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亦然 下——迟眠客

意的态度走下去吗？”

冉云岫抬起头，与他对视，神色中一片清明：“对于围棋，我只略懂皮毛，但也知道下棋讲究落棋无悔。人生如果真的就

像这样一幅棋局，我们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走法，自然也是落棋无悔。您不赞成我们选择的道路，是因为您认为我们必输。

但一局棋没有下完，谁能真正地看透结局？就算最后注定会输，但一局终了，我们走得幸福、快乐，谁又能如此认定，我

们便是输了？”

“不能赢的棋局，只会充满后悔和痛苦，哪里有什么幸福、快乐？”

“您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您太看重输赢。一局棋伊始，您便想着如何要赢，自然会错过中间的各种感误，最后感受到

的只有赢棋后短暂的喜悦或输棋后长久的苦涩。而我们，不是为赢而下这局棋，所以胜亦可喜，败亦无悲。”

第十三章

“笑话！”方儒之面容冷然：“‘胜亦可喜，败亦无悲’，这样的话只有像你这种没有经历过痛苦的无知小儿才能说出口

！方然他担负着整个家族企业，他要为企业所有员工负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放弃整个‘方氏’，

会造成什么惨痛的后果？”

冉云岫面对他的怒气，丝毫没有退缩。他的表情依然平静，眼神依旧清明：“我不知道方然向您表明他对这份感情的坚持

时说了什么，但我想您仍然不明白，不管是他或是我，都不会为这份感情让步。您知道我们两人的身世，所以您应该明白

，我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经历的无知小儿。相反，正因为我们经历过，所以才想要更加珍惜。”

他对着面前的老人微微一笑，带着平时极少见的决然：“我猜，他和您说过，为了这份感情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方氏’

，对吗？”

看到老人眼中因他的话而闪过惊讶，他又一笑：“您一定觉得，我，冉云岫，何德何能，可以让他为我放弃偌大的家族企

业呢？我来回答您吧，因为，我们两个，真正不能放弃的，只有彼此。”

“爷爷和你说了什么？”在公司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待了一段时间的陶然，正准备再次赶过去时接到了冉云岫的电话，告诉

他自己正在公司二楼里的咖啡厅等他。陶然挂了电话后马上下楼找他，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嘴角带笑的冉云岫。

他很奇怪他与方儒之的谈话内容。两人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让阿岫这么开心？

“哦”冉云岫抿了一口咖啡，答得漫不经心：“他老人家让我陪他下围棋。”

“你会下围棋？”他怎么不知道？

“不会啊！”冉云岫摊手：“所以我很干脆地输了！”

“只有下棋？”陶然摆明了不住：“然后呢？”

“然后，我们谈论了一些关于棋如人生、落子无悔的人生哲理。”

陶然自然不相信情况真如阿岫所描述的这样，但看他神色轻松，并没有一点勉强在里面。想来爷爷并没有为难，便不再追

问。

晚上一番云雨后，冉云岫在陶然的怀里闭上眼睛。待耳边传来爱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放心地睁开毫无困意地眼睛，开始

发呆。脑中不期然地想到今天和方儒之的谈话。

“您一定觉得，我，冉云岫，何德何能，可以让他为我放弃偌大的家族企业呢？我来回答您吧，因为，我们两个，真正不

能放弃的，只有彼此。”

在自己说出这番话后，他猜想了无数种方儒之会有的反应，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大笑起来。

冉云岫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他的下一句话更加让他措手不及——“选择你成为他的伴侣，我的孙儿的眼光，的确

不错！”这是方儒之停下大笑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没有讽刺，没有嘲弄，倒有着十足的愉悦。

看到冉云岫迷惑不解的样子，方儒之道：“阿然曾经对我说过，对他真正在意的东西，他只会紧紧的抓住，绝不会放手。

我虽然不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我了解他。他说那些话时语气中的坚决已经让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可能影响他

的决定。所以，我不会再拦在你们中间。但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不能知道答案，我无法完全释怀。”

他看向冉云岫，目光中又带了那种隐藏的犀利：“正如你所说，我不明白，你，冉云岫，何得何能，可以让阿然为你不惜

一切，包括放弃偌大的家族企业和它能带来的财富和地位？”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他露出笑容，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慈爱如一个和自己孙儿谈心的平凡老人：“你的那句‘真正

不能放弃的，只有彼此’让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和阿然一样的坚决。这让我明白，只有你，是他真正的同伴，不管未来将要

面对多大的困难和挫折，都可以相持相伴，不离不弃。”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叹出自己心中既欣慰又辛酸的无奈：“这么多年来，不管是辰儿还是阿然，他的身边从来没有一个真

正可以让他完全相信又完全依赖的人。如今有你陪在他身边，我很欣慰。”他看着冉云岫的眼睛，笑中有泪：“阿岫，我

以一个爷爷的身份拜托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说完，他向着冉云岫弯下背脊，鞠了半躬。

冉云岫被惊吓地跳起来：“我……我……您……请您不要这样，晚辈承受不起！”

“你当然承受得起！”方儒之坐直身体，对他笑道：“还是你无法做到我拜托的事？”

虽然知道老人后一句有玩笑的意思，但冉云岫还是下意识地挺直身体：“不，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到！”

“好！”方儒之满意地点点头：“阿岫，你是个好孩子，阿然这辈子能遇到你，是他的幸运！”

面对老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仍能保持处变不惊的冉云岫，在这一句软绵绵地夸赞下，很迅速地红透了脸。

想到这，冉云岫轻轻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抚上陶然睡梦中沉静而安心的脸，喃喃自语：“然少，方爷爷拜托我好好照顾你

呢，我也答应他了。所以，你以后要乖乖地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熟睡的陶然猝不及防地睁开眼，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上作恶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扯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遵命

，我的阿岫！”

冉云岫吃惊地睁大眼：“你没睡？”

陶然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在没弄明白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情况之前，我怎么可能安心入睡呢？”

“原来你装睡骗我！”冉云岫噘嘴：“狡猾！”

陶然趁机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哈哈一笑道：“冤枉！我知道你没有把和爷爷的谈话完整地告诉我，又不忍心逼你。发现你

没睡着时，我正想着要用什么方法套你的话呢！明明是你以为我睡着了，自言自语地说出来的，怎么能说我狡猾！”

冉云岫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忿忿地转过身：“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那可不行！”陶然被下的手开始作乱：“刚才你趁我闭着眼睛思考的时候骚扰我，现在我要讨回来！”

冉云岫被他四处点火的手弄得浑身发热，急急地辩解：“我哪有——唔……”

一切尽在不言中。

去S城的机票很快就被送到了冉云岫的手里，和陶然以及家人告别后，他就和傅子澈、刘清婉以及同样被邀请的蒋萱三人

一同来到了S城。

S城是历史文化名城，不但青山绿水，环境优美，而且拥有许多名胜古迹，游客众多。

冉云岫四人到达后，在接待人员带领下来到住宿的地方。“飞扬”公司为十五名嘉宾安排了条件非常好的酒店，并且还安

排了盛会结束后为期三天的旅行。这个举动不仅让几个本国选手觉得满意，同样让那些受邀的外国选手异常高兴。

大部分选手都已经到达，剩下的最晚也会在明天来到。冉云岫在酒店见到了久违的汤姆森，他很高兴地邀请他一起进行晚

餐。

“汤姆森，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冉云岫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和美国国家乐团签约了吧？怎么有时间

参加这个活动？”

汤姆森笑道：“本来收到邀请的时候我的确是不打算参加的，不过后来听说你会参加，很多钢琴独具特色的人也会来，我

就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盛会。而且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来中国这种历史味道浓厚的城市浏览一番。”

“呵呵，提前祝你玩得愉快！”

“谢谢！”

“飞扬”公司不遗余力的宣传仍在持续，这让这次盛会变得相当引人注目并令人期待。S城现在已经聚集了四面八方来参

加盛会的观众。这种热烈的气氛虽然无形，但的确能真实地感觉到。

盛会举行的前一晚，“飞扬”公司的负责人马飞扬在酒店为十五人开了一场接风宴，为几人能够拨冗来参加这次盛会表示

了诚挚的感谢，并挨个向每个人都敬了一杯酒。

中国人的这种习俗可能让许多外国选手很不习惯，幸好马飞扬也只是走走场，敬了酒后只请大家随意，所以也没有人感到

不满。席间的菜色非常丰富，按照每个选手的口味准备了不同国家的菜式，这一点让每个选手都很满意。

蒋萱悄悄地在刘清婉耳边说道：“你看，这位负责人想的真周到！”

刘清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傅子澈道：“你们别看马叔叔现在表现的一团和气，老好人的样子。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物。我爸就总说他眼光长远，可

以舍下小利益从而赚得大利益。这次钢琴盛会就是一个很明显的证明。”

冉云岫打量了一下言笑晏晏的马飞扬：很年轻，三十来岁的样子。从见到他开始，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很容易就和人打成

一片。而且他此来并没有带翻译，但几乎和每位选手都能进行简单的交谈。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果真不是简单人物。

也是，冉云岫暗暗地点点头，能够有魄力做出一举邀请十五位国际知名的钢琴家，来为自己家的钢琴打广告这种大手笔的

人，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当天晚上和陶然通电话的时候，冉云岫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陶然听后沉吟了一下，说：“可惜这位马老板做的是制

造钢琴的生意，如果他进军商业其它领域，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令我头痛的对手。”

这句话，如果让别人听到，可能还会认为陶然妄自尊大，但冉云岫知道，陶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对马飞扬莫大的肯

定了。

第十四章

钢琴盛会晚上七点正式开始。

主持人是S城市电台的当家花旦肖清雨，当她拿着话筒站到舞台中央的那一刻，S城本地的观众们爆发出一阵热烈至极的欢

呼声。由此可见，她在当地的确是广受欢迎。

肖清雨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开口：“很高兴能够主持这场由‘飞扬’公司一力主办的钢琴盛会！在此，我先对‘飞扬’公

司的负责人马飞扬先生的这一创举表示真诚的感谢！”

“下面，我们请出马飞扬先生为这次盛会致词！”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马飞扬神采飞扬地走上讲台。他长得虽不英俊，但五官端正，而且满面笑容显得特别亲和，所以，观众们对他的第一印象

都还不错。

“能够举办这次钢琴盛会，首先我要感谢的是我的妻子，是她让我想到了这个创意！再来我要感谢今天到场的十五位嘉宾

，是他们的热情加盟使我的这个创意能够成功实行！最后，我要感谢我们‘飞扬’公司旗下的所有负责制造钢琴的师傅和

员工，是师傅们精湛的手工与辛劳，才能让‘飞扬’钢琴今天能够在十五位年轻钢琴家的手下发出它们独有的声音！是所

有员工的努力与支持，才能让我们今天的盛会完美开幕！”

掌声与照相机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好了，我知道大家迫切地想见到十五位年轻钢琴家们的风采。所以，我不再多说，把话语权交还给我们漂亮的主持人！

”

马飞扬简短的发言以及幽默的举止博得了观众的好感，大家向他致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他的支持。

肖清雨微笑着感谢了马飞扬，然后道：“好，下面，由我为大家隆重介绍十五位嘉宾，欢迎他们来到盛会的大舞台！

有请中国著名钢琴家、作曲家——冉云岫！

有请美国著名钢琴家——汤姆森·里德曼！

有请法裔华人著名钢琴家——洁妮·刘！

有请中国著名钢琴家——傅子澈！

有请英国著名钢琴家——吉娜·格来弗！

有请日本著名钢琴家——加贺织香子！

有请中国著名钢琴家——蒋萱！

……”

主持人每念一个名字，观众席上就传来一阵震天般的掌声！虽然他们已经在宣传海报上知道十五位嘉宾的身份和名字，但

现在能亲眼看到本人，还是感到无比激动。

十五名年轻钢琴家在舞台上站成一排，面带微笑地面向观众。

观众们热情的掌声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等到掌声稍歇，肖清雨立刻抓住时间宣布钢琴盛会正式开始，由钢琴王子冉云岫为大家带来第一首钢琴曲！

主持人和其他十四位选手暂时退入后台，灯光打在舞台中央的一架散发着柔和色泽的黑色三角架钢琴上，冉云岫走到琴凳

上坐了下来。

先试弹了几个音，音乐不错，力度感也很好。果然是一架不错的钢琴。

向观众们点头示意，他开始弹奏——《暮歌》！

钢琴盛会的第一个环节便是十五位钢琴家轮流弹奏一首曲子，这是一个让观众们大饱耳福的环节。每一位钢琴家的风格都

不同，但都独具特色，加上十五个年轻人或俊秀儒雅，或美丽动人。所以，这一场盛会堪称是一次绝佳的视听盛宴！

第二个环节，是现场互动环节。十五位嘉宾每一个人在专门的仪器上按下一个按钮，屏幕上会出现相应的座位号码，被抽

到的观众将会和这位嘉宾共同表演一个节目。

这样的环节最是能带动观众的气氛，嘉宾们每按下一个按钮，都让下面的观众一阵紧张，每个人都希望被抽到的幸运者是

自己。

十五位幸运观众选出后，都被请上台站在选中自己的嘉宾旁边，然后仍然按照刚才嘉宾表演的顺序开始。

冉云岫抽到的幸运观众是一位长得很可爱的八岁的小女孩儿，她很开心地签着冉云岫的手，激动的满脸通红。

冉云岫笑着弯下腰问她：“小妹妹，你想和哥哥表演什么节目？”

小女孩道：“冉哥哥，我可喜欢你了！我会弹你好多的曲了呢，今天我弹那首《最初》，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观众们大声叫好，他们知道冉云岫琴弹得好，都觉得如果让他表演钢琴简直是小儿科。所以，小女孩的话一出，就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