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下——元祖雪月饼

作者:元祖雪月饼  录入:03-05

床前蹲了下来,然后忽然出手,重重的给了床上那人一巴掌,“混帐,你就准备这样去死了?你也不想想你怎么有

脸去见他?!”

低吼的人没有注意到:殿门的一条窄缝被轻轻的闭合了,无一丝声息。门外,绍后转过身去,擦干面上的泪痕,亦

无声息。

她慢慢的走出殿去,阳光刺眼,外头,竟是这般好天气。

“母后?”殿外,一群大臣正围着皇长子一起等消息,皇子一见她,便飞了过来,显是并不喜欢那些人的簇拥。

她摸摸儿子的头,然后,抬起头来,在阳光下,对那些人平静的说:“皇上很好。”

“娘娘……”那些人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

她却转过了身去,为儿子理了理衣衫,道:“再等一会儿,母后就来。”便直起身,又回了殿里。

阳光追随着她的脚步,一路撒进那金碧辉煌的朝阳殿,却透不进最里面深闭的寝殿。她在朱漆木门外,看见正殿里

那些她熟悉的不熟悉的他使用过的一切:朱笔、玉玺、笔架、砚台、书架……走过去,乌木香里似乎还残存着他的

气息。她想起那一天,他还跟她和儿子,三个人在一起。

她伸出手来,拂过那朱笔、玉玺、笔架、砚台,一直到书架,颤得越来越厉害的手一一拂过架上的书本,最后落在

最顶上的抽屉。缓缓的,她屏住呼吸,拉开——空的。她不知自己是悲是喜,心中一如那抽屉般空落。手向下移了

一格,她闭了眼,拉开,手触到一个盒子。睁开眼,她看见盒子上熟悉的他的笔迹,御笔亲写的封条,一瞬迟疑。

却听寝宫里头似乎有人一声呻吟,她差点拿不住盒子,忙紧紧抱着便轻跑到门外,听见里面传来果然是胤帝低咳的

声音,心中狂跳,正犹豫要不要将盒子放回去,却听里头老太医的声音响起——聪慧的女子早对此见怪不怪,她只

是奇怪这其中的隐秘——侧耳聆听,她咬紧了贝齿,只听石今道:“陛下,你当做的是重新振作,励精图治!哪怕

不为这凤朝江山,不为你姓甚名谁,只为你泉下见了他,你能跟他说什么?!”

“我……”她第一次听见那帝王这般自称,听到他像个孩子一样的纯真,一样的傻气,他说,“我就跟他说:七哥

,我……”

下面那个音节才发了一半就模糊了,只听见里头石今又似哭似求的说道:“不!你不能说出来!这个字,你无论如

何也不能说!说出来,你就彻底垮了,这朝廷就彻底垮了,你知不知道?!”

她却忽然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的。

心里好像所有感觉都退却了,也不能思考,只是知道再也不想听下去,她走到殿中央,将手中盒子放在了御案上。

这一次,手竟然已经不再颤抖,她拿起案上他的裁纸刀,对着那封条重重一划。纸片破裂,露出下面金色的搭扣,

她轻轻一摁,锁扣啪的一声开启。盒里,两半钿盒依偎合,一股金钗独自横。

她知道,另一股在哪里。

原来,也是一直都猜到。

原来,就只隔着这样一层薄薄的木板。

凤朝皇后突然露出了一抹冷笑,迎着殿外灿烂的阳光。

天享十年十一月二日,病重的胤帝忽然苏醒,一醒来精神就很好,召见了外臣教他们安心,又抚慰了一众哭哭啼啼

的嫔妃宫娥,也仍未见倦色,后便倚在榻上看书,还说要练字。

然而他的好转却并未使所有人都如他所要求的放下心来,而是招来了更多的忧虑:许多人都开始担心这不过是回光

返照,而他毕竟储位未定。

惶惶中,不知谁出了个主意,让皇长子去探视下胤帝,看看情况——反正他现在是一根独苗,就是胤帝恼了也不会

将他怎样。话虽这么说,却又不免担心另一个人——绍后,这位沉稳内敛的一国之母未必会允许。

正谋划着,却听说皇后召见皇子。

皇长子忙去了,见母亲清眸淡雅,温柔如初,握了他的手,问道:“可是要去见父皇?”

皇子点头。

绍后便笑了,在他耳边轻轻嘱咐了什么,然后便牵起他手:“母后跟你一块去。”

有细心的宫人瞥见皇后面上此时已无一丝水痕。

母子二人一齐到了朝阳殿,给皇帝问了安,接着又聊了几句家常。虽胤帝脸色仍有些苍白,但三人面上俱都带笑,

一时屋内暖阳融融,一地流金。

“皇儿今后可要更加用功读书了。”只听绍后道。

胤帝点点头,因问儿子:“你母后说得对。最近可好好读书了?”

“读了读了,儿臣最近非但是将太傅教的都读了,还读了别的呢。”

“哦?”胤帝见他急于表功的样子,便笑,“还读了什么?”

皇长子望了母亲一眼,方道:“《全唐诗》。”

“好啊。”诗书风流的胤帝自然赞许,“都读了什么诗?”

“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孩子脆生生的一字

一句道。

她却看着那人的脸色在听到某一个字的时候骤然变成金纸,如预料中,一时不能分辨悲喜,却忽然不能呼吸。

“朕……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她看到了他留给她的最后的笔迹,也是留给世人的最后御笔,反反复复只是那一句诗:“停车坐爱枫林晚

”,反反复复,中间那一个字力透纸背——

爱……

想到这个字的时候,忽然,泪不能抑。

天享十年十一月三日,凤胤帝病逝,庙号仁宗。

举国哀痛。

因未立遗诏,皇长子素服即位,尊嫡母绍氏为皇太后,次年正式登基,改元景初。

传说年号的制定是因了皇太后的一句话。

十二岁的新帝思念先帝,又担忧前路,不时偷偷流泪,因问母亲:“母后,人如何才能不难过呢?”

三十岁的绍后望着窗外,淡淡的笑了笑:“人生若只如初见。”

朝阳殿外,靡靡飞雪,万里江山,一片苍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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