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那烈儿什么时候记得要讲给我听,我不识字,又不会看书,如果烈儿能说一些传奇故事给我听的话,就不至于被人
说什么都不懂了。”问安高兴地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
不远处,路上挤满了人,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问安体贴地替苏烈挤出了一条路,让他安然通过。
“小子,明明是你弄坏我的琴弦,自然应该是你赔了。”一个满头银发、还有很长的胡须的老者拿着一把断了三根弦的古琴,
说。
那个所谓的有钱人家的公子背对着苏烈他们,但见他衣冠华丽,身形修长,昂然挺立,强词夺理:“老头,你听清楚了,这琴
弦断不断与我无关,怪只能怪你这琴质地不佳,哼,拿一把街上随处可见的破琴来冒充佳琴卖,我不过是拆穿你的骗局,让周
围的人有个被骗的意识罢了。”
“你!”老者气得胡须直抖,指着那个公子的手也颤个不停。
“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在我们箜篌镇嚣张了,我告诉你,我们的县太爷是个清官,像你这样仗势欺人的无赖一定会被关进大牢
的!”
“对,把他抓起来去见官!”
“报官!报官!”
周围的人纷纷喊道。
苏烈微微锁眉,道:“奇怪,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问安说道:“奇怪,烈儿你怎么觉得什么都熟悉呢?莫非你和这箜篌镇有着莫大的渊源,所以才觉得事事熟悉,人人熟悉?”
苏烈说:“问安,我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恰在这时,那个公子哥偏过了头,苏烈看到了他的侧脸,呼吸顿时一窒,小声诧异地道:“是他?”
“谁?”问安问。
苏烈凑到他耳边说:“是我们惹不起的人……这个人十分危险,问安,我们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他看到我们
。”
问安虽然觉得奇怪,苏烈却等不及他发问,拉着他的手就要离开。
但不知是不是天注定,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那个公子哥也转过了身,看到了他,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七皇兄,别来无恙
?”
第一百二七章:死皮赖脸
苏烈沮丧地放弃逃跑的念头,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洛音霏,好久不见。”
原来这嚣张的公子哥竟是九皇子洛音霏!只见洛音霏似乎忘了自己和那个老者在争执,走到苏烈面前,说:“不过月余不见,
怎么七皇兄竟然如此生疏了?先前你可是只唤我的名,还是一个字的,音,忘了吗?”
“七皇兄?诶?那不是皇宫里那些皇子彼此之间的称呼吗?”
“难道这个嚣张的公子哥竟然是个皇子?”
“别听他瞎说,你没听他叫那个人为七皇兄吗?试想,一个皇子怎么会随意出宫的?皇子穿的又是什么样的衣服?哪像这个人
,不但穿着破烂,又是面黄肌瘦,说他是乞丐我还信上三分。一定是这个人怕我们报官,故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来吓我们。”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真的。”
没空理会身边的人如何臆测,苏烈尴尬地说:“洛音霏,我不是什么七皇兄,我叫苏烈,你叫我苏烈就可以了……妄想过度一
个不小心可是会杀头的。”
洛音霏看看周围的反应,了然地点头说:“好,我叫你烈儿可好?苏烈就太陌生了,你我之间何必这么陌生呢?随意一点就行
了。”
“不行!”苏烈和问安异口同声地说。
洛音霏这才将视线投到问安身上,满眼鄙夷的神色,问:“他是谁?”
“他是……”苏烈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问安,说了两个字就呆呆地怔住了,手足无措地看向问安。
问安挺直背,直勾勾地看着洛音霏,说:“我和烈儿的关系与你无关,但你记住,烈儿这两个字只有我能叫,不要让我听到第
二次。”
苏烈震惊地看着他。问安转性了?他那么怯懦的个性,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难道那树皮之解药真的有那么厉害,可以改变一
个人的性格?
洛音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单凭你就有资格了?哼!你可知我是谁,他又是谁?怎是你这等贱民能攀得上的?识相的话
趁早滚回你自己的窝里去,免得我一个心情不爽,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烈听闻他这句话,害怕地抓住问安的手,用力拉了他一把,把他护到身后,然后假装镇定地说:“洛音霏,我虽不知道你为
何到这里来,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所以,接下来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们谁也不要纠缠着谁,还有,如果你敢伤
害问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拉着问安就走。
洛音霏要追,无奈身后那个卖古琴的老者,即路人口中的锦乐长老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于是他从荷包里掏出几两银子扔到地
上,挣脱锦乐长老的手快步追向苏烈。
锦乐长老没有弯下身捡银子,而是久久地凝望洛音霏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
“七皇兄,难得我们在这样的地方都能碰面,不如我请你共饮一杯,以宽你我的久别之情?”洛音霏死死地贴在苏烈身边,将
问安挤到一旁。
苏烈闭了闭眼,极力忍住上窜的怒火,说:“洛音霏,我说了我们交情不深,甚至连一点瓜葛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来缠着我
?我可以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理解你的野心,但前提是我要当作所有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所以,我们应该是形同陌路人
,而不是像个久未见面的故人般亲切问候。请你离开。”
洛音霏魅惑俊美的脸上立刻出现委屈的表情,一双狐狸眼轻眨:“烈,你当真……是不肯原谅我吗?可是明明你也喜欢那种感
觉,我还记得你当时陶醉的样子,还有那一声声……”
“够了!”苏烈气愤地大吼,他略略不安地看了问安一眼,问安的表情一直是懵懂不解的,他才稍稍宽了心,咬牙切齿地说,
“不要再提了,洛音霏,算我求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不想跟你沾上一点关系,哪怕是一点点都不想,你听到了吗?”
洛音霏却直接忽略他的话,说:“烈,看你们穿着破烂,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了吗?正好我带的银两足够,怎么说我也是你的
九皇弟,你们要去哪儿?不如顺路一起去吧。”
苏烈气得差点一蹦三尺高。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这么厚的,洛音霏的无耻赖皮一定是上了最高境界了。“不用,我们自己
会过得很好,而且和你不顺路,请便,后会无期。”
洛音霏拦在他们面前,说:“烈,你现在本该在边境坐镇,为何会在千里之外的这里出现?你该知道,逃军可是比欺君大罪还
要严重哦,到时候不但会削去你的皇子的头衔,还要打入大牢,找个凶日问斩,让你连死都不得安生呢,如何,你不怕吗?我
可是好心来帮你的啊。”
苏烈没好气地说:“洛音霏,我不用你帮忙,有空你就去学学什么叫尊老,什么叫以礼相待,抱歉,九皇子,我苏烈现在不是
什么七皇子,所以高攀不上你尊贵的身份,若是你要回皇城向父皇告发我,尽早出发,等我到了边境,你想编排我都找不到好
的理由了。”
洛音霏却笑着说:“原来真的是要去边城啊,果然我们是顺路的呢,正好,一起上路,彼此之间还有个照应,你说对吗?”说
着,洛音霏将脸转向了问安,“看你和烈关系似乎不一般,想来应该是烈的什么奴才吧?烈本性善良,常常忘了主仆之分,不
过你不愿见到你家主子风餐露宿,夜不能安眠,食不知好味吧?”
问安看了看气得快疯掉的苏烈,轻轻地握住苏烈的手,让他冷静下来,无声地告诉他有他在,看苏烈再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说
:“如此,有劳九皇子了。”
洛音霏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毫不避讳自己火辣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烈。
第一百二八章:行为反常
有了洛音霏这个永久银票在,苏烈和问安再也不必野宿猎食了,洛音霏还替他们买了几件新衣裳,送给苏烈的全是火红色的裙
袍,苏烈穿上后,整个人如同一团火,美得惊心动魄。他几次抗议不要穿那衣服,但都被洛音霏的三寸金舌给堵回去,到最后
迫于无奈,只好僵直着身体,扭动红色裙袍走在集市上,接受所有人惊艳和垂涎的目光。
洛音霏来了以后,问安一直很沉默,就是面对苏烈,他也是有一句答一句的,从不主动说话,而对于洛音霏的冷嘲热讽,他更
是采取“懒得理你”的策略,假装没听见。
苏烈心道那树皮真的是太妙了,不但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还能让这个人反复无常,但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一件值得感叹的事。
他不知道问安怎么了,问安有什么心事也不会告诉他了,他只能自己去问。
但是,要怎么开口呢?
“问安。”苏烈轻声叫道。
“嗯?”问安转过头来,整张脸沉浸在温暖的烛光中无比柔和。
苏烈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最近似乎都不常听到你说话,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常言
道,小病不治拖成大病,想治都没得治了。”
问安呵呵笑着说:“没事,我身体坚实得很,烈儿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苏烈站起来,“你怕我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所以总是会不停地跟我说话,没有话说了你也会扯一些奇怪
的话来说,可是现在呢?你不但没话跟我说,就连我在跟你说话,你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如此反常的行为,试问我怎么能不担
心?问安,你有什么话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就算我没有这个能力帮你解决,也能替你分担一点啊,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
所有的劫难,难道你还把我当成外人吗?你用实际的行动向我证明,你根本就不愿和我同心同德吗?”
问安摇摇头,说:“烈儿,我并非有意要如此……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些体己的话,那九皇子就站在我们中间
,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那九皇子就对我冷嘲热讽,我可以假装听不到,可是我无法忍受有个人横亘在我们之间,连我跟你说一
句话都要想方设法地引开话题。”
苏烈颓然坐下,喃喃地说:“我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我们就不该答应和他一起走,洛音霏的手段不比大皇兄仁慈多少,他若
成心想要对付一个人,只怕那人如何防备,也逃不过被害的命运……对不起问安,是我不好,我没有把这些事情想透,如果我
想想清楚,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问安揉揉他的头,说:“没事烈儿,是我要你答应和他一起走的,不怪你,其实或许是我太小心眼了,如果我的胸襟再大一点
,就不会徒惹你多烦忧了,烈儿,我答应你,不会再和九皇子斤斤计较了,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九皇弟,算起来也是我的弟弟不
是吗?我不该这么小气的,以后不会了。”
苏烈抓着问安凉凉的手,歉疚地说:“问安,委屈你了,等到了边境,什么事情就都过去了,我们再忍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
边的。”
问安点点头,只是想到接下来还要天天面对那个难缠的洛音霏,心中又是愁绪满腹,这回他却不敢表现在脸上了,生怕苏烈又
冒出什么自责的念头,那会让他的心揪疼的。
第一百二九章:冷嘲热讽
“烈,你看这鸟,妄想飞进那金笼子,却不知道自己有多貌丑,主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它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你说是不
是?”经过鸟市的时候,洛音霏忽然指着一只木笼中的鸟,说。
苏烈忍不住要破口大骂,问安一把抓住了他,对着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才说:“九少爷你说的是,这鸟妄想飞进金笼自然是自
取其辱……不过九少爷,要是这鸟是被主人家请进金笼的,就又另当别论了。”
洛音霏冷笑,道:“既然是丑鸟,又怎么会有主人家自愿让它住进金笼呢?”
问安说:“九少爷,人不可貌相,可为何要以貌取鸟呢?或许它貌丑,但说不定这正是它的一大特点呢?任何事物都有它存在
的价值,我相信老天既然让它存活了,就一定有属于它自己的命数。”
话音刚落,就走过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人,看了看木笼中的鸟,欣喜地叫道:“哎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獬雀?全身毛如墨
汁,眼似火珠,双掌奇大,鸟翅振振……哎呀真是宝贝啊,老板,给我把这只鸟抓进我的金笼,我就要它了。”
洛音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有钱人喜滋滋地抱着适才被他贬得丑陋不堪的鸟离去。
苏烈道:“九少爷,千里马随处可见,而伯乐却不常见,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物并非她们本身没有存在的价值,而是没有遇到能
发现它们价值的人。道理如此浅显易懂,相信以九少爷你的智慧,定然不难明白。”
洛音霏坚持要问安叫他九少爷,苏烈反对无效的情况下也固执地跟着问安叫了他九少爷,把洛音霏差点气吐血。
洛音霏心有不甘,念头一转,说:“烈,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千里马固然随处可见,可是每一匹千里马的适应能力却也是不
同的,譬如那只丑陋的鸟,一看它就是在木笼中生活惯了的,忽然把它关进金笼,又有人好饭好水地伺候着,只怕会引起它的
恐慌和无措,反而无所适从,恐怕命不久矣。”
没想到洛音霏竟然还能扯出这样的歪理,苏烈和问安干脆不理他了,双双携手离开鸟市。
洛音霏跟在后面,手执扇子,一下一下敲击自己的手掌,视线落到那一双紧握的手上,心里十分不痛快。苏烈并没有告诉他问
安的真实身份,也没有说为何会和这个问安单独出现在弦瑟城,更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匆匆赶去边境,这些都让他极度不爽,好
像苏烈故意忽略了他似的,真的拿他当陌路人来看,不,比陌路人还陌生,就算是个陌路人,走在一起还会有说有笑,自己身
边的人自然也会毫不吝啬地介绍给他,可是看苏烈,没给他脸色看已经很不错了,就别指望他会好言对他,更别指望他会关心
他一点。
难道那件事对他的伤害真的有这么大?男人嘛,谁不风流几回?何必在乎那一次?况且这本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男人和男人
做那种事情,早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了,他又何苦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呢?
洛音霏小小地抱怨了几句,赶紧追上苏烈和问安。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苏烈明白。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然为了一个
从不把他挂在心上,连见到他都厌恶的男子偷溜出宫去边境找他……不过,能在半途遇到这个人,他们也算是有缘的了,说不
定那三生石上刻着的,就是他们两个的名字,所以今生他才如此执着地追着他……洛音霏一边得意地摇头晃脑地遐想,一边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