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暗诱 下——满地梨花雪

作者:满地梨花雪  录入:04-13

唇干裂。

一贯表情浅淡的母亲,如果穿上肃静的衣衫,很像一位禁欲的修女,每次出门或回家,整个人也总是显得精神奕奕、精明

干练。后来沈映冉才发觉,母亲给自己的感觉,就跟学校里的女教师一样,询问功课时会摸摸他的头,看到他做作业走神

就会长久注视着自己。想得到她的特别关注,一般只有在考出好成绩,或格外听话乖巧时。看似亲近,却总像隔着一层挥

之不去的薄雾,有时想走近触摸她,却感觉温暖的手掌下渗透出丝丝凉意。

那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母亲的另一面。惊慌的、恐惧的、脆弱的,在与父亲对峙时,她和平常的任何女人没有两样,失去了

作为一名律师的冷静、客观与镇定。当时沈映冉七岁,如一个旁观者那般观看父母吵架。

他听很多同学谈论过爸妈的事,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其中就包括了吵架。同学们都羡慕他的父母恩爱,从来不吵架,会

给他买穿不完的新衣服、新玩具。但沈映冉并不觉得开心,他更希望父母每天来接自己回家,牵着他的手,和自己吃一个

冰激凌。或者父母能抽空和他坐在一起吃饭,哪怕是偶尔吵吵小架。但他几乎没有看过父母吵架,其实他们根本很少一起

出现在自己面前。今天是母亲检查自己的功课,那明天一定就是父亲。他们总是有很默契地错开时间,仿佛是商量好似的

所以当发现母亲和父亲一起出现在客厅,他其实是高兴的。大人们的争执在孩子眼里显得很新奇,母亲厉声对父亲说的那

些话,他并不懂。但他能看出来,是母亲在生父亲的气,在指责他,但父亲很固执,虽然脸上的表情较为平静,但回答的

话语很少。而每次他说完后,母亲的眼眶又更红了。

沈映冉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走上前拉住他们其中一人的手,让他们不要吵了,还是干脆抱着爱哭的灼希过来,让他们没办

法再吵下去呢?他的小脑瓜当时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通常一个七岁的孩子看到父母吵架,最直接的反应回避,躲进

房里,年纪更小一些的,因为感受到了父母之间不和谐的气氛,失去了应有的安全感,会哭。可沈映冉是第一次遭遇这种

事,由于从出生开始就被母亲灌输“许家的孩子独立坚强”的观念,他既不想回避,也不想哭,只是冷静地看着。

这场争执只持续了十分多钟,就在母亲“嘭”的一下关门声中结束了。

父亲走过来抱起他,说带他去外面吃饭。沈映冉笑着点了头,因为父亲从来没带自己出门玩过,更别说和他在外面吃饭了

。难得和父亲一起出门的新鲜感,很快掩盖了自己对于母亲没有一同来的失落。父子俩短暂地在广场上逛了一圈,沈映冉

手中多了一只高高飘飞在头顶的气球。他雀跃得像个从金丝笼中放出的小鸟,一路上拉着父亲的手蹦蹦跳跳。后来,一位

年轻的叔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弯下腰对自己扯出一抹如天空般明媚的笑。

沈映冉不知道这位叔叔是谁,只觉得他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笑起来时脸颊边会出现两个酒窝。坐在父亲的腿上,吃着他同

学们嚷嚷着很好吃的麦当劳,他突然伸长手,戳了戳叔叔的小酒窝。然后,父亲哈哈大笑起来,叔叔也弯起了眼睛,像一

对月牙儿。

那天,他玩得很开心,还记得临走前叔叔亲了自己的额头一下。

这段回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沈映冉童年时代里极少的愉快的片段之一。

直到很多年的某一天,沈映冉才恍然明白,那个叔叔正是破坏了自己家庭,害死了父亲和母亲的男人。是爷爷口中,应当

被世人唾骂,打下地狱的人。

他模糊地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翻开相簿,撕掉了那天三个人合照的照片,以及父亲和自己的所有合照。可是,当相簿空荡

荡的只剩下母亲、自己和灼希仅有的几张合照,以及他自己的单人照时,心里也感觉不到一丝欣喜。

听爷爷说,只要自己认真学习,长大后振兴了沈家,过去的痛苦皆是磨练,算不了什么。以后,他会过的很快乐、很幸福

。他是爷爷在失去儿子后仅有的希望,他是沈家的嫡孙,是整个沈家今后的希望。那时沈映冉也不太懂,究竟要成为一个

怎样的人,才能达到爷爷的要求。

他也问过爷爷,为什么灼希不和自己一起补习,不和自己上同一所学校。爷爷生气地回答他说:“灼希那混账小子很聪明

,但他的性格太像你父亲了,什么都和我对着干,注定不可能成器。说不定将来还会活活气死我!所以,映冉,你绝对不

能让我失望,沈家的未来只有你能扛得起来!”

于是,沈映冉慢慢接受了爷爷为自己安排的一切。他每晚坐在窗前做习题时,就能看到楼下的灼希被爷爷追着打的场景。

灼希像个灵巧的猴子在花园里跳来窜去,爷爷挥舞着拐杖在后面追着,管家婆婆则在旁边大声嚷嚷着劝说,想把灼希藏在

自己身后。他不止一次地想,灼希被爷爷打肯定很疼,那为什么不愿乖乖听话呢。却不知道,自己在感叹时,嘴角是微翘

的。“这个调皮的灼希啊。”

从初中升高中的那年暑假,沈映冉玩耍的日子也屈指可数。那个时候的灼希更为顽劣了,经常偷偷把爷爷的老花镜、拐杖

、算盘等东西藏起来,有一次还把东西藏到了他的卧室。当东西在自己床头被发现时,爷爷没有责备他,而是直接让司机

大叔把灼希捉来,关上门,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害怕弟弟在身体发育时期被打伤了筋骨,沈映冉在房门外不停地求情,让爷爷停手。可那一次爷爷尤为生气,偏偏灼希不

肯认错也不肯求饶,硬生生挨了几十下的戒尺,眼睛里满满溢着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他还清楚记得,灼希走出门时

,眼神漠然地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哥,你知道吗?在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

无法理解弟弟为什么会这样说,沈映冉诧异地想追上去,可爷爷拽住了他的胳膊,命令道:“不要管他,别让灼希拖了你

的后腿。做好自己的事,以后也少和他一起玩!”

自此之后,他和灼希的交集更少了。除了早餐晚餐兄弟俩在饭桌上简短地说几句话,灼希不再主动来问功课,也不再怂恿

他放家庭教师的鸽子。等到自己上了大学,爷爷干脆把灼希送去了寄宿学校,两人见面的次数更加屈指可数。

在M国读完了大学,沈映冉想回到爷爷的家乡Z国的Y城发展事业。他对爷爷提出了想建立一家娱乐公司的想法,因为沈家

祖上是做电影起家的,可叹的是爷爷当年被一个合伙人欺骗,整间公司没办法继续支撑下去,只能移民到了海外。爷爷看

完他的计划书后,什么也没说,只将自己的银行存折拿了出来,交到了他的手上。就这样,他拿着爷爷积攒的约一百五十

万RMB抵达了Y城。

创业之初,什么事都需要亲力亲为。沈映冉没日没夜地工作,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公司上。天道酬勤,也有赖于他

从小培养起的艺术修养和独特眼光,三年后,他一手建立的G&C不负众望地成为了国内一流的经纪公司,旗下第一批签约

艺人,都逐渐在影视圈斩获各类奖项,有望跻身于一二线的明星行列。就在这时,他举办了一场新秀赛,发掘出了在后来

成为天王巨星的凌霄和。

第二年,G&C开始选拨声优演员,开始建立单独的部门培养新生代声优。那时,沈映冉并不知道在这次比赛里以第一名被

录取的人,叫做溪晓。溪晓与他的初次相遇,是在一次雨夜里。

那晚,沈映冉忙到很晚,从G&C出来时,整座城市已经被笼罩在墨色之中,黑幕下滴落的雨滴亟不可待的填补着每个夜归

人寂寥的心,在地面上跳跃着飞溅,生怕在还没有融入水流前就在人们的视线里匆匆消逝了。沈映冉慢慢开着车,寻找着

街边还没有打烊的餐厅或速食店。很快,他看到一家冒着而腾腾蒸汽的包子铺,便停了下来。沈映冉要了两屉小笼包,从

荷包里掏零钱时,一不小心弄掉了车钥匙。

赶紧弯腰去捡,这时一个男孩正好从对面走来,刚好踢飞了车钥匙,咕咚,钥匙掉进了一个排污口。沈映冉皱起眉头,心

说这下完了,不料身边的男孩果断冲上前,蹲下身来伸出胳膊,伸到排污口里去捞。

“算了,不用了……会被水冲走。”虽然是他踢飞的,但沈映冉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弄脏了一身衣服。不过,男孩执意说是

自己的责任,伞歪倒在了一边,身子一下就被淋湿了。沈映冉很自然地举过自己的伞,帮他遮着雨。片刻,男孩高兴地喊

了一声:“找到了!”站起来把钥匙在空中一扬,一双如晴朗星空的眼眸带着笑意,望着他。

但钥匙上的污渍也跟着飞溅,正好甩在了沈映冉的脸上。

“哎呀,对不起,又把你的脸给弄脏了。”羞惭的神色在男孩眉宇之间浮动,沈映冉却看着他笑出声来。“呵,没事的。

你身上才是脏了,快用纸巾擦干净吧,不然会感冒。”

男孩爽朗地笑着,立刻掏出纸巾来,却先把钥匙擦干净了递给他,“还给你,以后要小心别掉了。”说完拿起伞就跑掉了

,转身时,耳根有些微红。

之后,沈映冉到这家包子铺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再见到那个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没想到三天后

的下午,他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看到了他。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都溢出了细微的惊讶和欣喜。看到他如此直率的反应

,沈映冉确定那一次他们只是偶遇,他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沈映冉。再翻了翻档案,沈映冉承认自己对他的欣赏多了几分。

原来,他就是被所有老师交口称赞的溪晓啊。

不过,两人的交集也仅仅只限于老板与艺人的正常来往罢了。

生活依然是毫无波澜,直至一半年之后溪晓正式出道的那天。沈映冉原本已经下班,但却一直等到溪晓从录音室出来,对

他说了一句“恭喜”。看到溪晓的脸上瞬时扬起的朝阳般的笑容,他也禁不住牵起了嘴角,多看了他两眼,才施施然离开

。心情颇好地在办公室多看了几份文件,驱车回家时经过那家包子铺,比平时多要了一屉小笼包。

这时,耳后传来一声黄莺出谷的喊声:“张婶,麻烦你给我两屉小笼包!”

扭过头一看,果真是溪晓。发觉沈映冉就站在旁边,溪晓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支吾了半天才翘起眼角说道:“沈总,真

巧啊。”还未等他回答,张婶装好包子递了过来,和蔼地对他说道:“原来你们认识的呀,既然是溪晓的朋友,以后你来

吃包子,我都多给你一个!对了,晓晓你今天过生日,这包子我送给你了!”

“哎。”看着张婶扭头都跑进了铺子,溪晓拿着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迟疑了一会,尴尬地对沈映冉笑了笑。沈映冉指了

指他的包子,笑道:“你今天生日,还是出道日,就一个人回家只吃包子?”

“呃……我……”不是没有朋友说要给他庆祝,实际上,他是抱着说不定能碰见沈映冉的想法来的。但是,他总不能实话

实话吧。看到溪晓半天没说话,沈映冉想起他的档案,溪晓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现在离家独自在外工作,想必一直以

来都很艰难与孤独吧。

还以为自己是同理心作祟,沈映冉拉起他的腕子,“走吧,我给你过生日!”

“啊?”溪晓有点不敢相信,坐上沈映冉的车上后更是不自然地蜷缩着,时不时偷偷瞄上他一眼,然后再偏过头。沈映冉

好笑地看着他的小动作,觉得十分有趣。原本自己就是个很少过生日的人,沈映冉也不知道做什么,不过生日蛋糕是不能

少的。于是,他买了一个大大的巧克力蛋糕,就和溪晓窝在车里,一边聊天一边吃。

最后,溪晓把剩下的蛋糕带回了宿舍,说自己一定要吃完。沈映冉回到家时脸上的笑容仍然未歇,还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

把电话号码这么毫无防备地告诉了他。当他看到溪晓发来的短信时,觉得自己的决定可能真的做错了。

[溪晓]:我……可以喜欢你吗?

第七十八章

沈映冉不是没有追求者。

他事业有成,容貌出众,性格内敛,待人接物谦和有礼,是标准的成熟男人,尤其是身上潜藏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忧郁,这

种气质总能吸引到不同种类的女人。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感觉舒服。且不论主动接近他的女人对有几分真心,能让沈

映冉看得顺眼的就没有几个。但他从未想过,会有同性看上自己,这个人还是自己决心重点培养的声优。

可是他并不讨厌溪晓付出的那种,懂得保持距离的关心和爱意。溪晓从来不在公众场合试图靠近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召开

的例会上,他总是坐在距离自己最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认真地听自己说话,每当听到不理解或有不同意见的

地方,就会微微撅嘴或者紧蹙眉头。散会后,他发来的短信只与会议内容有关,以艺人的角度分析他的决策是否能够有效

执行,提出的意见很有见地。头几次,沈映冉都没有回复他,但数次过后,溪晓不卑不亢的建议的确说在了点子上,就不

得不引起他的重视了。他看得出来,溪晓很用心地听进去了他的每句话,做出的每项决议。

渐渐的,沈映冉开始习惯于用这种方式和溪晓沟通,溪晓也好像知道自己有意无意地在回避他,因此再没有说过“喜欢”

之类的话。只是,两人的相互称呼变了,在私下都直呼姓名,偶尔溪晓也会在工作辛苦地时候发来诸如“今天真是太冷了

,你都不嘉奖一下我这个勤奋的员工吗?”

“吃了一道很特别的菜,很想学会了做给你吃!”“如果你还没睡,就回个电话骂骂我这个半夜骚扰你的坏蛋吧!”这样

有点任性的话。奇怪的是,不管溪晓说什么,沈映冉只觉得很开心,不曾生气过,也不觉得半夜被打扰是件很糟糕的事。

只是,他还是很少回复,即便回复,也仅仅说着“早点睡吧”“不要闹了”“多干活少说话才加奖金”这样的话。两个人

也会在私下里见面,吃顿饭,或者去山顶兜风,谈论的话题也从公司、演艺事业、行程等一板一眼的话题上,逐渐转变为

最近吃了什么美食值得推荐,对方穿着的衣服是不是合适,以及看到了什么笑话和趣闻等等。

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来往了将近四年,沈映冉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非常关注溪晓,知道他什么时候有通告,知道他和经纪人的

关系越来越好,知道他的配音水平又提高了很多,每次溪晓离开Y城上通告,回来的那天,他都会自然而然把自己的时间

也空出来。

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好,沈映冉不想改变,也不想两人走得更近。

过于亲密的关系,其实会令他感到恐惧。一位读心理学的朋友曾经告诉过他,由于自幼缺乏母爱,从小在严厉的教育环境

中长大,承担着超过年龄的压力,他很难对人发展出一种足够的信任。特别是成年之后,沈映冉发觉自己的确对来自另一

个人的爱很不适应,在大学时期也是如此,通常有女孩子对自己表达出强烈的爱意后,即使之前对她有好感,他也下意识

地想要躲避。

自己其实并不需要恋爱,这世上也并没有哪种关系是稳固不变的。

推书 20234-06-20 :魅雪纪月——苔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