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乐年代（美色）上——离卦

想起陈晶晶说过丘乐礼很少在校园里出现，虽然现在柴非知道陈晶晶的话不靠谱，但也怕到时联系不到人，于是又问：“你不在怎么办？”

“给我留言呗！告诉我们宿舍的人一声，回头我打给你。”不知为什么丘乐礼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舒服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关系，丘乐礼冲柴非笑时眉毛也是弯的。

把丘乐礼的号存到手机里，柴非放下手机发现丘乐礼还在看他，刚才柴非不错眼的盯着丘乐礼看让丘乐礼发现了也没觉得不自在，现在被丘乐礼盯着看柴非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匆匆收起手机，柴非咳嗽了一声道：“那……没事儿我走了。”

丘乐礼点点头，柴非发动了车子，趁挂档的空儿冲丘乐礼道：“别站这儿了，快回去吧。”

丘乐礼点头但站在原地没动，柴非踩下油门引擎嗡嗡的响，对丘乐礼道：“那……我先走了，我要不走你得老站这儿……有空打我电话吧。”

丘乐礼笑笑做个手持电话的动作，柴非看着丘乐礼发动了车子，法拉利慢慢后退、拐弯儿、前进、加速……一会儿消失在校园中。

法拉利驶过林荫道，拐进城市次干道，汇进城市车流进入主干道，沿城市主干道缓行，再从繁忙的车流中剥离驶向城市间相连的省道……柴非的心仿佛落在了A大校园，轻灵矫捷的车身、提速飞驰的爆发力、一往无前的冲劲儿，往常柴非最喜欢的驾驶运动无法让柴非集中精神，也无法让柴非体会像之前一样超越常规的快感和急速飞驰的刺激。

某年某月某个秋日上午，林荫道尽头斑驳的宿舍楼下，有个人的影子一直留在后视镜中。柴非感觉心里少了什么，离开的太匆忙来不及细想，也许确实有什么东西落在汽车的轰鸣声和稀薄的尾气后。不管柴非愿不愿承认，他心中缺失的东西留在了那个人身边。

柴非手机响，是“小绯莺”的来电。自从上次柴非因为“召见”的事把“小绯莺”惹恼了，柴非没再主动和“小绯莺”联系，算算时间已经快三天没见面了。情场的游戏，谁在乎谁弱势，“小绯莺”憋不住主动和柴非联系，柴非对“小绯莺”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自然热情欢迎。

接通了蓝牙通话，“小绯莺”甜甜的声音传来和柴非打情骂俏一番、扭捏一番，柴非没让“小绯莺”感觉冷场也没表现的太热乎。那天的事儿“小绯莺”一个字没提，几句话把不愉快的情绪和疏离感盖过，“小绯莺”话越说越热乎，邀了柴非晚上在“蓝焰”见面。

柴非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人来人往、情深清浅，柴非身边不缺人也不留人，情人三个周的保质期没有超过这个期限的，“小绯莺”也好、陈晶晶也好、之前的也好、之后的也好，谁都一样不会有例外。想到此柴非不由想起丘乐礼，不知道三个周后他和丘乐礼会变成什么样，柴非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也有点害怕知道答案。

17.M17

电话铃又响，柴非很自然的接通电话问：“刚才有什么事儿忘了说吗？”

“啊……没事儿，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柴非以为是“小绯莺”，但电话那头是丘乐礼的声音，幸亏柴非问题问的模棱两可，又巧的很他和丘乐礼也是刚刚分开。不知为什么，柴非不想丘乐礼知道他和那些女人的事情。

接到丘乐礼的电话柴非挺高兴，嘴里开玩笑道：“怎么，刚分开就开始想哥了？”

隔着电话柴非听到丘乐礼笑的声音，很爽朗很阳光，笑完丘乐礼道：“没事儿，就是……想问你……”

丘乐礼声音越说越小，柴非使坏逗他道：“什么事不好意思说？大点儿声，正开车呢。昨晚上也是，你那动静儿像只蚊子哼哼，谁能听得见？”

说完这个对面直接静下来了，柴非可以想象的出丘乐礼拿着电话筒发傻的样子。柴非暗暗想：调情——估计丘乐礼还没开这窍呢，这家伙脸皮薄的很，思维方式又异于常人，别再开玩笑开大了把人惹恼了。

想到这柴非赶紧又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我说，电话讲不方便我现在开车赶回去。”

丘乐礼忙道：“不用不用，你走好长时间应该开出去很远了，没什么重要的，就是有点事儿想问你。”

柴非道：“什么事儿，你问吧。”

丘乐礼顿了顿道：“想问你……你给我那里抹药了吧？”

柴非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丘乐礼问的是什么，等明白过来就忍不住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细节来了，想到丘乐礼可爱迷糊的样儿，柴非心里痒痒的，再往后面想连下面都不觉有了反应。

丘乐礼等了半天没听到柴非说话，咳嗽一声提醒柴非回答，柴非憋着心里的火，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了个“嗯”字来。

丘乐礼听了“哦”一声表示知道了，柴非清清嗓子道：“为什么问？”

丘乐礼用闷闷的声音道：“痒……那里有点儿痒，不能挠、难受——哥，我想你。”

“你……”听了这句柴非说不出话来，一股热气直接冲下 身去了。急忙踩下刹车，柴非隔着话筒苦笑，心道：这个丘乐礼啊……真是老天爷派来折腾他的，明明不是那么个事儿，但他能跟你连着说成一气。而柴非明知道丘乐礼不是那么个意思，但就是忍不住不往那个方向想，心跟着扑腾扑腾直跳，人也被丘乐礼折腾的说不出话。

“哥……”丘乐礼小声叫。

柴非哑着嗓子问：“你……又有什么事儿？”

丘乐礼问：“我难受，怎么办——”

柴非的车歪着停在一边儿，双手把紧了方向盘，心道：让他像上次那样直接晕了吧。

柴非胡乱安慰了几句其实词不达意，挂上电话坐车里平静了半天才发动车子继续往家里赶。柴非接手晨辉公司以后就搬出来单独住了，在近郊有套三层的小别墅，雇了人定期打扫，是柴非的窝儿。

晚上有“小绯莺”的邀约，柴非回到窝里打算休闲放松一下，睡个觉、泡个澡、听听音乐什么的，到了晚上就去“蓝焰”和“小绯莺”见面。谁知回家刚把外套脱了手机又响，柴非的电话业务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繁忙过，而且全集中在一个时间段打过来的，估计光器械磨损率也不止上升了一个百分点。

电话是柴非在公司的副手周聪打过来的，通知柴非下午上班时间到公司“见人”。柴非答应下来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半躺在沙发了说不出的好心情。从昨天晚上到刚才柴非的事情接连不断，柴非难得耐心的一一处理。

撇开别的不说，光回公司“见人”这一项就让柴非摆多大的架子也甩不开，用周聪的话来说就是：柴总，您受累，劳动您那身子骨为公司尽尽力。另外，有空常回来坐坐。

柴非名片上印了响亮的头衔“晨辉科技发展公司总经理”，当然董事长是柴非他老爹。这头衔就是个名头，装饰用的，让柴非显得不那么寒碜也算年少有为。柴非一年到头难得到公司几趟，偶尔去一次半次也是来去匆匆露个脸儿就走人，公司的运营管理基本上都是柴非的副手周聪在负责。

柴非向来不是做经营管理的料，柴老爹弄个虚名挂到柴非头上，把烂泥糊上了墙装点出个企业高层精英，但也怕柴非捣腾事儿把家败光了，于是培养了个副手在柴非身边协助柴非工作，其实是为公司选拔真正的管理者。

晨辉公司的人都知道大事儿问董事长，小事儿问周特助，没事儿别打扰总经理，至于有事儿……有事儿的时候少，有事儿需要打扰总经理的时候更少了。

柴非心里明白的很，天生不爱费那心思、揽那事儿，对他老爹这样的安排是乐见其成并积极配合。挂着公司总经理的头衔但不用管公司里的事儿，柴非乐得轻松，平空多了玩乐的时间，日子过得舒服惬意。

周聪在晨辉公司待了三年，当周特助当了一年，这一年时间里公司各方面运行稳定，虽然周聪没做出什么大的成绩但也没出什么纰漏。晨辉科技是柴氏集团下属的一家小企业，致力于化工用品的科研开发，是柴非他老爹为了成就柴非特意为柴非开辟的一亩三分地，要是柴老爹和柴氏指望着柴非的晨辉公司振兴柴家，那可难了。

一年时间过去了，周聪各方面表现不错，柴老爹琢磨琢磨决定“赏下”高官厚禄把人留住。市场上的人才也像绩优股，如果不及时出手抢购，优势资源就容易让别人捷足先登抢走。周特助变周副总，柴非身边需要另招一位协助柴非工作的助手，周聪打电话给柴非就是让柴非下午到公司看人，过面试的最后一关。不过这也就是走个形式，人选早已经内部敲定让柴老爹过目了，让柴非“见人”是通知柴非一声顺便让柴非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儿，毕竟是给柴非当副手的，柴非不面试通过也实在说不过去。

晨辉公司难得能用到柴非几回，柴非也抖擞抖擞精神欣然应约，答应下午去公司走走过场，面试接替周聪的最新人选。

送丘乐礼回学校后柴非直接开车回家没在路上耽搁，所以这时候时间还早，离下午上班面试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刚才开车时丘乐礼打来电话，柴非胡乱应承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不知道丘乐礼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柴非给丘乐礼的宿舍打电话，电话铃响了好半天没人接，柴非心急火燎的，正想用不用开车回去看看，电话响了十来声后终于接通。柴非急，对方比柴非火气还冲还急，没等柴非开口，劈头盖脸道：“你MD傻X，脑子有病吗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熬夜熬通宵知不知道，急需睡眠你知不知道，你个脑残的废X，想死吗……说——找谁？别告诉我你是打错电话的，要不我杀你全家……MD，有病找残……”

柴非想直接撂电话了，但架不住想知道丘乐礼的事儿，趁对方喘气的空儿问：“丘乐礼呢，我找丘乐礼，他在吗？”

对方沉默了半分钟不知道是让柴非唬住了还是真在找人，过了会儿道：“他不在！”

“他上哪儿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是打饭就是上课去了，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神经病！”

柴非气的要命，忍气道：“我想找他，请问——怎样可以联系到他？”

“找他？你问他，我怎么知道！神经！”

不等柴非再问，对方直接扣了电话，柴非拿着手机半天没出声，咬牙切齿气的青筋憋出来好几条。他柴大少、他堂堂柴大少、凭他堂堂柴大少……要见个人还得过五关斩六将，隔着好几个人传话，还得留言？联系不到人，要等对方方便时打过来，这是等着被宣召？！

柴非的火气冲到头顶，休息也不休息了，抄起车钥匙出门给丘乐礼买手机去了，这气受的委屈，柴非从来没上过这么大火。

18.M18

开车全速冲出五六百米柴非的脑子冷静了很多，心道这叫什么事儿啊，他柴大少、他堂堂柴大少、凭他堂堂柴大少……犯得着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嘛，为了别人把自己气成这样。往外大把甩票子的时候多了，买不来个舒坦顺心？这样的事儿柴非还没碰上过。虽然世界不绕着一个人转，但有太多人肯围着柴非转，让人来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柴非向来是花钱的大爷。

想到这儿，柴非的气消了很多，顺手挂了周聪的电话，让下午面试总经理助理的人现在到公司参加面试，柴非一会儿赶到公司去。

周聪虽然不是个凡事较真儿的人但个人原则和工作计划性是很强的，听柴非改了面试时间直说不方便安排，最好按照上午通知的时间表走，让柴非下午到公司面试人选。

周聪拒绝的方式委婉，列了一大堆理由，包括替柴非考虑了工作和日常生活的安排要劳逸结合，下午举行面试的时间更充裕，说白了就是：您老悠着点，别没事儿折腾我们。

柴非听到明白，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一句“不行”，这跟丘乐礼室友是一个论调，柴非正憋着火呢，这时候要的就是个顺心，撂下电话前扔过去一句硬的，道：“通知人马上过来！如果他上午来不了，就不用来了。”

柴非平时和周聪相处客气的很，有柴老爹的原因也是因为柴非尊重人才，毕竟是为自家公司尽力打拼、辛苦奔波的人，客客气气好办事，什么事儿都好说好话、有商有量，从没像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实在是因为刚才那口火憋的柴非够呛。

挂下电话柴非心里舒服多了。是人都有补偿心里，在某些方面的缺失希望通过另一些方面获得满足。柴非从丘乐礼那里没有得到的东西通过强制改变公司的面试时间获得了满足，但柴非从丘乐礼室友那里受的气，虽然迁怒于周聪发泄了一部分，仍有很小一部分没有得到宣泄，这一小部分悄悄转嫁到了丘乐礼身上。柴非没有细想、没有深究，但这细微的情绪已经影响了柴非，让柴非刻意不关注丘乐礼、不提起丘乐礼，刻意压抑了自己的感情，把丘乐礼摒弃在情感之外。

柴非到公司时周聪正抱着记事夹站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等柴非，柴非从车里下来向周聪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问：“人到了吗？”

周聪盯着柴非看了半天，抱着个记事夹说笑不笑，看柴非有点不耐烦了才皮皮的回答：“快了，二十分钟后到，约了10：30在公司洽谈室面试。”

柴非听完甩头笑了、心里舒坦了，这就像小孩子的劣质玩笑，一定要有人回应才算结束，心里才算真正踏实了。柴非自言自语道：“终于碰上件顺心的，难得。”

“您要在公司待三十分钟以上，难得。”周聪抱着记事夹没动，换了个姿势站着，刚才紧绷的气氛消失无踪。

柴非抬头这时才算真正看了周聪一眼，道：“周总，为公司辛苦了啊。”

周聪依然一副说笑不笑的表情道：“不辛苦，柴总，您老难得折腾着我们辛苦一回，稀罕！”

听到这个柴非真正笑了，边笑边道：“你这小子，哪来这么多嗑儿，还TMD挺会暖人心的。要不是咱们认识的晚，我真把你当兄弟了。”

柴非收了车钥匙往公司走，周聪跟在柴非身后，接着柴非的话不紧不慢道：“柴总，这是在公司。”

柴非听后笑了笑不说话，周聪是职业经理人，他也确实做到了经理的级别，这样的人有一些原则是柴非不理解、不了解的，但这些原则被周聪这类人恪守奉行，譬如工作和生活分开，譬如工作场合不谈私交等等。也许这是一种保护色，柴非也有类似的东西。

进了公司，往办公区走时柴非突然想起来问周聪：“你不是说不好约吗，怎么又把人叫来了？”

周聪道：“这是工作的方式方法的问题，请允许我保留一些个人特色。”

柴非奇怪道：“这有什么可保密的？”

周聪扶了扶眼镜，正经的回答：“时间灵活机动，这是对岗位的一项考察内容。”

柴非听了忍笑道：“你小子——是谁说你老实的？”

周聪抿着嘴忍笑不说话，最终道：“哦，我以为您会说灵活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