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副官整理军队,奎岛大马金刀的进了寝室,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
殿中压抑,至少比早朝大殿的气氛还要严肃好几分,奎斗一时不敢抬头,他明白这一切冷然之意都是面前这人制造的,只是他还
不明白这勃然大怒是因何而起。
帝皇上朝,这寝宫之中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人物了,难道是有东西被偷了,这个理由奎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在他眼里,这
个男人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会让这个男人如此一反常态,就算是昶曦娘娘遇刺,陛下也只是急急感到,但是神情上也是没有松动。
奎斗百思不得其解。
只听“喀嚓”一声清脆声响,一截木头掉落眼前,狰狞兽头被硬生生扭下,正是寝宫中唯有帝王能坐的御椅的把手。
奎斗反射性的抬头,就看着面前的人颜色冷峻,目光死死注射着一个角落,奎斗望去,发现时一个篮子。
那个篮子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上回觜宿被闯他就曾看到这个做工精细的篮子被人提到到一边,里面的红色羽毛洒满了一地,那
种羽毛他见过,很稀有,他曾经还唏嘘过陛下还真是宠爱他的这只宠物,居然找出了这么难的的东西只是给他铺床用。
而这回这个篮子远没有上回那么狼狈,只是静静的躺在龙床一角,相同的是篮子的主人如上回一般不见了踪影。
不会是……奎斗脑子一个哆嗦,不敢妄自猜测,静静等待帝王的命令。
苍翼翔过了一会才把视线移开,他弄不懂心里的感受,小兽被御带来的时间并不久,况且一开始是把他当宠物对待,对于前一代
的预言,他是从没放在心上的。
第一次小兽遇险,对他的关注也是建立在御不同寻常的态度上,毕竟他的这个暗卫冷血冷清的性格自己也是了解的,突然对这小
兽过度关心,实在是让自己感兴趣。
既然自己是答应了御保护小兽的要求,苍翼翔就绝对不会失言,但是现在,这个小东西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消失了,而自己一点都
没有察觉到。
苍翼翔一时不知道现在胸腔中蜂拥的到底是被人轻视的怒气,还是没有失了约的懊悔。
寝室里自己安排的四个暗卫已经早奎斗到来的前一刻返回暗部接受惩罚。
但是苍翼翔明白,他这只是在迁怒,而自己竟是被人冠冕堂皇的骗了!
对方到底是何人,为了掳走这个小东西居然大费周折的演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苍翼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宁静,仔细回想事情的前后顺序,再一次想到了上回觜宿宫的失守事件,当时调查结果是
那人正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那人的目标也和小兽有关,或是这两件事之间本来就有什么关系?
眸光闪烁,看来有必要好好找那位国师细谈一番了。
如奎斗设想的一半,帝皇的寝宫什么都没有损失,少的只是一只宠物。
而那个宠物除了游信,别无他想!
游信从被劫持到被带走的过程都是莫名其妙的,先是室内突然窜出一群黑衣人就够让人诧异的了。
游信还在感慨帝皇的寝宫守卫怎么会如此之差的时候,身体就被迅雷而不及掩耳的被一个透明的圆球罩住,很柔软的触感,充满
弹性,能包容他的所有攻击的同时以相同的力道全部反弹回去。
几次过去,游信就乖乖的放弃挣扎。
第七十二章:恢复
与这群人同时现身的是另四个穿着暗色锦绣的男子,游信一看就知道这些应该是御的同伴。
换句话说,这些人应该是来保护自己的。
只是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游信有些失望。
可是显然这群人的目标是自己,没等到那几个人能上前抢回游信,其中一人不知道拿出个什么东西,眼前红光一闪,眼前景物瞬
间模糊。
晕乎中,有人强硬的往游信嘴里塞了个圆形的丸子,一入口就迅速的融化开来,清凉舒心,本来是不差的感觉,游信刚想松一口
气,剧痛就袭向全身筋骨。
陡然睁大眼睛,入胃的清凉不知何时变质成如火般的炽热,伴随着的是筋骨的抽搐。
游信甚至听到了骨头刺破皮肤的声音,“咯咯”的声响听上去就让人头皮发紧。
这样的疼痛对于游信来说,并不陌生。
师傅给他洗髓伐筋时候的感觉就和此时差不多,只不过筑基成功后是脱胎换骨的感觉,那这次呢?自己不会落个死相凄惨的结局
吧。
谁这么恨自己,非点如此折腾他。
疼痛断断续续,仿佛是在考验着游信的神经,如针尖扎着的严严密密。
周身已经没有了感觉,麻木而冰冷,他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游信闻到了青草的香味和泥土的潮湿,还有……女人轻灵而小心的脚步声。
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人抱起了自己,随后幽幽香味传入鼻尖,很温馨的味道,带点油腻的甜味——那是奶香。
婉约女声如泣如诉,配着琴声幽咽,在游信梦中唱响:
一生情两心知三世缘飘落
四季过五灵错六魂破
七言誓八卦石九泉思情且痴
千种风情万般良辰难捉
四方事问前世恩怨难触摸
五指连缠此刻真情难诉说
六合间望来生梦中难追索
轮回如斯空寥阔
琴歇歌驻,却是余音袅袅,纠缠不舍于寂静空间中。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游信一时只觉得心中空空落落,憋得难受,那种空虚只知道是无从说起的,又无处可发的。
想填满却发现其实什么也塞不进去的无奈。
游信突然有些恨这弹琴唱曲的人,恨这人唱的如此凄清寂寥,处处都是一寸相思一寸闲愁的味道。
爱情,这个词对游信是如何陌生?
活了大半辈子,不算上前面不明不白的二十年,他的感情经历也就是大学生的水平——看完了所有课本,却完全没有实践经验。
心中有些愤愤然,谈恋爱了不起,非点弄得个凄凄惨惨戚戚,害他的心里也跟着伤情。
心里是这么想,游信其实很好奇,能唱这相思入骨的歌儿的女子将会是怎样一副容貌,不由想起那些古籍中以泪洗面的苦情女子
形象。
睁开眼,头顶是高高的房顶,空气沉静,歌声早已无处可寻。
游信是睡梦中听到,说到底他都不知道那曲声歌声是梦中的迷惘还是现实的存在。
说不上失望,只是转了转干涩的眼珠,挣扎着想坐起,只是这一动便发现了不妥。
手狠狠的抓紧,柔软的被褥在手中被紧紧捏成一团,渐渐染上自己的温度。
游信有些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那只手,突然就觉得很陌生。
再次动了动手指,抓起松开个好几次,终于相信眼前这只白白嫩嫩的叫了好几个月爪子的东西真的是自己的手。
这么说自己是变回了,游信摸摸自己脸,光滑柔软的触感,两颊的肉能捏起肥肥的两坨,游信不由怀疑:自己的脸到底长了多大
?
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气叹得莫名其妙,游信坐在厚厚的床褥中,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脑袋空空,眼神呆滞,说是思考,不如是发呆。
有人推门而入,就看到游信睁着一双大眼怔愣看过来的迷茫样子。
才半个月大的孩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实在有些怪异,那人站在门口也半天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游信眨了一下眼睛,眼中神色迅速丰富起来,嘟了嘟嘴巴,摇头晃脑的嘟囔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几个模糊音节。
心中都是蒙混过关的想法。
不知道是谁在身后疑问:“娘娘?”
那个人突然反映了过来,拉着裙裾下摆轻轻跨过了那道坎。
漫步走到了游信面前,女子面容沉静,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傍晚,屋内光线晦暗,从窗外照进来的黄昏日光投射在女子脸上,半明
半暗,将轮廓变得异常的分明而立体。
女子长得并不是非常美丽,至少比起美轮美奂的昶曦贵妃,她的美丽就变得平凡,只是这两者是鲜明的对比。
昶曦闯入游信视线的时候正赶上宫内最热闹的日子,夜明珠或长明灯的乳白光泽将那位天之娇女渲染出出水芙蓉的清丽,昶曦的
美外放却不过于夸张,透着内敛的诱惑。
异族的风情更是充满了引诱,让人探索。
而面前的女子。游信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娘,她们同样有着冷然沉寂的特质。
只是娘亲的冷还混杂着孤傲,是她天生的特质。
可是这人……
游信有些犹豫,这女子身上透着的清冷,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是天生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感情。
本来不是很美的容颜,照上了黄昏光影,即使白皙的容颜也瞬间憔悴苍老起来。
明亮的是一双眼,有燎原之火星星点点映得容颜深沉,模糊了妆容,而这火光中此时映着的就是面前婴儿状态的游信。
第七十三章:皇子
娘娘这词在脑海中一恍而过,蓦然抬头看向周围的装饰,精致的房间不失大气,同时又透着女人闺阁的特质,柚木梳妆台上格式
的女人饰品充分展示了一个妃子应该具有的阵容。
虽然装饰布置不一样,但是游信还是一眼看出,这里仍是耀金的皇宫。
纵使淡然,婴孩小小的嘴角弯出一抹浅浅的苦笑,弄了半天,就算恢复了人身,还不是依然在这个地方打转。
女人身后走出另一个宫装女子,从衣饰头饰上来看,又跟游信在帝皇寝宫看到的侍女高上了一等。
刚刚出声喊“娘娘”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女子了吧。
那人看到她醒了,脸上一闪而逝喜悦,越过了自己的主子,径自抱起了婴孩。
口中说出让游信转不过脑筋的话。
“娘娘,小皇子醒了。”
语气兴奋,若是游信只是普通的婴孩,倒没有什么,但是事实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所以现在这又是演的哪出戏?
这个问题就此日日夜夜纠缠上了游信,自上次一瞥后,那个很可能成了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的女人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个阁子。
这是一个小间,自从他醒了就被转移到了这里,四顾环绕一周,倒是用具齐全,可是对于连床都有些困难的他来说,又有什么用
?
有推门声传来,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侍女走进,手上端着一个金碗,游信知道又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这个侍女就是之前跟着那位娘娘进来,称自己为皇子的女人。
通过几日的观察,游信估计是那位娘娘的陪嫁丫头或是心腹之类,比起普通的侍女来,地位是要高了一些。
“小皇子,乖,香茹喂你吃莲子粥。”
香茹自说自话,也不管面前的婴孩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舀了一勺子粥,在嘴边吹凉了放到游信嘴边。
就是这样,皱起眉色尚且浅谈的细眉,游信不情不愿的张口咽下,粥的温度合适,糯米黏稠,银耳香滑,可是味觉像是失了灵,
游信总觉得喉头哽得慌。
这几日,总是这样,游信并不是天生的乐天派,何况清形不明不白,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一脸亲切的叫着自己小皇子,心里真的
不知道是何滋味。
而且不能被人看出不妥,游信尽力的模仿着婴儿该有的状态,这样对于自由惯了的人无异于是非常的煎熬。
那时候在帝王的寝宫还能借着是帝王的宠物耍耍小性子,如今游信突然想到那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挥舞着小手,游信状似憋气似的把香茹再次递上来的勺子一把推开,使劲揉红了眼睛,瘪瘪嘴,哭泣道:
“良,良~~”
香茹看着面前的婴孩,明白孩子是想娘了,放下碗,抱着游信起身轻轻摇晃:
“乖,小皇子乖乖的,娘娘晚上就来看你了,乖,乖,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游信本来还在暗自吐舌,他的本意只是停止进食,但是听到那个所谓的娘要来的消息,身子不由一僵。
不料香茹的话居然还没有说完,听说晚上陛下也要来,小皇子一定要好好的表现,讨陛下欢心。
香茹径自絮絮叨叨,丝毫也不考虑这么小的婴孩听懂话都是个问题,又怎懂怎么讨大人的彩头。
不过也许皇宫的为人处事都是事事围绕着那个人转的,母凭子贵,仆凭主贵的事情在这个皇宫中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室内安神香飘渺,一缕孤烟冉冉升上屋顶,然后消失不见。
那轻淡的香味在这个屋里久久不散,不论游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能看到香炉里不散的青烟缭绕。
香茹抱着游信走到四脚平顶小炉前看了看,拨了拨炉底的香灰,笑了笑,香还很长,燃到晚上应该是够了的。
走到床前,放下手中的婴孩,香茹掐了掐游信的脸颊,比起最初的圆嫩婴孩的脸颊已经消瘦了不少,但看上去还是红润可爱。
眉目清秀,香茹的笑意越加明显。
“小皇子如此可爱,陛下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过于喜悦的表情在正午的阳光下看上去甚至诡异,游信有一瞬的恍惚,随后露出了婴孩特有的笑容。
咧着大嘴巴,似乎还要流出点口水。
“真是可爱。”
再次忍受女子揉脸的行为,游信终于等到女子出了门。
精神一旦放松,困意如毒蛇般迅速缠上,视线缓缓放到了那个镶着翡翠宝石的精美香炉,配上最贵重的安神香用这炉子倒也不辱
没了。
这清冷的香味却是自己连日昏睡的罪魁祸首。
游信心里冷笑,却是不敢大意的立刻运起了功法。
变回人身的他本来就不高的功力莫名大退,神识探入体内一看,原因无其他,却是那个金黄色的真元不见了。
唯独原先就拥有的那个乳白色的小小真元在丹田处慢慢的旋转,附加的还有那从来没有消失过的血灵咒产生的副产品——血丝。
如细线一般,缠缠绕绕,状似亲密却是不知何时爆发的危险存在。
似乎是因为失去了另一股真元的抑制,这些东西变得活跃了起来,这段时日已经有一小截没入了乳白光团中。
游信明白,这是在侵入自己的真元,却是无可奈何。
他曾经尝试着拔除,可是往往一开始就疼的抽筋,那是抽筋拔骨的痛楚。
估计这东西拔出来后,一身的功力废了是肯定的,至于性命能否保留他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血灵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游信想到了那个一身蓝衣潇洒的男子——蓝凌衣。
他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可却是连自己身上的血灵咒都解不开,所以,眼下只有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