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孤帆——厚积积

作者:厚积积  录入:05-05

“别废话,快拿解药来。”

“解药是有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跟我走!”李欣然顿了顿,指着李浩然道:“以后不许在见他。”

听到这话,李浩然拉住了叶孤帆的衣襟,声音虚弱:“不要答应他,我宁愿死,也不要你跟他走。”

叶孤帆抚着他的背,用春风般柔润的声音道:“我也舍不得你,可你是皇上,牵扯的关系太大,反正不管在哪里,你都是我心里的唯一。”

李欣然看着他们在眼前低声私语,不由妒火中烧,冷声道:“叶孤帆,你到底答不答应?当然,你也可以考虑五天,不过五天后,你的皇上就会肚肠寸断,无药可救了。反正,你拖一时,他的身体就会坏一分!”

“好,我跟你走,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说!”

“我只在你身边呆五年,如果五年你还没有使我甘心情愿在留下,必须放我回来!”

“哈哈哈,叶孤帆,这个时候你还和我计价还价吗?”李欣然大笑起来。

“你如果不答应,我俩宁可死在你面前。”

李浩然脸色一黯,一改方才的猖狂,哀伤地看着叶孤帆道:“你真得愿为他死吗?”

“如果他死了,我决不独活一天?”

李欣然顿时觉浑身的力量好象被一丝丝抽气,绵软无力,又好象跌到冰窖里寒彻骨髓,无力地道:“十年,再不能少了。”

叶孤帆看着李浩然越来越苍白的脸,咬咬牙道:“好,解药拿来。”

“不要!”李浩然微弱地道,紧紧地抓住叶孤帆的手。

“不就十年吗?也快得很,你等我。”叶孤帆轻声安慰。

这时伍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带人将李欣然团团围住。

叶孤帆走到李欣然面前,将手摊开:“药呢。”

李欣然看了看四周:“这种情况下,你说我会给你吗?也别想着抓住我,再搜身,那解还需要一味引子,如果没引子,解药就是毒药,可让皇上马上毙命!不信你就试试!”

叶孤帆的脸,顿时铁青:“你说怎么办?”

叫他们着我们到城外,我就拿出解药。

叶孤帆这五日断肠散,虽然五日后才取人性命,可是每时第刻都在腐蚀着人的身体,在体内多留一时就有一时的危险,立时令人备车,带着李浩然,跟着李欣然一起到了城外。

叶欣然倒也守信,到了城外就将解药给了叶孤帆,拿了个器皿,将自己的手腕划开,接了血化了解药道:“这毒我配着自己的血练成,本来是为了你,唉……”他叹了口气,道:“拿去给皇兄喝吧。”

李欣然挟持着叶孤帆刚给李浩然喂了解药,就见一队人马奔驰过来,大叫:“奉皇后之命,拿下反贼叶孤帆和李欣然!”

叶孤帆还没回过神,就看到乱箭向他射来,等想到要抵挡已经来不及,伍江带着侍卫守护着李浩然。眼看两只箭要穿胸而过,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却倒了下去,叶孤帆抱起那人大叫:“欣然,欣然!”

这时李浩然吃了解药,疼痛已减轻很多,指挥伍江制住了射箭的人马。

李欣然笑了,带动着背上的两支箭微微擅动,贴着他的耳边道:“到树那里。”说完用尽全力扔了两个烟雾弹,人就晕了过去,叶孤帆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乘着浓烟跃到树边,却发现那是一颗几人才可以合抱的大树,树枝都是从侧面伸出,中间却光秃秃,他知道李欣然叫他来到树边定有深意,于是飞快的四处查看,发现树是中空的,他丝毫没有犹豫就跳到树洞去,就听到脚下有人叫道:“王爷,是你吗?”

“你们王爷受伤了,赶快开门!”

“可是……”

“别可是了,再晚就来不急了。”

只听喀嚓一声,脚下的树段竟陷了下去,眼前出现一个地洞,一个小童站在边上,待叶孤帆走下那截树段,不知道碰了哪个地方,又将它升上去复原。

叶孤帆将李欣然放在地上,见他呼吸虽弱,心跳尚算有力,不由庆幸,自己随身带药的习惯,自从那次重伤后,身体外表看来虽然无恙,可是精神时感疲惫,所以经常带着些珍贵的药丸。

出了地道后,叶孤帆叫小童买来金创药,就拔出了李欣然身上的箭,敷上药,包扎好,雇了一辆马车向南驶去。

一路上,李欣然不停地发着高烧,口里断断续续地叫着:“孤帆哥……”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感动,叶孤帆不是铁石心肠,自然会生出怜惜之意。

其实当时答应十年之约,并非出于本意,寻思着李欣然交出解药后,再想法挽回,谁知出现了这种事,叶孤帆不由得重新考虑,况且他这个样子,还是为自己受伤,怎么能弃之不管呢?

叶孤帆在车上看着仍在晕迷不醒的李欣然,头痛不已。被人爱是幸福的,可是被自己不爱的人爱就不能说不是一种悲哀。

当车辆驶到莹山时李欣然醒了过来,闪着晶亮的眸子:“孤帆哥!”

叶孤帆忙握住他的手道:“欣然,你醒了。”

李欣然不回答,不停地道:“饿,饿。”

叶孤帆忙唤马车停下,找了客栈,将李欣然安置好,不由松了口气,一路上,照顾李欣然没有好好休息,身子乏得很,顿时想起了李浩然温暖的怀抱,苦笑着摇摇头唤小童将饭端上来。

回到屋就听到李欣然惊叫着:“孤帆哥,孤帆哥…”口气中带着恐惧。

叶孤帆忙抓住他的手:“我在,我在。”

看着李欣然激动的情绪逐渐平息下去,叶孤帆愣愣地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粥,陷入了深思,自从李欣然醒过来后,好象忘记了以前的人和事,除了自己,行动也象几岁的孩子。

“孤帆哥”李欣然小心翼翼的叫声唤回了叶孤帆的神志。

“孤帆哥,我饿!”

叶孤帆忙喂了他一口粥。

等叶孤帆喂好了饭,哄着李欣然睡下,走到院子里,明月如霜,满目萧凉,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一个笼子放在桌上,笼里装着一只带着信的白色信鸽,叶孤帆知道肯定是李浩然找到了自己,派人送来了,心头涌起热流,他一向尊敬我的决定。

叶孤帆走上前去,解下信,只见上面写着:“何日回家。”

这个家字比其它的字都大,并且每一笔每一画都极尽温柔,叶孤帆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手指随着那个家字反复描着,很久之后,才坐下提起笔写道:“李欣然回伤而傻,需照顾,暂不回,匆念。”

叶孤帆见此地风景优美,民风统一纯朴,又考虑到李欣然的身份,干脆在莹山半山腰废弃的道观定居下来。李欣然的伤势渐渐好了,可是行动越来越象孩子,整天不离叶孤帆一步。

叶孤帆几次想狠心离去,却无法面对那哀求的目光,只好做罢。

时间一日日过去了,相思的种子象青草一样疯狂的成长,不再满足于信鸽的往来,直到一个漆黑的夜晚,叶孤帆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他身子一僵,动情得将进来的人抱在怀里,呢喃着:“然儿。”

“帆”李浩然低低的回应着,狂热地吻着叶孤帆的每一寸肌肤。

汹汹烈火顿时燃烧起来,粗重的呼吸和细碎的呻吟溢满了整个房间。

“你怎么来了?”叶孤帆带着激情过后的慵懒问道。

“想得不行,就来了。”

此语一出,其它的话都成了多余,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撕碎了,吞到肚里,根本没注意到窗外缩成一团的身影。

后来叶孤帆才知道皇后多年来一直嫉恨他,那日终于找到理由,想乘机除去心头之患,李浩然查明后大怒,一杯毒酒赐死。

尾声

从此后,李浩然都以各种理由到莹山与叶孤帆相会,叶孤帆也多次想进京,谁知他前脚走,李欣然后脚就从山崖上跳了下去,抢救了半个月才活过来,人也变得更傻了,更粘叶孤帆了,李孤帆也因此去掉了回京的念想。

一晃又一个十年过去了,李浩然和叶孤帆都步入了中年。

又是一个秋天,宫中来信,叶孤帆打开信件,看过后,拿着信的手微微发抖,似乎不相住自己的眼睛,揉揉又看了一遍,转过身来面对京城方向,目光温柔而深远,嘴角微上扬,好似在梦中,一边玩耍的李欣然好象也感觉到了什么,跑过来拉拉他的衣角,叫道:“孤帆哥”没有反应,又叫一声“孤帆哥”还是没反应。

于是“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孤帆哥不理我了,孤帆哥不理我了。”

叶孤帆这才回过神来,怜爱地看了他一眼,温柔地道:“欣然这么乖,孤帆哥怎么会不理你呢?”

然后牵着李欣然的手坐在山石上,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李欣然说:“你浩然哥,要来和我们一起住了。”

眼神飘乎而凝重。李欣然听到浩然这两个字,身体一抖,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忽又站起来,大叫着:“浩然是坏人,我不要浩然,我不要浩然!”

疯也似地跑开。叶孤帆霎时呆住了,半晌之后想要去追,哪里还有李欣然的人影?顿时急了,叫来山上的人四下里寻找,整整一天后,才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找到瑟瑟发抖,抱成一团的李欣然,嘴里仍然不停的叫着:“我不要浩然,我不要浩然。”却已没有多少力度。

看着那单薄而无力的身形,叶孤帆心里感到无比怜惜,快步走过去抱着他道:“好,我们不要浩然,不要浩然。”嘴上哄着叶欣然,脸上感觉一阵冰冷,用手抹了抹,却是那不争气地流下来的眼泪。然儿……然儿……他心里念到。

李欣然依在叶孤帆温暖的怀里顿感安全,不一会就睡着了。叶孤帆带他回到房间,看着桌上的信件再看看李欣然熟睡的脸,绕着屋子转了两圈,还是觉得烦燥不堪,于是就走到了门外,冰冷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冷风呼呼地掠过他的头发,带起了身边的枯草,飞扬不停,他定定地站在飞鹰石上眺望京师,远远望去倍觉寂寞和凄凉。

屋内原本熟睡的李欣然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呆滞的眼睛此时却闪闪发亮,他走到桌前看到那信上写道:“凭君一句话,飞到莹山顶。”下面又有几行小字“如今国已大安,太子可堪担负国任,我愿与卿同挽轻风,共度余生,不知卿意如何,三思后请速回复。”落款“然儿”李欣然两手紧紧握起,面色苍白,后又渐渐松开双手,满眼泪水,望着窗外如枯木般站立的叶孤帆,缓缓低下头,又猛得扬起来,一脸倔强……

红日从云海中慢慢升起,叶孤帆一夜间头发已花白,双目凹陷,满脸憔悴,步履蹁跚走进屋去,看了看熟睡的李欣然,犹在梦呓,时而大叫:“我不要浩然”,时而又轻声乞求道:“孤帆哥,你不要离开我。”

叶孤帆帮他理理被角,叹了一口气坐在桌前,提起笔来又放下,如此再三,最后考虑到这几年来李浩然日趋虚弱的身体和莹山的艰苦条件,又考虑到李欣然的抵触情绪,写道: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下又写数行小字:“君体太弱,此地太陋,况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请安居京城,勿辛劳。”落款:叶孤帆。叶孤帆放下笔,不忍再看,却见李欣然正站在他边上,痴痴地望着他,憨笑道:“我要孤帆哥,不要浩然。”叶孤帆顿感心酸,上前拥住了他。至于那封信,叶孤帆犹豫再三还是送了出去。

已是深秋,败叶将残,雨霁风高摧木杪,一阵急急地马蹄声掀起了无边的落叶,冲向莹山顶凌云阁。“老爷,京城急报!”叶孤帆正在教李欣然捕捉山雀,听到声音接过信袋,打开来,一片干枯的竹叶,一朵凋谢的菊花飘了出来,在风里翻了几个跟头飞到了山崖之下。叶孤帆身体剧颤,脸色惨白,抢过了信使的马飞奔下山,李欣然面色一黯,跌坐在山石之上。

心急嫌路途远,马乏人还催,叶孤帆日夜兼程,不知换了几匹马,用了几个鞍,才到了京城,拿出免死金牌冲进了皇宫,刚看了李浩然一眼便昏倒在地。不知过了多久,叶孤帆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个人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抚摸,抬头正对着李浩然关切的眼神“然儿”他脱口而出,但是看到已是中年的李浩然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老了”李浩然盯着他道。

“老了吗?男人四十一枝花,我也不过四十而已。”叶孤帆笑着看着他的眼睛。

“你有白头发了”李浩然依然盯着他。

“你也有白头发了”说罢,抬起手抚上了李浩然的头。

李浩然身子一僵,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道:“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快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接着就走了出去。叶孤帆听到门外重物倒地的声音和侍卫们的惊呼 “皇上!”,整颗心顿时揪成了一团。他挣扎着爬下床叫来太医问道:“皇上前几个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病成这样?”

“叶大人,不瞒你说,皇上日夜操劳国事,身体本已虚弱,上个月初不知为了什么事,突然急火攻心,吐了一次血,接着又坐在冷风里看了一晚月亮,寒气入侵再加肝气郁结,已入五脏六腑。”

“上个月初?”叶孤帆想到了那封信,计算起来那信到京城的时间不正是上月初吗?

“是”

叶孤帆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无治了?”

“……”太医不语。

叶孤帆的心又在绞痛,想到信的内容,感觉嗓子里异常咸腥,嘴巴张开,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接着便要倒下。太医及时扶住了他,并使他平卧在床上,叶孤帆抹掉嘴边的血迹,沉声道:“他还有多少时间?”

“多则三月,少则十天。”叶孤帆又是一阵眩晕,摆摆手叫太医去了。

“孤帆,我刚才已经吩咐,明日就将皇位传给太子。以后,以后就有大把的时间,陪我,可好?”李浩然走进来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因为期待而着上了一丝红晕,声音随着他急促的喘息有些微零乱。

叶孤帆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他道:“然儿,我……”

“不好吗?”李浩然透着无法掩饰的失望。

“不是。”

“不是就好”李浩然面色稍霁,松了一口气。

“那信……” 叶孤帆一时不知怎么说。

李浩然晃晃手,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往事休提,枯竹干花即令卿飞弛而来,此生足矣”叶孤帆又一阵伤感,往里床靠了靠,留出了一半地方,看着李浩然因气息不稳而发白的脸,柔声道:“你都这样了,还去操劳,快来,一起躺会儿。”

听到这话,李浩然好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顿觉气血舒畅,大步走到床前并躺下,握住了叶孤帆的手,将自己的腿放在了他的腿上。一时间两人只觉得心潮澎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的呼吸,闻着对方的体香。半晌之后,叶孤帆才幽幽地道:“然儿,你何苦作贱自己的身体呢?”

“竹菊如无雨露的滋润不能生存,卿如雨露,我如竹菊,雨露既舍竹菊,竹菊岂可存于世?”

推书 20234-07-08 :小叔叔 上——小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