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和赵勋在一起不用你来我往辩论些是非,裴贺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车内橘色灯光打在赵勋歪着的侧脸上,一小片黄一小片黑勾画出尖细分明的轮廓,睫毛抖动间让他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有些许的脆弱,裴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碰碰他,可临到近前又迟疑着缩回,他不忍心打破此时静谧的美好时刻,此时睡相安然的小勋,温和的就像多年前沉在他臂弯里的那个小勋。
他舍不得,也放不开。
可这种相处模式已经不能再让心底越来越空虚的裴贺满足,已经过去四年了,他想要的不再只是默默看着他了。
裴贺也放松了身体,像只优雅慵懒的野兽,散散趴在方向盘上,他歪过头看着赵勋半阖眼睛的侧脸,失了魂般自顾自的喃喃诉说:“小勋,跟我和好吧,好不好?”
第 74 章
没想到赵勋并没有真正睡着,他鼻子轻哼一声,像个闲散的富贵老太爷,很不客气的接过话茬:“不好。”
裴贺轻轻一笑,他刚刚望着赵勋陷入遐思,自己念出了什么自己也没多注意,没想到半睡的赵勋会清楚的回答他,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心想着“其实小勋也是像我一样紧张?”这种事情,心上的阴霾也少了些。他性子活了一点,便想耍赖,三十岁的人了还学十几岁的小姑娘,细声细气缠磨着父母想要听自己期待的回答:“那怎么样才好呢?”
“怎么样都不好!”赵勋睁开眼冲他一比中指,重重一哼,扭过头歪向车窗那一边。
赵勋却是如他所想的一样紧张,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心静气的接触了,以前相处的时光都被时间的沙漏蒙上一层看不清内里的薄膜,随着时光流逝捆绑着回忆也越缩越紧,而此时这个暧昧昏黄的密闭空间,两人相距不过咫尺,连呼吸的都是彼此吐露过的气息,如果不装睡,他还真会纠结到手足无措。
随着赵勋的紧张,裴贺却是挺不要脸的越来越放松,其实他本不是个擅长言笑的人,奈何对着赵勋他那张万年冰山脸就绷不住,十足像个心痒难耐忍不住逗猫的主人,非要被炸毛的猫咪抓抓啃啃才能舒畅。
“小勋,我爱你。”裴贺笑眯眯的开始耍流氓。
“滚。”赵勋没回头。
裴贺大着胆子拉过赵勋的手指,放在唇边一吻:“小勋,和好吧。”
赵勋果然炸毛,触电般的一缩爪子,转过头来咣矶砸了裴贺胸肌一拳。
裴贺没觉出疼,反倒是给敲得心痒难耐,他借机抓住赵勋的胳膊,一用劲就把毫无防备的赵勋拖进自己怀里,把他牢牢锁在了胸前。这下裴花花算是满足了,他带着笑意低低喟叹一声,亲了亲赵勋的头顶:“小勋,和好吧。”
赵勋连胳膊带身子都被他闷在胸前,呼吸都困难别说想要造反了:“唔,唔,你先放开。”
“不放。”裴贺调皮的应了一声。
“咳,放开!”
“大丈夫一言九鼎,不放!”
赵勋闷在他怀里暗暗翻白眼,心想真是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这斯文人一旦耍起流氓来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败类一条。
“草,你他妈放开,憋死了。”他语气冲了起来,指甲开始逮着肉掐,身体挣动间隐约显现出不耐烦。
裴贺当年和赵勋相好时就把赵勋当祖宗供着,赵勋能养成这种少爷式的烂习性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苦劳,见他这个反应裴贺也不好再多逗他,乖乖的掐着他的胳膊把他给放开了。
赵勋得了自由当下就仰起头深喘一口,眼睛水汪汪,脸蛋红扑扑,小嘴张着呼呼吸气的模样可爱又诱人,这明显是挤压呼吸道被憋得气息不畅,可落在裴贺眼里,那好似小情人气咻咻脸红红哀怨又渴求的模样,让他瞬间脑子充血,身体难以自持,他眼神蓦然转暗,攥住胳膊的手不自控的用了力,上前一扑,一下就咬住了赵勋微张的薄唇。
这吻带着裴贺专有的渴求和霸道,来的激烈又炙热,把张着嘴只顾喘息的赵勋杀了个措手不及。
赵勋像只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小动物,转眼就被窥伺他良久的大野兽一口叼住了。
冬夜的路边少有行人,裴贺的爱火在四下无人和赵勋无力抵抗的鼓励下一窜老高,烧的他浑身的血液都开了锅冒了泡,眼睛底下都泛了红起了火,他胆大妄为的搂抱着赵勋,近乎疯狂的撕咬着他的唇瓣,越亲越渴,越渴越上火,恨不得借着摩擦就此燃起一把烈焰,把两个人灵台中的清明都焚烧殆尽。
他不知疲倦的一点一滴攫取着赵勋口腔里的滋味,对方的身体像有磁力一般不断吸引着他去贴近,他摸索着调整座椅弧度,借着自身重力将赵勋摁下,不安分的身体也随之压了上去,回过神的赵勋睁着眼睛唔唔做声,可裴贺眼中烧灼的火焰使他看不明晰,耳朵里只能听见唇舌舔过口腔和齿列的濡湿水声,鼻端充斥着身下人混着酒味的熟悉体香,而手中则是做梦都在渴望的软玉温香,隔了四年,赵勋依然能轻而易举的挑起裴贺炙热如火的欲望,你说这怎能让他不发疯,不发狂?
憋了四年的汹涌潮水一旦开闸,这就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了,裴贺低低的喘着粗气,一口一口啃咬吸吮着赵勋的脸颊,那带有浓重野兽侵略意味的亲吻,即使爱,又是疼,他在欲火的煎熬中想要流泪,他等待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久到让他一接触就如同干裂的心田相逢甘霖,瞬间胀满的胸腔澎湃激荡,恨不得就此把他的心肝宝贝吞下去,永世不再分离。
“起来!滚!”赵勋气喘吁吁的骂人,开始了他的第一波攻击,他躺在下方不安分的承受着裴贺的重量,两手推拒想把这人掀翻,可他学生仔一样的胳膊肌肉中没蕴藏几斤力量,细弱的力道在裴贺健壮的身下简直不值一提。
“不行,不行。”裴贺抽出个空喃喃的回答着赵勋,嘴巴还是不想停歇,流连过眉毛,鼻尖,甚至耳鬓,每一处都落下裴贺火热的亲吻,像是一种神圣的刻印,非要全盘接收过,才算完成。
裴贺神思飘忽的本能动作着,手臂将身下人越收越紧,他早已鼓胀的下身隔着西裤布料直直抵在一处柔软的地方,像只寻求主人爱抚的小猫,随着身体的扭动来回磨蹭,仅仅是这样不够意思的接触,就让他忍不住身体紧绷想要喷发,他停不下来,此时手脚唇舌的全部动作都不再由有理智思维的大脑控制,他的身体已经有了自成一系的程序,内部缺少爱情的空洞让他本能的想借拥抱赵勋来填满,他像一个恬不知耻的掠夺者,毫无章法的在别人身上狂乱。
赵勋的声音染了一丝惧怕,他仰着脖子对着车顶开口讨饶:“裴贺,你,好好说话,别,别乱来,我不喜欢。”
被一个欲望烧疯的人,哪会管你喜欢不喜欢呢?可奈何这个人是裴贺啊,把赵勋当祖宗供起来的那个裴贺啊。
裴贺听的一愣,继而静了下来,他趴伏在赵勋的颈窝长长吸了一口气,交换而出的火热鼻息喷在赵勋的肩胛上,让身下人忍不住的抖了一下,裴贺下巴抵在那一处,对赵勋开口安慰:“别怕,我什么也不做,让我抱抱,就让我抱抱。”
精虫上脑的裴贺身体火热,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爆发的狂情姿态让赵勋有些慌乱,可此时镇定下来的裴贺也让人心安,他向来说一不二,赵勋潜意识里就信任他,他费力的伸手摸到车窗按钮,放下车窗后对着那边呼呼喘息,试图用透彻心肺的凉气来平息被裴贺挑逗起来久违的欲望。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既然会生气,那也会渴望。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路中央也没有车经过,周围静谧的厉害,黑色夜幕下这一刻像是被定格的灰白电影画面,静静的呆在时间的一隅。
在酒精飘忽的渲染下,裴贺借着疯狂索求泼洒出的浓重爱意,也像色彩饱和度过高的画片一样鲜明起来,赵勋闭上眼就能回味起被爱的滋味,苦涩的让人恨不得以头抢地,酸甜的也让人心花跟着春潮一起怒放。赵勋觉得自己像一块春寒料峭下的冰凌,寒风中能保持脆弱的冷硬,可再遇到三月暖阳,也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他对着紧紧拥抱着他、不断渴求他的裴贺,不自觉的软了心。
这就是裴贺的爱情魔力,随便发生的一件事都闪动着专属于他的回忆,让赵勋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逃无可逃。
“哎,你起来。”赵勋轻手轻脚的推了推他。
裴贺闭着眼充耳不闻,趴在他身上装死。
见裴贺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要脸姿态,赵勋撇撇嘴,觉得刚才动容的自己是个十足的蠢货:“起起——来,我外套忘在壹号公馆了,里面有我钱包呢。”
一听有正事裴贺就动了,他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勋,眼中还闪着未消退的情欲:“你在这休息,我帮你拿吧。”
赵勋挣扎着起身,收拾好衣着便头也不抬的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开了车门,也没招呼裴贺,自顾自的下了车。
望着赵勋依然一步三晃的背影,裴贺突然有点明白了。
小鹿斑比和我,小勋,你会选哪个呢?
再度推开306的门,就见中央站着一脸怨怒的钱弟榕和几位点头哈腰的侍应生,正指挥着往外抬早就醉的不省人事的人。沙发里那群帅男靓女该倒的已经倒了,抱成一圈嘻嘻哈哈正美着呢,唯独几位坐姿还算端正的人都是剩下的吃货们,抓耳挠腮的纠结宵夜怎么还不来,不要命的麦霸们都唱哑了嗓子,闷头在一旁边交流心得边跟吃货们一起等宵夜,大屏幕边角只剩下独孤求败搂着紫陌,在来回转换的五彩灯光下互相交握着手,头抵在一起低声唱着《偏偏喜欢你》。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赵勋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啊,他在一团乱的沙发中到处翻找自己的外套,周围醉醺醺的人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一个劲的冲他傻乐。
最后,他在一件黑色呢子风衣下发现了自己外套余在外面的边角。
陆照莲身上盖了这两件衣服,蜷在沙发中睡的小脸都起了暖热的红晕。
赵勋轻巧的蹲在他的身边,轻手轻脚的往外抽自己那件衣服,活动中似是惊动了睡的正香甜的陆照莲,只见他眼睛慢腾腾的睁开一条缝,鸦羽般的睫毛抖动了两下,云里雾里的喊了句:“三少啊。”
赵勋微微一笑,刮了他脸颊一下:“没事,睡吧。”
待到陆照莲再度阖上眼皮,赵勋默默看了半晌,最终低低补了一句:“小畜生,再见了。”
在离去前,就见独孤求败作秀一般对着紫陌单膝跪下,伸出手掌,像邀请心仪的公主一样深情款款的唱——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赵勋柔和的笑了笑,关上了306的门。
第 75 章
壹号公馆。
306里唯一有精神头的人就剩下那对卖弄风骚五音不全的人类公敌了,连懒散一天的钱公子脸上都隐隐泛着黑气。此时他正抱臂站在包间中央,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抖着,像个不满意的小学生一样皱着眉扁着嘴,暗暗憋火。
尼玛!这明明是唐允那瘪犊子置办的网聚,他倒好,一声不吭撂摊子自己跑楼上去睡大头觉,怎么弄到后来反倒成了自己来替他收拾烂摊子?
钱弟榕抽了一下鼻子,委屈的酸泡泡不住的往上冒:自己多好的光阴啊全给这畜生祸害了!得了空一定要狠狠宰这瘪犊子一顿不可!
他扭过头,像只欲求不满眼放绿光的狼一样哀怨的望着已经窝在沙发中睡熟的小鹿,细手细脚的身躯尽量蜷进了他那件长款的黑色风衣里,只剩毫无防备的睡颜悄悄露出个脸,乌黑发丝软塌塌的垂在暗红沙发上,是个温顺乖巧的模样。
钱弟榕突然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唔,他也好想也搂着宝贝回家睡觉。
瞧见软绵绵的爱人钱弟榕这要暴躁炸裂的脾气才稍稍缓和下来,陆照莲细瘦的小模样充分满足了钱公子某些膨胀的大男子主义和保护欲,他莫名其妙被自己的不和谐联想给治愈了。
好在这个包间应嘉白一早就打过招呼,遇见醉酒人士和一问三不知人士通通往客房里送,不用在乎账目,反正都算在唐二少身上。领班得了令在钱弟榕招呼的时候便细致的交代一通,训练有素的侍应生见惯了这种要死不活的场面,处理起来倒也不是那么麻烦。待到一波一波的醉酒僵尸全部送完,夜空上的白月也坠到了一边,已经是个凌晨的光景了。
钱弟榕是借了酒店里的车自己开过来的,带着个家属自己开车要方便些。此时包间里还能站住闹腾的人全部都是他久经考验的狐朋狗友,脱了裤子什么鸟样大家都有数,也就不在乎那些是非伦常了,他笑嘻嘻毫不在意的对他的小睡美人来了个公主抱,打过招呼便潇洒的带着人先行离开了。
饿了一天的大尾巴狼得了这么大一块香喷喷的嫩肉,岂有不吃之理?
于是,睡到昏天暗地的小斑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钱公子拐到了他下榻的魔窟内。
其实钱弟榕还算个有良知的有为青年,单看他在国外留学的禁欲作风就能体现其上半身在生活中还是占主导地位的,他就算再花心恶劣也不能那么畜生,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醉酒之人还行不出此种猥琐之事。
可他心眼里爱陆照莲又爱的紧,恨不得抱着搂着才安心,哪舍得才见面就撒手?再者说,现在陆照莲醉的个人事不省的模样,没个人在一旁照顾还真不行。
钱弟榕回去之后就给陆照莲放了一缸热洗澡水,撒了几滴安神的薰衣草精油,闭着眼利索的把这孩子扒光就投了下去。来不及换衣服,他自己又去了中餐厅找值班的大师傅做了一份醒酒汤,顺带亲手榨了一杯分量十足的鲜橙汁,置办齐了就小心翼翼给端上去了。
磨砂玻璃后的浴室内蒸汽弥漫,陆照莲蒸出了满脸细密汗珠,也毫无所觉,歪着脖子坐在浴缸里只知道睡,歪到极致连头发都有一半搭到水中,像几缕乌油油的小水草,随着按摩浴缸的水流来回晃荡。
这熊孩子,坐没坐相睡没睡相,说他什么好呢?钱弟榕不赞同的皱皱眉头,轻轻拍了拍陆照莲的小脸:“喂,起来喝点东西,别睡了。”
陆照莲在这来回运动的温水里舒坦大发了,正里格楞里格楞的发美梦呢,冷不丁被一个温热手掌一拍,他当即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睡的迷迷蒙蒙还发晕,眼前立着的黑影背着油黄色的灯光看不太清,他努力眨了眨眼,末了傻乎乎的嘿嘿直乐,直觉的以为这黑影是总是一身黑色西装的陆知祺:“嘿,哥,抱抱。”
钱弟榕活活被雷劈了一道,脑子还没闪出电花可不老实的身体率先自动预热起来,从腰椎到头顶串联起一阵异样的酥麻,刺激的他的脸都红了,抽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不争气的硬了——爱人正扒的光溜溜坐在浴缸里笑眯眯的勾引他,如何不应?如何不硬?
回味过后他心里贱兮兮的浮现出一句毫不沾边的诗词——小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本意有心放他一马,奈何这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胡说八道什么呢。”钱弟榕勉强压下那阵心猿意马,小声呵斥着,又轻拍了拍陆照莲的脸:“醒醒,起来去床上睡。”
对醉酒之人哪里有正经话可以讲得通?已经开始发疯的陆照莲认准了要抱抱,嘻嘻哈哈死皮赖脸撩水花拍水面,奏是不肯起身,非要抱抱才算完。
见眼前的黑影良久没有动静,陆照莲小心眼的不太高兴了,两人小时候还经常光着身子互相搓澡嘛,自从他哥有了女朋友俩人这亲密劲直线下降,到现在难道连抱抱都不行了?陆照莲表示不服,便主动伸出嫩藕一样的细胳膊勾住钱弟榕的脖子,乖顺的埋首在他胸前,似是委屈又是撒娇的嗫嚅说着:“就抱一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