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被缚者+番外——yinseteluo

作者:yinseteluo  录入:06-28

戚继云无话可说,方震海、汤文拍拍戚继云的肩膀随谢欢一起离开。

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被强迫中止,围观的人们也渐渐散去。

1-3

没有言御的目光追随,置身奢华的晚宴却仿佛漫步在冰原,旷野的冷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刺骨的阴寒,四周的景色单调如空白画板。清冷孤高这样的形容词真的适合人类么?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筑起心防,又有谁愿意久居高处。

身陷牢笼的困兽可以期待自由的兽的救赎么?不同立场、身份的人可以永远契合么?想要逃离枷锁,那个人愿意与他共同自由驰骋么?

端起桌上的酒杯,琥珀色的透明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愠色的光芒,戚继云忍不住嘲弄的轻笑:“是的,他愿意与我一起,他为此表示了充分的衷心。呵呵……但他要我做他的主人!”

极尽的讽刺——戚继云期待着再次出现就可以为他咬断绳索的人,回来后捧着笼子对他说:我愿意留下来陪你!

言御以为自己做了绝大的牺牲,但那却不是戚继云想要的。

这就是十年等待换来的结果么?

言御、言御、言御……

言御、言御、言御!

我该怎样欢迎你的归来、我该怎样感谢你的忠诚、我该怎样奖励你的失约呢?

戚继云眼中溢满嘲弄、讽刺的光晕,如杯中酒在光线下的暗影,让人着迷。戚继云仰头接连灌下几杯烈酒,平时冷厉的眼神变得迷离,淡淡的红晕染上脸颊,因感觉到热力而不断翕合的双唇竟透出几分妖娆。

守御者禁止则一:对主人言行不恭者止;则二:对主人言行不敬者止;则三:对主人行为不端者止……只是朋友间表示友好的言行,也被言御套上“禁止则”忠实地执行着,今后言御对他的态度是不是也会根据守则规定,一板一眼的对待他这个主人呢?呵呵,该夸奖他修炼的好么?

再仰头灌下一杯浓酒,淡淡的苦涩味道在舌尖、舌根处晕开,一如此时戚继云的心情。

戚继云并不适应这样浓度的烈酒,只是几杯的量已经让他头眼发晕。回头无意识的扫视整个宴会大厅,突然想起言御已被自己喝斥离开。

自己刚才又失控了,从言御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开始,戚继云便不再是戚继云。总是冲动、易怒、烦躁,甚至是别扭,正如十五年前刚被戚家找回时的那个十二岁少年,虽然并不凌厉、并不强悍、并不世故,但真实、自然、自在。只是这些特质对现在的戚继云来说却是奢侈而无法轻触的东西。

“刚才,言御伤心了么?”回想言御离开宴会厅时微微僵直的背影,戚继云悲哀的想,但现在的言御让他根本弄不清楚言御生气是因为自己刚才过激的言行伤害了他还是因为遵守“禁止则”却受到责骂觉得委屈,简而言之戚继云弄不清楚言御是因为戚继云这个人生气还是因为主人的命令生气。

这又有什么区别,戚继云突然惊醒:不管为了什么,御生气了才是重点呀!

再仰头饮下一杯酒,从唇角漏出的酒水顺着脖子的曲线蜿蜒流入衣领,如清泪,如他还可以肆意啜泣的年纪:

“呜呜……御不要走,我反悔了,不要御变强只要御陪在我身边,呜呜,我要御回来,不要一个人留下,呜呜……御快回来——”

但视线中那个倔强的黑衣少年依然越走越远不曾回头,直到——十年后的某一天,他回来对他说:您是我的主人!

不要!不要做御的主人,但更不要御离开——

“小戚今天怎么了?刚才的骚动发生的莫名其妙,谢欢回忆起来也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他向来不会喝这么多酒,到底发生了什么?”方震海和汤文刚照顾完谢欢回到宴会厅,看到戚继云兀自狂饮都很奇怪。但与汤文关心整体情况比起来方震海更加关心戚继云。

汤文轻瞟一眼身边沉默不语但眼光深邃的方震海,不由暗自叹气:担心、焦虑的意味表现的这么明显,即便是亲兄弟间感情好也忒过了,更何况只是同称“商业四子”的兄弟缘;震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分明是看不到前途的航路,真要看他一路摸黑走下去么!

“阿文,我去看看他!”

“被拒绝那么多次还不够么?”汤文端起身边桌上的酒杯轻啜,仿佛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成功让方震海止步。

方震海、汤文、谢欢、戚继云同为“商业四子”,四个人都有傲人的商业成就和出众的才华,加上都是单身汉、长相俊美且相交甚笃,一时间成为商界美谈,被好事之人戏称为“商业四子”。其中方震海年级最大,32岁,一番成就全靠自己的打拼取得;其他三人汤文、谢欢、戚继云分别是29、27、27,都有家族支撑,说是世家子弟也不为过,不过个人能力也很卓越。

四个人中方震海年纪最大,汤文其次,谢欢与戚继云同年只比戚继云大了几个月所以排在第三,年纪最小的是戚继云。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方震海十分关心戚继云,对他照顾有佳、关怀备至,虽然是“商业四子”中年纪相差最大的两个人,方震海对戚继云却比对其他人亲近。对方震海的关怀戚继云则似有若无的拉开距离,仿佛不曾察觉,即便如此方震海也殷勤如故。两人在一起时常常是方震海盯着戚继云的背影似有千言万语,而戚继云惘然未觉。

“小戚甚至不知道,怎么拒绝呢?”方震海自嘲的冷笑,看向戚继云的目光依然如故。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

“并不是有回报的付出才值得去做,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自己做什么不做什么。”方震海如平常一样,眼紧紧盯着戚继云回答。

面对这样的方震海,汤文无语。

头脑因为酒力发昏,心中的愿望却变得清晰——不要御这样、不要御生气、不要御离开……

戚继云踉跄着向门外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即便是背影也好,最起码让他知道御在、御没有离开。

戚继云奔出大厅,走下石阶:四野空旷的庭院、繁星如缀的夜幕、微凉沁人夜风,仿佛已将人间繁华摒弃身后。突来的安静与身后的喧嚣格格不入,只是一个迈步的距离,已经差了一个世界。

“御不在——”戚继云兀自喃喃,“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么,御……”

突来的恐慌如十年前一样,甚至比那时更巨大、更狠,戚继云疲倦的闭眼,突然涌上的醉意瞬间夺去全部意识。

“云——”

“小戚!”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追随戚继云出来的方震海赶不及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戚继云倒进言御的怀中。

言御抬头看着方震海,满天的星光仿佛都陨落在他眼中,眼底的独占欲在星光中分外璀璨;方震海盯着言御,久久无语,眼中的估量、眉目中的担忧、脸上的感慨将方震海的心意表达的一清二楚。

“御……”怀中的戚继云不舒服的移动,言御惊醒,察看戚继云无恙,言御抱紧戚继云离开。

1-4

“那个人的关怀,小戚知道、小戚不会拒绝。”跟着方震海一起出来的汤文将刚才一幕看在眼中。

“为什么,他是什么人?”

“震海,你平时那么聪明不会没有察觉,不管什么时候小戚总是若有所失的样子,小戚他心中一定有牵挂的事、牵挂的人。这么些年我们在一起,你可曾看到小戚失态?没有,只有今天晚上,小戚这么反常难道不能说明问题么?”

“……是呀,他在等人,别人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时他以为我是……”方震海倏的停下来,抢过汤文手中的酒杯一饮而进,满嘴的苦涩味道瞬间蔓延开来,仿若此时方震海的心情。

“震海——”汤文从没见过这样的方震海,“你冷静点,有什么是不可以放下的?为一个不知道你心意的人,值得么?”

“值得么?谁能告诉我值不值?阿文,你不明白,你现在这么冷静是因为你没爱上、你不在乎,等你爱上一个人时候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是么?如果爱只能让人痛苦,我宁愿不爱。震海,你冷静点儿,即便你喜欢小戚、你爱他,他也是个男人,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即便你们相爱了,即便世俗能接受你们、你们方家的传承烟火呢!冷静点吧震海,即便今天小戚反常失态,不代表你要像他一样失控啊。”

“阿文、阿文,你让我怎么办……”方震海心痛的低喃。

以能言善辩着称的汤文,听到这样的疑问也无话可说。

夜风无状,伤心人独憔悴——

2-1

汽车向戚家老宅驶去。

言御将自己的肩膀留给戚继云,让他半躺半坐倚着自己,空出来的手轻轻环着戚继云,让他可以待得更舒服。

云以前最喜欢这样赖在他的怀里偷憩……

路上一明一暗的灯光仿佛幻灯片闪现的节奏,思路回到那个与戚继云初次见面的夏日:

午后庭院因为突来的喧嚣变得热闹,言御惯常的午眠因为一脸油渍出现的戚继云取消。

当时云还是个羞涩、胆怯的孩子呢,面对突然出现的豪门世家和宗族亲人完全没有应有的概念,如懵懂的小鹿般惊慌、惶恐。

为了躲避身后追来的仆人,戚继云逃进言御平时练功的荒僻院落。很难得看到与自己在街上流浪时一样的童年伙伴,戚继云对言御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眼前的男孩一身黑色布衣,没有华丽的装饰亦不是仆人统一的着装,与戚继云印象中严格要求自己守各种规矩的人不同,无形中又多了几分信任。

虽是让人恹恹的夏日午后,那个男孩却如标枪一般,笔直硬挺,不见一丝倦怠。看到这样的言御,戚继云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想依赖——有这样坚强意志力的人。

门外追踪戚继云足迹而来的仆人越来越近,喧哗声似乎就在院落外边。偌大的院子荒僻、空旷,除了练习用的武术器具,根本没有其他可以遮蔽自己的地方。看到院中屹立如山的言御,戚继云毫不犹豫的躲到比自己高大不了多少的言御身后,明知道言御的身影挡不住自己的身体,仍鸵鸟的瑟缩言御身后,手也不知不觉地攀上言御的手臂。

长年的训练使言御的反应和灵敏度都异于常人,为防偷袭也容不得人近身。在戚继云刚靠近的时候言御就有甩开他的冲动,一瞬之间身体甚至已经做出了反应,却在下一秒钟生生停住。

“少爷、少爷……”院外仆人们的呼叫声已经清晰传来,听到他们的声音言御的动作生生停住。

这就是他们“言御、行御、戒御、断御”几个人拼命苦练将要效忠的主人么,这就是四“御守”中的胜利者一辈子的责任么?

言御细细打量正抓着自己手臂不放的纤细少年,被污渍遮蔽的脸庞看不清眉目,略显单薄的身子因为惊急瑟瑟发抖;又大又圆的眼睛分外明亮,此时如小鹿般慌张四望。

这就是主人,是这样的主人么——

言御突然觉得他需要自己的保护!他想保护这样的主人!想要保护他不受伤害!

“他们为什么要追你?”言御问戚继云。

“云不要他们给云洗脸,每次他们都弄得云很疼、很不舒服。”

“只要把云的脸洗干净就行,是么?”

“嗯,但云不洗脸,他们要云洗,云偏偏不洗。”孩子气的倔强让言御看了发笑,虽然印象中自己只比这个刚到戚家的少爷大两岁,但不同环境养成的不同性格让言御看起来比戚继云大了不止五岁。

转眼一想,言御立刻有好办法让戚继云洗干净。

“那么不管他们,我们去河里玩水吧?”

“好呀、好呀。自从来了这儿,很久没到河里捉鱼了。”戚继云兴奋的手舞足蹈。

言御毫不费力的抱起戚继云,没惊动外面寻找的仆人,言御带戚继云从墙头离开,向戚家祖宅后的河流奔去。

久违的清风自树间吹过,戚继云嬉戏溅起的水珠随风袭上倚靠在树枝上警戒的言御,言御微一偏头,潮湿的水汽擦脸而过。

河中破水而出的戚继云,早在嬉笑玩闹中洗净了脸上污渍,此时湿漉漉的自水中钻出了俊美金童,与刚才天差地别。言御看得也不由一怔,没想到戚继云褪尽污渍竟是这样灵秀非常的人物。

“喂,下来呀,我们一起玩。”戚继云自河中向言御喊话。被戚家重重规矩束缚多日,此时方见戚继云的少年性情。

言御轻轻摆手,身为戚家御守怎能逾越身份,更何况他还要尽到守御的职责。

“快来么,两个人玩才有意思,快来呀!”

“我不玩,你玩吧。”

“你不玩水,为什么带我来?”

“因为你想来玩呀。”言御回答的理所当然,心里却为这样的答案暗暗吃惊。刚开始是想让戚继云洗去脸上污渍才来,但看到他听说可以玩水时惊喜的表情和玩闹时快乐的样子,言御觉得一切都无所谓,这脱口而出的理由似乎才是最好的解释。

戚继云站在河中央,听到言御的答案一瞬间变了脸色。不等言御再说什么,戚继云已经从河里走上岸来。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戚继云边穿回放在岸边的衣服边问到。

“言御。”

“言御?”戚继云轻轻重复,会是‘言、行、戒、断’四御守之一的言御么?那时的戚继云还不知道“御守”这个称呼所隐含的重重禁锢和御守们世代背负的执念。

“是。”

“御——”很快忘记刚才关于言御身份的疑惑,戚继云撒娇似的用一个字称呼言御,在得到言御肯定的点头回应后更是欢快的向言御奔去。

言御反射性接过戚继云跳奔到自己怀中的身体,少年特有的清新和稚嫩气息扑面而来,刚从河中洗浴过的戚继云更是顽劣的将身上的水蹭了言御一身。

奉“守御则”为天职的言御何曾想过“主人”的至高权威对应的是眼前这样一个羞怯、顽劣、爱撒娇、蹭他一身水的家伙。言御心头涌上淡淡错愕的同时留下了丝丝讶异。

眼见怀中的少年眼角带着亲昵、欢欣的笑意,不依不饶、磨蹭个不停,活像一只撒娇的小野猫,哪里有半分“主人”的森严和尊崇,言御顺应心意伸出手揉揉戚继云的脑袋。戚继云湿漉漉的头发划过言御结有厚茧的手掌心,涩涩的、刺刺的……并不柔滑的感觉像极了眼前少年的性格,虽不舒服但真实,带着一丝意料之外的酥麻直入言御的心底。

“御、御、御……”

“嗯,什么?”

“御是世界上对云最好的人。”

“……”看不清把头埋在自己怀中的少年的表情,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言御不明所以。

“御,我想做的事情你都会陪我做么?”

“嗯。”忠实地遵守主人的意愿没有错吧,言御心中暗想,这正是“守御则”中要求的呀。

“御,你答应我了?”戚继云惊喜地抬头,看到言御平静的表情不敢相信的追问,仿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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