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心里一酸,想到自家媳妇也跟着自己受苦,马上涌上一股豪情来,“小兄弟,大哥带你去买粥,一定满足你媳妇的愿望!”
“大哥,好人啊!”
转悠了好几家二十四小时店,陆屿终于心满意足的弄了几碗粥回去,司机走的时候还特自豪特骄傲特感动,助人为乐呀他这是。
诊所里静悄悄的,张医生回屋里睡了,值班的小护士在一旁打盹儿,六婶不在大概是被家里人接走了,只剩下一个徐行简在那里安静的睡。
小心翼翼的没弄出半点声响,陆屿悄悄的走到他病床前,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他看着那些药水一点一滴的从手背流进徐行简的身体里,手指修长而有力。他伸出自己的手去比较大小,比徐行简的小了一圈,陆屿愤愤地轻轻地戳他的脸,却戳不到半两肉,硬邦邦的骨头手感真不好。
天天忙日日加班,真不可爱,总要养的白白胖胖的戳起来才有手感才好玩啊。
陆屿想的时候发现徐行简眉毛舒展的很漂亮,好像在做什么美梦,嘴角都上扬着。
“嗤,自己睡的舒服,我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男主外女主内啊。”
徐行简真的在做美梦,梦里陆屿围着围裙愁眉苦脸的在做饭,他躺在沙发上装大爷,男主外女主内,生活真美好!
徐行简睡着还喃喃自语:“小陆屿,给爷来捏脚!”
早晨陆屿借了张医生的微波炉把粥热了才给徐行简端过去,张医生的老公在微波炉边上蹲着流口水,陆屿割肉似得的施舍了一碗给他。
徐行简对昨晚半夜自己起来喊饿的情节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张医生还在一边加油添醋的讲述陆屿对他多好多照顾。
他端起一碗粥走到正看早间新闻的陆屿面前儿,“谢谢。”
“啊?噢,没事。”陆屿忙着看新闻,头都没抬。
“我昨晚梦见你在我家里做饭,挺小媳妇样的。”徐行简也看电视,电视在播海军高科技新潜艇下海全纪录。
“要当媳妇也是你给我当,小爷我肯定是觉得你持家太辛苦了所以帮你做顿饭。”
“你就是嘴上不吃亏。”徐行简笑着揉乱专心致志看电视的陆屿的头发,“走吧,上班了。”
陆屿扒拉几口徐行简递给他的粥,回头又看了一眼电视,刚才播什么来着,好像是海军啥的。
中泽地产的楼有二十五层,陆屿在十五楼,徐行简在二十楼,但不管是谁都要从一楼大厅前台经过再上电梯。
大厅前台有个姓陆的姑娘,这姑娘大概是因为一个姓的原因觉得和陆屿特亲近,经常拉着他说公司各种小道消息。
比如昨儿早上副总他老婆送副总到公司,副总一个劲的解释自己头天晚上出去和男同事喝酒了,小陆姑娘会跟陆屿咬耳朵,副总一定是去找技术部的赵师太约会去了,她亲眼看见赵师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上了副总的车。
再比如早晨一进门,小陆姑娘跟陆屿招手说你来晚了三分钟没看见绝世大美女,真可惜。
陆屿随口就说:“你都是超级大美女了,怎么可能还有比你更美的。”
小陆姑娘脸一红指着等电梯的徐行简说:“你别不信啊,人家是个日本美女,叫什么洋子,就徐大少的女朋友,来过一两次,每次来可轰动了。”
陆屿跟打了肌肉松弛剂似地,组成笑容的5块肌肉瞬间瘪塌下来,他努力提高音调听上去好像很感兴趣,“是吗?我还真没见过,有机会我也要见识见识比你还美的绝世大美女长成什么惊世骇俗的样子。”
大概是没控制好音调,反正话一出口大厅里的人齐刷刷的扭头看陆屿,当然也包括徐行简。他只是笑笑,对陆屿做个口型:下班等我。
这一天关于绝世美女田中洋子小姐的消息就没断过,它们从陆屿的右耳朵进去左耳朵出来,又从左耳朵进去右耳朵飘出来,整整一天陆屿脑子里都在不自觉的描绘这位洋子小姐的花容月貌。
王小如来找陆屿发感慨,诉说徐行简成为自己的白马王子的梦想是如何一点点破灭的,其过程可谓催人泪下闻者皆哀恸。
最后这姑娘恶狠狠的说:“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诅咒那个什么洋子,以后吃方便面只有调料没有面。”
“人家当成徐少奶奶可根本不会吃方便面,诅咒不管用,换个吧。”
王小如想了想觉得陆屿说得对,她得换个更恶毒的诅咒。
当时陆屿在收拾抽屉,满满一抽屉全是辣椒酱,王小如高兴的一拍陆屿的肩膀,“有了!我就诅咒谁和徐行简好,谁就只爱吃辣椒酱,管她山珍海味鱼翅燕窝全都不如一瓶辣椒酱,我辣死她,满脸长痘痘痤疮色斑便秘上厕所没厕纸……”
“真,真恶毒,最毒妇人心。”
陆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戒辣椒酱。
快下班的时候陆屿才想起来昨儿半夜张段的那通电话,那大爷还让他捎口信给徐行简。结果陆屿脑袋生了锈跟台古董表一样“嘎吱嘎吱”转了一天,早把这事给忘到火星去了。
陆屿看看时间差五分钟下班,干脆去徐行简那儿名正言顺的摸鱼算了。
冰山美人宋秘书不在外间,陆屿来了好几回,头一槽见她不在。
没人给太子通传,陆屿就自个儿敲门。
徐行简的声音很干净,在陆屿耳朵里挺温柔,男人的声音好听到他这份上的真不多。比方说“请进”这两个字吧,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韵味,胖部长声音飘忽一听就像心怀鬼胎,刘秘书冰冷拒人千里之外,前台小陆响亮她待人也热情。到了徐行简这儿就是认真温柔干净,一切好词陆屿差不多都能用上,他就是觉得百听不厌跟春天那小燕子喳喳的叫声似地,徐行简当然不知道陆屿他是真喜欢小燕子。
上去的时候陆屿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觉得如果是一个月以前,那自己什么都不会干,做在自己楼下的办公室里慢慢等徐行简办完事下来找他,可现在不同,他确定了战斗目标有了为之奋斗的理想怎么可以坐以待毙被敌人占据有利战况。
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站在自家阳台上迎风摆了个冲锋的姿势,小风呼呼的,把他的造型塑造的格外犀利。对面楼上有个业余摄影爱好者,抓住有利时机“咔咔”抢拍数张,隔天投到一个“追忆长征,红星在我心中”的摄影大奖赛,竟然还给他得了个纪念奖。
陆屿还练就了个邪门功夫,别人觉得他在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的看一样东西,其实他的余光早就洒满了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徐行简看着陆屿敲门进来,直冲着他过来了,他不晓得的是陆屿进门两秒钟内就用余光锁定了窗边沙发上坐着的美女。
美女是真美女,柳眉杏眼樱桃唇,白皮肤红裙子黑头发,就差额头上贴个“绝世”标签。
陆屿心里不痛快了,不痛快却总要宣泄的。
“徐总,昨天晚上您睡着的时候张总给您打过电话,说有事找,让您抽空给回个电话。”
“昨天晚上?我怎么不记得了?”徐行简翻出手机一看,还真有那么个电话,“我知道了,你先坐会,正好下班了我找你有事。”
陆屿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下,旁边绝世美女开口了,一口蹩脚汉语让人痛苦的想自杀,“行简,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呀?”
“徐总和我在一起。”陆屿深刻的认为美女是用来摆着看的,千万不能开口说话,形象会在一瞬间崩坏。
洋子美女杏眼一瞪,“你是?”
陆屿开始宣泄不痛快,“噢,我就是徐总的一职工,昨儿晚上在路上碰见总经理,经理正好闹肚子,又拉又吐的,差点就不行了,我就带徐总找了个小诊所去挂吊瓶了,哎,你不知道啊,昨天徐总拉的跟尿的一样,特酣畅淋漓!你肯定没见过,等哪天你有空就……”
“陆屿你给我闭嘴!”徐行简这句话里感情色彩非常丰富,陆屿自认为情商很高,他听出来了,宠溺、欢乐、嗔怪、无奈、责备,啥都有。
徐行简摘下自己的眼镜,揉揉额头跟一边目瞪口呆的洋子美女做个抱歉的手势,“洋子,晚上我有点事不能陪你了,你先回去吧,改天我们约时间再谈好吗?”
洋子的眼睛眨啊眨,看起来挺委屈,最后美女抿着唇给了徐大少一特勉强的笑,“你先忙,明天我再来找你。”
等洋子出了门,徐行简立马掉头处理陆屿,“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我没收你所有的辣椒酱!”
“不扣工资奖金了?”陆屿抓起徐行简的无框眼镜玩,他喜欢徐行简带眼镜一丝不苟工作的样子,透过眼镜的目光看起来很凌厉有魄力是中泽地产的总经理,摘下眼镜后的目光是温柔认真的富二代少爷徐行简。
“当然扣!一起扣!”徐行简夺过自己的眼镜。
陆屿撇撇嘴,“哎呀人家好怕怕啊!大爷您不要这么凶噢!”
晚上徐行简在陆屿一路非威胁不合作的状态下把那台一直放在他办公室的小冰箱送进了陆屿住处。虽然夏天过去了,但是秋天总还是可以用得到。
陆屿要请徐行简去外边吃饭,徐行简在厨房溜达一圈后说:“我会做很多吃的,过两天做给你尝尝。”
后来徐行简走了,陆屿打电话给刚开学的飞胖,“小弟啥时候来哥这吃饭?哥我会做很多吃的,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飞胖当时在忧愁晚饭吃什么,可一听陆屿这话他觉得满世界都是美味只除了陆屿厨房里端出来的东西。
“你亲自下厨?你会做吗?你做的东西能吃吗?我没欠你钱吧,毒死我你也要坐牢的!”
陆屿托着腮用饱含深情的语调说,“你永远都不知道有人在你厨房里忙碌为你准备晚饭的感觉,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你找女朋友了?”
“就不允许我憧憬一下美好的未来了?”
“挺晚了,洗洗睡吧,拜拜!”飞胖果断的挂了电话。
第12章
第二天美女田中洋子小姐准时到中泽地产总经理办公室报到。
前台小陆姑娘吐吐舌头又跟陆屿咬耳朵,“宋颖又要倒霉了。从伦敦回来后总经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不喝咖啡了,改喝茶。小宋那儿的咖啡就全换成了茶,结果昨天这洋子小姐要喝咖啡,小宋去楼下给买了个袋装的,她说是速溶的不好喝,要现磨。总经理下命令让宋颖去买现磨咖啡机,买回来那女人又说咖啡豆要巴西的,宋颖又出去买,折腾了一天,可惨了。总经理秘书不好做啊!”
“喝茶挺好的,支持国货。”
“你说什么?我跟你说宋颖被洋子小姐折磨的太惨了,你喝什么茶?”小陆姑娘不满意陆屿答非所问心不在焉。一个女人找人讨论八卦的时候这个人一定要表现出十分的好奇,随时附和,然后女人潜意识里被关注感就倍增,她会继续加油添醋的跟你说八卦。
陆屿平时绝对是一个优秀的聆听者,只不过今儿内心感情世界太复杂,里面正刮着八九级的大风,呼啦啦的就差把那颗爱情的小树苗连根拔起了,小陆姑娘得不到关注也情有可原。
在小陆姑娘诧异不解的目光里,内心刮大风摧残小树苗的陆屿走了,笔直的走向了楼梯,十五楼呀十五楼,爬上去那是多么需要毅力的事,不过这跟陆屿那档子窝心事比起来还真是小菜一碟。
办公室日常生活离不开网络,办公通话聊天摸鱼啥都成,白领人士认为这就是成也网络败也网络。
陆屿的MSN里徐行简的头像亮着,之前他的头像都是系统默认的,今儿陆屿一上线发现他头像换了,一摊开的鸡蛋黄,要多无语有多无奈。
这洋子小姐的品味不怎么样啊,不过她没把自己的头像给换上去陆屿还是觉得这女人具有一定的智慧。
犹豫了一会陆屿点开他的头像,敲几个字,客气的问需不需要送报告上去给徐总看。
徐总没回话,十分钟没回,半个小时没回,后来头像直接暗了,下线了。
陆屿心里的九级大风直接跳级,变成了飓风、龙卷风、台风,见什么扫荡什么。
爱情的小幼苗在风中凌乱的摇摆着。
十五楼的卫生间在维修,陆屿去十六楼人力资源部找卫生间。
卫生间嘛,常来常去就没了最开始的新鲜感,当初第一次进中泽的卫生间时陆屿还忍不住感慨什么城市配什么坑,大城市的坑就是非同一般富丽堂皇。如今再看其实无非也就一坑,干净点整洁点,用途还不是一样的?
陆屿边蹲边想,正感慨着历史隔壁电话声就响了。
贝多芬的命运。
整个中泽用这玩意当手机铃声对它百听不厌的大概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陆屿开始笑,没声的坏笑,果然是命运的安排,这坑不就是当初他来面试时巧遇徐行简的那坑!
人生何处不相逢……
隔壁那男人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听起来清清淡淡的,极温柔极干净,“我会帮你留意的,好了放心吧。”
……
“我还要过一会才能回去,这边还有新员工的面试,等下午吧。”
……
“那就这样,再见洋子。”
隔壁挂了电话传来冲水声,陆屿也赶紧收拾干净冲水出门。
那人在洗手台边整理领带,陆屿一巴掌拍上去,“面试呐?”
徐行简从镜子里瞅着陆屿忍不住的乐,“疼吧?肩膀被你拍的那么疼我就不信你手不疼,刚才在厕所偷听我说话了吧?”
陆屿见自己被拆穿嘴角抽了抽,甩着火辣辣的手诡辩,“哪能叫偷听,您在隔壁说话我还能堵上耳朵不听?您明知道隔壁可能有人、可能被人听见,结果被听见了怎么能怪我!”
“贫吧你,别用‘您’了,你怎么跑这来上?”
“楼下堵了,修着呢。”
“憋着呀。”
“当我储水罐还是过滤器?过滤完了回收再利用?”
“你思路真是,回路挺特别的。”和陆屿说废话似乎成了他人生一大乐趣,什么样的烦心事都烟消云散。
“我特别我自豪!”
“行,你自豪去吧,我还面试呢,先走了。”
徐行简伸手去抓陆屿脑袋上的小短毛,却被陆屿一扭脖子闪过去。
陆屿走的比徐行简还快,到门口才扔下一句,“我特喜欢做棒打鸳鸯的那棒子!打鸳鸯,可过瘾了!”
晚上一下班王小如拐着弯提醒他还欠自己一顿大餐,陆屿打哈哈说晚上有事,明天一定请。
王小如没再说什么,垂着眼皮就走了。
打电话给飞胖,电话背景音乐是惊天震地的“一二一、一二一”
“啥?喝酒?我忙着调教大一新生,军训的时候一个个都半明媚半忧伤的仰望天空,得,中暑了,晚上我得挨个伺候呢,弟你再找个小姑娘陪你去吧,胖哥我是真没时间。”
“我诅咒你也中暑上厕所没有厕纸吃方便面里面都是厕纸!”
陆屿自个儿去了家酒吧,那酒吧角落里有个位子正对着一面大镜子,他直接就坐过去对镜反思。
徐行简这个女朋友他听说了,不是陆屿好打听,只是他堵不住小陆姑娘耐不住寂寞的嘴巴。
小陆姑娘说了,田中老爹是日本有名的大投资商,目前正在中国房地产界找合作伙伴,田中小姐和徐大少是同窗,对他的意思也不是一星半点儿,明里暗里都帮了中泽不少忙,田中洋子没事就来中国呆徐行简身边,两边家里似乎都认可了这关系,偏偏可惜徐大少就死活不提求婚不谈爱,不谈就不谈,耗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