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审判——深渊爱无言

刚才发现吴烬回来时身上居然有血腥味，他紧张得心跳都不稳了，结果却没有在吴烬身上发现一丁点伤痕。

从破布上的血迹看，吴烬绝对不是受了一点轻伤而已！

在Y城时，他原本不赞成两人分头行动，可吴烬说有必须要单独去做的事情，而且贝明修跟吴铭还有那些学生们的逃亡路线经过工厂区，那里有大量丧尸，他们可能会遭到攻击。无奈之下塞尼里奥只能接受吴烬的安排，两人分头行动。

当时时间紧迫，塞尼里奥记着他们所有人的约定：时间一到在中货仓储集合然后一起逃跑，就下意识认为吴烬也会去集合，哪知道等他救了贝明修他们再返回时，却根本没发现吴烬的影子！

那一道杀伤性极强足以摧毁城市的光束过后，吴烬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这让塞尼里奥无法再说服自己相信吴烬只是一个单纯的长相俊美的东方少年而已。

听到塞尼里奥这样问，吴铭轻笑一声，提了提刚刚从物资车里翻出来的棉衣的衣领，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塞尼里奥低头看了一他一眼。

吴铭因为沉睡太久，身形比一般青年瘦弱许多，被剃光的脑袋上罩了一顶帽子，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重病未愈的普通人。

没等塞尼里奥回答，吴铭自顾自继续说：“我和他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不然怎么会取同一个姓氏。所以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工作挣钱过日子的人，不过是在审判之后，比你们多出来一些记忆罢了。”

塞尼里奥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审判？”

吴铭撑着下巴：“发生异变的那天是审判日，别问我什么意思，我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名词而已。你今天救了我一条命，所以我稍微告诉你一点点别的东西吧，说多了他肯定要把我灭口。”

“那没什么，本来我们就是在搜索幸存者……”

“不是因为这个，你的确救了我一条命，本来我是该死的，我的存在会影响星辰方舟的判断，烬他……不能留我。”

塞尼里奥住了口，他觉得吴铭要告诉他的将是一个近乎天方夜谭但是绝对真实的情报。

“我们确实是人类，不过你可以称呼我们为——原始人。”吴铭表情严肃地说完，忽然自己先忍不住笑出来，“哈，不过你不要想到那些毛茸茸的四脚着地的生物，我说的原始的意思是，你们所认知的整个地球文明产生以前。”

“我是个残次品，所以我能得到的情报很有限，从我记忆里面，只知道那个文明的科技程度比现在高很多，因为我从未走出过那个地方。”

塞尼里奥也坐在护栏上：“那个地方？”

“抱歉，也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培养星辰方舟的主人的地方吧。因为很早以前……我和烬差不多大的时候，曾经自杀过，记忆有些受损。”吴铭望着远方，喃喃道，“那是地狱……我受不了就自杀了……烬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我明明是失败品，后来为什么会被伪造记忆放到孤儿院，这些我都不知道，然后我因为自身的缺陷，生了重病，在医院一直沉睡到异变的那天，如果不是异变，我不可能康复，更不可能恢复记忆。”

抹了一把脸，吴铭笑笑：“说太多我的事情了，不好意思。你千万不要因为烬做了什么而不高兴，今天他必须留在城里，都是因为我。”

塞尼里奥惊讶，吴铭耸耸肩：“我说过的，我也曾经是方舟主人的候选人，我的存在会影响星辰方舟的判断，今天毁灭Y城的超远距离精确打击必须用9号武器，就是之前你看到的那个光束。如果烬不亲自留在那里引导并且调整武器的能量数值，一旦打偏或者打重就麻烦了，”

“是这样啊……我今天生气，是因为他回来之前受过伤。”塞尼里奥展开手掌，手心是里染血的破布片。

吴铭在这种夜晚看不清，听闻吴烬受伤，他也惊了一下：“什么？！他又受伤了？”

“应该流了不少血，但是又没有伤口。”摩挲着手上的布片，塞尼里奥想不明白：听吴烬说话声音很正常，排除他吐过血，那这些血到底是怎么弄的？

“虽然也是人类，但我们毕竟不一样，自愈能力很强……”吴铭疑惑，“烬可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一个，怎么会一直受伤？”

塞尼里奥耳朵一动，猛地扭头，果然看到吴烬穿着不合身的大衣打开车门，往他们这边走。

之前吴烬只拿了塞尼里奥的衣服，却没有鞋可以穿，于是现在还是赤着脚。塞尼里奥看他这样毫不在意地踩在冰冷的地上，叹口气站起来，快步过去将他一把抱到怀里。

吴烬没有看他，对吴铭道：“你话太多了。”

吴铭高举双手作投降状：“放心，我是挑能说的说，免得他一肚子问题还总误会你。”刚说完，他想起什么，脸色忽然变了，“你怎么起来了？我这种小角色还不至于需要你来处理，发生了什么？”

吴烬抬手指着曾经是目的地的A市方向：“那座城市刚刚被污染了，大多数丧尸第一阶段异变提前完成，最多再过三个小时，连这里也会遭到袭击。喊所有人起来，准备往北撤离。”

第十四章：进化

听到这个消息，塞尼里奥怔了一下，立刻准备照着吴烬的话去喊其他人起来，吴铭抢上前一步，拦在他面前：“先等等。”

“怎么了？”

塞尼里奥比吴铭高了将近一个头，吴铭抬头看他，忽然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这些话我和其他人知情人说过，不过今天你回来得晚，所以我还没来得及警告你。”盯着塞尼里奥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道，“关于烬的一切事情，不要再透露给其余任何人。否则即使是你，我也会处理掉。相信你很清楚——我们得到的能力可不是只对丧尸才能起作用。”

说罢吴铭也不管塞尼里奥如何反应，从容蹲下解开鞋带，然后自己光脚踩在地上，为吴烬把鞋穿好：“方舟的存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另外烬毁灭Y城这件事，只有从Y市邮电大楼出来以前的人才知道，对后来加入的人你们随便怎么解释。”

发现塞尼里奥还在愣神，吴铭弹弹手指，空气中忽然爆开一团小小的火花：“我来照顾烬，你去喊人吧。”

塞尼里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把吴烬放在地上：“我很快回来。”

等塞尼里奥到车队里挨个喊人，吴铭一把抱住身旁的吴烬，在面无表情的他耳旁呢喃着：“为什么是我来做坏人啊……”

吴烬漠然看着塞尼里奥在那边忙碌，一点接话的意思都没有。吴铭很了解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不会有什么仁慈心的，你是最完美的钥匙，所以这个坏人我来演就行。”

看不远处车队里一个接一个的亮起车灯，吴铭问：“我感觉不到方舟的信息了，出了什么事？”

吴烬这才收回视线：“他们低估了地球现阶段的科技实力。方舟离地球太远，不到指定日期不会靠近。幸存的军方启动了卫星防御程序，方舟给我的信号受到干扰。你完全感觉不到是正常的，我也几乎无法接收。”

吴铭眯着眼睛看天：“有点儿出乎意料啊，那A市被污染也是因为军方的动作？”

“他们动用了化学武器，提前激化了A市丧尸的第一阶段异变。”

塞尼里奥终于把所有人喊起来，许多人还没清醒，听说下一个目的地不能去，要临时往北逃，都在那边发牢骚。

除了早就知道塞尼里奥的情报来源的夏震霆他们，其余人都不信A市丧尸异变，他们都是在丧尸横行的Y市里活过了好几天的人，掌握了特殊能力，有几个人还嚷嚷：“让它们来，来几个灭几个！”

吴烬抬脚想过去，被吴铭抱住不放：“你又想说‘要命就跟着走’是不是？别去，不如看看你的保护者要怎么做。”

塞尼里奥自己对所谓的“第一阶段异变完成”的丧尸也没有概念，知道不确定敌人的状态就无法制定以后的策略，他对围到一起的大家说：“从这里去A市的路上有一个岔路口，你们可以先慢慢把车开到那里。来几个人跟我坐警车先走一步，前往A市探路，后续车辆在岔路口等待。如果A市没有我所说的进化的丧尸，后面的人再跟上，如果有，我们掉头，先一步从岔路口往北继续逃亡。”

立刻有三个人越众而出：“去就去，走！”

夏震霆道：“我也去看看，一辆车最多坐五个人，我们先去探路。”

塞尼里奥点点头：“那么其他人收拾一下，开到前面的路口以后停下来等我们的消息。”

警车很快启动，塞尼里奥开车经过吴烬身边时停下：“我先去前面看一看，你跟大家行动的时候小心。”

吴烬没有应，而是说：“如果遇到危险就不要管别人。”

塞尼里奥从车里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了，回头见。”

警车很快加速出发，吴铭带着吴烬回到塞尼里奥的车里，由他开车跟上大部队，

通过高速公路从Y城开往A城只要五十多分钟，岔路口在半道上。开过黑灯瞎火空无一人的岔路口收费站，塞尼里奥不管后座三个人在那里交流特殊能力使用心得，低声问夏震霆：“你要在A城找谁？”夏震霆是知道吴烬一部分底细的人，完全没有必要跟来探路，他会加入探路队伍，怎么想也只有因为找人这种目的。

夏震霆调试着手中的枪头也不抬：“我母亲和我弟弟。到A城之后我会自己行动，你们撤离的时候不用管我。我剩余的武器留在易子华那里，如果我没有回去，你们可以随便用。”

塞尼里奥不赞同：“这些先不谈，幸存者能救一个是一个，你联络过他们吗，他们还好吗？”

“我醒来之后联络过家里，A城只有小部分地区遭遇了冰雹，我弟弟和我母亲都有意识，一天前通讯中断，我必须回去看一下。”

“你家在什么地方？”

夏震霆握好枪，抬头看着远处隐隐约约可见轮廓的寂静城市：“A城东区。”

“算上安全返程时间，半小时够吗？”

“足够。”

“那就一起行动。”

看到前方一长串堵在收费站口的空车，塞尼里奥慢慢把车停下，自己下车，像之前出高速一样拆了护栏，再把车开进市内。

A城尚有部分街道的路灯还亮着，街上除了损毁的车辆就是残缺的尸体，然而却没看到可以行动的丧尸。

“奇怪，周围明明有声音，但是我怎么一个丧尸都看不到？”塞尼里奥谨慎地慢慢开车前进，竖起耳朵仔细听。

街上寒风呼啸，灯箱广告破破烂烂，在风中像摇曳的招魂幡。再配上周围不时可以看到的干涸血迹，怎么看怎么吓人。

后座一个人忍受不了这样寂静恐怖的气氛，出声问：“你到底哪里听来的情报说这里的丧尸进化了？”

夏震霆瞟了一眼后视镜，忽然打开车门，从缓慢前进的车里滚出去，半蹲在地抬枪一记点射，众人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号从车后传来！

塞尼里奥紧急刹车，自己跟着下车四处查看。听到响声，他抬头一看，瞳孔紧缩，喊到：“你们快出来！”

其余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他语气急切，也匆忙下车。最后一个人刚从车里出来，就看到一个丧尸从天而降，四肢着地，将警车车顶砸变了形！

塞尼里奥的指甲猛地伸长，飞速踏前一步，堪堪在坐倒在地的一个人眼前拦下那个丧尸的爪子，

夏震霆又是一枪，干脆利落地爆了那怪物的头，脑浆溅了地上那人一脸，那人惨叫着推开丧尸，趴到地上呕吐起来。

夏震霆端着枪站起来：“有多少？”

塞尼里奥皱眉：“越来越多……几个……不，十几个，还有往这边来的。你家在哪里，我们往那个方向先走！”

夏震霆也不犹豫，转身就跑：“跟上！”

后面两人扯起地上还在呕吐的人，塞尼里奥冲上前一爪打飞又一只扑来的丧尸：“你们跟上，我断后！”

夏震霆枪法极准，扑过来的丧尸都是一枪一个。这些丧尸的行动速度明显比之前在Y城里遇到的那些行动迟缓的丧尸快了太多，后面那三人还想抽空帮个忙，用特殊能力对付一下丧尸，结果发现根本打不中或者只能打到非要害部位，起不到丝毫作用。

军队出身的两个人跑了两条街还速度不减，另外三人却是越来越慢。塞尼里奥也知道不能指望缺乏锻炼的人有体力一直跑，可是后面丧尸追得太紧，他也没办法停下来抽点时间找车。

“还……还有多远！”又跑了一条街，那三人上气不接下气。

夏震霆又一枪把一只丧尸爆头，停下来换弹匣，然后举枪再爆一只丧尸，对塞尼里奥说：“给你争取三分钟，从这里弄一辆车！”

塞尼里奥看到他背后的露天停车场眼前一亮，冲进去环视一圈，挑中一辆吉普车，奔过去拆接线路。两分钟一到，他就把车开出来，驾驶座对着夏震霆，然后自己移到副驾驶座上：“都上车！”

那三人连滚带爬上了后座，夏震霆单手举枪点射，直接不关车门就把车开动。吉普车的油门被一脚踩到底，终于勉强将后面跟着的丧尸甩开。

塞尼里奥看着自己染血的爪子：“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力气也大了太多，这就是第一阶段异变？”

夏震霆专注地开车：“应该是。我家就在前面这个小区，我会绕这里一圈，然后你开车不要停，我进去看看，如果还有活人我会带出来。你们最多跑两圈，如果我还没出来，你们直接走。”

另外三人早就吓破了胆，忍不住骂道：“现在还不快跑，看个屁！”

夏震霆抬枪，头也不回直接用枪口指着对方的脑袋：“你再说一遍。”

塞尼里奥压下他的枪口：“自己人别内讧，记得速度快些，我只绕两圈就走。”

夏震霆在小区门口停车，甩上车门：“我知道了，快走！”然后像捕食的猎豹一般蹿进寂静的小区。

第十五章：防守

从Y市到A市总共只有五十多分钟的路程，很快，车队就到达半路上的指定集合点。被打扰了睡眠的人们困倦不堪哈欠连天。有些人又回到车里睡觉，其他的人则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傅文海跟郭擎在中货仓储集合时放弃了警车，又找来一辆小面包车充当交通工具，往里塞了不少物资。吴铭知道两人这里有衣服，便拉着吴烬过去挑。

吴烬对于自己穿什么完全不在意，任由吴铭给他往身上套，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郭擎一边帮着吴铭给吴烬穿衣服一边问：“在想什么呢？塞尼里奥大哥和夏大哥都是很强的，他们只是去A市看看，放心吧。倒是你带回来的这个小妹妹是谁？”

吴烬瞥了一眼傅文海怀里的小女孩，打了个响指，小女孩动了动，悠悠转醒：“跟你一样。”

郭擎手上动作一停，很快反应过来：“她也是你说的‘合适的人’吗？”

“对。”

抱着换了一套外衣，不哭不闹有些呆傻的唐糖，傅文海问：“你救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之前在往车上装物资时顺手拿了一件童装，当时还想着不可能再有更小的幸存者了，这件衣服也许只是他一厢情愿带上的，不过事实证明他这一厢情愿用对了地方，好歹给外衣上染血的唐糖换了一套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