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英从不娇惯何鱼儿,邵秋湖明白,因为何英不可能保护何鱼儿一生。邵秋湖起初不解,何英为什么接受这个孩子,直到听何英讲起落伽山,邵秋湖才感悟他的用心。
能让人从恨中解脱的,终究是无私的爱。
何鱼儿在何英心里是份念想,代表世间所有美好,何英倾注以爱,收获的同样是爱,与裴幼屏无关,与仇恨无关。何鱼儿无须重复何英走过的路——鱼儿,是何英的期盼,愿他一生自由自在,不被痛苦、遗憾牵绊。
屋内,何英舀起一勺粥吹过,举向余燕至。
余燕至苦笑着认命喝下,知道何英想对自己好,吃饭,穿衣,洗漱,凡事都忍不住插手。其实余燕至虽虚弱但无碍日常,他接受照顾更像是种包容。
“鱼儿是女孩就好了。”何英扯扯嘴角,神情仿佛十分认真。
余燕至听这话唐突,问道:“男孩不好?”
“若是女孩就能嫁进天荒谷了。”
一口粥呛在喉间,余燕至轻咳起来,何英连忙抚摸他胸口,“你慢点喝。”
余燕至捉住何英手腕,不可置信道:“这话哪像当爹的该说?”
何英轻哼,“鱼儿配不上他?”
余燕至认为问题不在此,虽说季辛无意邵秋湖,邵秋湖也不可能移情七岁孩童……看向何英,余燕至不禁暗叹,何英能养出这样的儿子他几乎感觉惊讶;何英确实有了为人父的责任,但“病急乱投医”,恨不能将儿子当女儿为他找个好归宿。
何英或许随口一说,料不到十年后他差点因此打断何鱼儿的腿。
夜幕降临,何鱼儿躺在余燕至身边,听余燕至轻声道:“落伽山冬日寒冷,你爹时常冷得睡不着,我们会挤在一个被窝取暖……”
“爹说是师傅冷得睡不着,非要跟他挤一起。”何鱼儿把小手送进余燕至掌下,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师傅,你手心真暖和,爹的总冰冰凉凉。”
余燕至忍住笑意,问:“你爹还说过些什么?”
“爹说他有个师妹,年纪很小就生了病,后来师妹的娘也病了,师祖也病了。”何鱼儿哀伤道:“如果邵叔叔在他们就不会生病了。”
余燕至愣了愣,那夜的残酷他永生难忘……低头望向孩童,余燕至发觉他长得像苏挽棠,甜美而可爱,这或许是苏挽棠鼓起勇气托付何英的原因,她无颜将何鱼儿留在圣天门,“有眼无珠”的孩子,仿佛遭受天惩。
“是……”余燕至温柔地摸了摸他后背,微笑道:“如果有邵大夫……”
何鱼儿琢磨,邵叔叔很厉害,非常厉害,连师傅也夸他!
何英端着药碗回屋,邵秋湖跟随身后,两人似乎一路都在说什么,门打开又齐齐噤了声。
邵秋湖自床中抱起昏昏欲睡的何鱼儿,何鱼儿受到惊扰,迷迷糊糊哼了声。
“今晚跟叔叔睡。”邵秋湖抱着他朝外走。
何鱼儿向来乖顺,尤其是对邵秋湖,他单臂搂住邵秋湖脖子,含糊道:“邵叔叔,我自己走。”
几步路的距离邵秋湖自然不会将他放下,只是快要跨过门口,他忽然回头看了眼何英。
何英脸庞霎时就红了,狠狠瞪向邵秋湖。
邵秋湖轻咳一声迈出屋子。
余燕至边喝药边盯着何英通红的耳根,他毕竟不是青稚少年,邵秋湖暗示得明目张胆,如何能不明白?
何英接过药碗,刚要起身便被余燕至拽住手臂,他疑惑回头。
余燕至道:“很苦。”
“我去拿蜜饯。”
余燕至又将他拉回,凑在他唇边笑道:“不用。”
药碗骨碌碌从何英手中滚下,他像只斗志昂扬的大白兔蹿进了余燕至怀里。
余燕至其实精力有限,但何英显然憋了许久。
褪尽衣衫,两人相拥亲吻,双腿纠缠在一起,磨蹭中余燕至被何英的火热唤醒,也硬挺挺地顶住了对方。何英忽然撑起身体,挥出剑气熄灭烛火,视线刹那陷入黑暗。
余燕至怔然,却随即被何英柔软的口舌引出呻吟。他沉浸欲望时也并不狂乱,嗓音低沉,类似沉重的喘息,但听在何英耳里犹如催情药剂,恨不能将他折腾得大叫出声。余燕至只觉包裹着自己的唇舌那样可爱,小小的舌尖显得楚楚可怜,似乎是拼命地想要讨好勃动的野兽。何英一路舔到了柱根囊袋,他轻轻吮吸,被四周毛发扎得鼻头发痒;其实这里并不好抚慰,但会令人十分享受。余燕至不禁撑起上身,他一手支床,一手揉进埋在胯间的脑袋,仿佛是要安慰何英,指尖温柔地摩挲着他。何英又向下舔去,余燕至忍不住拔高嗓音。欲液涌出,快感如潮,余燕至身体越来越硬,是即将爆发的预兆。哪知何英突然停止动作,跨坐在了他腰间。
何英往下沉去,余燕至感觉自己的事物顶进了狭窄紧密之处。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扶住何英,余燕至一把托起他,“干什么?”
何英疼得浑身颤抖,这时就搂住了余燕至颈项,小声嘀咕,“我也行。”
余燕至终于明白邵秋湖临走那眼的意义,大概是提醒何英不准乱来。
余燕至又想笑又心疼,让何英老实坐在腿上,问:“你行什么?”
何英很想豪气冲天地说自己也能让余燕至爽快,但方才那下确实疼得紧,他悄悄背过只手,伸指头朝里戳了戳,脸又变得煞白,好在余燕至看不见。
余燕至是瞧不清楚,但何英一举一动也没能逃过他意料。
何英想余燕至承受得了自己,自己没理由承受不住对方,不就疼疼吗?反正疼不死人!
余燕至摸黑靠近何英,吻落在胸膛,然后含住他胸口肉粒吮了吮。何英最怕余燕至这样,他抬臂推挡,浑身的毛都要炸起,“别弄!”
翻身压下,余燕至的笑声爬上何英耳朵边,“不喜欢吗?”
何英不喜欢,但他喜欢余燕至,左右为难,他闭了眼咬紧牙,哼哧道:“这个没意思!”
余燕至置若罔闻,他一边轻咬何英胸前,一边揉搓双腿间的玩意。何英几乎想一脚踹去,心里又急又恨,想起自己还傻着时被余燕至在浴堂弄过,那会儿他无力反抗,这会有了力气却又不能反抗!何英想那处有什么好舔的,偏偏没什么好舔他却是被逼得死去活来。
“你别……”何英一口气分三次喘,眼睫颤抖得厉害。
余燕至挪开唇,怜爱地亲亲何英下巴,抚弄着何英分身的手移下,在那穴口按了按。
何英猛地一缩,屏住呼吸。余燕至的手却又回到他的硬挺,凑去耳边轻语道:“英儿。”
全身都似要着火,何英羞愤得恨不能掘地三尺埋了自己!他忽然翻身坐起,抄枕头要扔,半空里又丢下了床。挤进余燕至腿间他想狠狠上了对方,都探进去顶端却又抽了出来。何英简直快没脾气,换手指没入一根,边搅着边气愤道:“燕至!燕至!燕至!”
庄云卿就是如此称呼余燕至,然而杀伤力显然比英儿小太多。
余燕至被他弄得有些疼,但又喜欢极他这小疯子的模样,余燕至宠他,在上在下都不会变。何英也想对余燕至好,然而余燕至总有办法“逼”得他原形毕露。
何英堵住余燕至嘴唇,手指从一根变成两根。余燕至难耐闷哼,他也并不习惯如此行为。
“这里吗?”何英放开余燕至,指尖搔向记忆中的位置。
余燕至先是一怔,猛地举臂掩住眉眼,身体微微弹跳起来。
何英呼吸急促,心知找对了地方,他缓慢揉弄那处,俯身含住余燕至耳垂轻吮,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了对方耳畔。
“恩……”余燕至仿佛叹息。
何英诧异开口,“疼?”
余燕至摇了摇头,突然道:“你若是女子只怕我早当爹了。”
何英想起少年时他曾取笑余燕至与秦月儿,那会他隐隐生气,却难知是讨厌余燕至,或余燕至总陪师妹玩。何英自然不会去吃陈醋,只是耳听余燕至的话不禁有些憋闷。也不晓余燕至的意思?到底想当爹,还是想他变女人……无论哪个都够何英气急败坏。
强塞入第三根手指,穴口被撑得满满,余燕至倒吸口气死咬住嘴唇。
“我不是女子,你这辈子也当不了爹!”何英抽出手,下身顶了进去。
余燕至攥紧床褥,承受对方疾风骤雨般的进攻,片刻后何英渐渐放缓动作,扭扭腰,趴在了余燕至身上,轻声道:“你干吗说这些,我变不成女人,也没法给你生个娃娃。”
眼前的黑暗开出五光十色的花,余燕至有些眩晕,他反手搂住何英,“我将你当作妻子,想与你白头偕老。”
何英脸一热,又不安分地动动,“我才将你当作妻子!”
余燕至轻笑,吻何英额发,“相公?”
“余燕至!”何英眼底喷火,他撑起身竟然结巴了,“你……你就是……”
“小混蛋?”余燕至双腿环住何英,好心接下后半句。
何英不跟他废话,摆动腰腹实实在在干起来。
余燕至被他顶得头晕眼花,哑着嗓音喊了几次“慢点”,何英却越发激进。余燕至之前濒临发泄,很快射过一次,第二次便比较持久,何英先射,热液留在了余燕至体内。白浊滑下,何英将它揩净送回里面。然后手口并用地让余燕至泄出,何英含着唾进手心,竟又抹入穴口。
手背拭过唇角,何英仔细地瞧了瞧那里。
余燕至几乎没气力动,他勾勾下巴,何英了然躺在他身边,余燕至手臂伸到何英脖颈下,揽着他肩膀搂进了怀中。
何英抚摸余燕至腹部,他也开始想自己早能当爹了。
余燕至轻轻闭眼,拉过何英的手覆上胸口。掌下心跳剧烈,撞击着何英。何英凝视余燕至眼角,仰头亲了亲那朵梅花。
余燕至微微弯了唇,“你会不会觉得奇怪?我理所当然认为如此,从心里有你的那天起。”
——十三岁那年我就想这么对你了。
何英记忆模糊,他几乎不知自己何时喜欢上余燕至。因为丝丝渗透,悄无声息,回头的刹那便有了思念,追寻的过程悲伤越积越多,失去余燕至他终于明白孤独的滋味。
“我那么好?”何英摩挲他灰白的发。
余燕至睁开眼,望着帐顶,似乎在认真思考。
余燕至沉默的时间里何英一瞬不瞬看他,然而没了后话,何英简直沮丧,他嚷嚷开来,“你什么都好。”
余燕至笑出声,笑得何英跟他一起抖动。
何英挣开余燕至,“我哪儿不好?”
余燕至收起笑声,静了片刻,看向何英,他眼里渐渐凝聚水光,浮浮沉沉,忽明忽暗,“不好就不爱么?没有理由就不能爱么?”
何英双唇一动,埋在他胸口咬出圈牙印,闷声道:“我吃了你。”
余燕至手指埋入何英发间,依旧看着他,“你带我去看小松鼠,危险前将我推开,弄伤喉咙也要让我听见声音,你肯为我忍下委屈,放下仇恨……”
何英抬起头,余燕至与他相视,微笑着问:“够不够?”
“为什么?”何英静静回视,视线模糊。
余燕至眨了眨眼,“想你。”
“我就在这。”何英跟着轻眨眼睫,滚烫的泪滑了下来,“你也想么?”
“想。”余燕至面庞潮湿。
何英拥抱住了他,“我不准你想我!我在你身边哪也不去,你睁开眼睛就看得到!我不准你想我……”
余燕至反手也抱住了他,“好……我是乌龟精,说不想就不想。”
何英几乎哭出声,哇哇叫着,“我是乌龟精的尾巴!”
余燕至有一溪水,何英有颗种子。
温柔的水中央,花开好了。
翌日清晨邵秋湖早早醒来,却是不急下床,他撑着额角倾听,屋外有哗啦啦水声,利落的动作显然不该属于余燕至。
邵秋湖掖紧何鱼儿肩头被角,轻轻翻身,套进布靴,披了外衫,打开门步出。
何英勤快得像只蜜蜂,晾晒着被单亵衣。
邵秋湖递出小瓷瓶,“又是你?”
何英琢磨这话感觉颇不爽快。
邵秋湖也不爽快,当初灌醉何英多多少少有点冷眼旁观的意思,没想第二日何英完好无损走了出来,结果今天还是他。以邵秋湖眼光,余燕至哪会制不住何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邵秋湖不知他在何英眼里也是绣花枕头。
何英接过瓷瓶,谢字在舌尖一个打滚又吞了回去,转道:“我们明日起程。”
邵秋湖颌首,神情平淡。
何英斜睨他,“有空一定前来打扰。”
“不必麻烦。”邵秋湖转身返回屋中。
“嘴硬!”何英轻哼,捏紧瓷瓶回头找余燕至了。
完结
湖岸边,何鱼儿弯身行礼,“邵叔叔感谢你救了师傅。”
“恩。”邵秋湖轻轻回应一声,转望余燕至,嘱咐道:“注意休息,凡事莫要勉强。”
余燕至思忖其意,不免有些羞愧,邵秋湖虽对他有救命之恩,彼此关系却算不得熟稔,所以许多话点到为止,十分客气。
“我会照顾他。”何英扶了扶肩上包袱,抱起何鱼儿。
邵秋湖眉头微皱,心想最没立场说这句话的就是何英。
“你也别总守着这空荡山谷,不如随我们一同回江南。”何英将何鱼儿递给船上的余燕至,又转头道:“八年里他有来过一次吗!”
“我不喜出行,与他人无关。”邵秋湖神情淡淡,“走吧。”
何英静静看他片刻,呼出无奈的一口气,抱拳道:“保重。”
“一路顺风。”邵秋湖回礼,目送小船渐渐消失在了雾霭之中。
离开天荒谷,换乘马车,无须车夫代劳,何英亲自挥鞭驱马。
与来时忐忑急迫的心情迥异,一家三口走走停停,吃吃喝喝,顺便领略沿途风景。
街市上余燕至牵何鱼儿走向一处货摊,低头挑选良久,拿起把雕花木梳给他,问道:“这件如何?”
何鱼儿小心抚摸,感觉它木质光滑,凑近轻嗅还有淡淡檀香,他点头道:“恩!”
“小公子眼光真不错!”货郎连忙开腔,“此乃西域紫檀木所雕,木料好,雕工细!三两银子,我绝不多赚。”
余燕至诧异地打量货郎,货郎原本讲得口沫横飞,此时与对方目光相接竟也不由一怔,犹豫道:“你……你是……客人,我们是不是……”
“十年前,东陈镇。”余燕至微微一笑,抱拳道:“老板生意不错。”
中年汉子一拍脑门,立刻喜笑颜开,回礼道:“承故人吉言!”
语罢,汉子又看向何鱼儿,“这位便是家里小公子吧!果真与其父一般风采翩翩,俊朗不凡——”
噤了声,汉子疑惑道:“小公子的眼睛……”
余燕至并不避讳,简短地肯定道:“是。”
汉子正视了余燕至一头霜发,然后看了看何鱼儿,不禁沉声叹息,摇头摆手道:“当年……唉,瞧我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