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色——灵魂蓝色

作者:灵魂蓝色  录入:06-25

最后的一丝流光自眼前划过,随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在脑海里叫嚣。

快失去意识了,但,不行……

全纪弥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喊叫声。大脑在此刻被疼痛翻搅,变得有些呆笨,他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失明了。那道流光,非常快而准确的,划过了自己的双眼。感到有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流过。

好痛。

可是任何呻吟喊叫都被制止在了喉咙深处。

感到有人轻轻地走了过来,手拂过脸颊,带去了一些血。枪还握在手中,可惜现在全纪弥已经不想也无力再开枪了。

脸上被抚摸的动作非常温柔,可是却阻止不了让人窒息的疼痛。

“对不起……”似听到有人呢喃着这么说道,声音轻柔,像在遥远国度飞翔的蒲公英。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这个利落夺去了自己双眼的人,在跟自己说“对不起”?

全纪弥此时此刻很想放声大笑,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荒唐了,太过好笑了。有人将你的双眼夺去后,再语带歉意的对你说对不起,这算什么?同情么,新的戏弄手段么?虽是白道世家,但界永远不可能清如水,对外皦皦的全氏家族,在暗地里,自是做了很多阴暗的勾当。全纪弥也是从小作为阴谋家培养,虽说有些厌恶,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所以在全纪弥的观点里,无论对方用了何种手段,失败就是失败,自己不会好笑的认为对方杀了自己那是犯法,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他日若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自是会报复,但如若自己在此刻死了,老实说,全纪弥也没有过多的感慨和想法。而如今,这个夺去自己眼睛的人跟自己道歉算什么?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想着这些,疼痛感似乎稍有减缓。

第五章

我看着眼前的人,虽然双眼紧闭,但殷红的血如同血泪,连成一线,自脸颊两边滑落,聚集在他尖细的下巴,再低落。

一定很痛苦,但是没有任何叫喊,哪怕是细微的呻吟。

看着如同雕像般站立不动,双眼却兀自流泪的人,手里的钢丝再也无法割断他的咽喉。

因为,此刻静静哭泣的人,带着无言的脆弱,那么让我心疼。我竟后悔了。

温暖啊温暖,早叫你要丢弃那些无聊的东西了,你不杀他,浪费几个小时的时间站在墙上是捉迷藏不成?不杀了他,会有很多的麻烦。或许,会因此牵连到温戈雷家族,全家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可是……

我有些痛苦地看着这个人,他静默的面容似无言的惝恍,深深地触动了我。

下不了手。

痛苦像毒蛇般将我缠住,对自己,也对他。

怎么办,如何是好?

杀了他,解决一切潜在威胁。

杀了他,如若不然的话,我知道迟早一天我会后悔。

杀了他,如若不然的话,总有一天,我或许会死在他手上。

杀了他,如若不然的话,温戈雷与全氏友好的联盟关系可能会破坏。

杀了他,只有这么一条路。

又不是第一次杀人,温暖啊,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那张默默哭泣的脸上,脆弱的寂静与无助的痛苦的神色将我拉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呐,”我轻轻地开口,“如果我不杀你,你可不可以忘记这件事?”

没有回答。但哭泣的脸上似浮现一丝嘲讽。

我也暗暗的讥诮自己,真是个白痴问题。

我缓缓抬起手,手中银亮的钢丝在月光中像流泻的水花。

缓缓闭上眼,将眼前在月光中哭泣的人深深映入脑海里。

干净利落的一划——激荡起血色的涟漪。

******

我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来做后续工作。杀一个人是很简单的,困难的是杀了人之后。抹掉一切会证明我身份的蛛丝马迹是很困难的,更何况,我在这个屋内做了扫除,留下的指纹实在是太多了。有考虑过干脆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比较好,但那样引起的轰动肯定会更大。我在赌,赌学院不会将这件事情公布于世。全氏不会让学院这么做的,毕竟有些事情是要在暗地里进行,而且这件事情关系到学院的高层,上位的人向来不屑让下位的人插手自家的事情,这样只会使事情更加迷离麻烦,唯有按兵不动,才有可能在黑暗中抓住敌人。

自然,全氏不会轻易放手的,如今十二个家族的关系本就复杂,没有谁不在蠢蠢欲动,全氏这一代本就只有全纪弥一个正牌继承人,全纪弥的死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全家向来与温戈雷家交好,在每十年确定枫城是否合法的投票决议上,全家都会投上支持的一票。可以说全家和温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而现在,因为我,这条线可能要断开了。

这对温戈雷来说无疑是打击。近年来,温戈雷凭借非法的贸易经商,经济实力已超另外两个巨头家族。掌管东方大地的王者十五岚,傲视神州大陆的霸者鎏烨,以及坐拥西方的君王温戈雷,三足鼎立的局势可以说是快到尽头。

但势力再强,两手难敌多人。在这个节骨眼,失去任何一方的助力都是致命的。

我闯了大祸啊。

抱怨也没用了。我娖娖地将我碰过以及可能碰过的东西全部打包,并用未拧干的帕子抹掉地上所有的血迹以及指纹可能出现的地方。做完这一切后,我再次谨慎地回想了一遍看是否有我漏掉的地方。至于尸体,那片湖里的鱼可是很好的解剖高手。

虽然早先查到的资料上说这所学校并没有安装任何的监控系统——毕竟那些贵族子弟不会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窥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用感知探查了整个房间。并将全纪弥的手机解体,拿掉里面的追踪定位器,然后将其他零部件打包。追踪定位器如果太早失灵,会过早打草惊蛇,毕竟我还需要时间做完后续工作。

两具尸体,加上那一大堆赃物。我怀疑我等会是否走得动。

我背着于我的体型还说过于沉重的东西,从窗户掠了出去。飞掠之前用钢丝勾起带有我脚印的红毯,一并带走。

感谢哥哥以前给予我的魔鬼训练,否则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花了些时间来到湖边。夜晚的湖泊带着浓厚的沉默,黑色的水面像幽深的洞。我轻轻地,缓缓地,将尸体沉入水底。看着黑色逐渐吞噬了两人,心中粘滞愁闷的感觉更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还不能在此停留。

我抱着那堆赃物,顺着海风的方向,悄悄地来到海边。着实让我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到的时候想必已凌晨三四点钟。因为是岛屿,学校不必担心会有不听话的学生逃离这里,因此,海岸线没有任何防线和人员。我将那堆东西投入海里,直至它沉得深不见底,才转身离开。身体此刻已经很疲惫了,但还不行,还有事情要做。如果不快点的话,时间会不够。想到这里,我强令自己加快速度。

再次回到回到学院的时候,已近破晓。我顺了顺自己的头发,闪身潜入教师宿舍。

******

我推开窗户,回到自己的宿舍。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想着还好这里晚上不用查房。

全身的每一处向大脑传递着疲惫的信息,我现在很想倒头就睡,但看着衣袖上沾染上的血迹,暗自叹了口气,从衣柜里翻出衣服溜进浴室。

******

莘在窗户打开的那瞬间,睁开了眼睛。眸光清明,完全不带刚睡醒的惺忪。

直至浴室里水花的声音隐约传来,他才再次闭上眼睛。

第六章

我很豪气的一觉睡到下午。反正来这所学校目的又不在于学习,老师也不会管这些。

睁开眼睛,窗外似已黄昏,橙红的光芒铺满了半个房间,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可惜,不是梦。

事情,应该已经被全家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全家掌握的消息是失踪还是已死,确定死亡应该还没有那么快。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在现场的清理工作可是做得十分卖力。

老实说,心中的不安,一直都存在于那里。我只能拼命压制,不能让自己先行乱了阵脚。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

我一共等了五天。我让莘去打探消息,如我所预料的,全纪弥的死并没有在学院里公开,只是听说莫名死了一个教师。

风平浪静。静得我的不安反而更加猖獗。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而这个失误很可能是致命的。于是,像放电影般,不停地在脑海里播放那个晚上的全部过程,循环的,仔细的,想从记忆中找出可能存在的漏洞。但是表面上不能显现出丝毫的惊慌和异常,除了第二天上午补眠外,这几天我都像平常一样上课,回宿舍。面上维持着懦弱的表情。老实说,我这几天的确够累。

这件事情,我并没有瞒着莘。第二天的晚上,我便在电视声中平淡地告诉了莘。

莘的神情自然是惊讶的,但当我讲述完整个过程,他早已回复了淡然。

“少爷,需要莘怎么做?”

我笑,带着一丝欣慰。莘就是这样,永远懂得如何让人窝心。“不需要做什么。跟我保持口径就行了。”

“我明白了,少爷放心。”

这个宿舍没有晚间查宿的习惯真是太好了。宿舍晚上会回来几个人没人说得清楚,所以学生完全自由出入,你就算半夜回归也不会有人管。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当晚还是从窗户翻掠进来的,还仔细探查了是否有人追踪。

全家怀疑的对象是整个学院里的人,我自然在其内,但绝对不是重点对象。当初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我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伪装我和莘的新身份,以全家的势力要查出端倪恐怕还是很难,况且,人家不一定去查呢。全纪弥的身手绝对不弱,不可能是小虾米能够解决掉的角色。重点怀疑对象应该是那些有权有势能够出动杀手的贵族子弟不是?诚然,杀手有可能会以平民的身份混进来,全家查平民学生的背景的可能性还是很大,还是小心一点较好。

此刻的我就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兽,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发我的怒视。而且,那张月下哭泣的脸,我这几天频频想起。

殷红的,无助的,莫名脆弱的眼泪。

我第一次见到的,最美的眼泪。

明明在绽放,却歪斜着。

明明在哭泣,却扭曲着。

我无数次的在梦里重温月下的那一幕,这对我的心理和身体消极作用都是明显的。莘眼里淡淡的担忧也一直萦绕不去。我知道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所以强行命令自己的大脑进入【空】的状态,将那一幕重重地密封在黑暗的一隅,如若可以,永远也不要再想起。

这种时候,就特别的想回家。想哥哥姐姐颜和洛他们了。这种行为很小孩子气,难怪哥哥姐姐老嘲笑我。哎,自己也真没用。

“想回家啊……”这些天,我时不时的蹦出这句话。

用莘的话说我这几天思考这件事都憔悴了。我不禁有些好笑,哪有那么夸张。可是我未想到的是,莘看到如今的我,真的去执行了他的“行动”。

生活还是平静的,我也就渐渐试着遗忘,但该有的警惕我还是不会松懈的。莘这几天的神色有些奇怪,问他也只是说没什么。

******

哎,我心情还没恢复呢,为什么还要我见到这种画面呢?

虽说来这里这么久了,也不可能傻瓜到迷路的地步,可是我好像就是其中的一个。也不能怪我,因为根本就没怎么在学校逛过,所熟悉的路也都是必经的路(比如去食堂的,教室的),还有些地方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能去的,所以目前为止,我也不过熟悉这岛的三分之一。而今天放学之后,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精神总有一点恍惚。明明是潜意思的按照脑海里熟悉的路线走的,可是当眼睛清楚的反射周围的环境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陌生的地方。

又是森林吗。脑海突兀的闪过那个夜晚,那棵树上……恩恩,不行。抬头看了看天,得早点回去才行。

“叫啊,叫啊!你这欠操的东西!啊不,我忘了你不是东西。快点给我叫啊!”玩味的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至极。随着话语的是一声声鞭打声和奄奄一息、像小兽垂死挣扎的呻吟。

光是听声音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本想转身绕路,一抬头,我就观望到了全景。

同样是被挂在树枝上,不算粗却异常结识的绳子在裸露的手臂上印上深色的痕迹,人被掉在半空中,那手多半已经不能用了。上半身裸露的肌肤没有一块完好,都是青红的痕迹,一条条交错着,惨不忍睹,皮绽肉裂。那个男生已经快不行了,只能发出呐呐的呜咽声。

而树下的人却全然不同。为首的那个脸上兴奋和残忍的笑意是怎样也掩不住的,嫌恶不屑的望着树上的人,胸前佩戴的是季月校徽。身后的四个人似乎是他的小弟,佩戴的都是樱月校徽。

“切,不行了吗?本来我还想多听听你那‘动人’的尖叫的。喂,还活着吗?”说着,再用力的补上一鞭。

我的手下意思的握紧怀中的书包。同时理智的告诉自己:这不关你的事,不要多管闲事,趁他们还没有注意到你,赶快离开吧。

在心底暗叹一口,再看了一眼那奄奄一息的人,决定漠然转身离去。

“站住!那个人!就是你!”

我停住脚步,在心底哀怨。靠!麻烦又要来了。

那几个人很快走了过来将我围住,季月校徽的人上下打量着我,眼里露骨出厌恶和不屑,不过很快,又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眼神阴鸷的看着我。

这个人绝对心里变态!我在心里想着。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有再装出“苏小飞”式的懦弱和恐惧,一脸平淡的站在那里,冷然接受着他们的审视。或许是懒得再装了,也或许,他们就快要死了。

心念突然一动,我莫名地想着:什么时候我这么嗜血了?

或许是想要证明自己,自己已经不再是林月(上一世的名字)了,我是温暖,生在这样的世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最终只会被人利用危害,到处都是黑暗的触手,它们蠢蠢欲动着,期盼着你的一个不小心将你带入深渊,自己,也不想老是靠哥哥姐姐的保护。我也想保护他们,所以,我要变得更强才行。没什么好犹豫困惑的,这一世,我似已注定生活在这样的世界。竟然不能改变,就只能让自己努力去顺应这个世界,混得如鱼得水。

想到这里,我又莫名地想到:上一世,自己看小说反而渴望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经过黑暗的洗礼,长大后是那么的帅那么的冷酷。可是希望以诡异的形式实现时,才知道那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黑暗,从小就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打滚,哭泣,最终学会漠然。永远都只能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在人群面前倨傲不逊,受了多少伤只有自己清楚。依旧,压抑不了的多了份惘然。现在觉得那些小说也不全是乱写,因为那群面对太阳仿佛世界都是他的王者,他背后的影子又是多么的阴森、寒冷、刺骨,他们内心深处渴望那份——平淡的幸福是那样的渺茫,他们会爱上与自己完全不同世界的平凡人也是带着一些必然的。

人就是这样,世界上那么多的人,他们往往看到的是别人比他们多拥有的。

还好,幸好,我的哥哥姐姐,我的血亲,他们是真的关爱着我。让我不会一个人在被窝里哭泣,一个人在角落舐着伤口,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一个人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已经足够幸运了。黑暗又如何呢,只要它吞噬不了我内心的灯火。

我半垂着眼,一时间思绪纷飞。

被人忽视的感觉实是不好受,特别是自负高傲的人被自己所鄙夷的人忽视。季月校徽的人微微蹙眉,眼里的不爽濒临破界,旁边的人看着自家老大的样子,立马拉高声音说:“喂!你是不是吓傻啦!怎么对我们如此不敬!?”

推书 20234-04-20 :幽姿不入少年场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