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卿漓惊愕的看着眼前神思狂乱的男子,拼力挣扎,“溟夜,你放开。”淳于溟夜对他的呵斥充耳不闻,夏卿漓颓然的挣扎。
裂帛之声在空寂的房中格外惊心动魄,夏卿漓被淳于溟夜死死压制在身下,淳于溟夜将滚烫的唇印上他死死抿着的双唇。霸道的探入他的唇齿,夏卿漓窒息般的承受这般疯狂的亲吻。淳于溟夜终于放开他的唇,夏卿漓脑间一片空白,只能努力呼吸来换回渐渐混沌的神思。
“唔……”夏卿漓双眉紧蹙,淳于溟夜的吻沿着夏卿漓的颈间逶迤而下,如啃噬般在白皙的肌肤间带来苏苏麻麻的刺痛。
“不要让我,恨你。”夏卿漓在淳于溟夜细碎的亲吻中渐无招架之力,心内渐渐明了那人将会对自己做的事。
淳于溟夜动作微滞,笑意晦涩难懂,“卿漓,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只是不要再逃避。”说罢深深吻上他的双唇。
夏卿漓看着头顶床帐的花纹渐渐纠结痴缠,意识混沌不明。终于在淳于溟夜的柔情中收起棱角,放肆自己的心绪,轻轻合上如琉璃般的眼眸。
既然要离开,便依了他罢。
夜间清凉的风拂动床幔,夏卿漓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眸,神色不由迷惘。手指轻微动作,却无力为继,四肢百骸绵软无着。轻轻挪动身体,酸痛的感触使他不由轻哼出声。身旁一直静默的人将他揽紧。
夏卿漓神色怔然,犹疑的借着月色看向身旁那人,却跌进那人灼灼的眼瞳中无处躲藏。
淳于溟夜低声询道,“卿漓,你,怎样?”
夏卿漓一时有些疑惑,待想到他所问何事时只觉脸颊发烫,心下暗自庆幸夜色深浓那人看不分明。闷声道,“我,没事。”
淳于溟夜却倏然间笑出声来,宠溺的看着夏卿漓将脑袋藏进棉被中,却也不敢太放肆,“卿漓,你不觉得闷么?”
夏卿漓权当没听到淳于溟夜的话,沉沉的疲倦将他再次带入梦中。淳于溟夜眸光清浅温柔,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抚着夏卿漓微微发烫的脸颊,手臂轻展,将那人揽入怀中安然入梦。
夏卿漓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隐约的水声将他的视线渐渐吸引。淳于溟夜径自往浴桶中加热水,轻轻抬起头来看着醒来的夏卿漓笑道,“水备好了,要不要我帮你。”
夏卿漓不理会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冷声道,“你,你出去,我自己来。”
“这种事怎么能由自己做。”淳于溟夜心知他多是尴尬羞恼,不理会夏卿漓的坚持自顾为他沐浴更衣。
“卿漓,这菜可好?”淳于溟夜看着夏卿漓咀嚼着饭菜小心翼翼的问道。
“果真难以入口?”淳于溟夜看着夏卿漓渐渐黑了脸,有些疑惑的又有些忐忑的将自己做的饭菜放入口中,随即明白夏卿漓为何是这般神情。
淳于溟夜如做错事的孩子般讨好的笑,“卿漓。”
“淳于溟夜,你竟然将剩下的米全熬了,而且全熬糊了。”夏卿漓努力压下怒气,淳于溟夜做的饭菜无法下咽,原本自己打算洗米熬粥谁知却无剩米。
“卿漓,不如我们去城里吃?”淳于溟夜自从昨晚之后便耐心查探夏卿漓的反应,此时更是不敢再惹怒他。
“随你。”夏卿漓冷冷道。
淳于溟夜苦笑,原来他仍旧是那副样子。昨夜的温存竟恍然如梦,他仍是那般清清冷冷。可他淳于溟夜是何人,终有一日他会安然将心交与自己。
如果能重回这日,淳于溟夜不知自己是否还会这般坚定自己的心念,他不知他的等待竟如此长久 。
莫城虽离帝都甚远,但因紧邻墨江而繁华锦绣。街道宽阔干净,茶楼酒肆间宾客往来,小商贩沿街叫卖,好不热闹。
夏卿漓身子疲乏,隐隐的疼痛使他不由放缓了脚步。淳于溟夜不动声色的为他挡开拥挤的人群,夏卿漓不由暗恼,却抵不过心内渐至涌起的暖意。
淳于溟夜在一处酒楼前停了下来,夏卿漓暗自看向酒楼前的招牌,简兮。
朱漆斑驳的的招牌,吱呀作响的店门。夏卿漓暗叹,果真简陋。
店家热络的招待着宾客,看到两人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叶公子,许久不见。不知今日公子要不要尝一下小店的新菜?”
淳于溟夜优雅的笑道,“不必,还是老样子,多添置一份碗筷。”
显然他经常来此,夏卿漓冷笑的看着淳于溟夜摆出优雅的神态,可叹此刻他竟未察觉店中所有客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淳于溟夜看着周围食客落在夏卿漓身上痴惘的眸光不由沉下脸色冷冷扫视。那些人正暗自轻叹这世间竟有如此清逸出尘,俊美如斯的男子。却感到莫名的寒意,终于不舍的在淳于溟夜冷如寒冰的眸光中收回视线。
想来淳于溟夜容颜亦是俊美,只是那冷峻的神色凛冽了他的轮廓,与生而来的高傲使人不敢与其对视。
店家手脚微微颤抖的放好饭菜,心内暗自嘀咕,今日究竟是什么好日子,是不是这些好看的公子都聚到了这里。
二楼的雅间里,淳于溟夜看着夏卿漓默默吃着饭菜,竟停箸无法言语。
夏卿漓默不作声,终于忍受不住淳于溟夜灼灼的眸光,“溟夜,你要看到何时。”
“卿漓。”淳于溟夜答非所问,固执的轻唤夏卿漓的名字。
“有事?”
“不。你觉得这家店的饭菜如何。”
“某人的手艺自然无法望其项背。”夏卿漓轻嘲,好笑的看着淳于溟夜垮下脸来。
“你做什么,放手。”夏卿漓欲抽回被淳于溟夜握在掌心的双手,却在看到他满脸脆弱的神情中停了下来。
“卿漓。卿漓。”淳于溟夜深深望定夏卿漓,“我喜欢你,所以请你也试着喜欢我好不好?”果然不愧是淳于溟夜,连请求中也满是霸道。
如果此刻花离愁听到如此郑重的话语自淳于溟夜口中说出,自会大肆讥讽。淳于溟夜将一颗心干干脆脆剖白与夏卿漓,让他无法推却亦不能推却。
“好。”
简简单单的答允,淳于溟夜如孩子般将夏卿漓紧紧拥入怀中。夏卿漓缓缓回抱住他,死死咬住双唇,贪婪的呼吸着即将告别的温暖。
阳光稀薄,偷偷窥探这安静,不忍打扰。
4、别时茫茫
夏卿漓站在房门前,天色晦暗,缠绵的雨丝顺着房檐流淌滴落。雨滴在清脆的枝叶上反复敲打出细碎单调的声响。被雨水浸湿的风将他苍白的脸上微存的余温毫不留情地夺走。
正踌躇不定,房内传来清朗的声音,“卿漓,进来。”
冰凉的双手小心推开木门,夏卿漓看着眼前已进中年却仍旧冷傲的男子不由恭敬道,“师父。”
坐在竹椅上神色清冷的中年男子乃是夏卿漓的师父苏旧年。苏旧年一贯冷傲的神色颇为凝重,“卿漓,宫里来人了。”
指节因用力而透出脆弱的苍白,夏卿漓怔怔的看着师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一天还是来了。
“明日他们便会来这里,卿漓,这是你作为夏氏子孙无法摆脱的宿命。”
邶国如今外戚专权,官场腐败。曾经那俯视天下意气风发的人在年年岁岁借酒浇愁中颓废寥落,大好江山被旁人玩弄欺辱。
是他将自己赶至无路可退,沉梦中是他看向自己怨怒愤恨的眼神,无数次自惊惶中惊醒,触目是冰凉月色,哀哀清风。是自己害死了他深爱的人,于那人而言,自己的存在是恶毒的诅咒。
越是与他靠近,危险越深。他只能在心中筑起城墙,阻隔旁人的温暖。
“师父,我会跟他们回去。”狠下心来,夏卿漓抬起头来,璀璨的眼瞳仿佛被冰雪覆盖。
苏旧年在心内暗叹,夏且闲,他果真是你的孩子,一样倔强的性子。那人已走了这么多年,为何你仍旧不能释怀。却不由低笑,情之一物最是伤人。好在,自己是幸福的。
竹林中的雨声格外清晰干净,淳于溟夜思虑再三终于将鱼竿搁置在岸上朝亭中不耐的抱怨,“花冉舒。下着雨你钓什么鱼。”
亭中的男子懒懒的将手从庭外收回来,掌心淤积冰凉的雨水,极美的容颜,“你这小子没大没小,要叫我师爹。”是旧年让我拖住你的,你以为我想啊。自然后面这一句不能说出口,花冉舒百无聊赖的吃着盘中青色的小果,“过来陪师爹我说说话。”
淳于溟夜烦躁的将一枚青涩的小果扔进口中,却在下一刻皱紧了眉头,“花冉舒,这么酸你也能吃得下?”
“酸么?”花冉舒无辜的神情极为可爱,全然不似快四十岁的人,“味道不错啊。”
“臭小子,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花冉舒被淳于溟夜意味深长的眸光打量的浑身发毛。
“师爹,你该不会是……”
“是,是什么。”花冉舒眼睁睁的看着淳于溟夜将手指搭上他的手腕。
淳于溟夜唇角的笑意愈发浓厚,终于抑制不住笑意收回手来,“恭喜师爹老来得子。”
“什,什么。”花冉舒怔忪的看着淳于溟夜淋雨离开,全然忘记了苏旧年让他做的事。等晃过神来终于羞愤的大喊,“苏旧年,我要杀了你。”
雨水潮湿冰冷,淳于溟夜的脸上全无方才的嬉笑神色,心内升腾翻涌的不安使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师爹显然是在拖延时间,卿漓此刻定然是在师父那里。究竟有什么事一定要瞒过我,卿漓会不会有事。
苏旧年看着夏卿漓推门静静离开,身形挺拔的少年固执的犹如沙地里的树木。揉揉有些紧绷的额头,心道冉舒此刻定然与溟夜那小子斗智斗勇罢。
正欲起身寻去却察觉有人靠近,来人径自推开房门,苏旧年有些头疼的道,“溟夜,如你想知道卿漓的事,我不能告诉你。”
淳于溟夜神色清冷,“师父,我不是来问这个的。”
苏旧年微感诧异,“那是为何?”
“溟夜是来恭喜师傅。”
“喜从何来?”苏旧年冷傲的眉头微蹙。
“师爹他……”淳于溟夜与苏旧年对视,不出意外的看到苏旧年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向来冷静自持的人竟微微激动,“你师爹他人在哪?”
“竹林小筑。”
淳于溟夜看着苏旧年离去时仓促凌乱的脚步心内浮上报复般的快意,师父你这是自作自受。想想若是花离愁知道了这件事不知又待如何。冷峻的脸上满是轻嘲,卿漓,你以为你瞒着我我便什么也不知了么。
疾步回到居住的小院,淳于溟夜放缓了步子。夏卿漓安静的靠在树上,低垂的双睫一动不动,仿佛陷进极深的思绪中去。
夏卿漓看着树下被枝叶筛落得的光影,思绪空白。熟悉的味道将他包围,未待反应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进怀里。他将头抵在淳于溟夜的宽厚的胸前,并未推拒。只是无声深处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溟夜。”
“嗯?”淳于溟夜面对如此乖顺的夏卿漓竟然有些不习惯。
“溟夜。”
“溟夜。”
“我在。”像是确定他的存在,淳于溟夜心疼的在夏卿漓固执的低唤中抱紧了他。雨后潮湿的泥土中氤氲着落花腐败的芳香,两人沉浸在这般温暖的拥抱中如中了毒般痴狂。
晚饭时已不见了师父师爹的身影,淳于溟夜心知师父这会儿定然被师爹教训的脸黑。夏卿漓亦习惯了他们行踪不定的日子,故而并不觉得奇怪。
淳于溟夜回了房中,想着依着卿漓干净的性子此刻定然是在沐浴。因此微微放下心来,明亮的烛火随涌进房中的夜风剧烈的摇曳。
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的立在窗前,“主上,宁国的大军已压至边境。老将军请主上放心,一切已布置妥当。”
“玄止。盯紧少然那边,别让这小子搅了局。”淳于溟夜语气高傲冰冷。
“主上放心。”玄止心内苦笑,少然那家伙不是旁人能制得住的,但既然是主上的命令,自己只好身先士卒。
“主上还有何事吩咐?”
“你去看看那老家伙的病医治的如何,切忌不可让他闭了眼。”
玄止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是。”
“去罢。”
淳于溟夜深湛的眸子流溢着嗜血的光芒,倏忽不见。
床幔上随风浮动的烛光恍惚了视线,夏卿漓疲倦的闭上双眸。心空落得无处安放,忽然像是着了魔般掀被而起。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地上,心跳因奔跑而乱了节奏,喘息不定的用力推开那人的房门,却在看到那人惊诧的神情中清醒过来。
“我,我……”夏卿漓讷讷的站在清寒的夜色中,神情寥落。
淳于溟夜惊愕的看着他,夏卿漓因奔跑而涨红的脸颊透出诱人的绯色。发髻凌乱,宽大的衣裳随风翻飞,赤裸的双足如玉般温润。
夏卿漓陡然失了勇气,拔腿转身便跑。淳于溟夜眼疾手快的赶出去,健壮的手臂稳稳地将夏卿漓柔韧的腰肢捞在怀中。
凛冽的吻落在唇上,柔软的舌侵略进来,吸吮纠缠。夏卿漓任由身体软绵绵的靠在淳于溟夜怀里,失力的双臂搭在他的肩上。淳于溟夜意识到夏卿漓的回应,吻势愈发强烈。
夏卿漓被吻得几近窒息,等回过神来时已被淳于溟夜压在了床上。淳于溟夜温暖的手掌潜进他的衣衫,潮湿温软的吻在微凉的胸前逗留,奇异的感觉渐渐升腾。胸膛不由自主的贴上滚烫精壮的胸膛,感到那人的手指触动自我的敏感,夏卿漓终于抑制不住惊呼在那人的动作中瘫软。剧烈喘息萦绕在两人之间,眼前仍是茫茫的白,夏卿漓茫然的任由淳于溟夜抵开他的双腿。
“唔……”夏卿漓在淳于溟夜猛然的侵入中睁大双眼,“溟,溟夜。”
被侵入的地方能明显感到那人纤长的手指,不适感使他扯住了床单。淳于溟夜忍得辛苦,声音喑哑的安抚,“卿漓,很快便好。”不由加快动作,隐忍的汗水顺着下颚滑落。
手指的离开使夏卿漓感到莫名的空虚感,淳于溟夜骤然吻住了他的唇,灼热的用力的撞进他的身体。
“唔。”悲鸣被吻在唇间,夏卿漓绞紧床单的手指泛出惨白,身子因疼痛而微微颤动。
淳于溟夜微微停住动作,灼灼的眸光望定夏卿漓纠缠的眉头,“卿漓,交给我。”继而吻住他,坚定而又疯狂的动作起来。
夏卿漓终于紧紧抱住淳于溟夜,在他强势的近乎掠夺的撞击中迷了心神。
原谅仅此一次的放纵。溟夜,我把自己,交给你。
夜色清寒,室内却旖旎婉转,辗转不休的纠缠,仿佛至死,方休。
5、天远山高烟水寒
玄静的深夜,微凉的雨水无声润泽枝叶扶疏的花木。渐渐退去温暖的室内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夏卿漓支起酸软倦怠的身子,将破损的衣袍胡乱的披在身上。手指贪恋的轻抚在那人俊美的脸颊上,淳于溟夜沉睡的容颜柔和温润,全无平日里的冷峻高傲。将被子轻轻覆在他的身上,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吻淳于溟夜干燥温暖的唇,极短暂却温暖了他无数个寥落孤清的夜晚。深深凝视,终究还是决然离去。
雨势渐浓,纸伞上珠玉轻叩般的细语。夏卿漓执伞而立,山风飒飒,寒意自指尖渐渐浸透入四肢百骸。雨幕中盈盈晃动着斑驳的烛火,一辆甚为普通的马车渐渐靠近。车子在脸前缓缓停驻,车帘掀动中走出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把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