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才不是呢——幽幽等闲

“苏路。”我侧过身去，脸对着墙。

“嗯？”

“我……我接受你了。”细细的声音一出口，好像就立刻就溶解在空气里了。

我对着墙盯了半天，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路的眼睛里闪着不可捉摸的光芒：“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立刻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你说什么？说什么了？再说一遍给我听！”他扯着被子往下拉，语气里遮掩不住的开心。

“吱呀”一声，门开了。病房里的动作霎时都停了。我把头探出被子，看到了刚刚的护士小姐。

“苏……苏路先生，现在最好不要和女朋友这样闹，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起来……”那个护士小姐脸居然红了。

“他要出院了！现在，马上！”苏路把一袋子的巧克力塞到我怀里，接着抱起我。

“哎呀？你干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往门外走去。

“苏路先生！先回来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我不是女的——”

回到寝室。

“哎呀！苏路！我的衣服都在医院里呢！”我怨妇般扯着蓝白相间的病服。

“没关系，穿我的。”他把他平常穿的一条牛仔裤丢给我，又从柜子里抽出一件长袖的看起来很厚的衣服。

我换上他的衣服。他的衣服对我来说都有点大，牛仔裤一直拖着地面。我嫉妒地用目光扎了一下他的腿，好长……

“今天晚上去liquid吧！”

“不要吧……太晚了！”

“晚？怎么会呢？才刚刚七点多。呐，你衣服都穿好了，为什么不去呢？”

很快，场景切换。

我裹着苏路的外衣，紧贴着苏路在毛骨悚然走廊里走，总觉得走廊里有东西，奇奇怪怪的。

“苏路……”我拽他的衣角，“走廊里没有灯吗？”

“有灯的，不过一般都不开的。如果你想看的话，等白天再说吧。”

白天看灯？天大的笑话啊！~

苏路一推门，音乐就泥石流一般从门里倾泄而出，我又极不适应地捂住耳朵，跟着苏路从舞池旁边挤过去。汉东和祁云坐在上次来时的位置上，诸葛融融兴奋得像是要从吧台里跳出来。

汉东朝我们挥手，眯起眼睛笑着。

走到吧台前，融融唤一声“老大”，蓄势要飞身出吧台，苏路赶忙说：“两杯牛奶，热的！”

这里的空气和室外的一样凉。

融融倒牛奶时，指着我说：“老大，这是上次那个叫谢蕴纳的小鬼？好像变可爱了！” 小鬼？可爱？！

苏路开心地笑了：“当然会变可爱了。”什么是“当然会”？

“哇喔！老大，还真快！”怎么好像若有所叹的样子？

“给我几块巧克力吧。”他习惯性地敲了一下吧台。

随后端着两杯牛奶，往汉东和祁云的桌子上丢了几块巧克力，就开始往吧台的另一面走。

第二十二章

吧台的另一个侧面有个沙发，沙发前有个茶几。苏路把牛奶放到茶几上，拖我坐在沙发上。他在我旁边坐下，端起一杯牛奶，喝了一口，在细细品着。

“你不去跳舞啊？”

苏路摇头：“今天我就在这里陪你，免得有什么人找麻烦。”

我端起我的那一杯，大大地饮了一口。味道……是牛奶没错，不过有涩涩的甜甜的而且奇怪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我也说不清。

“喜欢吗？”苏路问。

“有种怪味。”我像做化学实验一样摇了摇杯子。

“里面放了点白葡萄酒。”

“我还未成年呢！不能喝酒！”

“没关系，量少不会醉的。”

“说起来，你不是也未成年吗？”

“我？我成年了。”

“什么？！你你你你……”这么说来，一个月过去，我都还没有太过于了解他，甚至连他到底多大都不知道……

“哦，开学之前我已经过完十八岁生日了。”

什么？留级生吗？难怪中考会那么厉害……比我多学了两年呀！！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呢？无缘无故为什么留了两级？难道是上学比较晚？还是跟人打架休学了？还是慧星撞地球？上学睡晚点了？晚了一年？施展联想大法ING……

“想什么呢？”苏路偏头看着我笑，我嘴角抽筋般地回应他的微笑……想问题想得我脑子都打结了……

“我……嗯……我在想你为什么十八岁才上高一……”

“嗯？这个，the first for the freedom，the second for being sronger.”跟我跩英语？=。=

“自由和更强大？什么意思？”

苏路吹走腾腾浮在牛奶上方的水汽，笑而不答：“总有一天我会慢慢跟你说的。”

总有一天？唔……我怀疑今天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我头仰着靠着沙发的靠背，看着闪着幽幽紫光的天花板。

“坐过来一点。”他拉我的手，我就往他旁边挪了一点。

“坐到我的腿上来。”他更用力地拉我的手。我只又往他旁边挪了挪。

“过来呀！”他放了我的手，抱着我的腰让我侧坐在他腿上。

“咦~~~~~”我发出一声老鼠被踩尾巴一样的怪叫。

“在医院的时候，你说过接受我的，对吧？”

“你不是没听到吗？”我一撅嘴。

“呐~你的样子真诱人犯罪。”唇边勾起一抹坏笑。

从前不是“不忍伤害”么？怎么现在改“诱人犯罪”了？

“哼！你要犯罪啊？尽管犯好了！你都成年了，就不会有‘从轻处罚’这一说了。”

“想惩罚了？等我犯过罪，我随你罚。”

他的脸靠过来，我下意识地往后躲，用手臂在我们之间隔出一个距离。

“为什么推我？要知道你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

“卖？你用什么买？”

“我的全部，还有全部的我。”

“嗯？……”有些茫然地看他的眼睛。

突然他扯开我的领子，凉风习习吹进了脖子里。

“哇呀呀呀呀！~~你咬我！~”

“我没有用牙咬啊！“他调皮地笑起来。

“啊！！这是什么？”我指着脖子和身体交接的俗称锁骨的地方。“你就是咬了！”

“唔，颜色还不深，再来一次好了。”

“我不管！！我要咬回来！”哪里比较好咬一点？

“哇你真的咬啊！”

“哼！你以为呢！”

不知是想互相推搡还是想抱紧对方，断断续续闹了很久，笑得很大声，直到我累得横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搭着苏路的腿，不均匀地喘气。

苏路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鼻子上带着我的牙印。

这样的相对安静持续了不长时间，我坐眼睛的余光瞥到汉东朝这里过来了。

是累了的原因吧，淅淅觉得困了，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汉东坐在苏路另一边，跟他说了什么，苏路也回了几句，然后苏路起身跟汉东出去了。

我困得眼皮粘在了一起，翻了个身，冲着沙发靠背睡着了。

第二十三章

有人敲门？我努力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我奋力地往左翻身，“咚”一下撞在了墙上。

“哎呀！”这是怎么了？我的眼镜呢？脑子里直画圈圈。

从什么地方透来一丝光亮。不对呀！寝室里有窗户，怎么会这时候才有光？

“早上好，谢蕴纳！”怎么是诸葛融融的声音？问题又在脑子里打结成了疙瘩。

“我的眼镜呢？”

“是这个？”他递给我什么东西，我恍惚地抓了过来戴上。

“这是哪啊？”我在一堆被子里挣扎着坐起来。

“当然是在liquid了！”

“liquid是哪？”真的撞糊涂了，本来是想问在liquid的哪里的。

“你不记得liquid了吗？那你记得我吗？”他把脸凑近我。

“那个……啊！苏路呢？”

“喔~还没忘。他回寝室去了吧。”

“为什么要回寝室？”

“不应该回吗？”

“我怎么没回去？”

“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昏过去的时候也回到寝室了啊！”

“他没空送你回去啦！老大可不是无缘无故就把重要的乱丢的。”

“那他有什么缘故啊？”我小声嘀咕道。

“回寝室去看他呀！~”唉……这些人怎么都这么会岔开话题呢？

“那好吧，回寝吧。”

我坐在taxi里，没睡醒一样把眼睛只睁开一条缝，懒洋洋地往车窗外看。

“谢蕴纳，你饿么？”诸葛融融突然打破寂静。

“我……呃……有点饿了，不过寝室里有东西吃。”

“有什么东西？”

“巧克力啊！巧克力派，巧克力布丁，巧克力面包……”

“巧克力？你也喜欢巧克力吗？我也很喜欢，巧克力分给我一点好吗？”

“这个当然可以了。不过你那么喜欢巧克力，身材怎么还这么好？”忘了他不是女孩……

“我好久没吃过巧克力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诸葛融融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

车里的空气有些沉静得过分。我突然想到我问过汉东的一个问题。

“诸葛融融——”

“叫我融融就好。什么事儿？”

“唔……融融，你觉得苏路是什么样的人？”

“老大么？”和那时的汉东一样，融融的眼中露出兴奋的兴彩。“老大，他可是个厉害角色，有勇有谋，重情重义。而且给人感觉很踏实。我每次见到他都很想抱抱他，靠着他的肩，有时候还想亲亲他，可惜他都不让……”他十分小孩样地把拇指和食指放在下巴上。“汉东抱起来感觉也很好……他小的时候可以当抱枕来抱的，他现在长得好高大哦……” OTZ~~扯远了点吧？比我还会联想……

我没来得及开口拉回他，他便突然转了话锋：“要是说起老大来呢，他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只是两年前，他的母亲去世以后，他就开始不爱惜自己了，有点自暴自弃，他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我们都知道，都看得出来，每次打架他都拼了命地冲在最前面，总是受伤。汉东就拼命想保护他，祁云就拼命想保护汉东。就因为老大总受伤，我的汉东都可以去做外科医生了。”

“你们经常打架？为什么啊？”

车无声息地停在了学校门口。

“你呀！你要是敢离开苏路，我不会饶了你的！”

我的脑袋后面飞过一只后面带有若干黑点的乌鸦。

他的脸上换上刚开始时的微笑，开门下车。

第二十四章

“喂，融融，你说他们在寝室里吗？”在敲了五分钟门而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我提出了疑问。

“不对呀，他们肯定在的！不会是煤气中毒了吧？”

“可是……寝室里没有煤气呀！”眼看着融融用身体猛撞了一下门。

“他们在的，怎么搞的？”融融有些伤脑筋地说，再度对门发起了攻击。没等他撞过去，门突然开了，他来不及刹车地往门里撞去。我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默哀，就看到融融撞了什么人。

我有些诧异地半张着嘴，忘了合上。苏路把一个椅子举过头顶，似乎正要砸下来，祁云抱臂倚在门框上，有些无奈地看着被扑倒的汉东。

“啊？！！怎么是你？？”汉东惊讶地大叫，“不是叫你别过来吗？！”

“没办法啊，谢蕴纳说他要见老大，我就带他来了。”融融轻轻抓了下头发。

“你们怎么过来了？”苏路放下椅子，心烦意乱地说道。“纳纳进来，把门关上。”

祁云一手一个把倒在地上的两人拉起来。

寝室里原有的三个人脸上都满是倦容。

这又怎么了？我脑子里的那点脑浆一圈一圈地搅了起来。算了，不管了，难得糊涂吧！（拜托……对纳纳你来说是难得聪明吧……被PIA~）

“融融，你要的东西！~”我用力坐在自己的床上，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床上。

“巧克力？”汉东又惊呼，“融融不是最讨厌巧克力了吗？”

最讨厌？明明他说很喜欢的……我吃惊地看看融融，又看看汉东，汉东看着融融的眼睛，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身走到门边去了。

融融拿起一块巧克力，慢慢地撕开包装，又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块，我看不出他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面无表情？这次买的巧克力很难吃么？那一点点巧克力他嚼来嚼去，像蜡块一样艰难地咽下去，而后把一整块全都放在嘴里，站起来向门边走去。

“融融，你安稳地坐一会儿。”苏路开口。

“我也可以的，跟你们一起……”他含糊不清地说。

“不行！”汉东上前抓住他表哥的胳膊。

“他回来了是吗？”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寝室里一片寂静，我差不多听到了手表秒针在移动的声音。仿佛谁都不想打破这寂静。

“笃 笃 笃 ”三声敲门，门内的人立刻行动起来：苏路捏紧了椅子背，汉东拉着融融退到窗户边上，祁云深吸了一口气，拉住门把手，准备开门。

“笃 笃 笃 ”又是三声。

祁云猛地拉开门，自己闪到一边去。门外的人刚刚向前跨一步，同时苏路用力把椅子抡下来，正中那人脑壳，那人不声不响地倒了下去。

看起来很熟悉……嗯……是很熟悉……

“=。=苏路……你干嘛要把寝室管理员打昏？”

“他……”寝室里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算他倒霉，让他先睡一会儿吧。”汉东灵活地跳过来，把睡倒的人拖到了床底下。

祁云又把门关上。

融融不出声响轻轻坐在我对面的床上，像是在积累着什么，深深地呼吸了两次。

“笃 笃 笃 ”又是敲门声。这样的气氛足以让神经绷断了。

“不会又是什么管理员之类的吧？”苏路不耐烦地说。

“苏哥！”祁云警示着，准备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