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依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而将自己捡回去的少爷,就是他最爱的人。
可没想到少爷竟和死对头的儿子跑了,还丢下自己!?
不!他不甘心,他绝对不要就这么失去少爷!
他要去把少爷追回来!
吉祥原本是栖凤山上修炼多千年老鼠精,
要不是一群臭道士毁了它千年的道行,
他也不必和个人类结下了血契保命,
好不容易食得千年老树精的树心,取回了功力,
却因为血契的关系,不得不出手救这个差点被树精吃了的人类……
「喂!喂!喂!臭小子,你竟敢拿石头扔我!」
「你、你、你这只老鼠,为什么会说话?!」
唉,为了血契,他只能忍耐一点了……
楔子
传说栖凤山上生长着一种神奇的灵芝,它凝聚了千年天地之精华,不但能解百毒治百病,还能使人长生不老。
相传,上山求灵芝的人无数,却没有人能活着下山。因为那栖凤山是妖魔恶灵聚集之地,极其凶险。尽管如此,每
年依然有许多人冒死上山求灵芝。
因为妻子和女儿双双患了重病,多年科考不中的文弱书生史言青只能砸锅卖铁,散尽家财,甚至把唯一的儿子也卖
掉换钱,请了许多大夫用过很多草药,却还是只能看着她们的病情不断恶化。被逼入绝境的史言青,听到同僚里有
人说只要能上栖凤山采到灵芝就可以救他的妻女,于是义无反顾地去了栖凤山。
行在栖凤山的路上,史言青碰上了几个道士,那些道士见他长得文文弱弱便答应带他一路同行。
路上确实险阻不断,幸而都被那些道士一一化解。可好不容易终于踏入栖凤山的地界时,那几个道士却将他丢下,
不知去向。
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迷宫一样的山上行走,史言青多少有些畏惧。当他正走在一片山林里时,突然听见林间响起了奇
怪的呼救声。
「救我……谁来救救我……」
史言青四处张望着,却没有见半个人影。
「什、什么人?」
「我在你的脚边。」那声音颤抖着说道。
感觉声音是从自己脚下传来的,史言青赶紧低下头,慌张地寻找人影,可除了满地的枯叶外什么也没有。
「我在你的左手边第二颗树下,你拨开那些叶子就能看到我。」
好奇的史言青按着声音的指示做了,然而在拨开那些树叶之前,史言青就注意到叶子上满是血迹。拨开叶子后,只
见一只灰白色的老鼠奄奄一息地喘着气,缩成球形的身子缓缓地一起一伏,证明它确实还活着。
「你、你……」史言青无措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救我。」
老鼠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直盯着史言青。史言青清楚地看见了这只老鼠确实在对自己说话。
之前他就听说过也亲眼见过这栖凤山上的各种妖怪,要说眼前的这只老鼠是妖怪,会说话,史言青也不会感到太惊
讶,可是……
「我要怎么救你?」
「我被先前那帮道士用下有符咒的箭射中,伤了元神……血,我需要你的血。」
史言青看了看脚边,确实发现有残断的木箭,史言青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这……」
「只要你用你的血救我,我愿意尽我的全力报答你。」
一个妖怪说的话,让史言青犹豫。
「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可以为你完成任何心颢,绝不食言。」
「你能帮我采到栖凤山上生长的灵芝吗?」史言青开出了条件。
老鼠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凭我现在的法力无法穿过九头蛇把守的死亡温泉。」
「那么你能帮我治好我的妻子和女儿的病吗?」
老鼠还是摇头。
「我不会治病。」
史言青觉得非常失望,不想再和老鼠说下去。
「请你再多说几个心愿,求你救救我。」
老鼠哀求着,史言青有些心软,考虑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
「你能帮我找回我的儿子,好好守护他,让他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吗?」
「我答应你,我会找到你的儿子,守护他一辈子。」
史言青有些吃惊,这一次老鼠很爽快地答应了。
「你要怎么找他?」
「给我你的血,当我碰到他时自然就会认出他了。」
史言青左思右想了许久,终于捡起脚边的断箭,划破自己的手腕……
第一章
「少爷,您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啊!」
依云跟在自己侍奉多年的少爷的马车后面一路追赶,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地从他黑亮的大眼睛里流了出
来,那白皙动人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依云,你快回去吧,我真的没办法带着你上路。以后你可以一直待在孟府,就算是做下人,爹也一定不会为难你
的,如果你有其他想做的事也可以离开孟府,尽管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从马车里探出半边身子的孟成筠说道。
不一会儿,马车里探出了另一个男子的身影,口气不善地催促道:「成筠,我们要快点赶路了。」
「依云,你快回去吧。」
孟成筠话音才落,身旁的男子就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进了马车里。
依云依然不懈地追在越行越快的马车后面奔跑,可是不一会儿马车就消失在绿树如荫的城郊小道上。一个不稳,依
云跌坐在铺满碎石的小道上,碎石划破了他的衣服,也划伤了他白皙纤细的手臂。
依云泪流得更凶了,他坐在地上不时地用衣袖粗暴地擦着自己的脸。
直到太阳西斜,泪仿佛流干了般,他才终于神情呆滞地从地上站起来,迎着余热不减的夕阳慢慢走上回城的小路。
依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从懂事开始他就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到处被人转卖。五岁时,他被卖到
了一家酒楼,平日里只做些端茶倒水打扫院落的活,每个月的月钱也少得可怜。
酒楼里有个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板娘,她的手下还有一群身姿婀娜丰盈,生得是花容月貌的漂亮姑娘们。她们
每天靠在酒楼的栏杆旁,对着街道上来往的路人挥舞着彩色的丝绢,一有客人进入酒楼,她们便争相着一簇而上。
客人总会从中挑上两个姑娘,左拥右抱着走进后院准备好的客房。
刚开始依云并不知道那些姑娘们的热情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一次,他被一个拥着姑娘走向后院的客人调戏,他才知
道这家酒楼其实是间妓院。
他的姿色不落于这间妓院里任何一位姑娘的依云随着年龄的增长,被客人看上的次数越来越多,于是老板娘便开始
逼迫依云像那些姑娘一样去伺候前来寻欢的男人。
誓死不从的依云经常受到老板娘的毒打和辱骂,甚至每晚都被关在满是霉味的柴房里。与他为伴的只有一条看院的
大狼狗,可是那条拘一见他就会狂吠,被咬伤的次数更是多不胜数。
在那间妓院里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甚至连看门狗都不把他当人看。
就在依云妥协之后不久,终于遇上了一位愿意帮助他的客人。那人让他偷偷地躲在马车底部逃离妓院,代价则是一
整夜残酷的折磨。
带着一身伤痛,依云在马车下足足支撑了两天两夜。下车时,他发现自己竟到了有名的扬州城。
扬州城比他想象的更繁华美丽,随处可见亭台水榭与垂杨烟柳相映成趣的美景。可是这里的人却也比他想象的还要
冷漠,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穿得像个乞丐的他。那些和他一样,穿着破烂邋遢,顶着蓬头垢面沿街乞讨的人还不少,
可来往的路人大多都会小心地绕过这些人。
看到一家香喷喷的包子铺时,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的依云跑到店门前站了许久,他期待老板能施舍个包子给他。可是
因为他身材矮小挡不了客人的道,所以老板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站了半天无果之后,依云只能放弃离开。
虽然已经是早春了,可是天气却一点也没有转暖的迹象,天空还是常常飘起细雨。本来就衣着破烂的依云根本没有
东西能御寒,再加上多日的饥饿与下体的裂伤,他很快就染上了风寒,意识模糊地倒在路中间。
依云想到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寂寞地死去,没有人会为他伤心,甚至连他自己也不会。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
个被父母丢弃的孤儿,从来就没有人关心他、疼爱他,甚至没有人把他当人看。或许就这样死去比较好,说不定还
能在地府找到一个安身之处。
明明不伤心,可依云不知道眼泪为什么会不听话地跑出来。一定是下雨了吧?他才不会哭,不会为这样没用的自己
哭!一定是雨打湿了他的脸,可是为什么,他却能感受到脸上流过两道滚滚的热流呢?
依云不顾自己正倒在路中间,将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他心想,如果有车子路过刚好碾中他,说不定他就不用像现
在这么痛苦、就可以早点下地府了。这样想着的时候,朦胧中,依云依稀看到了一辆马车向自己驶来。
「是哪家的小孩在此挡道?快走开!」有人粗暴地怒吼着。
依云不理,蜷着身子静静地躺在路中间。
「好像是个小叫花子,是想讨钱吗?快滚!」
那人话音刚落,依云就感到自己的肚子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
「忠贵,你在做什么呢?」
一个清亮的童声响起,依云闻声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身上披着饰有绒毛边的
白色长袍正站在他的面前。
那男孩生得俊秀无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凝神地注视着他。男孩的声音也很好听、很温柔。从白色外袍里露出的
锦缎华服可以看出男孩的身分非富即贵。
男孩好奇地看着依云,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子,伸出温暖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脸。依云朦胧的意识一下子突然变得清晰
起来,那一刻,他的眼里除了那个男孩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个孩子好可怜,他一定遇到过很多不幸的事吧?」
男孩的话像一股暖流悄然流进了依云的心中,感到无比安心的依云很快就晕了过去。
这就是他和少爷——孟成筠的初遇。
孟成筠将依云带回孟府后,依云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是扬州四大盐商之一孟祥贵的小儿子,从小就倍受家人疼爱。
孟成筠不但将他捡回孟府,还给他取了现在的名字,留他在身边做侍童。
虽然孟成筠没有少欺负过依云,可每次把他弄哭之后,孟成筠总会轻轻地抚摸他的头,温柔地安慰他,让他第一次
感受到了别人的关心,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活得像一个人。于是他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服侍少爷一辈子。
那么多年来依云一直形影不离地待在少爷身边,细心殷勤地伺候着,他对少爷的感情早已不是下人对主子的忠心那
么简单了。他喜欢那个爱闹脾气爱欺负他却又温柔单纯的少爷,可是他看得出来,少爷对他的感情并非和自己一样
,所以他不能不会也不愿做出任何逾矩的事。
所幸跟在少爷身边十年,也没见少爷对任何人动过心,感到安心的同时,依云心里也清楚少爷迟早有一天一定会娶
一个漂亮的姑娘,与她共度今生的。
因此,他一直努力克制着对少爷不该有的妄想,只要能待在少爷身边就好,就算少爷会娶妻生子,但只要少爷能感
到幸福,那他也就能幸福了。
可就在两年前,孟成筠看上了一位姑娘,说是为了要娶那位姑娘必须出一趟远门。那时依云是真心为少爷高兴,他
希望少爷能娶个温柔贤慧的女子,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然而半个月之后,少爷回来,却和对门的死对头季家的小儿子季文谦私定了终身!
如果男人可以,那么伺候少爷那么多年的自己为什么会比不过那个死对头家的儿子呢?如果早一点大胆诱惑少爷的
话,是不是自己也有机会呢?每每这样想总是让依云很懊悔。
因为季孟两家是多年的死对头,彼此的小儿子们又有了私情,使得隔街而居的两家人闹矛盾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甚
至还发生过流血事件,惊动了官府。为了两家人的太平,不得已之下,孟成筠和季文谦最后选择了离开这块是非之
地,一起私奔到京城去。
他们要离开的事,当然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敏感的依云早已有所察觉,于是今日当孟成筠正打算和季文谦一起悄
然离去之时,依云一路追着他的马车,追到城郊。
然而他还是没能留下自己最爱的少爷,他又被丢下了,从此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依云流着泪回到了孟府。
早已对儿子们的心思有所掌握的孟家老爷和季家老爷,不但没有因为两个儿子相携私奔而闹起来,反而奇迹般地放
下多年恩怨握手言和。最后两人竟还像多年挚友一般对饮,互相吐苦水,大骂起儿子们的不孝来。
两家老爷这一反常态的做法,着实让下人们都大吃了一惊。看着两位老爷之间诡异的气氛,下人们各个手足无措,
乱成了一团。
唯独依云对此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是整日把自己关在少爷的房间里。此刻他只想着少爷不要他了,他不知道自己为
什么还活着。
依云拿着抹布不断地在孟成筠最爱的案几上反复擦拭着,桌面早被他擦得发亮,可依云依旧呆看着某处重复着擦拭
的动作。
好不甘心!为什么少爷要丢下自己?
他绝对不要就这么失去少爷!他不可以就这么失去少爷!少爷不要他了,为什么他不能自己去找少爷呢?对!他怎
么就没想到,既然少爷不愿意带着他,那他追过去不就好了吗?就算少爷无论如何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也无所谓,
他只是想永远待在少爷身边而已。
想到这里,依云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翌日,依云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衣服和十年来在孟家攒下的月钱,悄悄地离开了孟府。
因为身上盘缠不多,雇不起马车的依云只能步行。行了数日路经一个小镇时,在一位老者的指引下,依云放弃上京
的官道,选择了老者口中的近路。
离开官道之后路就变得越来越难走,越来越荒凉。步行了两日,依云走进了一片林子。林子里满是参天的大树遮天
蔽日,阳光只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下零星的光斑,阴暗潮湿的沼泽地里还不时回响着青蛙的叫声。
走在即使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森的林子里,依云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可一想到能够再见到少爷,他就可以立刻鼓起劲
往前走,什么也不去想。依云只管顺着灌木丛里开辟出的小道向前走,可走了没多久他就发现前方没了路,只剩一
片泥泞的沼泽地。依云四处张望了一会,发现有艘破旧的小木船停靠在岸边,像是刻意准备好给人过沼泽用的。
依云犹豫了一会儿,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过沼泽,于是他跳上了船,撑起破旧的木桨艰难地划动了木船。荒凉的
沼泽地里只有船划过的粘腻水声和青蛙的叫声,四周寂静得有些诡异。依云吞了吞口水,心里害怕的直打鼓,这时
周围突然发出了怪异的声响,吓得依云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船依然缓缓向前行驶着,诡异的声音响起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仔细一听倒还真像是煮沸水时所发出的声音。依云
加快了手上划船的频率,船终于靠岸时,他赶紧跳下船。
下了船的依云环顾四周,只见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看不到一点杂草,只有一颗古树静静地矗立正中央。
那巨大古树的枝叶足以覆盖住整片空地,像把巨大的伞;长长的根系爬上了枝干向地面垂着,像一条条挂在枝头的
黑绳,还会随着风过不时地摆动,树干的粗壮就算是十个人也环抱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