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还是那么的亮,与莫少宇一样,没有睡意的就是金在安了。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金在安脸上一阵阵的发烫,心里也有些歉意。
时间回到兰花期,花房内。
在管家离开后,莫少宇依旧追问着金在安是否就是瑞,是否还记得自己。但金在安真的是除了现在的一切,什么都无法想起来,也没法相信莫少宇所说的。到最后,莫少宇变的沉默了。金在安以为是莫少宇已经清楚了自己并不是莫瑞的事实,所以安静了下来。
其实,在他看不到的脸上,泪水早已湿了一大片,牙齿深深的咬进了嘴唇里,心碎了的眼神有些愤怒的盯着金在安,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儿生吞活剥一样。
金在安不知道沉默了的莫少宇此时在想些什么,也无法看到他的脸色,但这种沉寂的气氛对于一个无法看到的人来说,是非常压抑的,所以金在安想了想,觉得还是安慰莫少宇几句吧,毕竟就这么不说话的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但还没等金在安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两颊被紧紧的捧起,一双温湿的嘴唇覆了上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金在安一下子懵了。无法看到事物的眼睛,此时睁得是那么的大,心狂乱的跳着,呼吸却像是停止了一样。
片刻后,金在安只觉得一条带着略有血腥味道的舌头滑入了自己口中,肆无忌惮的侵略着口中的每一个角落。脸上也感觉到了滴滴凉丝丝的液体,顺着脸颊流进了被纠缠的口中,是咸的。金在安知道,是莫少宇的眼泪。
虽然同样身为男人,但这样的强吻,却没有让金在安有排斥感,反而多了些熟悉与眷恋。
金在安的脑子嗡嗡的响个不停。
就在此时,心里有个声音告诫着,
“金在安,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在最后一丝的意识磨灭之前,金在安清醒了过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莫少宇被金在安打下的一巴掌惊住了,头歪向了一边,动也不动,长刘海遮住了眼睛,嘴角多出了一道血痕。可见这一巴掌的劲道。
随后,只听到金在安颤抖着说道:
“请对我尊重些。请你离开。”
莫少宇直起了身子,看着眼前有些发抖的金在安,冷笑了声。
他的心完全的死掉了。从那一巴掌出来后,也许就完全死掉了。
若是自己的瑞,怎么会打的这么狠,即便自己的举动很无理。
但眼前的人却又是那么的和瑞一样,让自己怎么去相信他不是。
深深的吸了一口带有兰花芳香的空气,莫少宇淡淡的说了句:
“很厌恶我吗?”
便起身离开了花房。
金在安就一直站在那,一动不动,满脑子都是莫少宇的那一句“很厌恶我吗?”,金在安也在问自己,“很厌恶他吗?”直到金在娜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看到了还有些发抖的哥哥,这才把金在安扶回了房间。
金在娜想问问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原本定好的兰花期说取消就取消,而且,还自己一个人站在花房发抖。管家说的那个陌生人到底是谁,是他对自己的哥哥做了些什么吗?在金在娜的再三追问下,金在安也没有告诉她,只是说没事了。但聪明的金在娜怎么会觉得没事呢,虽然嘴上不在问什么,只是说让哥哥好好休息,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揪出这个人,问清楚!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哥哥。
深夜的月亮,照在不同人的脸上。每个人都各怀着心思,有伤怀的,有迷茫的。唯一相同的就是,又是一个不眠夜。
(六)
翌日,金在安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李医师的诊所,给眼睛做检查。
当然,同时摩卡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并告诉了张程程,让她以偶遇的方式去见金在安。
诊所内,金在安正在等待着检查眼睛,管家着出去采购些东西,没有在诊所内陪同。
在病人等候的队伍中,出现了张程程的身影。她从一进入诊所就认出了金在安,因为那人和瑞简直太像了,除了装扮外,简直就是瑞本人。
张程程和金在安旁边的男人换了座位,就这样静距离的观察着这个和瑞一样的人。
也许是视力不好的人,感觉器官就非常灵敏吧。就像知道金在娜偷偷躲在房门后一样,金在安也同样感觉出来有人在关注着自己。于是将头转向张程程,送上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张程程一早就听摩卡说过,金在安有间接失明,今天一见,果然是真的。漂亮的眼睛是那么的空洞,无论望向哪里,目光都是穿透而过。
张程程试探着,用很流利的韩语问候道:
“你好,是来看医师的吗?”
金在安听到张程程的向自己打招呼,觉得自己的自觉果然没错,旁边是有人注意这自己呢,出于礼貌,也回应道:
“哦,你好,是的,我是来看医师的。你呢?”
“哦,我……嗯,也是。怎么,你的眼睛出问题了吗?不好意思不该这么问的。”
“呵呵,没关系的。是的,我的眼睛失明了。间接性的。今天来看看,不过,估计也看不好了,间接的也许会成为永久的吧。你呢?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了吗?”
被金在安这么一问,原来就是乱挂科的张程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呢,好在她本也是位医师,所以乱编个什么症状,也就蒙混了过去。
经过不长时间的聊天,张程程觉得,眼前这个金在安,无论性格的随和,还是体现出来的温柔,都和瑞如出一辙,甚至连那个笑容都是一模一样。但让她不解的是,就这么一个毫无杀伤力,甚至就是一个失忆加韩版的莫瑞,怎么就会将自己的好朋友莫少宇伤成那样呢?真是不解啊。
终于叫到金在安,在与张程程道别后,便在护士小姐的带领下,进了医师室。
张程程也不想在那里多耗什么,起身走出了诊所。
医师室内,李医师在为金在安检查着眼睛。
手电筒在金在安被撑开的眼睛前晃着,医师问道:
“能看到光吗?”
“哦,不能。”
“你有按时服药和滴眼药水吗?”
“嗯,有的。”
“这次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唉,以前都是几个小时,最长也就是一天左右,就会自动复明的,这次都好多天了,我建议你在做进一步的检查吧。”
检查完,医师边扶起躺着的金在安,边有些的担心的说道。
“是吗?我想我会失明的,不过也没关系的了。呵呵。”
金在安并没有在意医师所说的。只是自顾自的喝着护士小姐送来的咖啡。
医师看着眼前这个乐观的家伙,摇了摇头,也拿起自己的那杯喝了起来。
由于这些年来都是李医师给金在安医病,所以,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好朋友。金在安每次看眼睛都是亲自来他的诊所,李医生也总是最后一个给他看,不为别的,就是想看完病后,两人能坐下来,喝着咖啡,谈些天。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习惯了。
金在安在抿了口咖啡后,说道:
“李医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什么问题?问吧。”
“如果,我说是如果,如果你被一个男人强吻了,心里会怎么想?会厌恶他吗?”
金在安竖着耳朵,想听医师的反应,毕竟这种事,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不过出乎预料的是,李医师很平淡,回复道:
“那要看自己了,是不是喜欢这个人。其实这种事,不是有性别区分的,只要喜欢,即便同样身为男人,也可欣然接受,又有何不可的呢?你说呢?”
“呵呵,真不愧是李医师呢。我知道了。”
刚才还满怀心事的金在安,听完李医生的解释后,心里豁然开朗了不少。
“那你知道出车祸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吗?还有我的生活。”
李医生看着金在安,有些疑惑的问道:
“怎么忽然问道这个了呢?”
“以前我觉得这些往事即便忘了也可以不用去找回来,所以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人我以前的生活。但最近出了一些状况,也许是关于我以前的事情,我想弄清楚。所以,想问问你看,知不知道以前的我。”
听到金在安这么说,李医生还真有些为难了。有些事,是他们金家自己的私事,自己如果多说什么的话,很有可能得罪金家除了金在安以外的所有人,该怎么答复他呢。想了想,李医生用最直接,最干脆的方式说道:
“很抱歉,我不知道。”
金在安有些小小的失望。喝完手里的咖啡,管家也回到了诊所。于是和李医生做了告别后,便回去了。
看着金在安远去的背影,李医生叹着气,自言道:
“真是很抱歉。虽然知道,但却无法告诉你。也许这个秘密,只能是你的家人来说出了。”
回到家的金在安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内,连晚饭也没有吃。也许偶尔不吃晚饭,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了吧。也说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金在娜有些担心,在晚饭后就去探望哥哥。
看着躺在床上一直发呆,连自己进来都不知道的哥哥,金在娜更是有些担心了呢。直到她坐到了床边,金在安才察觉了出来,并问候道:
“是在娜吧。怎么没去休息呢?”
“嗯,是我。睡不着,所以来看看哥哥。哥哥有什么心事吗?”
“嗯,在娜,你能告诉哥哥,在出事前,我是什么样的吗?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金在安依旧躺在那,只是眼神里似乎闪烁着什么。金在娜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愫在哥哥的眼里。与此更让她心里一颤,心想着:
“哥哥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以前呢?从车祸康复以后,哥哥并没有提过以前的事,难道,难道哥哥知道了什么了吗?”
于是金在娜试探着问道:
“哥哥为什么忽然又想知道以前的事了呢?不是说过,以前的事你不好奇吗?”
“嗯,可是我想,没有完整记忆的自己,还完整吗?所以我想知道。在娜能告诉哥哥吗?”
金在安坐了起来面对着金在娜,几乎用恳请的口吻说道。
金在娜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严重。自己该怎么答复哥哥呢?心里矛盾的思考着:
“三年来,哥哥从来也不询问以前,家里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及。所以大家过的都很平静,就像以前的金家一样。但现在哥哥却要想找回三年以前的记忆,该怎么办。”
“在娜?”
金在安见妹妹一直沉默不语,便忍不住叫了声。
“是,哥哥。”
“在想什么?很难回答我吗?”
生怕金在安起什么疑心,金在娜赶忙赔笑脸说道:
“那有的事,瞧哥哥说的,我是在整理下,该怎么和你说你以前的光荣事迹呢。那么的迫不及待吗?得等我组织好了语言,才能绘声绘色的讲给你听啊。”
“呵呵,是么,嗯,那就等我们在娜的好口才了哦。”
金在安听到妹妹这么调皮,也不在去想那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也开心的附和道。
“啊~真是困了呢,我要去睡觉了。顺便好好组织下语言。等有空好好的和你讲哦。哥哥也早点休息吧。”
金在娜佯装着打了一个哈欠,想借着睡觉当借口,逃脱了当下再说。
“嗯,也好,那快去睡吧。晚安。”
“晚安。”
道别了哥哥,回到房中的金在娜,这回也无心睡眠了。
究竟该不该给远在海外的父母打电话呢?告诉他们哥哥的事情。万一真的是哥哥起疑心了的话,金在娜感觉这事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同样的,她也不想像三年前一样,再一次失去哥哥了。
明月当空,望着世上的一切。有什么可以逃过它的眼睛呢。
(七)
“瓦乌,要不要我放你假,回家去看看呢?”
坐在沙发上悠闲抽着烟卷的摩卡,对在身边侍候的男士从说道。
男士从闻言,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很没情愫的口吻回答道:
“不用。”
听到瓦乌的回答,摩卡啧啧的笑了起来,并问道:
“怎么,5年没回过家了,不想回去看看吗?”
瓦乌听到摩卡戏谑的笑声,白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道:
“想,但是怕我前脚一回去,后脚你就跟来,阴我。”
“哈哈,瓦乌真是不可爱呢,5年前的事还记得呀!真是的。这次不会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不过不要走的太久哦,要不然,我怕会很想念你而又去找你呢。”
摩卡还是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看着瓦乌,也许是想看看他的反应,看看是否真的留恋自己多过他的家人。瓦乌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想着些事情,也许是5年前的事情吧。
翌日,一大早就来到摩卡庄园的张程程发现到,一直跟随摩卡的男士从不见了,好奇下询问摩卡:
“二叔,你的瓦乌呢?怎么今天没有见到他呢?”
还在打着哈欠的摩卡,揉了揉那副熊猫眼,看样子是一夜都没睡呢。懒洋洋的回答道:
“他一大早就走了。”
“哦?去哪了?你不是不让他离开你一步的吗?怎么,这次大发慈悲,放人家走了?”
张程程听到摩卡那么说,便来了劲,戏谑的问着。
“唉,丫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呢?再说,我只是放他假,让他回去探亲而已。真是的。你一大早过来干嘛?没事的话,我可要去睡觉了呢,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啊~困死了。”
说着摩卡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状张程程也只好无奈的让自己二叔去睡觉了,本来到他这里也不是找他的。
待摩卡回房后,张程程就直接来到了客房,找到莫少宇。那家伙还是那副样子,像是木偶一样,谁来了也不搭理。张程程看了看,摇了摇头,叹气道:
“我说,你干嘛啦?整体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至于吗?”
说罢,张程程坐到了莫少宇的对面,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见莫少宇并为自己的话而所动,便继续说道:
“前几天,我去见过金在安了。”
“……”
听到张程程的话,莫少宇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张程程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说完,于是接着说道:
“他有间接性失明。”
“我知道”
终于有些憋不住了,莫少宇抢先回答道,他不想张程程这么拖拖拉拉的。
“嗯,还有就是,我让一个朋友帮我调查了金在安的过去,所以还知道了些别的。”
张程程的爱卖关子的臭毛病又犯了,看到莫少宇有些激怒的眼神,张程程吐了吐舌头,索性一次性都和他说了。
“金在安,也生于1988年,和瑞同年。毕业于剑桥,也曾经在中国留学2年,是金家的长子,担任家族企业的总经理。在三年前,出过一场车祸,痊愈后,就很少在外人面前露脸了,据说性情大变,与之前成完全的两个人。也曾有人传言说,金在安在早些时候,就被检查出了癌症。从得知结果开始,最长也活不过2年,这应该是五年前的事,但现在的金在安,除了车祸遗留下的后遗症,也就是间接失明和失忆外,并无其他大的疾病。再就是,从车祸后,金在安突然迷恋上了种花,其他一概不过问,包括家族的企业,都是交由他的妹妹来管理的。就这些了。听说金在安这几天的视力已经恢复了。对了,还有样东西给你看。”
说着,张程程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带给莫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