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只喝了一口,红霞便飞上双颊,眼神朦胧的看不清面前的事物。
男人伸手拿过乔安手里的杯子,仰头喝下杯子里剩下的酒。
望着乔安醉意痴酣的模样,男人锐利的眸子转为暗沉。
“我…”乔安想说自己醉了,不能再陪他喝酒,两个人用一个杯子很奇怪。但才开口他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啊”惊叫出声,乔安本能的攀住一切安全的事物,以免自己掉到地上,等他发现自己环住了是男人脖子,自己正在男人
的怀里时,吓得连忙松开手。
又一声惊呼,乔安摔进宣和柔软的单人床上。挣扎着双手撑起身子,乔安来不及有下个动作,男人变压了下来。
“不要”惊恐的大叫,乔安骤然睁开眼睛,身体不住的颤抖,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乔安才发现自己身在家中。
转头看向床头的闹钟,才凌晨四点,窗外还没有放亮,睡意全无,乔安索性坐起身,凉意袭来,原来冷汗侵湿了睡衣。
那一夜的经历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成为不断缠绕他的梦靥。
027.抢亨亨
足踝肌肉、韧带、关节囊拉扯性撕裂,第五跖骨基底骨折,这是医生在给秦暄诊断后,写在报告上的结论。
“怎么这么严重?”看着已经被绷带固定好的脚腕,秦暄拿着报告呢喃。
岑阳从门外进来,正好听到秦暄的话,“现在知道情况不乐观了吧?居然还不想来医院。”
“我以为没什么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崴了一下脚,会这么严重。
“医生说你这样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不行,我还有有课,还有人员培训的事……”秦暄正说着,岑阳不耐的打断了他。
“你的课,我会帮你请假的,至于培训的事情,也是一样,放心吧,你好好静养就行了。”
“这不好吧……”秦暄有些迟疑。他不是工作狂,但是对于工作,还是要认真负责的,如果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让自己
耽误工作,“没关系,我可以拄拐去。”
“那怎么行!”
“真的没事……”
岑阳看着秦暄打着绷带的脚,表情很认真的道,“你脚上的伤需要好一阵子才能好,你自己带着亨亨也不方便,不如搬来
我家吧。”
一听这话,秦暄下意识摇头,“不……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说话间,亨亨牵着岑澜的手进来,秦暄不由得紧张,尤其看见亨亨对岑澜很喜欢,他就更加害怕,不能让他们那么接近。
“我可以照顾亨亨的。”不能再让那人接近亨亨了。
秦暄的逞强令岑阳头疼,他指着那绑着绷带的脚,问,“你这个样子别说照顾亨亨,就是照顾自己都很困难。”
“没问题的——”只要不见到那人就行,为什么一看见那人,心还会难受?
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大哥,车已经准备好了。”岑澜牵着亨亨,突然插言进来。不等秦暄反应,他抱起了他,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你干什么?”秦暄紧张得浑身都紧绷了。
“接你走。”
“什么?”秦暄看着岑澜,声音微微颤抖。
岑阳反应过来,呵呵一笑,“绑你去我们家。”嘴上说笑着,心里却很赞成岑澜的做法。
对付秦暄这样固执的人,有时真的要用些强硬手段。
“我不去——”身子努力挣扎却被扣得更紧,那么近的距离,几乎肌肤紧紧挨着肌肤的感觉,让他有些晕眩。
心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悸动?
为什么被他抱着,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
还不死心吗?
不能这样的,不能让亨亨受到伤害的。
“放我下来,我不去你们家。”秦暄激动的大喊出来,辜家兄弟从没见过这样激动坚决的秦暄,全都被震住了。
岑澜停下了脚步,深深的看了眼怀里的人,举步又往前走去,秦暄刚要抗议,就听头上的人冷冷道,“我送你回家。”
“澜……”岑阳要再说什么,可是他电话响了起来,“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你们……”听着电话,岑阳的脸色渐渐变得
难看。
岑澜默默的看着他,直到电话挂断,他才出声,“怎么了?”
“欧洲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去处理。”岑阳心里是说不出的懊恼,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给他找事,他的机会啊,都要错过
了。
“这边有我。”
岑澜淡淡道,岑阳则在心里叹气,“秦暄受伤了,你照顾他们父子一下。”
岑澜眼神微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澜——”
久久的,岑澜看着岑阳,冷冷应了声,“我知道。”
岑澜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不情愿,秦暄怔怔的听着,心下不由得一紧,同时,他也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要岑澜走进
他们的生活。
他不能让亨亨知道他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不能让亨亨受到伤害。
……
秦暄是这样想的,可事情完全不按照他的意愿发展,岑澜将他送回了家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辜先生,谢谢您送我回来。”
秦暄这样礼貌的近乎陌生的客套令岑澜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一动,不过秦暄并没注意,他接着道,“谢谢您送我回家,
您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耽误您了。”
这无疑是下了逐客令,但岑澜依旧一动不动,淡淡道,“我会留下照顾你。”
“不必——”一定不能退缩,一定不能妥协,一定不能放弃坚持。
“爹地,别让糖果叔叔走,好不好?”亨亨看着秦暄祈求,秦暄微微一愣,亨亨何时这样亲近一个人了?
难道真的是血缘关系吗?可是那人他不要你的……
心又疼了,但语气却软了下来。
抬手摸摸儿子的脑袋,秦暄浅笑道,“爹地渴了,给爹地端杯水来,记得不许跑,要慢慢走。”
“哦……”亨亨认真的点点头,迈着两只小短腿走出了卧室。
眼见亨亨走远了,秦暄脸上的笑意跟着消失了。他看着岑澜,语气满是担忧,“请别伤害亨亨好吗?”
岑澜眼神骤闪,没有言语,秦暄接着道,“亨亨是无辜。我知道你不要他,不喜欢他,我可以带着他离开你的视线,我保
证他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不会向他提起他的身世,我们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要他——”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秦暄的话。
犹疑的看着那站在床尾的人,秦暄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要亨亨。”依旧是冷冷的声音,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秦暄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暖意。
他说他要亨亨,是真的吗?
他要亨亨……
突然间,秦暄明白了岑澜话里的意思,“你要把亨亨抢走?”
抢走?这个词令岑澜不由得皱眉,他的确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亨亨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他的生活。
“爹地……水……喝水……”小心翼翼的将水杯端到秦暄面前,后者没有一点渴意,只剩下满心惶恐。
“亨亨……”秦暄揽过床边的小人,紧紧的护在怀里,他不能失去亨亨,不能……
“爹地……”亨亨被抱的很不舒服,小身子微微扭了扭,“爹地,疼……”
秦暄一惊,猛的松开力道,亨亨趴在他怀里揉了揉眼睛,小声道,“爹地,亨亨困了。”折腾了一晚上,每天这个时候亨
亨早就睡熟了。
不去看那人,秦暄将亨亨抱上床,放在身边,亨亨抓着他的衣角,小身子往他身边蹭了蹭,张嘴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就
睡着了。
岑澜看着这一幕,眼神专注。看到他的眼神,秦暄紧张却坚决的道,“我不会把他给你。”
怕吵到亨亨,他的声音并不高。
岑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转身出了卧室。看着那一声不吭走出去的人,秦暄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可笑吧,四年前,他亲口说不要这个孩子,今天,却反悔,要要回孩子,他当这是什么?当亨亨是什么?只是玩具吗?
一夜,秦暄都没合眼,他知道那人没走,他不敢睡,怕自己一睡着,亨亨就会从身边消失,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
失去亨亨。
这一夜,除了无忧无虑的亨亨睡的香甜,客厅与卧室里的两个大人都是一夜无眠。
028.他想怎样?
秦暄身体还有点热,硬熬了一夜后,他整个人几近虚脱,但仍撑着不肯睡,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身边的小东西,天大亮了
,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应尽屋子,小东西微微吭了声,慢慢睁开了惺忪睡眼,放开了抓着的秦暄的手,声音含糊的道了声
,“爹地,早安——”
“起床吧——”
“哦——”揉揉眼睛,亨亨从床上爬了起来,但当他的目光停在秦暄脸上时,小脸皱成了一团,“爹地,痛痛吗?”
秦暄愣了下,没能理解亨亨的意思,就见小家伙有模有样一手摸上他的额头,一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苦着脸道,“爹地
,好热,吃药,爹地要吃药。”
说着,小家伙匆匆爬下床,转身往门口走,突然眼前一亮,“糖果叔叔……”
岑澜在听到亨亨说那声早安时,就来到了门口,刚刚的那一幕他都看在眼里,面无表情,但眼底却升起了一丝涟漪。
亨亨一向自来熟,迈着小断腿,跑到了岑澜面前,抓着他的裤管仰头道,“爹地烧烧……”
“亨亨回来……”在亨亨走向岑澜的那一刻,秦暄的心就跟着揪了起来。
看了秦暄一眼,岑澜拉起亨亨的小手,“亨亨,我们去拿药来。”
“哦,好……”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条身影往外走,秦暄慌了,“亨亨——”
亨亨回过头,露出两排小牙儿,“爹地乖,亨亨取药来。”
看着儿子那毫无防备的笑容,秦暄一时语塞,他要如何才能在不伤害孩子的情况下,让他远离岑澜呢?
要想一个办法,一定要想一个办法。
厨房里,亨亨拿着药,歪着头看着倒水的岑澜,突然道,“糖果叔叔,你为什么都不笑笑呢?”
岑澜倒水的动作委顿,低头对上那双天真的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他早就忘记怎么笑了。
“叔叔不会笑。”
话一出口,换来亨亨一阵呵呵的笑,“叔叔好笨喔。”
说着,小家伙一边走,一边戳自己的嘴角,“亨亨教你,这样就是笑了。”
亨亨的口齿还算清晰,但他搓着嘴角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清楚了,岑澜愣了下,才算明白他的意思。
就见小家伙又道,“叔叔,你来。”
“我……”岑澜很为难。
“亨亨不要闹。”秦暄看着走进来的两人,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却不自觉的看了眼岑澜的脸,这一看,却让他很惊
讶,岑澜竟然真的学着亨亨的样子,用没拿水杯的手,戳起了自己的嘴角。
“爹地,亨亨没有闹,亨亨在教叔叔笑。”说着,小家伙对岑澜刚刚的那个笑容,很不满意的说,“叔叔好笨,不是那样
的。”
说着,他将手上的药放进秦暄手里,看着秦暄道,“爹地吃药,不许偷懒。”
这话在一个小布丁点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真是十分的搞笑,但心情不好的秦暄只是勉强勾了勾嘴角,将药放进嘴里,接着
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看着那端着水杯的人,他怎么也不想接过那杯水。
“爹地,药苦苦,喝水……快喝水……”
在亨亨的催促下,秦暄接过水杯,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小口,见照顾秦暄的事情完成,亨亨爬上床,站在岑澜面前,伸手招
呼岑澜靠近,岑澜不明所以,靠近床边,就见小家伙双手戳上他的嘴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亨亨……”秦暄不由得出声,小家伙放下手,十分不满意的摇摇头。
“叔叔,好笨,不会笑。”说着,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看向秦暄,“爹地,亨亨肚肚饿……”
不等秦暄说话,岑澜开口道,“亨亨想吃什么?”
小家伙眼前一亮,对着岑澜兴奋道,“叔叔请亨亨吃麦当劳,亨亨请你吃糖好不好?”说着,亨亨真的从睡衣兜里拿出了
一块棉花糖。
“亨亨,这是哪里来的?”秦暄看着那糖果,认出这不是他给亨亨买的。
小家伙似乎觉得自己兴奋过了头,看着秦暄讷讷道,“叔叔给亨亨的。”
秦暄隐约明白亨亨为什么管岑澜叫糖果叔叔了,难怪亨亨对岑澜的态度很亲切,一切都是糖果惹的祸。
“亨亨……”他沉下语气,小家伙的脑袋低得更低了。
“亨亨不吃麦当劳了,爹地不要生气。”说着,小东西像只宠物犬一样,撒娇的往秦暄怀里拱去,“爹地不气,亨亨认错
。”
“你不记得爹地跟你说过的话吗?”
小家伙偷偷看了眼秦暄,小脑袋贴在他胸前,慢慢的点了点,“爹地不让亨亨向别人要糖吃。”
“你记得还犯错?”
“亨亨没有要,是叔叔给的。”
“你……”听到亨亨的这句回答,秦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是不是把孩子教育得太好了,才不丁点儿大脑子里就有那么
多多弯弯了。
这也不知道像谁?
不自禁的抬头看向那站在床边的人,就见那人的目光直直的停在亨亨的身上,那目光里竟然有些暖意。
是看错了吗?
一定是看错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转眼看来,冷冷道,“不过是个糖果而已,你干嘛那么亏待孩子?”
亏待——
秦暄心情复杂,看着不谙世事的亨亨,一笑,“医生说亨亨牙齿不好,如果吃糖太多会让他牙齿坏得更快,那样等他到了
你我的年纪,嘴里就没有一颗真牙了。”
岑澜明显愣了一下。
“所以,我一向控制他吃糖。”
这算是解释吧。
这人明明是要跟他抢儿子的,为什么自己还要对他解释?
为什么就是无法狠心赶他走?
究竟是担心亨亨的情绪,还是……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爹地,亨亨肚肚饿了。”亨亨摇着秦暄的手臂,小嘴微微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