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和赵佛海就熟了,喜欢啊一些问题和他探讨,也会提出一些疑问。总是说着说着就被印象了对共产党的认识和想法上。赵佛海再说这新事情上并不忌讳方似虎,似乎他没有必要对方似虎隐瞒什么。把自己对一个党的认识原原本本的告诉给方似虎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这也是方似虎愿意来这里七里观的原因之一,慢慢地方似虎觉得自己对他说的话越来越感兴趣,尤其是八路军新四军抗击日寇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原来军统给他们灌输的思想是有差异的。
这总是在一切的交流,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方似虎,再加上吉库平日里对他的提醒和帮助,他得努力对共产党的认识似乎越来越清晰起来。这是一个伟大的党,一个可以为人民谋幸福得党,一个不敢沦为亡国奴而用生命在抗争的一支队伍。方似虎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这种感觉形成的滚烫能量,每一天都在自己的体内囤积。囤积的越对他的心里就越敞亮,他甚至觉得又想成为他们当中一员的一种渴望。
8月的夏季,周金丰已经不知去向快一个月了,种种的猜测都得不到证实,可以证实的是他被关押了。方似虎的心情一直是没有完全的解脱下来了,这天傍晚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七里观的门口。这次让他惊喜的是,他看到了痊愈的辛非,其实他早就怀疑辛非一直在七里观养伤。可是来了很多次都没用看到辛非,自己心里还在纳闷,今天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小道童直接把他领进了赵佛海的房间,看到了穿着一身土布衣服的辛非。
方似虎先是惊讶,然后是一种说不出的欣慰,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时候,赵佛海和小道童却离开了。辛非和他讲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不能再会军统更不能去军统,甚至不能去国民政府里谋一份差事。可是他想为国贡献一份力量,他想打小日本,最后他选择了共产党的队伍,参加了几场战斗,他姥姥的舒服,痛痛快快的打小日本的那种感觉就是爽。现在他已经在游击队里当了指导员了。
他并不怕方似虎知道他的什么是因为方似虎救了他,还有一点是自己实在是无路可走,可是现在走上了共产党的队伍,他感觉到自己道路越看越宽广了。今天是自己的队伍有人负了伤,他来赵道长这里取些草药。辛非告诉方似虎,国民政府不仅不参战,反而越来越控制游击队的活动范围,控制他们的枪支弹药和药品来源,实在是太可气了,辛非说着话的时候,眼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焰。
方似虎终于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他把周金丰时间的前前后后,以及最后的处理结果,以及心中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和不满,一股脑的到给了辛非。他没有考虑到辛非现在是什么身份,只是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他做的事情长志气。所以自己愿意和他说,这些话压在了心里好久了,他想全倒给吉库,可是吉库总是早早的就制止了他往下说下去的可能。他知道在学校的那种地方,的确是不适合说这些事情。而在外面两个人的时候,吉库也是对他的开导多余聆听,这让他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了心窝里。
今天他终于有了可以倾述的对象,听完他的倾述,辛非也感到很是气愤,不过他在气愤的同时,保住方似虎对整件事情进行了分析。他首先考虑到了吴科伟的死可能牵扯到了周金丰的事件,日本人采取报复的同时,偏巧军统内部有出现了不和谐。以至于周金丰连连遭到了算计。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军统内部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张报纸的出现,似乎就是一场早已预谋好的事情。他更提出了一个让方似虎感到震惊的问题,特训班里有日本人的眼线,这应该是肯定的,至于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确定。
这一次促膝的交谈,一直到赵佛海拿来草药,辛非才又把自己包裹的更像一个农民的样子离开了,他走的时候用力拍了拍方似虎的肩膀。“似虎,我知道你是好样的,希望将来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共同打鬼子。周金丰的事情,不要去想的太多,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辛非说完戴上大草帽消失在群山峻岭之间。让方似虎看着他的背影挥了好长的时间的手臂。
这是方似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一名共产党方面的人员接触,他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很多的亮点。更让他感到亲切的是,他也曾经是军统的一员,也就是说他曾经和自己一样。并不像军统所灌输的抓到他们就要杀头的那么恐怖。“你和他接触不害怕吗?”赵佛海出现在了方似虎的身边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害怕,他又不是坏人。”方似虎很随意的回答道,回答完了还看了看赵佛海。
“我是说怕你惹上周金丰那样的麻烦,前有车后有辙啊。”赵佛海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方似虎的肩膀。“有什么麻烦的,没有人会知道的。”方似虎笑了笑给了赵佛海一个坚定的目光。然后他很开心的下山了,在上山之前的心理的那些疙瘩,似乎现在都没用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很轻,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决定回去告诉吉库自己今天的感觉,他觉得吉库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其实他没有回头的看,在他离开七里观的时候,吉库其实就在他的身后,他看着方似虎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欣慰,方似虎那他晚上的看到吉库的时候,已经是自己回来的半个小时之后了,吉库说自己出去了办了些小事,所以回来晚了。那天晚上,方似虎在吉库的房间里待了很久,小心翼翼的轻轻地告诉了吉库自己今天的发现和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很是兴奋。
但费力奇看吉库房间的时候,他牢牢的记住了吉库对他的叮嘱,看到了听到的姚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因为这些都是这里所不允许的。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才会有为国家报效的机会,不要想周金丰一样,那是一种对自己才能的浪费。那个夜晚方似虎睡得很香甜,是周金丰被神秘带走之后,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十一章
01 望龙门会馆
周金丰一行七人,昏天黑地的在车里坐了很久,真是腰酸背痛。人的心情有的时候对身体的影响很大。本身都是忠良的军统精英,现在稀里糊涂的成了阶下囚,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好的。尤其是周金丰,一下子从座上宾变成了阶下囚,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心理的极大落差让他相当的不平衡。他变得很暴躁,不吃东西,骂娘,一些相当男性的招数都回到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发现其实这些都没有用,没有人在乎他了,他现在不是那个英雄周金丰了,而是变成了一个有嫌疑的罪犯。
一路的中转行进,他们没有了自由,也没了被人高看一眼的那种待遇,有的只是一种不屑的呵斥和白眼,连想喝口水都会被臭骂一句。让几个一向自由傲慢的特训班人员,感到很不是滋味,心中的那份委屈无法形容。一天两天如此,连续十多天都是如此,慢慢的他们的心麻木了,变得心灰意冷了。不过他们的心里还是存在着一种渴望,那就是一定要正视自己的清白,等到自己翻身的那一天,更要好好的耀武扬威一把。
“下车吧,你们到家了,希望你们早日在这里毕业,不要被送到大学去。”负责押送他们的一个中尉第一次换上了平和的语气对他们说话,似乎很有些意味深长。周金丰慢吞吞的下了车,揉了揉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座家庙式的会馆房屋上,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学望龙门会馆,大门口竖着一块牌子上写:军事委员会特五团。传说中的地方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会亲自来到。
由于和周浩洋经常在一起,周金丰对军统的这些有名的监狱都有所了解,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传说中。周浩洋和他讲过,军统的监狱如同蜘蛛网密布全国各地,都是相当的隐蔽。在这里面最有名的有三个,分别是被叫做小学的重庆龙门会馆,被叫做中学的白公馆,以及被叫做大学的息烽集中营。这三所学校的酷刑和手段相当的残忍,只是因为关押的年限不同,才会被冠以小学中学大学而已。
当时周浩洋讲的时候,周金丰只是当做一种趣闻来听,也和同学们讲过这些事,不过他没有说是从周浩洋那里听说的,而是被他美其名曰的冠以传说。现在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传说中,而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小学的门口。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一种酸苦辣同时搅拌在一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此刻是欲哭无泪,也不对,自己不想哭只是苦,苦得像是吃了住苦胆一样的咋舌。
周金丰一行七人,就这样很顺利的被移交到了这里。大概是由于他们本身就是军统的人,没有给他们换上其他的衣服,只是告诉他们在这里好自为之,尽快交代好自己的问题,如果交代清楚了,他们还会回到自己的岗位。这些话让一路上被歧视的七个人心里一下子又变得暖呼呼的了,因为他们又看到了希望,包扣周金丰在内,他们都觉得自己前面又有了一线的光亮,尽管是关在这里,那应该是暂时的。
他们到达的时候是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这所著名的小学很是安静。进了大门才发现这里是前后两层的院子,前院是会管的正院。庙堂和戏台应该是开大审的用刑之处,三面是走楼,用木板隔成了无数个房间。楼上应该是办公室,楼下是关押女修养人以及在社会上有地位有声望的被禁闭了还受优待的男修养人的地方。周金丰知道所有的被关押的人,都有一个很别致的称呼叫做修养人,自己也是这里的修养人之一。
周金丰他们七人,就被很友好的安排在了这里,其他的六个人一个房间,周金丰被关进了另一个房间,没有和这些人在一起。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管他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十多天的路程,让他们的身心和身体都相当的疲惫。草草的吃了一口饭,不管不顾的躺在床上呼呼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似乎他们被扔在这里就没人管了一样,这并不是一个好信号,因为没人管就等于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可是在睡觉的时候没有人想这些。
周金丰被关押的房间相对于其他的房间还要好一些,因为这里住着的不光是他,还关押着一个从山东绑架过来的师长叫王恩泽,以及孔祥熙的亲信于世良。和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不能不说是这里的团长王兆槐给予他们的一种优待。其实,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一个因素,那就是军统对这七个人有自己的指令,王兆槐接到的命令只是看押,没有审讯的权利。戴笠很清楚这七个人不可能是共产党,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想这么轻易的放了他们,先关一段再说吧,这是一种权宜之计。
他比较相信霍言旺的分析,自己也觉得这个分析很有道理,可是毕竟他们带了一项通共嫌疑的帽子,所以才会受到如此的待遇。应该说七个人在这里还是有一定的自由的,他们可以在白天任意出入任何地方,他们的伙食不算好,但是好歹是有菜有饭。只是不知道什么是一个头,因为他们等于处在了一种没人搭理的地步,尽管不经受什么刑罚,但是也渐渐的感觉到失去走出去这里的可能,人的意志就怕这样的消磨,这样的消磨等于一种慢性的死亡,太可怕了。
几天之后他们清楚了,别看这里的白天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恐怖,但是这里的夜晚并不平静,应该说是相当的恐怖。这里的特务机关主要是迫害人民的秘密拘留所,它的主要部门是一个行动小组,组长成永明是一个喜欢杀人的刽子手,副组长黄天放更是嗜血的狂徒,手下的十多个组员,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绑票逮捕暗杀活埋之类的勾当。这样的勾当自然在晚上进行,因为夜晚可以掩盖一些罪恶的嘴脸。
这是一伙不管不顾的歹徒,白天他们只留下少数的人在家里值班,其他的人全都外出四处活动寻找目标。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从四面八方绑架来的人就会被带回来,夜深的时候进行审讯。这个保安团的王师长就是被这样带到了这里,当他们发现他的证件是师长的时候,王师长已经被动了刑。没有办法放事先不能放了,先在这里呆着吧。因为暴跳如雷的王师长口口声声要告发他们,怎么可以让你出去。
关着你吧,多咱把老虎关成了绵羊,关成了奄奄一息的绵羊才会放你出去,让你想一想这里就胆战心惊,写下绝不泄露秘密的保证才会有让你出去的可能,那也应该在几个月以后或者更久的时候。于世良更是倒霉,他是来办一件秘密事情的,身上带了太多的金钱才会被无缘无故的绑架到了这里。秘密的事情不能说,白白的遭了很多的罪,等他说出自己的秘密和身份的时候,就注定他很难从这里走出去了,就算是孔祥熙来要人,也不会有人承认这里有他要的人,或者根本不会让孔祥熙知道,这个事情很难说。
白天相当宁静的会馆,夜晚不停地传来打骂刑讯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的是痛苦的喘息和绝望的嚎叫。皮鞭电椅竹签足以让受刑的人一次次的昏厥,一次次的昏厥后再被凉水浇醒,浇醒之后再是一轮酷刑。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面对着心惊胆战的受难人员,疯狂的是面对着他们地狱一般的手法。每到夜晚,关押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紧张的。听到那凄惨的嚎叫和虎狼之徒的叫嚣和疯狂,那种愤恨在心里爆发同情的心情写在脸上,往往的是受刑的和没有受刑的都是彻夜难眠。所以看上去白天这里平静祥和,夜晚却是连小鬼都感到肝颤的阎罗殿,这里不仅有阎王还有牛头马面。
几天下来,周金丰发现前院的戏台下面,有一间很小的黑房子,只是一个人的转身之处,这里是重禁闭或者是被绑来的他们认为案情严重的人,第一个夜晚的容身之地。其余的房子都是住着两个到六个人不等,每个人睡的都是竹凉板。如果前院有特务活动的时候,是不允许修养人站在窗户前观望的,更不能出去随意走动,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住在前院的人,每屋发一个小木盆,每天给一盆的水,全屋子里的人洗脸洗脚洗衣服都只能用这一盆水。这是前院和后院的区别,后院的人根本连这一盆水都没有。因为后院原来是会馆停放待运的棺柩的地方,本身就很小,用木板隔了数个房间,监禁那些男修养人。大多是十多个人一个屋子,屋子窄人又多。睡在阴湿的地下,挤得连翻身都不可能,大家只好侧着身子睡觉。想翻身的时候,大家一起翻身,这不是行动一致,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室内只放置一个尿桶,那味道骚臭难闻,别说得跳蚤臭虫多,就连老鼠也大摇大摆地走过。要是想大便呀,你还的提前打招呼,由看守押着你去外面旮旯的厕所、最主要的是没有水,不能洗脸更不能理发刮胡子,几天干下来,一个个都成了络腮胡子蓬头垢面的埋汰人了。
后院的修养人日夜锁在屋子里,不给放风散步的机会,相互之间更不许交谈,只能整天的蜷坐在地上,忍受着潮湿和蚊虫叮咬,保持着愤怒而又无奈的沉默。能够走出去活动一下的时候,也只有使大便的时候,带着沉重的脚镣,才能活动一下筋骨,呼吸一下还算清新的空气。没有人关心这里的修养人生活的如何,尤其是后院关押的修养人,他们的生命比一只臭虫还廉价,能否活着出去全看他们的造化。
看上去这里似乎看守不是很严格,其实这里并不是很规范,因为出去执行任务的人员,回来后也可以做看守,如果他们在外面稍有不顺心,就会回来拿这里后院的人出气。周金丰觉得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可怕,因为这里的人要比其他地方的人多遭受不少莫名其妙的侮辱。他似乎觉得周浩洋说过,他们那里是比较正规的地方,看来说的可能有道理,周金丰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想起周浩洋。
其实他心中有一种渴望,如果能够把自己关进息烽集中营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见到周浩洋,就可以让他为自己伸张自己的委屈。这里虽然不受什么折磨,也还有一点的自由,但是毕竟这里还是限制了他们的一些活动,而且这里把他们关起来后,根本就是不管不问,他担心时间长了军统会把他们忘记,被军统忘记了,他们就有可能沦为后院的那种修养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那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