低，于是一进大厅的门，里面的暖气就让人顿时放松下来。将外套交给了在门口候着的侍者，安珞明跟着司徒辰往里面走。司徒辰认识的人还不少，从下车到屋里，打招呼的也有七八个。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安珞明都有了心理准备，当看到富丽堂皇如同宫殿一样的室内装潢时，他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倒是莞尔像是呆了似的看着四周，等到醒悟自己的失态，这才收回莽撞的视线，偷偷地打量着周围的装饰。

前厅最显眼的恐怕就是那盏水晶吊灯，足足有五人抱那么大。然后是一面镀金的墙壁，熠熠生辉，上面雕着一幅类似复古花纹的图案，仔细看发现竟是希腊神话中的美杜莎，这让安珞明多少有些意外。墙壁两边楼梯的栏杆同样镀金，雕着蔓延的花纹。进到后厅，风格和前台毫无二致，无处不彰显着韦家的钟鸣鼎食。

司徒辰随手取了一杯香槟，递给了莞尔，安珞明这时也端起一杯，道了谢后，看着四周杯觥交错，人人被华丽的灯光映得满面红光，。

“我去找一下李总，你先在这里和莞尔等等。”司徒辰说完，端着酒杯走开了。

莞尔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生涩，见她没拿酒杯的另一只手都快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安珞明和她闲谈起来，好让她放松些。

两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莞尔的神色才松懈下来。

“你只用对和Cedric打招呼的人微笑就可以了，其实什么都不用说，其他的也不用做，根本不用紧张。”安珞明说完，看到司徒辰回来，便朝他招了一下手。

莞尔也回过头去，但在回头之前压低声音说，“这些总裁对我说过，只是我总感觉笑得太假了，心虚。”

安珞明闻言，顿时笑开了，觎了她一眼，说，“这些人都是擅长带面具的人，你心虚什么？”

这话传到莞尔的耳朵里，但她没做任何表示，却让刚走过来的司徒辰听到句尾了，便问，“你们在聊什么，笑得那么漂亮。”

漂亮这词一般是形容女人，安珞明自然不会认为司徒辰是在问他，于是闭口不答。谁知莞尔也保持着沉默，这时三人的气氛僵持了下来。

好在有人看到司徒辰，过来和他打招呼，这才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寒暄过后，司徒辰说，“李总说待会儿去休息室谈。”

“什么时候？”

“九点。”司徒辰说话间，又朝一个不远处投来问候眼神的朋友微笑示意。

安珞明看了一眼手表，“不是说好时间了，怎么又改了，我还想着能够早点回去。”这句话说得慢腾腾，语气又颇懒，听不出抱怨的意思，倒有几分惋惜。

“急着回去做什么？”司徒辰问这话时，笑容说不出的古怪。

安珞明毫不为然，“总比呆在这种地方来得舒服。”

“不喜欢这里？”

为了让回答更有分量，安珞明还环视了一下以作确认，说，“还真不喜欢。”

话音甫落，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Cedric，又见面了。”

司徒辰轻轻巧巧地抬起眼睛，面露讶色，“哦，韦少爷，别来无恙？”说这话时笑容满面的，并且从容地伸出手去。

安珞明背着来人，却不看也知道是谁，于是往莞尔的身边靠了些，给来人让出地方。转过身，他们俩握完了手，来人的视线瞥向莞尔，微微笑着，“不知道这个小美人是谁的伴儿，真让人羡慕。”

司徒辰也笑，拉过莞尔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说话的语气颇为中肯，“说起来，是我更应该羡慕你。”

闻言，对方的脸色微妙的变了变，目光也落在了安珞明的身上。不过短短的两秒，又收了回去。

“我还有事，得先行离开，你们玩得开心。”对方彬彬有礼地说完，便走开了。

在走之前，他朝安珞明笑笑，笑容异常柔和温暖。

42

安珞明以为那笑容再自然不过，后来才知道里面夹杂着无奈。

当台上有着有青年相似面容的男人说到“在今天这个不错的日子里，我忍不住要告诉大家，我的小子即将结婚”时，本来还在和司徒辰聊待会儿的公事，听到这句话，两人都霍然抬起头来看向台上。

站在讲者旁边的青年并没有看过来，也没有却看身旁的女人，只是微微垂着眸子，面容上挂着隐隐的笑，那笑容明明灭灭，若有若无的，礼貌到了极致。

这样的结局，安珞明早就料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安珞明抬腕看表，点了点头。虽然心乱如麻，但工作还是必须做的。他从来都是把感情和工作分的清清楚楚，不会互相影响。

莞尔作为助理当然也得跟去。三人出了宴会厅，又路过前厅，安珞明看了一眼那张绘墙，这才往侧厅走。

“珞明！”

安珞明回头，看见韦玄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大概跑得还有点急，头发有些凌乱了，梳得整齐的背头落下一缕额发，平白让那张脸更加英俊。

他的表情比刚才在台上要生动很多，甚至微微皱起眉头，直到三人站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似的挤出笑容，但目光始终在安珞明的身上，没有移开，“珞明，我有话要说。”

安珞明丝毫没有动容，又抬起手腕，“我现在还有事，待会儿吧。”

青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明白这句话只是推辞的借口，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问，“等多久？”

“不知道，待会儿结束了，我打电话给你。”安珞明淡淡地说完，转身先走。空留下身后的人失落的表情。

韦玄没想到安珞明会来，本来打算在韦德宣布订婚消息时让他离席，但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毕竟很多事情，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何况安珞明的身侧还有司徒辰，如果隐瞒的话，后果恐怕更加不堪。

两天里，一直想打电话解释，可是开不了口。自己要订婚的消息怎么和他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现在他知道了，再解释，恐怕也来不及了。

讨厌自己的懦弱与无能的同时，韦玄有自暴自弃的想法。并不是非谁不可。

可是，可是还是想做一次无谓的挣扎，想知道安珞明到底是怎么想的，会是怎么样的反应。或许这样做的原因，也是想知道对方是否在乎自己，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幼稚，但是一直以来，在这场恋情里，自己一直都是在扮演幼稚的角色。

然而，对方似乎还是满不在乎。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是急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冷淡地说，还有事，待会儿再说。

这个时候，有什么比两人之间的事情更重要啊。至少对韦玄来说，他此时急于想知道安珞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些丧气地回到三楼的房间，进门看见了前几天入籍的哥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响声睁开眼睛，一脸淡漠的神色倒是和才婉拒自己的男人有些神似。

“哥。”韦玄扫视了一下室内，发现果然是自己推错了门。刚想道歉，听见韦延说，“恭喜你。”

当然知道他恭喜什么，像是被人在痛处扫了一把盐，韦玄刚才的歉意顿时敛去，一声不吭地退出门外，并且将门关的惊天动地，硬生生地能感觉到轻微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