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夫扶霁没答应借他岚苏珠时,每次用餐千秋雪必说也是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扶霁何否借岚苏珠给秋雪?”,而现在,自从子夫扶霁答应借把岚苏珠借给他后,就换成了“扶霁何时起程回霁雨山庄?”。这天晚膳,当千秋雪又问出这句话后,子夫扶霁笑眯眯的道,“很快很快,事情办完了就回去(天知道他有啥事办,办的又是啥事儿,其实说白了就是啥事也不干,跟姑娘们调调情,逗逗千秋雪除外)。”见千秋雪听完后又用那双纯净清澄的眸子淡淡的盯着他看,子夫扶霁低咳一声,狷丽的脸上换上一种让千秋雪看了感到非常不舒服的笑(淫邪的笑),凑近千秋雪的耳边神神秘秘的道,“秋雪,今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肯定没去过,那里……嘿嘿,让你乐呵乐呵。”千秋雪不以为意。
华灯初上,人们才刚刚用完晚膳,这段时间西城的街道在暗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萧瑟,只有三五个行人,偶尔走过;但也不是每条街都是这样的,比如花街。西城的花街一入夜,街上的灯才刚刚亮起来的时候,花街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嬉闹调笑,娇嗔邪语,“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子夫扶霁禁止王小云和赵一峰跟班,只拉着一脸淡漠的千秋雪,熟练的穿街走巷,拐弯转角,没花多少时间两人就进入了花街直奔万花楼。
第六章
一进入花街千秋雪的眼光就没离开过那些站在门前倚在栏杆上挥舞着丝帕笑语招手的姑娘们,他的神情依然清冷淡漠,眼神也是那样淡淡的纯净澄澈,但从他眼光的落点子夫扶霁可以断定,他猜得没错,世上怎么会有见了美色而不动心的人。嘿嘿,看吧,就连这个“无欲无求”的月神教大祭司也抵挡不住诱惑了,那眼睛,啧啧,都看哪啊!
方在万花楼门前站定,一票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羞涩的大胆的温柔的泼辣的,各种类型的姑娘都呼啦啦的受到招唤似的冲出来围着两人嬉笑娇骂。
“子夫公子你来了,今个儿还真早啊。”一娇媚的女子朝子夫扶霁的脸上挥了挥丝帕。
“哎呦,子夫我这不是想小牡丹了吗。”子夫扶霁脸带微笑,一派温柔多情的公子哥模样。
“子夫公子昨晚没来,可把我们的苏苏姑娘愁坏了,一晚上就憔悴得,啧啧,真令人心痛啊!”另一位姑娘也挥着丝帕,娇笑着道。
“真的吗?都是子夫不好,竟让我们的苏苏姑娘受苦,等下子夫定会好好向他赔罪的。”子夫扶霁满脸心痛,语气坚决,真真的是一位懂得怜香惜玉的好公子。
“我们的苏苏姑娘……”
子夫扶霁任她们在一旁继续言语调笑,侧头拉住千秋雪的手,凑近他耳边,嬉笑着问,“怎样,不错吧?”
千秋雪把目光从哪些姑娘身上移开落到子夫扶霁脸上,淡漠的眼中有了些疑惑,“唱戏,奇怪,怎不见男子?”他听月舞说过唱戏的,什么正旦、武旦、老旦、花旦,都画着大花脸在戏中扮演不同的角色。既然是戏,那么一般情况下都是有男有女的。也有男子陆陆续续的走进去,可是那些人跟他们一样都是看客,因为他们没有画花脸;而且还有一处他觉得奇怪的,怎么看客都是男的,一个女子也没见着。
唱戏?
燕声笑语霎时间全都咽住了,一票儿花枝招展的姑娘,笑容都僵在脸上,面面相觑。
子夫扶霁也愣了一下,随即僵笑着问,“你怎知她们是唱戏的?”他还以为他开窍了呢,原来,一路上他都在看戏,妄费自己一番苦心。
“大花脸。”千秋雪纯净澄明的眸子淡淡的扫过一众石化掉莺莺燕燕,吐出的言语让姑娘们很想跳楼自尽。
子夫扶霁闻言看着一众石化的姑娘,尴尬的笑了笑,“姑娘们别介意,我这位兄弟从小都是在闺中长大的,这不第一次出门,本想带他来见识见识瞧瞧姑娘们迷人的风采的,谁知他如此傻愣不识趣。得罪姑娘们之处看在子夫的面子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子夫扶霁微笑着道。
“谁傻。”千秋雪看着他淡淡的反驳。
子夫扶霁对他挤眉弄眼,拉紧他的手。边应付恢复过来的姑娘们。又是一番燕声笑语之后,子夫扶霁终于得以脱身拉着脸冷了一分的千秋雪进入楼里。
妈妈一见是子夫公子什么都没问,招呼一声也不给他带路反正子夫公子在这里有固定的厢房,去那儿的路可能他比妈妈还要熟,妈妈乐颠颠的去通知苏苏姑娘他来了,顺便按他的吩咐给那位新来的酷酷的公子哥找几位好姑娘来让他挑。子夫公子的朋友肯定是位不简单的人物,这可是个大贵客,要是把他抓住了,那可是一笔可观的长久的收入,妈妈能不乐吗。
千秋雪环视了一遍这个布置精致的厢房,对子夫扶霁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杯视而不见,微微蹙眉,淡淡的问道,“为何来这里?”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看戏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来看戏的啊。”子夫扶霁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千秋雪用那双干净纯明的眼看着他,子夫扶霁低头喝茶当做没看见。正在千秋雪欲起身离开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去练功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子夫。”明眸皓齿,柳眉樱唇,腰若扶风,好一纤柔美人。随着娇羞的声音落下,娇柔的美女婷婷嫋嫋的走了进来。
“苏苏,快过来,可想死子夫了。”子夫扶霁闻言,放下茶杯,对美女露出温柔甜蜜的笑。
“子夫。”美女苏苏娇爹一声,嫋嫋婷婷的走过去,整个酥软的身子偎进子夫扶霁的怀中,情意绵绵的在那张狷丽的脸上吻了一口,“苏苏也想子夫,想得心口发痛。”
“还是苏苏最好。”子夫扶霁也在她施了脂粉的脸上吻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向身边旁若无人悠然品茶的千秋雪,“苏苏,这是我的朋友秋雪公子,今日第一次来开开眼界。秋雪,这是万花楼的头牌苏苏姑娘。”
“秋雪公子不但长相英俊,气质更是优雅高贵,苏苏从没见过这么酷的公子。”苏苏窝在子夫扶霁的怀里,对千秋雪眨了眨眼,微笑着道。
千秋雪放下茶杯,眉眼不动,淡淡的道,“苏苏姑娘一介女流竟能统领万花楼,千某实在是佩服。”千秋雪虽不知道头牌的真正含义,但他却知“头”这个字代表什么的,所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苏苏闻言,巧笑嫣然的脸蛋霎时变得毫无血色,美目里含了泪水,“你,你……”声音颤抖,既委屈又羞辱。千秋雪说者无意,可是在苏苏听来,这可是大大的嘲讽,毕竟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做这个营生的。
“苏苏,你别在意,秋雪不是那个意思,他第一次出门,单纯得很,不解世事,你别介意。”子夫扶霁连忙哄她,抹着她脸上的泪水,“别哭,我会心痛的。”温柔的吻了吻她脸上的泪水。
“呜呜……”苏苏整个人偎进他的怀里,委委屈屈呜呜咽咽的低泣着。
千秋雪看着他们,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有些碍眼,不自觉的微微蹙了眉。
这时,妈妈带着五位千娇百媚的姑娘走了进来,见苏苏在子夫扶霁怀里哭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言语关心了几句,子夫扶霁便让她出去了。子夫扶霁向那五个姑娘使眼色,那五个姑娘一进来就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清冷气息的酷公子了,她们知道子夫扶霁是来找苏苏的,也不会妄想,不过此刻见了这酷公子,心中早就鲜花怒放了,此刻一得令便一股脑儿的冲过去围在千秋雪身边。
“公子,奴家叫巧巧,公子你长得真俊!”巧巧拉着他的一条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赖在他身上。
“公子,奴家焉焉,奴家爱死你了!”焉焉更大胆,干脆坐在他的腿上。
“……”
五个姑娘你一眼我一语,各占了千秋雪身体的一个部分。
千秋雪面色清冷,眉宇轻蹙,看向子夫扶霁那边,见他正低头吻苏苏的脸颊,然后凑到她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引得苏苏一阵娇笑。子夫扶霁偷偷向他那边看去,见千秋雪眉头蹙得更紧,不禁暗暗得意,哼,真是不解风情,不过,见到那张总是平淡无表情的俊脸终于有了些隐忍的表情,虽然很轻微,但子夫扶霁还是觉得高兴,他就爱看他微蹙眉头的隐忍的样子。
千秋雪眉头越蹙越紧,终于忍不住振开巴在他身上的五人,他武功高强,力道拿捏得甚好,五人只是被振开跌落地上,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痛。刚把人振开,千秋雪就打了个喷嚏,蹙着眉,淡淡的吐出声音,“臭。”也不看僵住了的花容惨白的众莺莺燕燕,不理会房内因他的举动和话语陷入了死寂,起身,推门径直走了出去,这一系列动作不过须臾,连子夫扶霁都来不及反应。
第七章
好大一会,子夫扶霁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敞开的房门,再看了看一众还没从僵直中回过神来的姑娘,子夫扶霁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蠢到拉着这种不识趣的人来这种地方了,不但败了兴致,且十分丢自己的脸,恐怕以后他都不敢踏进万花楼了。
子夫扶霁安慰一番众姑娘,也没有心思寻欢作乐了,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客尚”,本想找那个罪魁祸首问罪的,可是,那人竟然还没回来。
赵一峰见子夫扶霁一个人回来,当下急了,什么也不说便奔出去找人了。
子夫扶霁心里虽然不悦,可是见赵一峰着急的样子,也有些担忧,不过想他武功这么高即使遇到坏人也是没什么危险,可是那人那么“蠢”,会不会被拐卖了?犹豫了一会,终是按捺不住出去寻人了。
王小云也跟在他后面出去找人了,三人分头找,找了一圈碰在一起,却没有找到人,三人脸黑黑的互瞪着,特别是赵一峰和子夫扶霁。最后三人商量出了对策,退回到万花楼门前,然后分头从三个方向去找人。
西城的夜从安静到热闹再由热闹到安静,更夫已经敲过三更了,子夫扶霁边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一边四处张望,心里期盼那个“单蠢”的人快快出现,好让自己回去睡觉。
子夫扶霁很不愿承认,此刻他除了因不能躺在床上睡觉而产生的埋怨愤怒外,更多的是焦躁不安,明明知道那个人武功了得轻易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可是……子夫扶霁烦躁的耙了耙头发,忽的施展轻功,向前疾奔而去。
该死的,不找了,不找了,管你去死,搅了本庄主的“雅兴”(夕颜:子夫大庄主,原来你的雅兴是寻花问柳啊! 子夫:滚……)还让本庄主丢脸不说,竟然还给本庄主搞迷路失踪,让本庄主牺牲睡觉时间来寻你。好你个千秋雪,让本庄主找到你,看不把你……把你……先留着,以后想到了再补回来。
月朗星疏,虫鸣夜越静。
夜风微凉,衣袂翻飞,破风之声,猎猎作响。
千秋皓月冷如雪!子夫扶霁烦躁之下施展轻功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城郊,在看到树下月中那抹熟悉的白时,脑中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这句话。
嗤……子夫扶霁嗤笑一声,只不过是天天穿着一成不变的白袍,装高贵扮冷酷而已,以为这样就真的是那天上的皓月地上的傲雪了吗?只不过是个装模作样蠢得可以的蠢蛋而已,哼哼。某人在为自己的心动作无谓而又愚蠢(某人:喂,你说谁愚蠢?信不信我宰了你! 某颜(对手指ing):……)的挣扎。
千秋雪盘膝坐在树下,听到有人靠近,在最佳时刻猛的睁眼快准狠的出手……子夫扶霁一边视线一直胶着在那轮“皓月”身上一边却矛盾的辩证挣扎中,差点就被阴冷的掌风劈个正着,幸好他反应灵敏闪得快,不然……
“喂,千秋雪,收掌!”堪堪的躲过第二掌,子夫扶霁满脸铁青,大声的喝道。
闻言,第三掌打出一半,千秋雪就将掌风减弱,收掌,长身而立,淡淡的道,“是你。”
“不是我,你以为还会是谁!”该死的,本庄主辛辛苦苦的来找你,你竟然让本庄主吃掌风,真是好心没好报。不过见到他完好无缺的出现在面前,那股焦躁不安奇迹般的消失无踪了。“你在这里作甚?为什么不会去?”
“练功。回不去。”
千秋雪从万花楼出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可是刚走出花街他就不认识路了,他也不急,迈开脚步就往前走,他初次出门,不认识路也不去询问他人,慢悠悠的走着。
西城的夜市很热闹,各种小摊,各类杂耍,各种店铺都异常热闹,千秋雪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夜晚,边走边看,走到卖糖人的小摊时,拿着人家的一个可爱的胖娃娃不放手,人家问他要钱,他当然没有,钱都在赵一峰那,他全身上下除了那套白袍就只有子夫扶霁一时兴趣塞给他的一个香囊,不知香囊里装的是何物,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他不讨厌就收着了。
千秋雪看了看糖人再看了看香囊,犹豫了一会,把香囊塞给了摊主,拿着糖人走了。摊主看看那香囊,布料上乘做工精细,估量一下,可能能换几十个糖人呢,当即眉开眼笑,捡到宝了今天。
那香囊是子夫扶霁花了大力气从寒十逸那儿抢来的,里面装的是神医寒十逸配的安神清心的草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要是被子夫扶霁知道他用来换了一个小糖人,不气得跳脚才怪。
千秋雪拿着可爱的糖人继续走,见一卖花的老婆婆,便强硬的把花塞给衣着光鲜看起来有钱的人,如果人家不愿意卖或者拿了花不给钱,他就用那双纯净澄明的眼盯着人家同时身上散发出冰冷逼人的气息,很快老婆婆的花就被他卖完了(强卖的)。然后他扶着老婆婆把人送回了家,老婆婆的孙女看上他手上的糖人,他把糖人给了小女孩换来一个甜甜的笑容,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然后继续往前走。
越走越静,原来是走到城郊了,他抬头看看天,月朗星稀,是个练功的好时机,便走到一棵大树下盘膝而坐,闭目练功。
“练功!”子夫扶霁瞪大美丽的丹凤眼,“你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你竟然还有闲心练功!”子夫扶霁头顶快要冒烟了。
“月光好。”千秋雪对他的怒气丝毫不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神明大法在有月光的晚上修炼可事半功倍。
“该死的,你不认识路乱走什么。要是我不找你你打算在这里喂一晚上蚊子吗?”已经六月,天气回暖,郊外蚊虫正是肆虐的时候。
“蚊子不喝我的血。”千秋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子夫扶霁敢发誓他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里看到了鄙夷。神明大法是阴寒之功,他不但体温比一般人低,连血液都是冷的,蚊子敢叮他,十有八九被冻死了。何况,他怎么会让它们有机会靠近自己,没近身就被他练功时的寒气逼走了。
……
子夫扶霁第一次吃瘪,他子夫扶霁竟会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天大的笑话,不过,这笑话似乎好像的的确确是真的。
第八章
第二天子夫扶霁睡到正午才起床,也是他跟千秋雪相遇以来第一次没有跟他一起用早膳(因为他根本就没吃早膳),也减少了一次他小心肝受刺激的机会,因为每次用餐时看到千秋雪面前那千年不变的白水煮青菜豆腐而且那人还只是吃几口就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时,子夫扶霁的小心肝就会受到狠狠的谴责,因为他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每次用自己的餐点跟那人的吃食一比,就用一种人面兽心的歹毒富人虐待下人的感觉,让他这段日子吃了山珍海味都觉得索然无味了,可,他偏偏就要作贱自己,一日三餐非要跟千秋雪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