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集萤映雪

筱雅站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这位就是三皇子吧，咦？你们不是龙凤胎吗，长得真不象。”哥哥美得让人嫉妒，妹妹却平凡无比。

“这不关你的事，你们通通都出去。”

若惜扶着妹妹坐下，挡在她的身前。

“哈？出去？”众人冷哼。

“是父皇让我来的，他吩咐我好好教皇妹宫中礼仪，以免她被人耻笑，你也知道父皇的话就是圣旨，难不成你们想抗旨？那可是要杀头的。”筱雅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示威。

若惜紧抿着唇，娥眉深锁。他不能冒然抗旨，害怕会连累相儿。

“哥，我没事的，你回去吧。”相儿忍痛勉强扯出笑容，用手拍拍脸，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

筱雅瞪向一旁的嬷嬷，“别站着了许嬷嬷，继续。”

“是。”

相儿被人从若惜的身后拉出来。

“公主，把刚刚老奴教的再走一遍。”

相儿颤抖着肩膀，脚轻轻的迈开，一步，两步……

啪，嬷嬷毫不留情的抽到相儿身上，“错了，步子太小，畏畏缩缩的像什么！”

“是，对不起。”

相儿抚着被打的地方道歉，站起来继续走。

“错了。”

“错了。”

“错了……”

“啪……”

一声声的好像打在若惜的心上，不要再打了，不要了……相儿，相儿。

若惜跑过去，身子伏在她身上，老嬷嬷手中的藤条打在他的背上。

“哥，你干什么，快走开，快走开啊。”相儿哭着推他，却又紧紧偎着他。

“我不疼的。”若惜笑着拥著她。

筱雅冷眼看着一切，哼，贱人生的子女也是贱人，竟想和自己平起平坐，简直是痴人做梦。

藤鞭声中夹杂着女子的嬉笑，很痛……越是这般若惜越是抱紧相儿，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可以失去，只是相儿不能，她是他唯一的亲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会对他好，真心向着他的人。

宫中就是这样你权力大，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这是在干什么呢？”温温的声音。

筱雅向门口看去，一袭湖水绿的锦袍，一把折扇，一丝不羁的笑意。

“筱雅见过星辰皇叔。”

“见过皇叔。”……

“见过王爷。”

“都起吧。”

“皇叔怎么来了？”筱雅走过去，笑意甜甜，这位星辰皇叔是父皇最小的兄弟，只比自己大三岁。

“没什么，只是刚巧路过，听见里面很吵，所以进来看看。”星辰看着地上的人，“他们怎么了？”

“哦……是父皇让我来教皇妹礼仪。”

“是嘛，应该的。不过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雅儿还没吃饭吧？”

“呀，皇叔不说我倒忘了。”

“那可不行，教礼事小，饿坏了本王的侄女事大。”星辰看着旁边的侍婢，“还不快去服侍公主用膳。”

“是。”

皇叔摆明了是帮他们，筱雅也不敢违抗，心想来日方长，欠身道：“雅儿告退。”

众人都随着她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三人。

“哥，你没事吧。”相儿从若惜怀中抬头。

“还好。”

若惜扶她站起来，对着星辰道，“多谢。”

星辰见他五官精致明艳，发丝虽被打乱，却带着说不出的风流，不由暗赞。

“不用，我帮得了你们一时，帮不了你们一世。”星辰本踱到门口却又掉头问道，“你是若惜？”

“嗯。”

“给你妹妹上点药，我先走了。”

说完门外的小厮过来帮他撑着伞，身影消失在薄薄的雨里。

第五章

待若惜给相儿清理伤口，他才发现，不止腿上，就连身上，手臂上也都有伤。

看来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相儿一定很痛。

“你怎么不找我？”若惜心疼的将她的衣袖整理好，言语责备。

相儿强笑道，“不碍事的。”她不想给哥哥压力，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不知受着什么罪。

“什么不碍事，今天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

“她们不是经常来的。”相儿眼眶有点热，却道，“哥，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若惜苦笑，怎么好起来，这怕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永远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处。

落水的人只有抓住浮木才能得救，弱势的人也只有变得强大，找到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才能生存，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天已渐渐暗了，雨也渐大。

若惜尽快安置好相儿，下定决心便回往太子府。

刚进府门，管家就走上前，“三皇子，太子爷让你回来就去书房。”因为知道了若惜的身份，他的语气还算恭敬。

推开书房的门。

永曜正把玩着手中的砚台，上面雕着梅花，做工很是精细。

“怎么现在才回？”永曜放下砚台，看着他。

“有些事耽误了。”若惜低着头。

“下次早点，父皇既然把你安置在我府内，你就要遵守我府中的规矩。”

“嗯。”

“知道了，就下去吧。”

若惜踱到门边，手抚着门框打开却又瞬间阖闭，走回永曜面前。

“还有什么事？”

若惜紧咬住下唇，抬头道，“我想让你帮我，让那些人离相儿远点。”

屋内烛光闪耀。

灯光下若惜琉璃般的眼睛仿佛闪着光辉。

永曜轻笑，“你去看过她了？”

“是。”所以他不能让相儿继续这种日子，不能……

“不过帮你？对我没好处的，而且你知道哪些人并不好惹。”永曜站起来走近他。

“他们都是故意的，相儿并没有……”

“对，他们是故意的，但你又能怎么样，要怪就怪你娘，出身青楼却还心存妄想，最后落得被打入冷宫的下场。”

若惜看着他想笑，出身青楼？就因为这点？

转而当真妩媚的笑起来，掩盖无尽凄凉，“我什么都可以给的，只求太子能帮我。”

就像第一次遇见永曜那样，若惜知道在他们的心里自己是下贱的，肮脏的……

那么自己就真下贱又如何……

拉开腰间的衣结，白色的薄衫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色。

永曜并不是禁欲主义者，正值年轻的他需要宣泄口。

他想起那夜，身下少年甜腻的哭泣，和那温热的，软软的包裹。

小腹涌上热流，拉过若惜将他抵在圆柱上，永曜抚摸着身后细滑的肤质，舌头一路向下，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

“嗯……”若惜忍不住发出呻吟。

永曜吻着他的脖颈，不得不承认若惜有着令人发狂的身体。

欲望弥漫，想要被包裹，被抚弄，一个挺身，永曜不顾一切冲撞。

若惜细碎的声音淹没在雨里……

夜，才刚刚开始。

章台柳，章台柳，

昔日青青君记否？

若惜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跟娘亲长得很像。

细细弯弯的眉，明亮若琉璃的眼，如若花瓣般色泽的唇……

瞬间眼底波光流转，他想起昨天晚上的梦。

他梦见自己，一直一直往下掉，阳光一点点离自己远去。他拼命挣扎却怎么也不得脱身，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腰上缠着一根粗壮的藤蔓……越来越紧，只能看着光芒渐渐消失不见，

自己被吞噬，坠入无尽的黑暗……

即使这样又能如何？若惜轻笑。

覆上颈项处的红印。

不过还好……他不后悔。

如果说，这世上对他最好或是还有人对他好，那么那个人一定是相儿。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若惜对她好，那么这个人也会是相儿。

第六章

光阴荏苒，三月流转。

虽然被被嫌恶，不过倒真没有人再找他们的麻烦，只是偶尔有些心烦，心痛。

今日先生病了，本应歇在家中。

不过一早永曜就来找若惜，告诉他星辰皇叔在千里湖畔设宴。

他换上永曜带来的衣服。

一袭枫叶般的红色，艳绝妖娆。

永曜将他拉上马车，在他耳边低喃，“果真是美，直想让人把你压在身下。”

若惜脸色苍白，却始终带着笑。

十里桂香，千里湖畔。

一座酒楼砌于湖边，不大却将典雅与奢华完美的融合。

若惜自是从未到过这里，频频向窗外张望。

今天来的人有各位皇子，还有一袭鹅黄色外衣的冯熙雪……

若惜不明白，为什么说是皇子齐聚，而偏偏又请了他，不过他跟众人的关系极好，跟永曜更是。

一进门就像只可爱的画眉，蹿到永曜身边，叽叽喳喳的言谈。

永曜笑着眼里皆是宠溺，时不时拍他的头，却又被他以会长不高为由，又拍回去，咋一看，两人的关系让人嫉妒。

星辰一进门就看见倚在窗边的一袭红衣，美得不似凡人的若惜。

他顺着若惜的眼神望去，一只出列的孤雁在云中游曳，画着不完美的弧线。

“星辰皇叔，你来啦。”大皇子永林上前笑道。

他是玄文帝最大的儿子，看着他春风般的脸庞绝对不会想到他为人阴狠，但在朝堂之上却有着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嗯。”星辰收回目光，带着笑意，“大家都坐吧。”

若惜听见他的声音，微微颔首，星辰一笑，示意他坐下。

众人拜谢皆入座，熙雪坐在永曜的身边，若惜坐在二人对面，旁边坐着永林。

“今天找大家来，不谈国事只聊风月。”星辰饮了一口酒，继续道，“前几日有人送了我这百花琼酿，来，大家尝尝味道如何。”

众人笑着举杯，若惜本不会喝酒，却被那香味吸引，忍不住轻啄了一口。

甘甜无比，微带着酒的涩，果真是好酒。

“听闻皇叔说是百花琼酿，不知可是因为有一百种花酿成？”永林拿着杯子在鼻息间轻嗅。

星辰笑骂，“就你这鼻子比狗还灵。”

“哈哈哈……”众人皆笑起来。

永林看着身边的若惜，狭长的眼睛微眯，笑道，“三皇弟怎么一直不语？”

若惜颔首，一皇子笑道：“大皇兄管他作甚，来我们兄弟干一杯。”

在他们眼中若惜只是虚有其表，姿色过人，却胸无点墨，就连先生在课堂上最简单的问题也回答不出来。

况且众人都知道他的母亲本是齐淮河上的名妓，自然对他疏而远之。

永林却见若惜不以为意自顾饮酒，不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慢点喝，会醉的。”永曜拿下熙雪往嘴边送的酒。

熙雪抢过来笑道：“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百花一饷开。你让我喝嘛，这么好的酒别浪费了。”

星辰看着他俩道：“熙雪的文采见长啊，永曜你可得看紧了。”

“皇叔说笑了，永曜敬你一杯。”

“好。”叔侄二人一干为尽。

若惜看着永曜，秀眉微蹙。

却听见星辰道：“我想到一词，只有上阙，看你们谁能对出下阙。”

“哦？王爷请讲。”熙雪来了兴致。

永林道，“我就不参加了，你们说，我来写。”说完，命人拿来了纸墨。

星辰放下手中的杯盏，吟道，“命薄佳人，情钟我辈。海棠开后心如碎。斜风细雨不曾晴，倚阑滴尽胭脂泪。”

语毕众人低首思索，熙雪蹙眉将手放在唇前，这是他一贯思考的动作。刚想开口说却听见一人道。

“恨不能开，开时又背。春寒只了房门栊闭。带他情后得君来，无颜掩帐羞憔悴。”

循声望去，一袭红衣。

若惜不动声色的坐在桌前。

在场的几乎不敢相信，平时课上寡言少语的若惜竟然……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去对。也许是借着酒劲。

但他知道自己心中有一口气想要吐出来，让他无法招架，只觉得心里有点酸。

星辰怕手叫好，“若惜好文采。”他竟不知道这玉般的人儿竟有这种才情。

“过奖。”若惜拱手，“是你的酒好。”

熙雪低语，“果真是好文采。”抬头看看永曜，见他正皱眉盯着若惜。

“三弟真是深藏不漏啊！”永林走过去敬他一杯。

若惜眼前有点暗，头昏昏的，怕是醉了。

“慢点。”一个踉跄，若惜差点倒下，星辰接住他，拥入怀里。

若惜抬起迷离的眼看着他，“谢皇叔，我没事。”

他没事，只是心里难受，有什么东西一点点蔓延开来，直到他发现，已经措手不及。

星辰听见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第七章

一直到天色灰暗，风凉月起，众人才都散去。

永曜将熙雪送进车内，便和若惜一齐回府

一回来，永曜将他拉入房内。

偌大的床上，若惜脸埋在锦被之上，任由永曜一点点进入，身体一颤一颤的。

怕是真的有点醉了，若惜抑制不住出口的呻吟声。

永曜的脸一点点凑近，呼吸沉重。

若惜是他泄欲的对象，无需忍耐，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就跟他的侍妾一样，虽是耳鬓厮磨，却没有半点情意。

若惜睁开眼，眼底波光流转。

上身的快感，让他失去最后的防护，迷茫的穿梭在森林里，没有任何保护，任由他人将自己送上高峰，最后一直往下掉，他才发现，这只是一场游戏，自己任人亵玩，作弄。

第二天一早，阳光高照。

若惜醒过来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看看外面的时辰，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去了书院。

永曜早就去了，若惜跑了一路却还是晚了。

先生看着若惜，眼神犀利，“怎么这么晚？”言语毫不留情。

若惜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这位先生是不是一位王爷，否则怎敢这么对一位皇子说话。后又转念一想。

呵！皇子？皇子正坐在里面，自己不过是一个摆设。

没有母系的力量，没有圣上的宠爱，固然你是皇子，又有何用？

“你在想什么？”先生气恼。

若惜却笑了，云淡风轻，“没有。”

先生怕是真的气急了，对着若惜道，“什么态度？去外面站着，不许进来。”

闻言他也没说什么，倒真的站到了墙角。

今天上的是骑射的课，讲完重点，先生领着众人来到马场，让若惜也跟着去，却没让他进场，依然让他站着外围。

若惜不禁感叹当个皇子真不容易，要文又要武。

永林路过他身边看了他的侧脸一眼，没做任何停留。

马场上熙雪皱着秀眉，他最不擅长的就是骑马。

永曜牵着马走进他，“怎么，你真的不骑？”

“我有点怕。”熙雪嘟囔一声，“你让我怎么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