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斯受了几下攻击后,举起两前肢将盖在脑袋上的雪抚下来后,摸着触角沉思了一会,binggo,下颚微张了下,然后两只细爪开始在地上拢雪。
阿帕契一看,大惊。
它忘了自己和这只蚂蚁的身高大小区别了!
要死啊!!!
果然,一个只比阿帕契身高矮点的圆球出现在它的视野里,乐斯深幽幽的大眼闪动了两下,发出“嘶嘶”的笑声气流来。
“别,别,会死人……会死雌兽的啊!”阿帕契边叫边往后退。
乐斯毫不客气地爪子前推,雪球便“咕噜噜”向阿帕契滚去。
“救命,救命啊!”阿帕契抱头乱蹿,刚歇下,又跳起来,乐斯已经开始在捏第二个雪球了。
被阿帕契大呼小叫声音吵醒的凯勒曼和韦尔奇醒过来,惊慌地发现他家雌兽弟弟在外面传来尖叫,熊兄弟俩冲到洞口,看见阿帕契正跟乐斯互相滚雪球,乐斯速度慢,但质量高,阿帕契N个雪球,也抵不过乐斯一个雪球的威力,时不时地到处乱窜。
见到熊兄弟俩钻出洞来,阿帕契招手连忙喊,“凯勒曼哥哥,韦尔奇哥哥,快来帮帮我,帮帮我!打倒乐斯打倒乐斯!!”
又一个雪球滚向阿帕契,它连忙跳开,“乐斯你仗身欺人!!!唔,哥哥们快帮忙啊!!!”
凯勒曼见乐斯又在慢慢地滚雪球,连忙冲到阿帕契身前,想把它抱走,结果迎面一个雪球飞过来,砸到它脑袋上,凯勒曼愣住,阿帕契用小指指着月熊,“咯咯咯”笑个不停。
待熊兄弟俩弄明白原来阿帕契和乐斯是在打雪仗玩后,加斯拉熊一声长嚎“我也要玩”逼得凯勒曼加入了乐斯阵营。
四只打得激烈无比。
“为什么我会跟你在一起?”
“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们俩在一起?”
凯勒曼和乐斯一同转头去看体型巨大的加斯拉熊像疯了一样滚着已经到它胸前的大雪球,小小的阿帕契躲在加斯拉熊身后,边偷偷用小雪球骚扰他们边得意地看着他们笑。
“这个小混蛋!”乐斯恨恨骂道,“吃我一球。”
一个雪球飞了过去,被加斯拉熊挡下,它一声长吼,那个看起来惊人大的雪球顿时向乐斯和凯勒曼扑来。
“拉坎冬!韦尔奇你疯了吗?”凯勒曼边抱头逃窜边向韦尔奇大吼。这雪球会把它跟乐斯一起卷走的。
“哈哈哈哈哈!哥哥你输了!哥哥你输了!”韦尔奇插腰大喊,冷不防被一个雪球砸到鼻头上,半个脑袋陷了进去,“嗷!乐斯,你这个坏蚂蚁!!!”
“咯咯咯咯!”阿帕契笑得肚子痛,直歪倒在雪地上。
它们的声音传出去很远,震得刚落到树上的薄雪也掉了下来。
雪球毫无目的地乱飞着。
在八双眼睛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雪球砸到了雪上,但是却没有像碰到其他雪地后那样嵌进去,而是像打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散开。
那堆雪动了动,轻轻打了个哈啾,在地面上蹭了几下,看着它们一直玩到快天黑,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里,雪停了,兴奋的阿帕契不肯睡觉,拖着三只恹恹的兽,说是要给它们做冰棒。把雪放在石碗里化成水,倒进桑毛甜浆,还放进些果子,弄成红红黄黄的颜色,再放下要洗干净的树枝。
看得韦尔奇直心疼。“嗷,我的桑毛甜浆——”
“别嚷,明天早上给你吃冰棒!”
凯勒曼则两爪各捧两个石碗,宠溺地陪着阿帕契把四碗果子甜浆水放到洞外。
天上居然出了一轮圆月,照着遍地雪,如水银一样流辉遍生。
十五了啊。
阿帕契裹紧身上的袍子,小鼻尖冻得通红通红的。
凯勒曼把它抱起来。
加斯拉熊巨大的脑袋从他们背后伸出来,脖子上挂着色眯眯的蹭个不停的乐斯,“呆外面干啥呢?好冷,哥哥,弟弟咱们赶紧进去吧。”
阿帕契指了指天边,“月亮。”
“月亮,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加斯拉熊不耐烦地甩了下脑袋,“从我脖子上下去,你这个大蚂蚁。”
“不要,”乐斯边流口水边蹭,“好冷啊,韦尔奇抱抱嘛。”
“滚啊!”
“月亮好圆啊。”阿帕契突然感慨。
“切,月亮本来今天就会圆,弟弟是个傻瓜。”韦尔奇嚷道,“从我脖子上下来乐斯!”
“哼哼。”乐斯继续蹭。
“你才是个傻瓜。”阿帕契笑眯眯反驳。
加斯拉熊瞪圆了眼睛,瞬间又在凯勒曼斜过来的眼神里软了下去,咕嘟道,“可恶的弟弟!可恶的哥哥!韦尔奇不是傻瓜,月亮明明今天圆的。”
24、礼物什么的见鬼去吧(上)
冬日的大雪在瓦美尔平原上来来往往了三趟,自我感觉小胳膊小腿都长开的阿帕契不断发扬着探索精神,在部落族人眼里成了异常调皮且不听话的小雌兽,但因为小雌兽的嘴巴甜,眨巴着黑不隆冬的大眼睛,叔叔叔叔叫得每个兽人雌兽心里都甜丝丝的,小雌兽便也只是胆子大了点的小雌兽。
凯勒曼却总是忧心忡忡,他家的小雌兽好像有点与其他家的小雌兽不同。
因为怕自己照顾不好雌兽弟弟,凯勒曼总是明里暗里观察雌兽们怎么做、小雌兽们喜欢着些什么,来判断怎么养好阿帕契。
然而观察的时间越长,凯勒曼就越觉得阿帕契这孩子,怎么这么地,像个小兽崽子,而不是小雌崽子呢。
虽然像阿帕契像所有雌兽一样喜欢干净的房间、干净的兽皮,喜欢洗澡,吃热呼呼的食物,但阿帕契不喜欢水果,讨厌一切有香味没香味的鲜花。白天出去时是整整洁洁的,晚上回来时必然是满身尘土,脸上黑印子布满,甚至还有划痕,把凯勒曼心疼的。喜欢爬树、掏鸟蛋、在河里捉小鱼(因为就阿帕契的身高而言,它压不住大鱼),跟韦尔奇屁颠屁颠地去烧桑毛虫窝,在河边挖泥蝗。还特喜欢欺负大它个两三岁和一切小于它的小雌兽,揪人家小辫子,
把树上的虫子捉了偷偷放到小雌兽的肩膀和兽皮上,惹得部落的小雌兽没有不怕它的。骗小兽人捉呱兽、土跳蚂等各种的小动物小虫子上交给它,然后在火上烤烤,美名其曰什么“亲身体验才是发现美食的唯一标准”,然后逼着大家跟它一起吃那些“田鸡腿”、“窜玛黄”的美味大餐,整得好几个小兽人拉过肚子。
但也奇怪,阿帕契身后总是呼啦呼一帮子小兽人和小雌兽,崇拜的眼光都快跟崇拜各自的阿爹一样了。
“凯勒曼哥哥,我要剪头发。”
阿帕契伸了个懒腰,打打哈欠,拽了拽自己已经垂到肩部的头发,“凯勒曼哥哥,帮我把头发削一削吧。”
正在想着当年阿爹教自己化形,心中感慨万千的凯勒曼回过神来,“什么?”
“哥哥,我想把头发弄短一些,太长了,不舒服。天气也还热。”
“怎么能弄短呢,雌兽们都是长头发。”
“短点舒服,而且它还会长出来。”阿帕契拉着凯勒曼撒娇,它知道凯勒曼最吃这套了,“哥哥,好哥哥。快给弟弟削头发,弟弟最喜欢了。”
“好吧。”凯勒曼无奈地拿出一片薄薄的石刃,摸了摸小雌兽脑袋。阿帕契的头发柔柔的,软软的,摸起来舒服极了。
“你真的要削?”
“要。”阿帕契脆声答着,低头用脚尖拔弄着地上的小石子。
“唉,割掉真地很可惜。其他小雌兽都是留长发的。你看诺斯叔叔,留着长发多漂亮呀,威格就是因为诺斯叔叔的长发才那么喜欢他的。”
阿帕契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事啦,它还会长的。”
脚下的石子被拔来拔去,阿帕契心里点烦燥。
它来这个世界已经近五年了,两岁时的跳湖事件让凯勒曼和韦尔奇神经紧张,那之后再也不带它到赫塞湖那里去,也从来不告诉它到底怎么走。后来它也不问了,就专心地把自己当个孩子,行为语气地幼稚起来,疯狂地玩,把自己小时候想玩的都玩了一遍。然后心慢慢谈了,毕竟内里是个成人灵魂,幼稚也不能一直幼稚上五六年吧。然后,从跟在它屁股后的小兽人那里打听到了赫塞湖的位置,它悄悄去求霍珀,结果那头狮子居然说什么也不带它去湖那边。它只好自己装着疯玩,好在春打头没多长时间,林子里的野兽并不多,凯勒曼也没有在意。
那天,它终于爬上了林子里最高的一棵树,远远地看见了赫塞湖的影子,兴奋极了。在树上呆了一会,又回到了居住地。赫塞湖离这里远,它得准备准备。
再去一次。
阿帕契想。
凯勒曼慢慢地削去阿帕契肩头的长发,心里复杂至极。
小伙伴多了的阿帕契一年比一年拒绝自己亲爱的哥哥帮它做事情,比如洗澡澡、吃饭饭(以前阿帕契端不起石碗,后来长大了语言学通了,终于让凯勒曼帮它做了重量小的)、梳头、走路之类的。熊哥哥凯勒曼有时觉得甚是失落,弟弟长大了,难道就不需要他和韦尔奇了吗?唉,韦尔奇也抛弃他和乐斯远走高飞了。
长兄如父的酸漫心结在凯勒曼的心田上弥漫开。
他想起阿帕契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割头发,这里长的那里短的,简直像被什么野兽给啃过了一样。他和韦尔奇从外面回来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真被野兽闯进了家里,大惊之后才发现原来阿帕契自己拿了把薄骨在头发上刺拉着。凯勒曼上前把薄骨夺了过来,严重警告阿帕契以后不准完此类危险游戏,尖锐的骨头很有可能把它自己弄伤。
从此后,阿帕契的头发都是由凯勒曼来收拾的。阿帕契一直嚷着要把头发弄得短短得贴进头皮,凯勒曼当然不同意,那样看起来就像毛全部掉光的兽,太难看了。
柔软的头发在凯勒曼的手下慢慢掉下去。
“唉——”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不定等阿帕契再长大点,割头发这样的事情也不让他插手了吧,小孩子长大了,独立了,按理说应该高兴的,他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凯勒曼哥哥,怎么了?你在叹气。”
凯勒曼回过神,转到阿帕契面前,端详着将它耳朵边的头发削整齐。
阿帕契转转眼珠,“是不是在想韦尔奇哥哥?”
兄弟俩相对一眼后,都长长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韦尔奇和乐斯了。开春后,加斯拉熊欢快地蹦出了洞穴,拖着那只大蚂蚁又开始了你追我躲的游戏,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环境熟悉了,乐斯总是能找出韦尔奇躲藏的地方,所以韦尔奇某天失踪了,乐斯在洞穴口乖乖候了一天一夜,说要去找凯勒曼,随后一直到夏季来临,两只都没有出现过。
“韦尔奇哥哥到底到哪里去了呢?”阿帕契拽着垂到眼角的头发,心里想,过些日子它自己找把骨刃,把头发要削成板寸,夏天太热了。
凯勒曼摇了摇头,把骨刀收起来,看着阿帕契一个起蹦向外头蹿起,皱眉,“把兽衣穿好!”
阿帕契吐了吐舌头,蹿到门口,有几个小兽人已经藏在草丛中等它出来了。
凯勒曼揉了揉额角,“听话!”
“知道了。”阿帕契远远地应道。
“唉——”凯勒曼发现自己叹气的次数真地越来越多了。
阿帕契有个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习惯,从三岁开始,在夏季的时候,天气稍微一热,它就欢快地把身上的兽皮脱光光下水。刚开始凯勒曼没在意,但当他发现自家珍贵的雌兽弟弟光溜溜地站在水里,跟一堆小兽人玩得不亦乐乎时,瞬间一股怒火从脚跟冲到了脑门,冲出鼻孔,把水里的小兽人全部吼得两股战战,“你们这群混崽子!”
他以为是年长的小兽人挑唆着自己小雌兽,咳,要知道,这兽的天性是非常可怕的。
但是后来,他震惊地发现是阿帕契自己喜欢裸露身体,夏季里不着上衣,温度一高,更恨不得整天不挂片缕,尤其如果在一大堆兽形面前,更是如此!!!
天啊天啊!!!!
阿帕契是雌兽,虽然小,但是某些隐私,还是不能暴露的。部落里的小雌兽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为什么阿帕契会这么大方!!!
为这,凯勒曼不知道警告过阿帕契多少次,可小雌兽点点头,一幅听话的样子,转头照旧,终于有天凯勒曼爆发了!
“你是小雌兽小雌兽!!!不可以不穿兽衣!!!”
那是凯勒曼记忆里第一次向自己疼爱无比的阿帕契发火。
原本活蹦乱跳展示着自己新捕的鱼的小雌兽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抿抿嘴,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了,低下头,腮帮子一抽一抽的。
凯勒曼喘着粗气,看着阿帕契的头顶,心一下子柔软起来,这是个没有阿爹阿爸的孩子啊。他和韦尔奇又没有多少经验,不知道这个时段的小雌兽要怎么教养。
他蹲下去,摸着阿帕契的头,“阿帕契,你是一只小雌兽,跟霍珀那些小兽人不一样,你看它们从来都不光溜溜,化形时腰间老围着一个小裙子,这是怕受伤啊。雌兽要比兽人更容易受伤,所以你要穿得比它们更多才上,上面要穿上衣服,下面也要穿上才行。要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和韦尔奇会很担心的。”
“嗯。”阿帕契轻轻应了声。
凯勒曼放下心来,但以后每次出去玩,他都会叮嘱一番才心安。
“喂,上次我提到的赫塞湖,这次你们去了没?”阿帕契站在一棵树下,紧张地问着周围一圈跟它高低差不多的兽。
小兽人七嘴八舌地说,“去了去了,我们前几天刚从那里回来。”
“路上抓了好大一只角羊,我们分着吃了。”
“图拉吃了整条后腿。”
“你们到那里用了多长时间?”
“一天一夜。”
阿帕契皱眉,小兽人的脚程比不过成年兽人,但速度比它而言快了很多。如果小兽人要用一天一夜的时间,那才它这个五岁多的人类,估计得用上三天三夜才能到。
不行,凯勒曼一定会发觉得。
“你们把走过的路都给我说一下。”阿帕契拿了根树枝,照着小兽人的描述开始在地上画路线图。
跟人类比,野兽记忆路线的方法非常细腻,它们知晓每块石头和每棵树位置,甚至每根草的状态,这是自然生存的本能,为藏匿和捕猎提供准备判断。结合脑中的记忆,阿帕契慢慢将通向赫塞湖的路线搞了个半分清,剩下的就是应对林子里的突发情况。
这几日天气炎热,未来还会持续上一段日子,猛兽们很少出没。而且赫塞湖周边是拉坎冬兽人的捕猎区,只要不往密林深处去,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阿帕契在脑子里构思着赫塞湖旅行的准备事务,念叨完,找了个石片,把路线用木炭条又重新画了一遍,放在安全的地方,和小兽人们玩成一片。
尽管到了西天边,夏日的夕阳还一点不含糊地散着它的热量。
阿帕契跟小兽人分开后,拿着石片往自家的居住地走,身上全是汗,便半路折到河边去洗澡。
它脱了兽皮,欢快地跳了进去,心想,这原始的森林就是好,随便哪汪水都是清的。
洗完澡后上岸,便把兽皮甩到肩膀上,哼着不成调子的歌往回走。
半路,眼前忽然蹦出个花豹来,阿帕契认得这是部落兽人的一只,比霍珀要大上一些。
花豹立在路中央,定定地看着阿帕契,然后转头,华丽丽的两滴鼻血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