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愿意帮我吗?如果你不想让我错下去,你愿意帮我用其他的方法复活遗族吗?”苏子瑞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我现在只有一个人,他们肯定宁愿遗族消亡也不愿意我以身试险,除了那样做,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你是娘亲的护灵,你会帮我的,对吗?”
灵蛇歪歪头,看着苏子瑞抿紧了嘴唇,却终于摇摇头,“我不会帮你,你母亲的魂魄大部分还游离在外,我找她已经很不容易了,遗族的事情你是族长,这些是你应该承受的。”
“我应该承受的……”苏子瑞低头呢喃一声,便不再说话。一人一蛇在树丛中对立了许久,苏子瑞才又如梦初醒般说道,“可以让我看看娘亲的魂魄吗?分离的太久,我有些想她了。”
灵蛇知道他虽是随口一提,但心里却是想的厉害,便也不多说,“她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只是偶尔才会和我有精神上的交流,你想看便看,只是怕要让你失望了。”
苏子瑞浅笑摇摇头,“谢谢,不会的。”
刚说罢,半空中慢慢凝起一层薄雾,苏子瑞眼睁睁看着眼前慢慢凝聚成形的白衣女子,眼圈一下有些发红。
长清。
他突然听见耳畔一声呼唤,有些飘渺却如此熟悉。苏子瑞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人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他轻轻的抬起手,想拉起母亲的手臂,却只能徒劳。
“谢谢,”苏子瑞收回手,“等你收集好魂魄,我再帮母亲重塑一个身体。”
“恩,你要照顾好自己。”灵蛇收回了思卫的魂魄对苏子瑞点点头,便消失了。
第一百二十章:受伤
苏子瑞呆呆看着灵蛇消失的方向,许久才放松下身体,母亲憔悴的身形不停在眼前闪现,苏子瑞一下子乱了心神,灵蛇她的话没错,遗族是自己的责任,可是恢复遗族的使命重大,自己孤身一人哪能容易就能实现,当年若是自己的护灵没死把握还大一些,可惜……想到护灵苏子瑞心中突然一阵烦躁。
文静湘在原地老老实实采集血竭,不过留下了些小的血竭任其以后生长。等采完了半天也不见苏子瑞回来,心中便有些着急,刚要起身去林子里,身旁风动,转身青鸾已经立在了身边。
“子瑞呢?”文静湘看青鸾突然出现,料定子瑞是出了事故,连忙问道。
青鸾拍拍翅膀轻轻飞到了前面的树枝上,对着树下的文静湘扬扬头。
“你快些带我过去,我使轻功在后面跟着你。”文静湘知道它是要带路,便不再啰嗦。
苏子瑞离开的确实有些远,文静湘在青鸾后面跟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找到他的位置,在途中文静湘的心情却是越来越差,子瑞明明没有武功却走这么远,况且昨日还放了好些血,他心里想着治病救人却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苏子瑞这样繁忙的生活让文静湘有个错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驱赶着他,他的时间很紧很有限。但文静湘不知道苏子瑞是在忙着什么,这种与心爱的人朝夕相处却把握不住的感觉,让文静湘感觉很不舒服。
找到苏子瑞的时候,对方正坐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休息,背篓放在一边,苏子瑞松开了衣领,露出胸前些许匀称的肌肤,锁骨在亵衣中若隐若现。文静湘脸红了一下,撇开眼叫了一声子瑞。
苏子瑞正在用大片的树叶扇着风,顺便看着树上那只黄莺叼着果子吃。听见呼声才回过神,扭头看了站在身边不远处的文静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静湘,你来的可真快。”
“恩,走累了吗?”文静湘看苏子瑞整理这衣服,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走到他身边,抬手捋了捋他的衣服和头发。指尖不小心划到苏子瑞的脸颊。
苏子瑞微微侧脸,对着文静湘微微的笑了笑,修长的眼睫毛忽闪着,抬手给文静湘擦了擦汗。“我就知道你会着急,看你赶路这一身汗。”
文静湘突然有些心疼,眼前的人是自己想捧在心尖的珍宝。他在咫尺对自己露出这世间最美好的微笑,但自己却只能用这微笑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他是真心快乐着的。
“静湘,我受伤了。”苏子瑞帮忙擦完汗,收回手道。
“受伤,在哪里?”文静湘楞了一下,然后立刻动手想要检查。
“我的腿刚才在爬山的时候扭伤了。”苏子瑞拉开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缠上绷带的脚踝。脚踝肿的很大,绷带上渗出些红色。文静湘看的皱眉,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背过身蹲在苏子瑞面前,“上来吧,我背你回家。”
“呵呵,好呀。”苏子瑞爬上文静湘的背,突然又想起什么,退回到石头上,将身边文静湘背篓里面的血竭放在自己的背篓里,“这些药材可不能丢下了,静湘,我背着背篓在你身上会不会很沉?”
“不会。”文静湘说了句,等着苏子瑞爬上自己的肩,便站起身来,朝着原路返回。
这一路走的不快不慢,文静湘怕一路颠簸影响了苏子瑞的脚伤,所以尽量走的稳,这样小心着到了客栈已经是傍晚。
两人刚进屋,秋尾懿便迎了上来,看苏子瑞在文静湘身上,吃了一惊,再看苏子瑞的脚伤立刻拉下了脸,苏子瑞见他这样子就知道是要找静湘麻烦了,于是赶紧说道,“今天去采药我一个不小心走塌了,要不是静湘,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回来呢。”
秋尾懿哪听不出苏子瑞的话,便也不好再吼出声,只能瞪了文静湘一眼,“还什么带刀护卫,小瑞去采个药你都保护不好。”
文静湘也不理他,径自背着苏子瑞往楼上走,秋尾懿见了连忙跟上,几人到了苏子瑞的房间,苏子瑞被放在床沿上,动了动小腿,牵扯着伤口,疼的苏子瑞吸了口冷气。
“小瑞,是不是很疼,你等着我给你拿点麻药过来。”秋尾懿说完便跑了,留着文静湘在一边,见苏子瑞疼的厉害的样子,不敢动作。
“静湘,你帮我扶到床上躺着吧,这么坐着等下腿就麻了,更难受。”
文静湘看苏子瑞挣扎的样子,连忙上前搭个手,这下苏子瑞没有叫疼,老老实实的将腿轻轻放在床单上,顺便从床边拿了块碎布铺在脚下,免得在床单上沾了血。
第一百二十一章:暗袭
苏子瑞摆好姿势,头上已经显出了一层细汗,于是顺势半躺在床上,刚要合眼休息一会,房门就开了。
“小瑞,我来帮你看看伤势。”秋卫懿三两步走到窗前,将手里的药箱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小心的拆开苏子瑞脚踝的绷带,看了下伤势不禁皱眉,“你自己在山上怎么也不好好处理一下,看看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虽说平日里对苏子瑞是顺从到不行,现在说话的口气中却有了点责备的意思。
“呵呵,好久没受伤了,手法自然有些生疏,再说我也没有带伤药。”苏子瑞回答,自己才恢复了记忆,失忆时候的自己怎么会随身带着药物呢。
“恩,以后记着有些药要随身带着。”说完这句秋卫懿便不再言语,专心给苏子瑞擦伤,伤药,动作有条不紊。
“对了,师兄,你们今天去哪里了?”苏子瑞有些无聊,随口问了句。
“哦,没干什么,就是在四周转了转。”秋卫懿的手顿了顿后继续手上的活,“本来说找找有什么好玩的带回来给你看看,不过看了下都是些平常的玩意儿。”
“哦。”苏子瑞点点头,看着秋卫懿在绷带上打了个结,“师兄你的手真快,这么快都弄好了。”
“能不快吗,看你疼的都一头汗了。”秋卫懿放开手,拿一边的毛巾给苏子瑞擦了擦头,然后又擦了自己的手。
“被涂上麻药已经不觉得疼了。”苏子瑞小心的动了动身子,却一下被秋卫懿按住。
“还乱动,还嫌伤的不够重是不是?”
“有那么严重吗,”苏子瑞撇撇嘴,“那师兄你帮我把窗口那边的竹篓拿过来给我吧,我昨晚给你们做钱袋子,才裁好了布。”
秋卫懿一听苏子瑞还真给自己做了钱囊,一时间心里喜滋滋的,刚要去拿,竹篓已经送到了苏子瑞面前。
文静湘把竹篓放在苏子瑞手上,“你也别总是顾着忙,受了伤要注意休息,我先出去了。”
“恩,我知道的。”苏子瑞笑嘻嘻接过竹篓。
秋卫懿本来想跟师弟独处一会,哪知苏子瑞一心扑在做钱囊上面,对秋卫懿的话也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回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秋卫懿心里越发觉得可爱,自己便也不再说话,专心去看苏子瑞的脸去了。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苏子瑞专心缝线,一直到肚子饿出叫声,才猛地惊醒,抬眼一看,入目便是秋卫懿的一张俊脸。
“诶,师兄你还没走?”苏子瑞愣愣说了一句,才发觉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肚子饿了?”秋卫懿放开支着侧脸的手,站起身,“我下去给你拿吃的。”
“恩。”苏子瑞揉揉眼睛,将竹篓推向一边,闭目养神。
秋卫懿给烛台点上,看到苏子瑞静静躺在床上,俊秀的脸上带着些倦怠,心中一动。上前俯身在苏子瑞唇上落下一吻。
苏子瑞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不过也没有动作,仍是闭着眼睛。秋卫懿心里叹了口气,慢慢走出去掩好门。
昏黄的烛光中,苏子瑞睁开双眼,眼神有些空洞。好一会才回了神,手指覆上嘴唇,那个吻,真是让人不好受啊。
秋卫懿出了门并没有下楼,而是径自翻窗去找了文静湘。
文静湘正在收拾着今天采回来的药材,听见窗门一响,下意识的把手按在的剑柄上。
“是我。”秋卫懿一进来就看到文静湘长剑出鞘的动作,连忙小声说了句。
文静湘皱眉看着来人,收回剑锋。有门不走,这人是在躲着子瑞么。
“有什么事?”
秋卫懿本来就为着他没保护好小瑞的事情生气,现在人又这样一幅‘不思悔改’冷冰冰的样子心里更是窝火到不行。于是很是阴霾的看着文静湘,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这小子现在小瑞护得紧,断然不能动他。
“在想什么馊主意之前,你能不能先把重要的事情说出来?”文静湘继续收拾药草。
“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秋卫懿自然记得正事,便收拾了表情正色道。“今天长宁的几名暗卫被突袭,对方身份不明,目的也不清楚。长宁还在那边调查,我本来是想通知你们转移的,哪知小瑞这时候又突然受了伤。”
说到这里文静湘心中一动,却不动声色。
“既然现在不能走,你要注意时时在小瑞身边保护好他,今天让他受伤的事情你要好自为之,”秋卫懿说完,转身正要离开却又顿了顿,“你可能觉得我小题大做了一些,但平日里我对小瑞虽然溺爱,他却是不怎么承我的情的。如今他也就对你交心,但你要记住,小瑞不是你的护身符,你却是他的。他现在的改变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你若不想他出事情,就不要事事都听他的。”
秋卫懿说完便翻窗出去了,文静湘站在原地,心里掂量着秋卫懿的最后一席话,心道这人虽说平日里花花肠子多的很,可这几句却是肺腑之言。再想到子瑞今日的表现,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第一百二十二章:回忆
秋卫懿准备好了饭菜,到了苏子瑞的房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只好将饭菜放在桌上,坐在床边看着苏子瑞的睡颜。
虽说和小瑞已经相处了几个月,可真正完整的小瑞却是这几日才回来的。他的记忆虽仍有些残缺,却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秋卫懿曾想过,小瑞没了小时候的记忆也好,毕竟里面有着太多痛苦的成分,长宁和自己伤害他太多,虽说后来醒悟把他放在心尖,但小瑞只需要知道师兄们的好,以前自己做过的蠢事就随着小瑞的记忆一起消失好了。可是当过去真的被遗忘时,秋卫懿心中却又多了些遗憾,小时候磨合出来的羁绊已经断的彻底。秋卫懿不愿意看到苏子瑞眼中的怀疑,苏子瑞以为自己得到的宠爱是没有原因的,但秋卫懿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小瑞教给自己的,他给了自己一颗爱人的心。秋卫懿想得到苏子瑞的所有,包括他伤痕累累的过去。
小瑞被送到师父身边的时候,才刚记事。在皇宫里被保护的好好的孩子,软软的童音,如水清澈的眼眸带着些怯意。
他是那样的弱小啊,第一次见面时,站在师父的背后,自己和长宁对视,两人嘴角同时翘起。他的弱小让人厌恶,在师父和皇妃面前对他示好,他竟然一下子就相信了,师父虽说提防着自己和长宁,但他毕竟不可能时时在一旁守着。
在第一次将他迷昏绑在柴房里的时候,他眼中闪烁的惊慌叫人玩心大起。
“师兄,你们在做什么?”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见了我和长宁,愣了愣,才发现被绑缚的处境。
“我和长宁,新做了几种毒药,可惜没地方试试药性,可巧,这山上除了我俩还有你,师弟就帮师兄解忧解难一回可好?”说完我拿出几个药瓶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瑞的表情,在听完这席话后有些怪异。他并没有害怕,却好像不明白一般,看着自己和长宁,在确定自己和长宁不是开玩笑后才说,“我不想吃,毒药好苦,而且在我身上是试不出药性的。”
他说的很认真,听的自己和长宁哈哈大笑,心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却没想过他为何知道毒药的滋味。
似乎看出自己和长宁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说:“师兄,你们能不能给我松绑,我吃就是了,不用绑着我的。”
除了第一次的惊慌,他表现的很平静,这让我和长宁觉得有些无趣。
“你不害怕吗?我们喂你的可是毒药,搞不好会死人的。”我恐吓他。
“呵呵,你是师兄啊,怎么会害我。”他笑了,笑的傻乎乎。真,真的是个蠢人啊。我有些狼狈的偏过头,看到长宁微笑的侧脸。
“不能松绑的,”长宁微笑着蹲下身子看着子瑞,“吃了毒药,你会觉得穿肠的疼痛,到时候肯定会疼的到处打滚,或许还会撞墙自杀,不把你绑着若真是死掉了,师兄我可是会伤心的。”
长宁那时候就比我心狠。他有条不紊的拿出一粒毒药,塞在子瑞口中,药效发作,我看到他的脸色开始泛白。我突然有些不忍心,这药的药性我和长宁其实是试过的,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的狂徒恶霸,被师父捉回来几个试药,无论其之前是多么的猖狂恶毒,到最后没有一个不是疼的跪求自己一刀结果性命的。可现在试药的只是一个从宫里来的没有吃过一点点苦头的小孩子。
他的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团,手捏的很紧,关节泛白。眼睛使劲闭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装死么。”长宁上去踢了他一脚,眼中厌恶的神色甚重。“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叫我们怎么知道药性。”
我并没有上前阻止,我并不是什么好人,虽对他有一丝的可怜,却抵不上玩心的十分之一。
他被踹了几脚,却仍然一动不动,但发出了些声音,是低低的强忍的啜泣声音,从地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在洒满月光的柴房中回荡。
好没意思。
我撇了撇嘴,掂了掂另一个药瓶,“给他解药,再换上另外一种毒吧。”
长宁不做声,交叉着手臂看着脚下的人,摇摇头。这小子没看到好戏,是不打算停手了。
我无奈,这时候地上的人突然呕吐起来,已经痛到这种程度了么,我点上烛台凑近,看到他衣襟上沾满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