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凉夏

能否认，他其实一直是被邝旭吸引的，尽管其中不涉及太复杂的感情，单纯的欣赏着一件美好的事物。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有个吸溜着鼻涕的小胖墩对徐清说，“哥哥，你以后也要来哟。”徐清微微的郑重的点头。

身旁的邝旭笑得简单而深沉。

回家的火车依然拥挤不堪，徐清站在过道里，忍受着各种气味的交杂，人来人往，大包小包。窗外的风景单调沉闷，光

秃秃的枝桠，高高低低的房子。

临行前，邝旭说，“徐清，记得给我带礼物。”

生日礼物？邝旭的生日好像是十月。新年礼物？好像是忘了送还是忘了送的是什么。春节礼物？

做了很多设想，最后顿了顿，放弃。

回到家，徐妈拧着眉毛，“徐清，我没欠你生活费吧。”眼底有不隐藏的心疼。

徐清搂住老妈，“您知道您儿子多长了一根岔肠，只认出不认进的。”

徐妈没好气的揪揪徐清没肉的脸，去厨房做饭。

见对面没动静，徐清问起来。徐妈说，陆奶奶在老家摔了腿，陆爹陆妈回老家了，陆璟皓放假也直接过去，徐妈很奇怪

的问徐清，“小璟没跟你说？”

徐清这才觉得自己有段时间没和陆璟皓联络了。

城里解禁可以放鞭炮烟花，徐清领着来自家过年的表弟表妹到了楼下空地。小鬼头们玩得很开心，就连看似柔弱的小表

妹也敢独自放鞭炮。

徐清就站在一边，守着身边没使用过的花火炮仗，挂着温柔表哥的标准笑容，柔柔的时不时提醒着，“小心，不要跑远

了，离那些烟花筒远一点……”

头顶上绽放的五颜六色很好看，脆脆的声响，各种图案，然后转瞬即逝，留下稀薄的白烟，和四散飘荡的硝烟味道。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拿出来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嘴角的弧度扩大。

听筒两端都是嘈杂的花炮声。徐清稍微走远了一点点。

“你没去玩炮仗？”陆璟皓放大声音。

“你知道我没什么兴趣的。”徐清有点难受的皱了皱眉。

“村儿里的星星可亮了，可惜你不在。”语气十分的惋惜。

“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五吧。我爸也说早点回来，奶奶也能早点儿接受治疗，老人家伤筋动骨恢复起来慢。”陆璟皓长舒了一口气。

“嗯。”徐清应了一声，“奶奶到城里接受治疗是要好些。好了，挂吧，长途太贵了。”

挂了电话，徐清看看时间，十一点四十七。

手机短信开始霹雳啪啦的来，初中同学的，高中同学的，大学同学的，很多都是转来转去的群发，徐清开始删减。邝旭

的短信夹杂其中，很简短的四个字，“春节快乐。”

徐清也群发，四个字，“春节快乐”，邝旭和陆璟皓的都一样。

陆奶奶左小腿骨骨裂，不算很严重，但老人家恢复慢，还是要打石膏。陆璟皓搬到徐清房间。

第26章

大年初十，公历二月十四。

周遭到处玫瑰花，新鲜的，不新鲜的。男男女女，走来走去。

徐清不解为什么要在这种日子出门，到处都是人。好像为了彰显一样，都非要赶着在这天玩双人聚会。

陆璟皓解释，“有我们在，我爹我妈，你爸你妈好意思互相表达一下爱意么。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也是需要感情培养的

。”

徐清无语望天。

晚上人更多，徐清忍不住拉下脸，“回去吧，街上都是人，很讨厌。”

陆璟皓搂了搂徐清的肩，“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人从超市出来，推了单车就往徐清不怎么熟悉的方向前进。

这个城市的某个大学，有优美的环境，冬天的晚上，很有惊悚片的感觉。

“到这里来做什么啊，你想回学校了？”徐清转头看着陆璟皓。

陆璟皓停好单车，把车兜里的零食啤酒放到长椅上，坐在徐清旁边。

“星星，其实那个时候我想过，我们俩一起，就读这个学校，天天能见面，多好。”

徐清撕开一个包装袋，里头的薯片蹦出几片。“你又怎么了？那学校不是你最想念的么？”

陆璟皓顺手抓了一把，“是啊，可就我一个人有点儿不习惯。”

徐清笑了，“大二你才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嗯，有点儿。”陆璟皓也笑了

两个人吃吃喝喝，路过的学生三三两两。

“你和美女班长怎么样了？”陆璟皓啃完一个黄油包，拍掉手上的碎屑

“什么怎么样？”

“没有任何进展或者可能性？”

“她表白了。”徐清平静的说。

“啊？”楞了一下，花生跑到气管，陆璟皓咳了一阵，“美女班长真是大胆，看吧，我没说错吧，都说了人家对你有意

思，你还不信。”

陆璟皓胳膊搭上徐清，“怎么样？答应了吧？”

徐清微微别过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子，隔了一会儿，低声说，“算是吧。”

陆璟皓提高声调，“不是吧？！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太过分了！”

徐清没好力的说，“我们说好不告诉其它人。而且，那也不算是正式交往吧……”

“我也是其它人吗？还有，什么才算正式交往？见家长？”

徐清推了一下陆璟皓的脑袋，没用力，“怎么可能见家长。我还是不太清楚对邝旭是什么样的感觉，觉得她很好，很体

贴，可……就像是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一样，我也说不清楚了。”

“那对她有没有什么欲念之类的？比如说，想靠近她啊，牵她的手啊，亲她啊。”

阴暗的灯光下，徐清还是红了脸，想起了邝旭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淡淡的，不留痕迹。

“哇，进展那么快？你们到哪一步了？”陆璟皓很激动

徐清看着陆璟皓乱兴奋的脸，“你想太多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牵手，也没有……”徐清打住话，那算是亲吻吗？

“没有什么？你们KISS了？”

徐清别开脸，“没有啦，没有啦，你怎么那么八卦啊。”

“也要看什么人啊，别人直接上垒我也没兴趣。”陆璟皓又抓起两颗糖豆，“说说，什么感觉？”

“只是碰了一下，没什么感觉。”徐清笑着看向陆璟皓。

“像这样吗？”说着，陆璟皓的唇重重迭在徐清唇上。

三秒钟，徐清推开陆璟皓，“你喝太多酒了。”

陆璟皓皮皮的笑了，“有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你个头。”徐清削了陆璟皓，收拾起身边的食物残骸，“走啦，太晚回去会被念的。”

陆璟皓跟着站起来，收拾空掉的啤酒罐。

回家的路好像有点长，徐清突然觉得风有点刺骨。周遭的喧嚣繁华像是电影里的快进镜头匆匆闪过，陆璟皓就在旁边，

像是被定格一样。

到家看见四老围在麻将桌边，两个人有礼貌的打过招呼就直奔徐清房间。

洗漱完毕，四老看着俩孩子都换了睡衣，陆爹嘴角有点抽，“要不我们散了吧，不要影响孩子们休息。”

徐妈说，“老陆，不带你这样的，赢了就不玩，没牌品。星星他们又不上课，接着来。我家房间的隔音效果好得很，根

本吵不到他们。”转头又对徐清说，“星星，你们早点睡啊，我们不会影响你们的。”

徐清点点头，“知道了，妈，你们也别熬太晚，坐久了不好。”

“四老好好享受，小的们告退了。”陆璟皓说着也跟徐清一起进了屋。

门缝里透着光，还有不太大的搓麻声。徐清躺在下床，全无睡意，上床的陆璟皓的呼吸有点点沉滞。

没人说话，只能听到刻意的平静呼吸。

徐清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也许，需要作出决定。

第27章

剩下的寒假两个人话有点儿少，徐清整理着柜子里的那些模型玩具，挑挑拣拣把一些放进袋子。

陆璟皓站在旁边，“你不要了么？这可都是你的心血结晶。”

徐清偏头看看陆璟皓，又接着收拾，“是带给福利院的那些孩子的，我留着也没太大用处。”

“福利院？”

“啊，上个学期开始，跟着邝旭去那边的福利院做义工。”

“哦。”陆璟皓的声音有点懒懒的，“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徐清放好最后一辆四驱车，“觉得挺有意思，也不用花多少心力，跟耐心也扯不上多少关系。”拉好拉链，面对陆璟皓

，“你的戏剧社怎么样了？”

陆璟皓挠挠头发，“下个学期开始就会有在学校的正式演出，排了快一年，也要拿出来见人了。”

“到时候记得保留好，我要看的。”

陆璟皓点点头，看着徐清的眼睛，茶色的镜框，隔着镜片眼睛有点儿变形，不过还是亮亮的，头发遮住眼角，显得有点

孩子气。

两个人同一天出发回学校，陆璟皓的火车下午开，徐清的火车要到傍晚才走。收拾好行李，徐清和陆璟皓一起去火车站

。

候车大厅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多人，陆璟皓坐在拉杆箱上，“你那么早来火车站干嘛，还有五个钟头你那趟车才开

呐。”

徐清推推眼镜，“反正都要到火车站，一起走也一样，还是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出门？”

陆璟皓伸腿踢了徐清一下，“找抽呐。”

车站的广播播报着最新的车次时刻，来去匆匆之间，陆璟皓突然觉得舍不得。

“小璟，你觉得邝旭怎么样？”徐清开口问道。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陆璟皓有点诧异

“就想问问你对她的感觉。”

“人不是你女朋友么，干嘛问我啊。”

“说说吧，又不少你块肉。”

“人挺好的呀，长得又漂亮，聪明，虽然感觉有点强势，不过应该挺会照顾人的。说，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徐清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车站小卖部，“邝旭真的很好。”没头没脑说完这句，就没声音了。

陆璟皓看看徐清的侧脸，视线四处游动。

没过多久，陆璟皓那趟车开始检票，两个人站起来。

“星星，要真喜欢班长，就告诉她。”陆璟皓认真的说。

“嗯。”徐清应了一声。“你自己小心点儿，到了记得短信。”

陆璟皓随着人流移动，徐清拖着自己的箱子，站在旁边，脸上有清浅的笑。

过了检票口，陆璟皓回头，徐清还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第28章

新学期陆璟皓异常忙碌，五月的文化节演出的戏剧要继续排练，老师留的作业难度不断增加，需要耗费的精力也越来越

多，一天睡四五个钟头成了常态，就连周末也不一定能睡懒觉。给徐清发短信想抱怨一下，写好了，又按了删除。

倒是徐清时不时给陆璟皓发短信，或者在美少年、企鹅上贴学校试验田里种的各种作物，陆璟皓就把图片存下来，照着

临摹，然后又把画贴给徐清看。

谁都没提过邝旭。

上火车前，徐清给邝旭发了条短信，提前终止了试行半年的期限。

邝旭没问原因，就回了句，“知道了。”

两个人的相处平静的有点像一潭死水，学习、实作，酿造工艺，产地优劣，年份品评，很多事情都可以谈，可以探讨，

但拒绝与课程无关的话题。

徐清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到毫无分量。邝旭要的是什么，徐清明白了，彻底明白，然后什么都说不了。

每个星期六固定去福利院，成了两个人除开学习之外仅剩的联系。

徐清带去的模型玩具大受欢迎，从陆爹那里学来的技术派上用场，修理坏掉的玩具成了不短一段时间内徐清在福利院最

重要的工作。

邝旭偶尔抬头看看徐清，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教小朋友做功课。

戏剧社的初公演十分成功，虽然是配角，那个彷徨踌躇的男二号最终失掉了心爱女孩的爱，入木三分的表演让陆璟皓赢

得众多关注。社长的眼泪鼻涕擦了陆璟皓一身，抽泣着，“小皓皓，你给我站学校大门口切，让我的活动室安生点儿行

么。”

陆璟皓无语问苍天，“你不一直抱怨戏剧社没人气么，现在那么多人想加入你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好嚎的，喜极而泣

也要注意形象。”

大一的学妹们递交的入社申请着实让社长欣喜了一把，可入社理由百分之七十写的是“喜欢陆璟皓的表演，想和陆学长

同台演出”就让社长很不爽。

把这些告诉徐清，已经错过了徐清的生日。

徐清隔着电话浅浅的说，“没什么。”

文化节结束，陆璟皓开始注意班里那个叫于清璇的女生，淡淡的，清浅的。

很快，于清璇成了陆璟皓的女朋友

第29章

陆璟皓很喜欢和于清璇的相处，不太会撒娇的女孩，总是静静的陪着自己，眼里有柔和的光彩。

两个人第一次说很多话，是于清璇无意间提到了自己的家乡，某个山水别致的南方小镇。陆璟皓听着于清璇细细说着家

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清俊飘逸。

回到宿舍，陆璟皓画了幅画送给于清璇，画功细致得让于清璇红了眼眶。

徐清在下学期的选修课单上选了法语，上学期酿造课的老教授一堂葡萄酒知识让徐清听得有点醉，并非是对酒本身产生

兴趣，而是严格精细的过程。

暑假回家，徐清去书店买了一堆书，法语自学教程，葡萄酒品鉴。陆璟皓随手拿起一本，“星星，你以后要酿葡萄酒？

我还以为你就是去学怎么酿二锅头的呢。”

徐清推了推眼镜，“你学设计不是也要拿着锤子敲敲打打么。”

陆璟皓轻咳了一声，“这怎么能一样，我以后要给你做水晶雕花瓶子的呀，不先过技术关，也衬不起你的二锅头嘛。”

徐清没好气地笑笑，“那你怎么从来不给我看你的成品。”

“那些东西死沉死沉的，我懒得搬回来。”陆璟皓摇着手里的大蒲扇。

徐清半躺在床上，翻着书，看得很仔细。

“星，我给你画画吧。”陆璟皓突然说。

徐清抬起头，“画什么？”

“人体素描。”陆璟皓很认真的说。

“你又抽什么呢。”

“你好像长胖了。”

徐清白了陆璟皓一眼，“我体重没变。”

“让我画吧，你身上哪块皮我没看过，你还害什么羞呀。”

徐清身边的凉被落在陆璟皓头上。

一下午，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耗过去。

抽空约了许鹏一起去看小杨老师和老隋。

老隋略略有些发福，小杨老师倒是越发美丽，小隋心也是十分可爱。

“隋总，您越来越有福相了。”陆璟皓看看老隋微微凸出的啤酒肚。

“臭小子，我都快四十难道还能跟你们上初中那会儿比呀。”老隋的眼神还是很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