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谢,等一下,接个电话。”手机铃声响,余励徵放下刚接过来的杯子,“喂?”
“阿徵,”欧辰的声音里带着满溢的愉悦,“明天有空吗?过来和大家一起吃顿饭?”
“明天休假,不过有朋友在我家这边呢,”这一年虽刻意减少了和欧辰的碰面,但是平日里的联络也不少,余励徵花了许多时间放在锻炼改造自己上,也是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可以一举让欧辰对自己改观,为第三次告白加上一枚可能成功的砝码。“一起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尹邶,“他比较内向,还是不去了吧,我明天想在家休息一下,这一周有点累呢,嗯,哥,我知道,好,那我挂了,明天玩的开心~~~”
“你舅舅家的表哥?”尹邶貌似无意的一问。
“不是,我师兄。”余励徵的心跳有一瞬间的慌乱,心道:我心虚个屁啊,不就是没在小邶跟前出柜么。
“你去吃饭扯上我干嘛,不想去,拿我当幌子。”尹邶感到些微的不舒服,这种隐隐的想要知道阿徵的秘密的感觉让他有些憋闷。
“看出来啦?前段时间有一点小摩擦,”余励徵稍稍作了解释,揉尹小邶的头发,被打了一下缩回手,“嗯,为了报答您的慷慨,今下午请你看电影总成了吧?”
下午的电影,余励徵看的心不在焉,对于这段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单恋,不可能不心累。他想上天让他重生成男人,难道只是给他前世她认为所没有告白的资格和勇气?
“有人说是女版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呢。我们俩大男人来看有点那啥了,不过摄影很精彩,剪辑的真不错,”出了电影院,尹邶积极地谈他的感想,“不过叙事上有点不清不楚的感觉,还有,你觉得女主人公最后对她丈夫的感情,是爱吗?明明之前对初恋男友恋恋不忘吖。”
“不是说,爱到最后是相濡以沫嘛,嗯,轰轰烈烈也是爱,两种都是。”余励徵并未看多少影片剧情,只是就事论事。
“切,等算没说,”尹邶投以鄙视一眼,而后表情有些怅然,“不过,我好羡慕她呢,最后还是回归平淡朴实却最真的生活,还有个爱她的丈夫在默默地等待她。”
“你这小盆友也在期待爱情啦~~~~要不要哥哥帮你介绍一个好妹子?”余励徵笑得促狭,心里却想着,我能等到,我的爱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了几百字后,找资料发现之前的设定有些不妥,然后开始恶补,今天上午有事,下午修修改改就到这个点儿了,等文的妹只,我对不起乃们~~~~~
番外:礼物
提个醒儿:本章情节发生在2016年,也就是两个主角28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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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四台手术做完,“铁人”余励徵也有些吃不消,这个戏称是普外的赵庭喊出来的,那会儿带余励徵的田教授经常吩咐些不怎么复杂的手术下来,最高纪录就是一天七台,工作时间几乎是朝八晚九,老赵瞅着小余同志站了差不多一天居然还能直着从手术室出来,大拇哥一竖:“瞧瞧,这小同志才叫做铁人!”
玩笑总归是玩笑,那段日子余励徵连回想不愿意,那个戏称他也听着膈应的慌。无奈外科就他这么一个小年轻供那些中年大叔大婶们消遣,这个戏称倒是越传越开了。
“余医生,下班了吖。”外科值班室那几个小护士扒着盒饭,老远的打招呼。
“嗯,你们也快交班了吧?”余励徵脱掉外穿的白大褂,洗了手,打个招呼,闪人。
坐进他那辆银灰色迈腾的驾驶座,余励徵扯着手臂做了几个拉伸,缓解腰背肌肉的僵硬。手机里新邮件很多,粗粗翻看一遍却没有自己要等的,这让有些负气的他干脆地把那支80TW扔进抽屉。这辈子他依旧对NOKIA情有独钟,却没选择有许多花哨功能的UVXY,仅是普通的有可视电话的4G直板机。
虽然说,余家人对家里的小辈们的生日向来不那么重视,只有长辈在整岁的寿辰才办比较隆重的生日宴。就像今早上,老爸老妈也就是发个短信说:煮碗面条加两鸡蛋~天热工作忙要注意身体云云。可自家那个小爱人却把每年双方的生日当成类似年节似的隆重,习惯了这种奢侈的“生日最大”的理念,余励徵不禁对连个生日祝福都没有的现状焦躁起来:不是说上午回H市的嘛,莫非有什么事耽搁了?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没事,那我打回去,纳尼,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算了,回家煮碗面条,将就着吃点得了。
车进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近晚上七点,不甚明亮的路灯陆陆续续亮起来,从车库出来,余励徵徒步走回去,18栋4单元1楼102,密码:******,“咔嚓”一声,门自动打开,换拖鞋,空气中有种和早上出门前不太一样的气息,淡淡的甜味若有似无。卧室里小灯开着,推开门却没见着人,然后转身扭开书房的门锁,投影仪还没关,上个世纪的黑白默片无声的演绎着,背着门的茶色大沙发扶手上搭着半截光着的小腿,上个月还白净的肤色被晒成深麦色,因为沙滩鞋镂空的关系,那麦色分布均匀,是一道道的爬满整个脚背,看到这样的光景,忍住笑未免太难了,所以余医生一边低声笑一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下来,手掌包住脚丫子的同时,他皱了下眉,空调温度明显低了,触手的皮肤有点凉。
“唔,嗯~~~”尹邶的睡眠向来不深,还没等余励徵手臂伸进他的膝弯下边,人就醒了,不过还迷糊着,直到爱人一个横抱将人放在卧室的大床上后,才打着哈欠坐起来,“几点了?欸,你回来了?”
“七点半了,”余励徵有点哭笑不得,揉揉他软软的短发,“晚饭吃过了没有?几点回来的?”
“晚饭……都七点半了!我明明定了闹钟的!”尹邶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外走,忽地侧头询问余励徵,“牛肉在冰箱里,这会儿做牛排还来得及吗?”
“拖鞋先穿上,”余励徵蹲下来伺候少爷穿鞋,“晚上想吃牛排?那玩意儿不好吃,还不如红烧或者,”考虑下小邶的心情,“或者你想吃哪种?干煸?水煮?”
尹邶沮丧着一张小脸:“算了,反正又是你做,怎么样都行。”
“什么叫‘我做’就‘怎么样都行’?”余励徵对这个措辞表示不满,把人抱在怀里对着耳朵吹了口气,而后满意的察觉到怀里的爱人打了个颤儿,腰身发软。
“本来想自己做一回菜的,”尹邶的声音埋在爱人的胸膛里,闷闷的,“上次在N市的同事家吃的牛排,味道不错,想回来做给你尝尝。好不容易才学会的。”
“这是,生日礼物?”零距离的贴着,余励徵低低的笑声震得尹邶的心跳有点加速。
“才不是!买的礼物在旅行箱里,”尹邶别扭地否认,随即松开环着余励徵肩背的手臂,“我饿了,去做饭!”
晚饭吃的是番茄牛肉、金沙玉米、虾仁滑蛋、蒜蓉苋菜、丝瓜汤,非常普通的家常菜,搞得尹邶都有些替自家人委屈:“你过生日,这几个菜就够了呀。”
“有荤有素,营养丰富。”余励徵给尹邶盛了一勺他最喜欢的虾仁,“尝尝是不是有些咸了?刚刚放盐手滑了下。”
“不咸,有点甜甜的,”尹邶也给余励徵盛了一勺,“嗯,中午买回来的时候还在活蹦乱跳呢,欸,好吧,我就是忘了给你打电话了,别这样看着我,我……” 别扭的小孩憋红了脸还是吐不出一个多余的字。
余励徵大概明白尹邶回来却不给自己打电话的心思:原本是想做好了菜,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吃饭。”余励徵言简意赅,眼镜的笑意却愈深。
旅行箱里除了换洗的衣服和文件袋,大个的密封的塑料包装袋里的是N市的特产——两只盐水鸭。把这样的东西作为爱人的生日礼物当然不负尹邶自封 “吃货”的称号,可是仍有隐隐的违和感。
挂好衣服,拿着内衣裤准备洗澡的小邶在浴室门前被某人坏笑着搂着腰拖进去:“亲爱的,一起洗吧。”
嘴里塞着牙刷也要毛手毛脚的余励徵被爱人小小踹了一脚,这边尹邶刚放回牙刷,那边余励徵又重新贴回去。 被搂住的小孩“嗤嗤”笑着,扭过身来扒余励徵的衬衫,慢腾腾地解开所有的扣子,还不时有意无意的抬起眼睛看对面的余励徵,浴室的水汽熏得他脸颊粉扑扑的,眼睛水亮,沾湿的睫毛黑且齐整。
即使实际上内心的火早就“蹭蹭蹭”烧得老高,余励徵还是貌似好整以暇等爱人解开纽扣和裤子拉链。然后和在脑海里酝酿了无数次的一样,快速扔掉自己的衣裤,全心全意除掉爱人身上浅绿色的短T和浅灰色的运动短裤以及白色的小内内。
“邶儿,水放好了……”
浴缸不算大,而且因为一头是水龙头,泡澡的人只能坐在另一头,这样一来,尹邶只能坐在算计得逞的某人的大腿上,彼此的生理状况都能一清二楚的感觉到。即使俩人都老夫老夫这么些年了,坦诚相见的次数也不少,但是想到可能即将发生的事,尹邶就忍不住——掐在紧贴着的得意奸笑的某人大腿上,正在“专心”地往爱人身上打沐浴乳的余励徵一声嚎叫憋在嗓子眼,生理性的眼泪挂在眼角,无语凝噎。
很好,浑身滑溜溜的尹邶得意地抛个眼神,并非不明了此时处境,对,他就是在故意挑衅,啊不,挑逗。
“……欺负寿星,于理不公呐。不过,稍稍补偿下,也就算了。”余励徵伸手捏住尹邶的下巴,额头抵在他的脑袋上,眼神晦暗。
“要怎么补偿?这样?还是这样?”尹邶扬起眼角微笑,侧过身子趴在余励徵身上,手开始到处煽风点火。
余励徵被他挑逗得恨不得当场发作,一把抓住作怪的小爪子,说:“先亲一下。”
“吧唧”,尹邶毫不客气的亲在某人的脸颊上,被某人以“不符合标准”为由,要求重亲。
这次的吻细腻而又漫长,从胸口蔓延到肩再到下巴,然后正在闭着眼享受的余励徵忽地下巴一疼,原来是被不听话的小孩咬了一口。
被刺激到的余医生撑着缸檐转身,压住捣乱的小孩半个身子,一时间水声大作,浴缸的水“哗啦啦”满溢出来,强硬的手掌托住后脑勺,小孩嗤笑的声音被吃进去,很快变成低声的喘息和若有似无的
口申口今。拿惯了手术刀微有薄茧的手掌从肩背打着旋儿下滑,直到那里,细腻柔软的肌肤,托住,支撑着全身发软的爱人的同时,缓缓揉捏……
热水自上而下倾泻,冲去了俩人身上滑腻的乳白色泡沫。
挂在爱人身上的小孩软趴趴的使不上劲,因此有些羞恼:“都说了不要了,浴缸好硬的说。”
余励徵原本也没打算在浴室来一回,但这个可怪不得自己,谁叫小孩自己一开始坐在上面不老实。
“那我们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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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饿到醒来的尹邶自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肌肉虽然有一点点发酸,但是精神却很好,“噗通”倒回床上,抱着爱人的枕头“咕咕”傻笑,出差一个月,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枕头上爱人的气息让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昨晚,深沉且带点促狭的笑意的声音,还有让耳朵发痒的微热喘息:
“这、才是,生日、礼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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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一句,注意用固定节奏的方式读出来。(*^__^*)嘻嘻……
第十五章:微妙
余励徵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赶紧掏出纸巾擤鼻涕,四肢肌肉酸疼,脑袋也有点晕沉沉的,咳嗽的时候觉得肺快从喉咙里跑出来,昨天起床后就觉得不对劲,刷牙时发现扁桃体红肿,当晚说话时就有嗡嗡鼻音,本以为睡一夜就能好个大概,没想到今天上午却更严重了。感冒药不敢吃,容易打瞌睡,这才是他转到妇产科的第四天,总不能给老师留下“懒惰”的坏印象。
“小余,感冒了?”一个本校的研究生师姐,也是这家医院的妇产科住院医,这会儿终于注意到余励徵红通通的鼻翼,如果她视力够好,还能看到余励徵因为打喷嚏而泪汪汪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昨天感冒的,今天好像更严重了。”余励徵瓮声瓮气地说,这会儿的笑容都是硬扯出来的。
“平时身体不错,突然一下子就厉害了,”师姐翻翻余励徵刚写完的病历本,“你别写了,去门诊开点药,回家睡一觉,别忘了跟谢主任请个假。你明天夜班是吧?下午六点前到就成。”
“师姐,您真是最可爱的人~~您辛苦~那我走了~~~”妇产科一天到晚事不少,虽然说他们这些见习生在临床上没什么重要工作,但是量体温、查房询问什么的跑腿活儿都有在做的,这会儿少了一个劳动力,师姐就得自己去,平白给她加了工作,余励徵当然要感激涕零。
师姐扑哧一笑,接着又是一脸嫌弃:“少肉麻,还不快滚回家。”整理着要用的病历本,挥着手,示意快走人。
余励徵在临床各科室的人缘还算不错,话不多、伶俐、踏实肯干,这三点当然不足以让X大那些牛掰哄哄的教授导师另眼相看,因为X大勤奋的孩子太多了,每年保送进世界著名医学院的学生都有好几个,但是人家孩子年纪在那摆着呢,刚二十岁就如此沉稳干练,怕是以后前途无量。教授们谁不想收个“根骨绝佳”的好学生?因此明里暗里对小伙儿的关注就多了点,连带着自家的研究生、博士生对这个可能成为自己小师弟的学弟渐渐另眼相看起来。
余励徵不是不明白这里边的弯弯绕,好歹上辈子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一阵子,对于人情世故根本不会像个真正的毛头小伙那般懵懂,嘿嘿,实际上,家里那个纯而又纯粹的二十岁小伙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小孩儿,是需要保护的大小孩,这种宠溺的心态往往反映在行动和言语间,有时搞得那个年岁只小他三个多月的尹小邶十分之郁闷。
阿嚏!阿嚏!又是两个喷嚏,余励徵揉揉通气不顺的鼻子,踏进小区大门。
强忍着恶心吃了点煮得烂糊糊的面条,烧了开水,吃了感冒药、止咳药,实在没有力气再想东想西,迷迷糊糊陷进睡眠。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被一声巨响吵醒,打雷了?不对,都十月底了还能有雷雨?!……睡衣都被汗湿了,看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发了次烧,挣扎着穿了拖鞋起床,卧室门刚拉开就看到一张尴尬傻笑的小脸:“哼哼嘿……嘿,我就想着可能把你吵醒了……正好,现在都快晚上八点了,你几点回来的,午饭吃了没?不用你来做!刚才就是把洗菜盆打翻了……等会儿就有蔬菜粥喝了。”
余励徵掂起那只底部被摔变形的不锈钢盆,觉得头更痛了:摔成这样也是蛮有能耐的。
尹邶煮得蔬菜粥卖相不错,尝起来,红红的胡萝卜、鲜嫩的青菜、白白的香菇虽然软嫩却没有失了原本的形色,虽然他几乎没有煮粥的经验,但毕竟在他十五岁之前的那两年他还进过厨房,基础的择菜、切菜都做得有模有样。
“怎样怎样?味道还成吧?”尹邶面上急切地问。
发过烧后,余励徵其实除了软嫩根本尝不出其他味儿,但是勤劳的小蜜蜂还是要鼓励的,于是便说:“真看不出来,咱家小邶手艺了得嘛。以后周末可以轮流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