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看了师姐一眼,对着她笑笑,“没事,有点累。”
师姐关心的说:“累了先回宿舍去休息吧!今天的实验我跟你师哥一起做就OK了。”
“恩,好,那麻烦师姐了。”陈晓实在是累了,所以也不客气,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任务,就出了实验楼。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周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切景物,想起当初刚刚进入这所学校的情景,那个时候在学校什么都是陌生的,也没有人像当初李易那样子热情的帮他,一切都只能他自己来慢慢摸索。
那个时候他才体会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生存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是不论怎么样,他也都过过来了。
“陈助教,你想什么呢?”又是石小玮的声音。
陈晓不悦的回过神,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孩儿,石小玮是他带的大一班的班长,人长得一表人才的,人高马大,就是太婆妈了,成天唠唠叨叨的,而且跟冤魂一样在他的身边围绕着。
“你不是回教室了吗?怎么又在这里?”
石小玮:“哦!我就是来找助教的啊!刚刚你给我的卷子好像差了几份。”
陈晓皱眉,“不会是刚刚被风给吹走了吧?”
“不知道,要不回去找找吧?”
于是陈晓又跟石小玮一起回去找,在两人相撞的地方,陈晓一手扶着眼镜,低着头到处的瞄着,但是看来看去,地上干净的很,什么也没有。不会真的给吹跑了吧?又往前走了点,这时听到石小玮的声音说:“助教,小心。”
陈晓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头就撞到什么东西上,一个不稳,往后倒去,好在被人快速搂住腰拉稳了,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扶正眼镜,看了看搂住自己的人,一看,便呆住了。
番外十:殊途(二)
“喂,你还搂着他做什么?赶紧放手。”石小玮看陈晓一直被人搂在怀里,不爽的上前把两人扯开。
陈晓回过神,从对方的怀里退了出来,低下头。
“晓晓?”对方出声喊道。
陈晓浑身一僵,竟不受控制的湿润了眼眶,说不出话来,石小玮在旁边睁大眼睛疑惑道:“你认识我们助教?你是谁啊?”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而是去碰陈晓,“晓晓,你还好吗?”
陈晓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终于道:“李易……”
这个人就是李易,离开了五年的李易。陈晓一瞬间恍惚了,似乎回到了以前,那个他们还在一起的日子,李易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这些年的日子不过梦一场。
但是对方不再是记忆中那般青春稚嫩的容貌,教陈晓不得不回到现实中来,他似乎成长了许多,比印象中更加成熟了,稳重了。也是!这么多年,再纯真的人也会成长。
遣石小玮回了教室,陈晓带着李易回了寝室。寝室里,陈晓不安的坐在凳子上,把坐在床上的李易看着,一时间竟是无言。
陈晓还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跟他说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先打破这沉寂的是李易,他咳嗽两声,看着不安的陈晓,说:“晓晓,这些年我很想你。”
陈晓无语,没想到他还是跟记忆中一样,说话那么的直白,而且,他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再见对方说的竟然是这样子的一句话。
陈晓不说话,李易接着说:“晓晓,你还好吗?”
陈晓这才说:“挺好的,师兄师姐们对我都很好,倒是你,去了哪里?走也不说一声,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易说:“我们以前不是约定过要一起来X大的吗?虽然我失约了,但是我知道晓晓你一定会来的,而且我知道这是晓晓一直想来的学校,再加上我跟别人打听就知道我没有猜错。”
“是吗?”陈晓低语。
“那次我出了事,我妈就把我转到了S市,那个时候我昏迷,所以不知道,当我知道后,我曾想回来找你,但是我妈都不允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后来,我身体好了以后,我妈妈送我出了国,我本来是不想去的,我想回来找你,但是……晓晓你说我们分手了,我不知道我回来找你还有什么意义,而且,是我的原因,你妈妈才……我没有脸回来见你,所以我就走了。”
经李易这么一说,陈晓才想起来,是啊!他们都分手了。“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说得对,就算你那个时候来找我,我也是不会理你的,那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呢?”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那些所有过的不论是美好,还是难过都过去了。
李易苦笑,来之前就猜到晓晓也许还没有原谅自己,但是因为太想念了,还是来了,“我知道晓晓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但是,对不起,是我自己忍不住,相见晓晓。”
陈晓心一痛。想说没有,他早就不怪他了,这件事本来也就怪不得李易,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在明知道父母承受不了的情况下,仍然执意和他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件事的发生,只是那个时候太过悲伤,只能把责任推到李易的身上。但是后来自己清醒后,想了很多,就不再怪他了,但是虽然不怪,却也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李易没有待多久就走了,走的时候他说:“我是上个月回国的,这次回来后我就不走了,我想在国内创业,晓晓有事情可以联系我,我……没有换过号码。”
在寝室里,翻出手机里面那个不曾删除过的号,陈晓没想到李易竟然一直没有换过号码,手中的手机也是当初李易送的那部,这么多年,就算手机早已过时,也曾坏过,他也都没有换过,也许这是他潜意识里不想把跟李易有关联的记忆给删除了。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陈晓的思绪,“谁啊?”这个寝室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不会是室友。
门外是石小玮的声音:“助教,是我。”
陈晓起身把门打开,果真是石小玮,他皱眉:“你又来做什么?又有什么事吗?”
石小玮不请自入,在陈晓的寝室里熟练的找地儿坐下,然后说:“刚刚那个人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他是在寝室楼下看到那个男人走了,才上来的。
陈晓眉皱得更深,奇怪道:“我的朋友你没见过很奇怪吗?还有,跟你说过了不要总是到我的寝室来,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寝室。”
石小玮哼了一声,不爽的说:“那那个人怎么可以进来?助教你偏心。”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晓冷声问,他不是笨蛋,能够隐约知道石小玮打的什么心思,但是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去戳穿,也不可能去承认的,石小玮是从他带他们班起就一直围着自己,就算他再笨也该明白些什么。而且,因为有过李易的感情,所以在这方面就更加的敏感。
石小玮撇撇嘴说:“没什么,就是卷子还没有找到,来问助教怎么办?”
“我等下回研究室找一下,要是还是没有就只能让教授给没有卷子的同学重考了,毕竟这次考试要算入学分的,不能没有成绩。”说着就跟石小玮一起去了教室。
这次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李易都不再出现过,陈晓偶尔还是会想起他,但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想得心痛,睡不着觉了。
再次见面是在一次意外的情况下。
那天,陈晓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石小玮又跑来找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他特别的烦,以前石小玮也是这样子黏着自己,但是他却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自从那次李易出现后,他就特别烦石小玮再黏着自己。
他在做实验,石小玮在旁边说:“助教,你爸爸来了。”
陈晓停下手中的动作,终于看了石小玮一眼,知道他不会骗自己,于是脱下手套,出了实验室,问石小玮:“在哪里?”
“我是在教务处碰到他的,他应该还在那里,助教,我陪你一起去吧?”
陈晓说:“不用了,你回教室吧!”
然后就去找父亲,当然石小玮还是跟在身边的,他从来都不会听陈晓的话,陈晓也懒得去管他,到了教务处外面,果真看到父亲坐在花圃边,陈晓走上前去,“爸!您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陈父明明才刚五十岁,但是看起来却像六十岁一样,他佝偻着背,对着陈晓慈祥的一笑,说:“来看看你。”有指着石小玮说:“这孩子是你的学生?”
“伯父您好。”石小玮嬉笑着做到陈父的边上。
陈晓也过去坐着,说:“我有什么好看的,再过几天就要放假了,我就可以回去了,您看您还特地过来做什么?坐车不累啊?”
“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不行了?”陈父不满的说,这个时候陈晓就猜到父亲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但是碍于有外人在不好说,所以不管石小玮愿不愿意,都把他赶走了。
这才问父亲:“爸,您是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吧?”
番外十一:峰回路转
陈父盯着陈晓看了好几眼,最后才叹了口气,说:“那个孩子他来家里了。”
陈晓一愣,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解的说:“谁啊?”
陈父还不知道李易叫什么,只是说:“以前你在一起的那个孩子。”
陈晓这才是彻底的愣住了,没想到李易竟然会跑到自己的家里去,他去做什么?陈晓一下就慌了,怕李易惹父亲生气,让父亲想起去世的妈妈,也怕父亲看到李易太激动,而做出些什么事情,不安的看着父亲,说:“他……他去做什么?爸,我们没有联系了。”
陈父拉过儿子的手,叹气,“我知道你们没有联系了,他来啊,也没有说什么,带了点东西来,坐了会儿,说了些话就走了。”
陈晓小心翼翼的问:“他,说什么?”
“他跟我道了歉,说希望我不要责怪你,你妈妈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看开了,放心吧!我没有把他怎么样。”被父亲指点出心思,陈晓窘迫了,红了脸,“他说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也没有变过,但是不求我让你们在一起,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陈晓彻底红了脸,别扭的说:“他跟您说这些做什么?”
陈父爱抚着儿子的头,说:“晓晓啊!你妈妈也去了好几年了,你也不要再为此自责了,爸爸现在没有什么多的要求,只求你跟你哥哥都能够幸福快乐,这就够了。”
“爸爸……”陈晓含泪看着父亲,心里难受极了,他知道父亲只是怕自己因为顾忌他而错过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才这般说。
陈父又说:“你哥哥这几年跟个男人在一起,我也看到了,他过的很好,你们这样,我也认了,当初是我太极端了,把你哥赶出了家,我也后悔了,我个老头子,跟你们年轻人思想始终不一样,再没个几年我就跟你妈去了,也许我没办法接受这些个事,但是你们幸福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陈晓抱住父亲,泪流满面,“爸爸!您别这么说。”
陈父也被感染得老泪纵横,拍了几下儿子的背,擦了擦泪水,站了起来,说:“好了,好了,我也该走了,天快黑了。”
陈晓擦干眼泪,说:“要不您今天别回去了,我跟您找个地儿住一晚?”
陈父摆摆手,“不用去破费那个钱,我又不是走不动,好了,好了,我先走了。”说着就要走,但是才刚动几步,身体就摇晃了两下,然后往后倒去。
陈晓大惊,接住父亲的身子,但是父亲的体重哪里是他承受得住的,被父亲压在了地上,胸口被压得一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抱过已经昏迷的父亲,他惶恐的喊着:“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石小玮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焦急的问:“助教,怎么回事?要不要叫救护车?”
陈晓醒悟,急忙打了120,车子来了后,他就跟着车子一起去了医院,石小玮因为要上课,被他强行制止留在了学校,一个人随着车子来到了医院,父亲进了急救室,他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心里非常无助,刚刚父亲还跟他说话来着,转眼却昏迷不醒。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眶,他觉得非常的对不起父亲,因为妈妈的事情让他没有脸面面对父亲,所以高考过后他就离开了家,然后就鲜少回家,以为这样能够让父亲好起来,但是他没想到没有人在身边陪着,失去母亲的父亲该是多么的伤心,他怎么就这么的自私,总是在伤害人,甚至连父亲的身体不好都不知道。
他想给哥哥打电话,但是哥哥不在X市,也没有办法快速赶来,所以还是没有打,就一个人等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易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李易问:“晓晓,你在这里做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李易是来医院看朋友的,没想到在过道里看到了陈晓,而且看晓晓神色不太好,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就担心了,于是着急的上前询问。
陈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易,一看到李易,他紧抓着李易的衣服,就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我爸爸,他……他……”
李易惊恐,“伯父?伯父怎么了?”
陈晓流着泪,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李易镇定的安抚着陈晓的情绪,忍不住还是拿出手帕给他擦干脸上的泪,说“别担心,我去帮你问问,没事的。”
这个时候急救室的门打开了,陈晓急速上前,询问医生,“我爸爸怎么样?”
但是医生没有理他,吩咐护士把人送去了普通病房,这才对陈晓说:“别担心,高血压,以后要多多注意饮食和心理情绪。”
陈晓这才放心,身体从紧绷的状态突然放松下来,整个人一下就软了,还好有李易在后面支撑着,才没倒下。
病房内,父亲还没有醒过来,李易陪在陈晓的身边,陈晓稳定了情绪,问李易道:“你去找过我爸了?”
李易点点头,“是。”
陈晓看他承认得如此爽快,倒不好再问什么,说以就不再说话,倒是李易安慰她说:“放心吧,没事的。医生说再过几个小时就会醒了。”
有人在身边陪着,确实让陈晓安心不少,他应道:“恩。”
后来陈父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易跟自己的儿子都在,李易看到他醒了,怕他因为自己跟陈晓在一起,而影响情绪,就急忙起身说:“伯父您醒了,那我就先走了,下此再来看您。”
陈父皱眉,虚弱的说:“看到我老头子醒了就走,怎么?这么讨厌看到我?”
李易被说得诧异了,顿在原地,半天才说:“伯父您多想了,我……”
陈父在陈晓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对李易招手:“那干什么急着走,过来。”
李易依言走过去,陈父皱着眉看着他拘谨的动作,随手从一旁的桌上丢给他一颗苹果,说:“帮我削削。”
李易弄不懂老人家的心思,虽然内心疑惑,但是还是听话的拿起一旁桌子抽屉里面的水果刀削了起来。
等他削完皮,细心地把苹果分成小块,递给陈父的时候,陈父又说:“阿晓吃,我个老头子牙齿都没了,哪里吃得了这个?你吃。”这下不仅李易,连陈晓也诧异了,不明白父亲在打什么算盘,不过还是听话的拿牙签插了一块苹果,小口地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