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的守候——清城

莫母想着女方能不嫌弃自家儿子还带个拖油瓶，条件又可以，忙答应着要人家给留意着，恨不能替儿子马上答应下来。

初四晚上，莫文带着对环境已经不怎么怕生的洋洋在外面点焰火，父亲则早早躺下睡了。莫谦在厨房里帮母亲做糕点，等着午夜接财神。

母亲拉了拉家常，很快话题就转到亲戚家给莫谦提亲说媒的事。

莫谦低下头，避开母亲期盼的目光。其实他早已经想过了，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带着洋洋，看着他健康长大就好。再找个人什么的，他做不到。曾亲手埋葬的那段感情带走了他所有再去爱人的力气。

“谦谦，妈知道你们现在都讲感情，可你看，你还有个洋洋不是，……”

“妈，我有洋洋就够了。”莫谦轻轻地说。

“谦谦！你忘不了沉静妈赞成，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总不能真的要一个人过一辈子！那姑娘妈见过，长得挺好，干活也不错，……”

“……妈！我已经决定了……一个人带洋洋长大。”

莫母还要苦口婆心的劝说，莫文带着洋洋进了屋。莫母拉了洋洋抱在怀里，“洋洋乖，奶奶给你找个好看的阿姨做妈妈好不？”

转头看向父亲，已经会看脸色的洋洋抿了嘴，挣开莫母。“爸爸！”叫着转身跑到父亲身边抱住，把头埋进莫谦怀里。

“这孩子，……”莫母还要说下去，莫谦突然打断母亲的话，“妈，我不会再找谁。我根本不喜欢……”

“哥！”莫文又惊又急地打断莫谦。不可以，不可以告诉母亲！

莫谦似乎也震了一下。缓缓的，他坚定的抬起头看了莫文一眼，眼神明亮得似乎发出光来。他转向母亲，“妈，对不起，我从来，不喜欢女人。”紧紧的抱住儿子，莫谦的身子也轻微的颤抖着。

莫母呆呆的看着莫谦，“你，你说什么？……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莫文没想到哥哥就这么出柜了！从那一刻起，母亲就没再和莫谦说过话。

第二天一早，莫谦就告诉父亲自己要带洋洋提前返京了。莫父舍不得，但又怕耽误孩子工作，洋洋懂事的抱着爷爷奶奶亲脸，莫母转过身，却始终没再说话。

莫文把他们一直送到县城的火车站。兄弟两个人，一个拖着行李，一个抱着孩子，坐着破旧的长途汽车去火车站。空气中闷闷的，街上的烟火和炮竹此起彼伏，莫谦只感到一阵阵迷茫。

站台上，莫文看着远去的火车，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打着短讯。哔的一声，信息发出。莫文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哥哥，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希望你爱的那个人值得你这么做。

拥挤的车厢里，莫谦无力的搂着儿子坐在过道边。以后的日子看不清触不及，还好有洋洋！一定要多赚点钱，洋洋还要上学，以后的花费会更多。对！回去要接着看书，一定要尽快换份薪水再高点的工作。这样那样的胡乱想着，火车轰隆隆的奔向京城。

初四晚，京城，霍家大院。

霍正海在自己家院子里陪老爷子喝着小酒。最近心情不错，靠近公司买的那套公寓刚刚找人重又打理了一下，尤其是客房做了儿童房的改造，自己看了很满意。酒香从心口涌来，恩，只等莫谦从老家回来就直接抓住进去，霍二少决定了！

接神的时间还没到，自家老爷子、大哥大嫂、大姐姐夫和妹妹准妹夫，一群大人们一起聊天喝酒看电视；大哥的一对龙凤胎、姐姐家的小侄子，几个孩子你呼我喊的在院子里放上了烟火。霍家大院里热闹非凡。

手机震了震，霍正海打开短讯，“霍先生，我哥和家里出柜了。他明天要带孩子回京，估计后天能到，您能去接一下吗？……”

后面似乎还有什么，却都已不重要了——莫莫！

霍正海一口干了杯中的酒，老爷子啧啧的不干了，“喂，怎么没碰杯就干了！”

满脸堆笑的霍二少笑得晃花了众人的脸，他重又满了酒陪老爷子继续贪杯。

大家杂七杂八的问霍二少撞了什么好运，结果，任精灵古怪的妹妹怎么八卦，都没从霍二少口里挖到任何消息。

当绚烂的炮竹在天空绽放，绮丽的色彩染满了夜空。

霍二少低下头手指轻点，短讯发了出去。

“谢谢！把车次告诉我，我去接站。”

新的、美好的一年！

大年初一一大早，霍正海给早起的老爷子拜过年就闪人不见了，甚至微醺的夜里都没什么睡意。

霍正海从大院里出来先回了公寓。他把儿童房里新置的被褥放好，又转身到商场和超市里买了成堆的日用品和食品回来。期间接到莫文的短讯，是莫谦乘坐的车次。

一番忙碌下来，已接近晚饭时间。望着自己辛苦忙碌一天的成果，霍正海颇为满意。

新添的睡衣是自己喜欢的桔红色，冬天里暖暖的；浴室里大大小小的牙具毛巾排成排；冰箱里塞满食品，自己在商场里买成套碗筷的时候还挑了一个卡通熊的围裙。闭了眼，似乎就看见他的莫莫穿着卡通围裙在厨房里做菜煮汤的温馨样子。盼着这一刻有多久了，似乎从分离的那一刻起！

第二天又起了个早，到了火车站还早了两个小时。霍正海把头枕上方向盘，自己似乎一触及与莫莫相关的事就变成了青葱毛小子！

莫谦一手抱着洋洋，一手拖着行李箱费力的走出检票口。初六乘火车返京的人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但即便这样，霍正海一眼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微驼着背的莫谦。

莫谦弯着腰低头向前移动着。没有得到母亲原谅的沉重心情，一路上没有座位又要照顾孩子的疲惫，他整个人几乎就在硬撑着。

突然眼前有人挡住路，莫谦习惯性的想向左绕开，那人就又挡到左边。惊愕的抬起头，恍惚中，日思夜想的那人酷着一张怎么都帅到不行的脸站在面前，向着自己伸出手。

机械的任那人接过行李，捉住手臂，牵着穿过人群。

直到上了车，在后座抱着熟睡的洋洋，莫谦仍旧处于震惊之中。这短短的几天里，他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早分不清什么是好的或坏的，不怕接连的痛苦，只怕又是自己空欢喜后承受不起的无情嘲讽。

霍正海把莫谦已经褪了色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上来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到低头抱孩子的莫谦，瘦小的缩陷在宽大的后座中，很用力的才克制住自己把他立刻抱在怀中的冲动。

车子平稳的开出去，不是回家的方向。莫谦疑惑地看向霍正海，对方也感受到的马上从后视镜里看向他。几乎是立刻低头避开那个人的目光，莫谦的心口一阵紧张，也许是为了莫文吧？！一定是这样！

但如果莫谦不是那么胆怯的怕触及霍正海的目光，他就可以看到霍正海眼中满满的疼惜。

霍正海带着莫谦和睡得很香的洋洋到了自己的公寓。18层的顶，跃层，是一贯豪华大气而简洁的装潢。

莫谦几乎是目不斜视的跟着霍正海来到一个房间，把儿子小心的放到KING SIZE的大床上。

身后一双手轻轻而珍惜的抚上他的肩膀。只需微微一靠，莫谦知道就是他熟悉的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但他有对自己过往的羞耻，有对自己心底觊觎弟弟恋人的嘲讽，身体不禁微颤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浅的叹息，莫谦被大力抱在怀里。霍正海满足的拥着自己想了无数次的人，瘦了非常非常多，这样傻傻的恋人，以后只要听自己的就好了。

“莫莫……莫莫……”霍正海低喃着吻上莫谦已然粉红的耳廓。

酥痒如电流般串到莫谦的指尖脚心，“……唔……”的轻喃出口，莫谦也醒悟般的开始挣扎。

背着弟弟做这样的事，自己究竟算什么哥哥！

霍正海用力困住莫谦扭动的身子，低哑着声音在他耳畔，“乖，如果你想让我在这里就要了你，尽管动。”

莫谦果然很听话的僵了身体，抵在自己臀部的火热证实着那个人的忍耐。

旅途和等待都很累人，霍正海吻抱着莫谦，转战到自己的卧房，最后终于在莫谦疲惫的脸孔上怜惜的亲了又亲，什么都没做，只从后背紧紧拥住莫谦睡下了。

阳光穿过纱帘照在床上，两个人贴得紧紧的，甜蜜而温馨的照片。

19.其实就是这样的生活（上）

耳边一个天使的声音，“爸爸！爸爸！”

霍正海在阳光中看到一张甜美的小脸，然后是胖胖的小手。怀里瘦弱的身体小心的动了动，他知道莫谦醒了。用了力狠狠的搂了搂，低头嗅嗅那细长的颈子。恩，他的莫莫很少出汗，永远都有淡淡清新的体味。

莫谦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无法再装睡，挣扎着坐起来，涨红了脸与儿子一大一小都瞪着大大的眼睛对视，惹得霍正海失声大笑，洋洋也跟着开心的大笑起来。

霍正海麻利的起身，“走，洋洋，收拾一下，叔叔带你出去吃饭。”

小孩子开心的睁大眼睛，回头看看爸爸，又看看面前的帅帅叔叔，终于侧着脸靠在爸爸怀里，头一直蹭啊蹭的。

莫谦轻抬起头，霍正海得意的笑容在大晒的阳光里耀眼得不敢直视，怕吸了魂魄出去。

蹲下身，霍正海一脸阳光灿烂，“洋洋，叔叔带你去洗脸，然后买大玩具给你。”伸出手臂把还有些怕羞的小家伙抗在肩头，去了卫生间。

莫谦眼眶有点热，这样的情景曾连想也不曾奢望，那个人却总是轻易的让自己得到。只是，莫文……

低下头，良久，莫谦起身开始找自己和洋洋换洗的外套。

卫生间传来洋洋开心的笑声，眼神黯了黯，莫谦轻轻推开门，超大的浴室里一大一小两个人脸上、嘴角都满是牙膏泡沫。

洋洋开心的跑过来，“爸爸，泡泡甜。”莫谦露出淡淡的笑容，低垂了眼眉，轻轻的对霍正海说，“我来吧。”然后熟练地抱好儿子，开始用牙刷帮他刷牙漱口，还细心的梳齐了刘海。

霍正海在一边刚漱了口，就看到这么温婉……对！温婉的莫谦，胸口立刻胀满了酸涩甜蜜和满足。转身出浴室，换了衣等那父子俩。

等大家都收拾好，洋洋兴奋的跟着父亲和叔叔一起去坐车吃午饭。小家伙在车后排好奇的左看右看，霍正海等红灯的时候就回头逗他几句，眼神每次也会看向莫谦，那人则早早就避开视线，照看儿子。

吃饭在一家有名的中餐馆。洋洋很卖力的吃着虾饺，肉粥，粉嘟嘟的脸颊鼓涨涨的可爱。霍正海则很绅士的吃着，不经意的会夹块排骨或鱼块到莫谦的碟子里。莫谦静静的吃着，偶尔帮洋洋拽拽衣袖，擦擦嘴角，他不知道这么温馨的时刻什么时候会结束，也许莫文回来后，也许就在下一刻。自己不再是当初那个年轻而粉嫩的少年，悄悄的看到自己起了硬茧的黑瘦的手，想起来的时候就会刻意的把手藏到桌子下。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够幻想那个帝王般遥远的男人，会重新喜欢上自己？！再说……莫文！

吃过饭，车厢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洋洋酒足饭饱的又开始打盹，莫谦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渐渐发觉是回自己家的方向。鼻子终于没能坚持住的酸了酸，早就知道会这样，不是吗？撑大了眼睛，眼眶也热热的。

再绚烂的美梦也只是梦，是吗？！

霍正海把车停下来，然后下车帮莫谦开车门。

莫谦轻抱着洋洋下了车走向自家单元。感觉到后面跟上来的脚步，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转过身，“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箱子，箱子以后可以让莫文帮我……”

话没说完，就和洋洋一起落入了宽厚温暖的怀抱，“莫莫，我想你今天就搬来和我一起住。我们收拾一下就回家，和洋洋一起。”拥住莫谦瘦弱的肩膀，霍正海抬起手轻抚上莫谦的脸颊，有湿热的液体。

“莫文……”

“我只把他当成弟弟，一直都是这样！”

……

两个人重新分开后，慢慢上楼。

莫谦本就对自己非常节俭，除了洋洋的东西，他自己的东西真正少得可怜。

等到了霍正海的公寓，洋洋早醒了过来，一看又回到了漂亮的大房子，开心得满屋子跑。

霍正海帮莫谦整理洋洋的房间，“过几天我找个阿姨来帮忙带洋洋。”霍正海一边帮忙一边说，“晚上出去吃饭，然后逛街，好吗？”

“恩。”轻轻的一声。

“爸爸，爸爸，天空！天空！”洋洋兴奋的跑过来拽莫谦去看。

原来霍正海的房子是五室两厅的跃层，其中的一个屋顶用了特效的蓝色玻璃，仿佛水洗的天空就在头顶般。莫谦也着迷的看呆了。

霍正海走到门口，看着黑瘦下来的莫谦，依旧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莫谦回过头，感激而腼腆的看了霍正海一眼，转而看向雀跃的儿子。

晚饭就在附近繁华的商业街吃的，酒足饭饱后两大一小去逛街。

开始莫谦还有些担心和羞涩，但看霍正海和洋洋更像父子的相处，竟一路把洋洋抗到肩膀上，也放松下来。小家伙和温和的莫谦从没这么疯过，开心得咯咯大笑。路人本来就因霍正海的帅气逼人频频偷瞄，但摄于他震慑的气场有点顾忌，现在索性放开了欣赏美景。

霍正海先带洋洋到了儿童服装专区。小家伙换了衣服会害羞的躲到爸爸身后，偷偷地瞪大眼睛朝镜子里看自己的新衣服。莫谦看着洋洋在小绅士服里粉瓷可爱的样子，屈膝为儿子整理了衣摆。

那边霍正海又挑了几套衣服，过来毫不顾忌的一边拉住莫谦的手，一边点点洋洋的脸蛋，“洋洋乖，真漂亮。叔叔挑了好多衣服，都试试，好看都买给洋洋穿。”洋洋的大眼睛一下子睁得更大，然后转头望向爸爸。

“……这件就够了……”

“这是我送洋洋的见面礼，一定要接受我的心意！”

霍二少的肯定语气让人难以拒绝。

从童装店出来，霍正海手里一堆的袋子。莫谦抱着洋洋，带着歉意要帮忙分担一些。霍正海只宠溺的看着他，莫谦眼神游离了一下，忙转头快行开来。

三个人又来到男装楼层，霍正海选了家常去的店。即便不知道什么品牌的莫谦在店门口也顿顿足，才抱着洋洋跟进去。

店员见是常客，上来殷勤的打着招呼。霍正海把手里的衣袋放在洋洋的座椅边，小家伙便只管翻弄起来。

霍正海转身去挑衣服，他挑的都是些浅色稍带图案的休闲服。莫谦一边看着洋洋，一边偶尔看看那个挺拔的男人。他穿深色尤其眉长眼深，长身玉立，鲜少穿浅色的衣服，不知又是怎样的气势。

霍正海把衣服交给店员，朝莫谦走来。店员则跟过来有礼貌的请莫谦去试衣服。

“不要。”莫谦忙摇手。

“去试试，我觉得还不错。”霍正海拉了莫谦起来，自己则坐到洋洋身边。

霍二少爷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就仿佛全世界他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般，拒绝他似乎还不如乖乖的听话更来得理所当然。莫谦当时就脸红，只怕他再说下去，自己恐怕要夺路而逃，忙进了更衣室。

在更衣室里，莫谦看了眼标签，明知道很贵，还是吓了一跳。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不行的话就这辈子给他打工换这些好了。

穿了新衣服出来，莫谦略黑的外露肤色被衣服的图案浅化了许多，加上他本来就清秀干净，整个人焕然一新。

莫谦对着霍正海的方向傻傻的站着，咬着唇，头很快就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