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子做成你这样也是奇迹了,”我哈哈大笑,“至今为止,我还没见过一个身价千万的土包子呢……”
他打了我一拳:“快点吧!迟到了!”
“啊~~~~~~~~~~”
果然还是迟到了。
一个房间的人都看着我。主任的眼睛虽然很小,但放出的光却精亮精亮的,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我挤在杨研边上,他一脸鄙夷地“嘁”了一声便没有再正眼看我,看来他一定以为我昨天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真是冤枉。
我昨天,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是的,只是一个梦,梦醒过后的现实才是真的。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如此庸人自扰。
只是想不透,为什么那个吻里会有那么清晰的咖啡香,凌昼他,从不喝咖啡。
“喂!”病例讨论完毕后,我被杨研撞了一下。
“什么事?”
“刚刚主任说,迟到的家伙要扣奖金,还要写检讨,下次主任查房病例讨论的时候要当众自我批评。”他冷着一张脸说。
“啊!不会吧!”我垮下脸来。
“……呵呵……哈哈……”杨研突然笑了起来,“……天啊,这样你也信啊!”
“你骗我!”我恍然大悟,看着杨研的笑脸,心情却好了起来。
“哈哈……你还真是好骗……”
我也笑了起来,是啊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好骗,真是太可笑了。
凌昼,欢迎你回来,只是,你回来是你的事,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已经,不想再被骗了……
第七章
很意外,当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人。
见我过来,他笑了,很好看的笑容,他优雅地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发傻的我。
很熟悉,很温柔的气息,应该要讨厌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象有什么在翻滚一样,不够平静。
我用力推开他:“凌昼,你怎么会来?”
他耸耸肩,原来这个动作他从来也没有变过,“进去再说吧。”除此之外——还有自作主张,他变的,似乎只有装束、年龄,还
有那颗我似乎永远也触摸不到的心,不,他的心里,我从来不知道是怎样的,当然也无从去知晓它有没有变过。
“不用,”我把已经拿出的钥匙放回口袋,“在这里说就好了。”心有些刺痛,但这应该是我最对的决定吧,和他保持距离,这
才是不再被欺骗的唯一方法。
听到我这样说,他似乎有些意外,却又好象马上就了然,苦笑了一声,说到:“你好象还在恨我,还不能原谅吗?”
“没有,你想错了,”我好笑地看着他因为我的话而面露欣喜的样子,“不是好象,”我说,“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
“你果然,还在记恨着。”他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我承认开始我并不认真,嘲笑你的表白是我的错
,但是,”他一把抓住我的肩,定定地看着我,烟雾散去后,他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明亮,“现在我后悔了!真的,失去以后
才知道珍惜,离开了你我才知道自己的心,我其实,一直一直都……”
“够了!”慌乱地打断他,眼里泛起一阵湿润,又想骗我了吗?你想说的东西,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已经受不起了。
“你知道吗?”我拨开他的手,笑得有些苍凉,“当年,你的那个‘玩’字,已经让我彻底清醒了,的确,这世上是容不得我这
种人的,永远,我也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你愿意陪着我玩这样的游戏,已经很仁至义尽。”
他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狠狠抽了一口烟。
“凌昼,如果你还意犹未尽,请找别人,不要再来找我。”
看着他颓然离开的背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弃。说实话,我心里是期待的,毕竟那是我深刻爱过的人,然而,如果当时不
是同榆死命地拦着我……算了,说好要忘记以前的事,既然已经悲伤过,又何必再次折磨自己。
倒在床上的时候,觉得很累,不知不觉间已经昏昏欲睡了。
似乎看到了当初痴傻的自己,同榆牢牢地拽着我,然后狠狠扇了我一掌,我猛然惊醒,却发现手机正在响着,是酒吧?
“喂!杜清,酒吧出事了,王龙乘着同榆不在又来捣乱,杨研又被他们缠上了!”
“什么!”我一惊,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小林你先稳住,我马上就来!”
切!可恶的王龙!
赶到酒吧,我向人最多的地方冲去,果然看到王龙带了一大群人。杨研和小林被围在中间,另外几人也被纷纷制住,我暗叫不好
,看来同榆这次出门带了不少人手,酒吧少了很多能打的,这个时候硬碰硬的话,一定很亏。
我挤到人群中,王龙也看到了,楞了好一会儿,才踱过来,嘿嘿地讪笑:“哟,我还当谁敢来出头,原来是杜清啊——怎么,今
天穿的西装革履,害我一下还没认出你来呢。”
他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赶得太急连衣服也没有换,眼睛也还戴着,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我上前挡在杨研前面,说到:“
不知道我这位朋友又怎么得罪了龙哥?如果哪里招待不周,我在这里陪个不是,希望龙哥看在同榆的面子上不要太计较了才好。
”
王龙又笑了两声,说:“张同榆的场子,我可不敢闹,只是……”他看向杨研,话锋一转,“我带兄弟来捧场,你这位兄弟当场
泼酒这样不给面子,你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杨研不适合这种工作。
“是他们先动手的!”杨研一时气不过喊了出来。
“怎么回事?”我侧头问小林。
原来又是杨研被看上了,结果被吃了豆腐,他一时没忍住,就泼了酒,真是够老土的冲突,不过也只有认了。
“龙哥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不懂规矩的孩子动气。不知道龙哥要怎么样才会消气?”揉揉眉头,说实话我已经很累了,量谁在这
种情况下也不会有纠缠不休的气力,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家睡一觉,要快点摆平才好。一侧眼看到杨研不屑又夹杂着怒火的双眼,
在心里哀叹一声,决定暂时忽略他。
“既然杜清都这么说了,那我总得卖点面子……”王龙呵呵笑了两声,上前打量了我两眼,拉住我的领口,凑近了说,“我自然
不会计较,不过可得让我兄弟满意才行吧!”说罢瞟了边上一眼,松开手的时候还乘机在我项间摸了一把,真他妈的!
我忍着怒,转头看向一直一声不吭的“受害者”,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打扮来看倒像是个生意人,和王龙这样的混混简直毫无
开始,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有种阴邪在里面,怎么看怎么像奸商。刚想对“奸商”说什么,只觉得头上一阵发凉,水滴顺着头发
往下滴,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唏嘘声,看着面前拿着空酒杯阴笑的脸我也不禁苦笑:“这样就够了吧?”
“够?”奸商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杯子立刻掉落在地,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中化为碎片,“你觉得这样就够了?”
“不够吗?”我拦住身旁蠢蠢欲动的小林,笑笑说:“那不知道要怎样才算够呢?”
男人坐下,翘起二郎腿,滴着酒的皮鞋还可以看出本来的洁净。他动动鞋尖,挑了挑眉,“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无奈得笑出声来:“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这样就可以了?”
“对。”他趾高气扬地说。
不就是擦鞋么,料定我不肯低这个头才这样做的吧?可惜你看错我了。
我掏出手帕,在他面前蹲下。
“杜清你做什么!”杨研在后面喊了出来。没有理他,明知道他肯定在心里骂我窝囊,却依然没有改变行动的意思。
“懦夫!”他还在叫。
有些烦啊,“小林,把他带进去吧,真够吵的。”我边说边擦着面前的鞋子。
到身边的吵闹声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也完成了,抬头看向面前的人问:“这样可以了吗?”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站起来,挤了挤手帕,重新放进口袋。
他也站起来,似乎很满意的样子,难道太久没有穿这么干净的鞋子了?奸商的生活也是有缺憾的啊。
“走吧王龙!”他转过身子,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你很有意思。”
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我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也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他呢?”我问正过来的小林。
“在更衣室。”小林见我过去,又马上补充了一句,“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火气,幸好关在更衣室,如果是厨房的话,现在肯定
在拿刀乱砍呢!”
我摇头,这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幼稚。
打开更衣室门的时候,到是出奇的安静,我顺手把门拉上,刚转过身来,一片不知道什么构造的布片迎面飞来,不偏不倚盖住了
脑袋。
“干什么?”我拽下布块,才发现是条干毛巾,“你的吗?”
他鄙夷的看着我,什么都没说,抬脚就想走。
“喂!”我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果然被厌恶了吧。
我苦笑着擦着头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什么都没有说。
骄傲也好,面子也罢,如果为了去在乎这些而会伤害到我想要保护的东西,那我宁可不要。
第八章
查完房,在办公室准备术前谈话的通知,不经意间听到另一组的女生和一大早就对我采取无视措施的杨研商量着出科考的事情,
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三个星期过去了。
“你们要出科了?”乘女生出去开单子,我马上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他头也没抬地写病程录,“这是最后一个星期了。”
臭小子居然摆脸色,昨天的事有必要记到现在吗?况且他又没有什么损失。今天是星期四,那也就是还有一天就出科了。
“拿来吧。”我伸手。
“啊?什么?我没向你借过钱……”
“要交两份病史的不是吗?”我哭笑不得,“还有出科表。”
话音刚落,几张纸就已经递到了眼前。
“早写好了。”
趾高气扬的小孩!
晚上到酒吧刚坐下,连酒也没沾上,身边就腻上来一个人。
挺眼熟的男孩子,不过实在记不得名字。
“杜清!”他笑着在身边坐下,“好久不见了。”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那个,好久不见了……你是叫……”
他看了看我,有些不可相信般问:“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三个星期而已。太过分了……我还一直记得你呢……”
“何必呢!”我晃晃酒杯,笑道:“大家只是玩玩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他怔了怔,起身苦笑道:“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你杜清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打扰了!”
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吗?我在心里苦笑,不是的,原本,我应该并不是这样的,现在我也不是这样的,只是那段时间,太过悲伤
了而已,不相信爱,不相信承诺,连离开了就会消失的体温也不相信的我,是没有什么资格把一个人记在心里的。
顺着那个离开的背影,看到了不远处的杨研,他冷冷的看着我,终于还是掉头离开,嘴角挂着分明的嘲笑。
现在,我可以为了一个人什么都不顾,杨研,我为了你或许可以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个自己,但是为什么,你却连正眼也不肯看我
呢?
把酒一饮而尽,发现头有些痛,平常的分量而已,应该不至于这么没用吧,况且今天也不是手术日,连体力消耗也几乎没有。
“小林,有没有那个——治头痛的药?”我趴在吧台问。
“哦,更衣室的衣柜最下面放了很多药,应该有,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过期,你自己去找找吧。”
衣柜……下面……我打开衣柜门,不由大吃一惊,堆了药瓶和纸盒装几十个,说明书也丢得乱七八糟,还有不少是过期的,真是
对他没有办法。
顺手把几个空盒子丢了,我开始回忆头痛应该吃什么才好,不知道以前实习时学的东西还能不能想起来。
冥思苦想的时候,门开了。
“你在做什么?”是杨研。
我转头扬了扬手里的几板药片:“找药吃。”
“你怎么了?”难得他居然会走过来。
“有点头痛,好象喝多……”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温热的手已经搭在额上。
“你是白痴吗?自己在发烧也不知道?”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药,低头挖出一粒,“吃这个。”
“什么?”
“又不是毒药你在怕什么!”他顺手把余下的药放在我手里,“克感敏,治感冒引起的头痛似乎有点效果。在这些药里,应该是
比较适合你的了。”
“只是比较吗?”我把预先准备好的水拿来送药。
“难道你要吃散利痛?还是觉得打一针杜冷丁比较好?”他鄙夷地说,“外科的人就是乱七八糟,早知道就好好学内科不就行了
!连头痛吃药也这么犹豫不绝。”
“我只是适当思考一下而已。”我把衣柜门关上,“其实也只是发热头痛而已,哪怕不吃药也是可以自己好的,完全不必要这么
认真。”
“是!不必这么认真!”他突然好象很生气的样子,“你做什么事认真?你对什么认真过?!”
完全没有道理!这脾气发得我莫名其妙。
拉住准备离开的他,我也有些火大:“杨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甩开我的手,语调冰冷,“你这个人,太差劲了。”
“什么叫太差劲了?”我到真被搞糊涂了,“只是一时没有决定要吃什么药而已,这样就太差劲了?”
他怔了怔,无力地笑了下,“你以前,到底有没有认真过?”
“吃药吗?以前都直接去急诊配药,应该算……”
“我不是说这个,”他打断我,“和那个人……你就没有认真过?就是之前找你的那个人,很年轻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没有。”我果断的说,“我和他,没有必要认真。”
他冷笑一声,说:“果然如此。”
“但是我对你是认真的杨研,我是认真的,”头好痛,我扶着衣柜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说到:“我喜欢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