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真是一帮废物,连个受伤的人都搞不定,朕养你们何用!”轩辕痕确定自己现在很恼火,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也
没有,不知道暗卫先前的名声是怎么挣来的。
“主子息怒,奴才这就让二十八宿全部出动,一定把卓然擒到主子跟前。”
“混帐!朕要暗卫是为了让你们给朕做这个的?!该干嘛的还给朕干嘛去,这宫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朕就拿你们是问!”
虽然人也要抓,可轩辕痕毕竟不是个昏君,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一时冲动。德煜暗笑,就知道主子会这么说,可在听到
轩辕痕接下来的话之后,他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让月部跟着,你跟朕一起出宫,朕亲自去带他回来!”
“皇上,皇上——”惨了,真是自讨苦吃,这个祖宗怎么又要出宫了?!
“你不是说京华英雄会花红可观吗?怎么他还在做苦力?”走在程氏米行附近的小巷子里,看着阴湿的环境和一片狼藉
的地面,轩辕痕不由皱了皱眉。
“这个……奴才不清楚。”德煜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经轩辕痕提起,他亦是惊讶的很毕竟以一般人的行径,得了这么
一大笔钱早该悠闲过日子了。
“许是他真的缺银子吧。”除此之外,德煜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真是奇怪的人。”轩辕痕若有所思,“德煜,事情都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月孤和月朗都准备好了,就等主子吩咐。”
“很好。”轩辕痕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夕阳西下,卓然干完活从米行出来,最近频繁遭袭让他疲惫不堪,却也使得他重拾了忽略多年的警惕性,凝神细听周围
的动静,突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
卓然天生是个好打抱不平的人,在这种时候,他的行动往往比大脑快一步,当他察觉的时候,他已早一步飞身而起,整
个人到了十丈开外。不由暗道自己怎么也学不乖,这么些年了,尽管他时时劝戒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事到临头,
他往往还是耐不住一腔热血。
说来也是,若是放得下不管这天下苍生,自己当年又何苦自讨苦吃、折身公门,甚至多次为江湖上的朋友所不齿,最后
落得一身不是,“朝廷的走狗”之类的羞辱之词,当年可从没少听过。若是放得下,便也不是卓然了。
又说这厢,轩辕痕与小德子被十余个黑衣蒙面人紧紧围在战圈之内,混战做一团,黑衣人出招甚是狠辣,十余把长剑“
叮叮当当”借彼此的力道相接在一起,而后交织成网,向被围困的两人罩去,轩辕痕却也不是个任人欺凌的主儿,只见
他手中折扇机簧打开,每片扇骨上都弹出一枚薄刃,看似普通的折扇瞬间成了一件称手的兵刃。
轩辕痕凌空而起七丈有余,而后倏地一旋身,于周身带出一股气流,十余黑衣人原本稳若泰山的阵势竟一下子被打乱,
而本欲将轩辕痕绞杀在内的剑网亦是瞬间凌乱不堪,此时正与二人缠斗的德煜见状亦是大惊,虽然暗卫手下留情,并不
敢真的对帝王出手,但为求效果逼真,那剑网也是实打实的牢靠,却被轩辕痕一招破开。
原先只知道天子武功不弱,没想到竟已是这般高明,德煜心中更添一分崇敬,却又疑惑,主子自小不受先帝眷顾,那他
的文韬武略、惊世之才又是从何而来?!虽然帝王的母妃是名动南疆的才女,对于武功却说不上精通,那帝王的授业之
师到底又是何方神圣!出神间,轩辕痕已来到他身边。
“德煜,你确定这是他每天的必经之路?”轩辕痕悄声问道。
“主子放心,奴才敢以人头担保,从米行到他家必然会路过这条小巷。”对于暗卫的情报网,德煜还是极其放心的,毕
竟,这么些年,暗卫给出的情报还从未出过错。
“那就好,”轩辕痕凝神细听,“有人来了,接着打。”说罢,轩辕痕转身投入战局,招式却变得有些明显的笨拙起来
,德煜心下了然,亦装作难以抵挡敌人的攻势。
来人正是卓然,虽是一袭布衣,行动间却翩然若仙,轩辕痕眼中一亮,冲德煜使了个眼色,德煜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却见卓然手中飞出数枚石子,将一众黑衣人的剑一一打歪,一时间只听得一阵“叮叮叮”的声音。因为内力不足的原因
,卓然并未将石子首先打向剑尖,而是算稳剑的走势之后,将一颗颗石子打在了剑招的必经之处,不耗内力却也行之有
效,德煜不由赞赏地一颔首,却见轩辕痕一阵沉思。
“德煜,看他内劲当是在京华英雄会折损甚剧,为何之前派出的暗卫均失败而回?”言语间似是有些怀疑暗卫的实力。
德煜叹了口气道,“主子明鉴,救人和自救往往相差甚大,卓然轻功卓着,只求自保,当是绰绰有余,可若与人对阵,
只怕危险之极。”
“哦——”轩辕痕了然,“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了你。”
“奴才不敢当。”德煜敛眉道。
卓然颈上已经渐渐泛出细密的汗珠,夕阳下,很有些晶莹的感觉,轩辕痕看着那形状姣好的脖颈,突然觉得有些口干,
“速战速决。”丢下一句话,他也加入了战阵。小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击了两掌,随后跟上了轩辕痕的身形。
“在下宣远,多谢尊驾出手相助。”收起折扇,以铁质扇骨挡住挥向自己的刀剑,轩辕痕笑道。
“宣兄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就是卓然应当做的。”卓然有些喘不过气,受过伤的左腿也开始隐隐作痛,他
本是最不愿示弱的人,此时便不由怨恨起伴随了自己多年的旧疾。
“卓兄可是身体不适?”轩辕痕欺近卓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这一丝异样很快被他抛之脑后,“如此,便让我们速
战速决如何?”轩辕痕抽出腰间软刃,抛给卓然,京华英雄会一别,轩辕痕甚是想念卓然挥剑时的英姿,那一剑的风华
,让他震撼不已。
“多谢尹兄。”掂量着手中的剑,卓然敢肯定这是一把难求的神兵,眉间不由露出一阵痴迷。执剑旋身而上,剑身疾点
,刹时破开黑衣人的鱼网剑阵。轩辕痕目光愈见幽深,黑衣人再次结阵,卓然于半空俯身向下,剑尖在阵眼轻轻一点,
借软剑张力腾空而起,整个身子如转梭般疾旋,剑光刹时成网,反拢住黑衣人的鱼网剑阵,“叮叮”数声,便缴了一众
黑衣人的兵刃。在场诸人均是目瞪口呆。
卓然自空中落地,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跄,又很快稳住,然而轩辕痕却将之全部收在眼内,狡黠一笑,德煜向黑衣人使了
个眼色,似是头目的一人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
“阁下剑术高绝,吾等自当弃剑认输,后会有期!!”言罢,一众黑衣人瞬间失去了踪影。
“今日真是多亏卓兄相助,不然,后果真真不堪设想。”轩辕痕边笑边向卓然走去。
“哪里哪里——”卓然正要客气,却觉肋下一疼,低头一看,轩辕痕的扇尖已然点在了自己的昏睡穴上,“你——”未
来得及多加言语,卓然便陷入了黑暗,而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轩辕痕见状面上不由露出笑来,也不顾卓然衣服上的尘土,便将他打横抱起。
德煜见帝王高兴,终于松了一口气,击了击掌唤出方才做戏的那群暗卫,便向轩辕痕拱手道:“主子,咱们该回去了。
”
轩辕痕听罢,点了点头敛笑道:“回宫!”
第七章:朕即天子
“带下去,给朕好好洗洗干净!”将昏迷中的卓然丢给德煜,轩辕痕坐到御案前,批阅起堆积如山的奏章,撇开恶劣的
脾性不谈,轩辕痕绝对算是个好皇帝,尽管整顿吏治手段够冷酷,但面对自己的子民,他当得“仁、爱”二字。
“怎么了,德煜?没听见朕的吩咐?”批了几份折子,抬头却见德煜仍然杵在自己面前。
“敢问主子欲如何安置卓公子?”德煜为之苦恼很久,卓然是个男人,自然不能让他住在后宫,可他亦非臣子,更没有
理由住在为各位官员准备的寝殿之中,如此一来,岂不是只剩下……
“就让他在曜辉殿先呆着吧。”曜辉殿自然便是帝王的寝宫了。搁下手中的笔,轩辕痕捏了捏有些疲惫的眼角,轻叹了
口气,“你先下去吧,等朕唤你再来伺候着。”
“陛下,奴才还有件事要禀报。”德煜后退一步,跪了下来。
“说吧。”
“奴才前些日子擅自差玄武去了趟枫岭。”
“哦?!”轩辕痕挑了挑眉,“这次又跟鬼医拿了什么?”这个德煜啊,自己常常觉得鬼医的药太过阴损,并不愿搭理
他,可这个德煜……不知道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散魂和凝魄。”德煜的头愈加地低垂。
“胡闹!!”轩辕痕拍案而起,惊得德煜不由得一瑟缩,“朕何时说过要废了卓然的武功?你就这么替朕自作主张?!
!”
“奴才知道主子您看不上鬼医的药,可奴才拼着一死,只盼主子能够三思。”德煜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丝毫不带犹豫,
“主子看上的是卓公子的一身功夫,这奴才一清二楚,可卓公子终究不是花街里的那些个小倌娈宠,他的心气怕是比谁
都高,主子不是看不出来,就这样留他在身边,奴才只怕……”
“够了!朕的武功也算少逢敌手,难道还能让他欺负了去?!”尽管知道德煜是为了自己好,可……终究不敢想像卓然
失了武功的样子,此时的轩辕痕却还不知道,异样的情愫早已在心底悄悄的生了根,“罢了,念在你一心为主,朕也不
追究什么了,你下去吧。”
“陛下——”德煜深深叩首,却让轩辕痕又纠结了一对飞扬的剑眉,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轻轻一叹。
“好了好了,药放这儿,若是必要,你说的,朕会考虑。”
“是,主子。”德煜再次叩首,而后,起身出门,只余下轩辕痕一个,坐在大殿的中央,高高在上却又孤独寂寞。
当面具从卓然脸上揭下的那一刻,轩辕痕知道自己震惊了,本是让德煜替卓然梳洗,可德煜却意外的发现卓然竟是常年
带着人皮面具的,当他把面具与皮肤的接缝指给自己看的时候,自己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愤怒,就好象——被欺骗的感觉
,轩辕痕轻笑,天知道自己和卓然不过陌生人而已,又有什么理由怨愤,欺骗更是无从说起。可心里总是有些疙疙瘩瘩
的不舒服,像硌了块儿什么一样,终于知道之前隐约的不对劲从何而来了,原来,自己竟从没看到卓然的脸上出过汗,
即使,他早已汗湿重衣。
按德煜所说撕开面具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有些隐约的不安、急躁与期待,而真正看到面具下的容颜的时候,轩辕痕不由
得嘀咕了一句,“还真是捡到宝了……”引得德煜窃笑不已。
轩辕痕知道卓然的肤色很白,这从他袖间偶尔露出的一小截手腕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可没想到,他脸上的皮肤竟是这
般诱人,如同上等的绢丝一般滑顺,却又不似女人那般柔腻,他身上手上虽也是一般白皙,却因为常年的苦力变得有些
粗糙,若说这些部分的皮肤是玉石的质感,那久不见天日的脸无疑是上等的白瓷了。
轩辕痕痴迷地触碰着卓然斜飞入鬓的细眉,想象着他紧闭的眼若是睁开又是怎样的风情,卓然的眼眸他见过不止一次,
也曾感慨那是怎样的灿若星辰,尤其是当他手中执剑,傲视天下英豪的时候。
卓然的睫毛很长,甚至比后宫那些妃子精心修饰之后看起来还要长,细密的两排依附在眼睑上,随着主人的呼吸而轻轻
颤动,甚是惹人遐思,鼻子挺翘,鼻翼比之常人略微小巧,苍白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尖的有些过分的下巴似是在诉
说着主人这些年的颠沛流离。
真算得一个眉目如画了,一看便不同于女人的柔美,那是一种男子特有的美感,德煜暗自惊叹。
“你们都下去吧。”一挥手屏退了一众仆从,轩辕痕将卓然打横抱起,走进浴池。
“你为什么这么不快乐?”程予墨曾这样问卓然。卓然没有给他任何回答,程予墨亦只是苦笑,可卓然知道,予墨一心
一意地想要自己快乐。
“你为什么一直都这样不快乐?”刘小姐也这样问卓然。
刘荻说:“到底什么对于你才是快乐?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一直在游历,走遍了九州大地,你到过终年炎热的西域古城、
到过冰天雪地的高山之巅,甚至,你曾经扬帆远航,到达过大洋彼岸的国度,你喝醉的时候跟我说过,若不是千里雪山
挡住了你的去路,估计,你已经到了天之尽头,可是,你不快乐,就算是站立在这天下的巅峰之上,你还是不快乐。”
快乐是什么?年轻的自己曾经以为快乐就是仗剑天下;等再大一点,又觉得快乐或许是为民谋福、无愧苍天,可渐渐的
,自己却不再记得快乐的感觉,也许,当自己看小宇怯怯的叫自己一声爹爹的时候那种欣慰可称之为快乐吧。
卓然知道自己陷入了梦境,梦中,有久远的过去。
迷糊间,听到耳边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极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因为疲惫而成为徒劳。这是哪里,好温暖……卓然向着
身边的热源靠近了些,却引得轩辕痕僵硬了身子,他这种类似于撒娇的举动让轩辕痕觉得有些燥热,看着卓然在热水的
浸泡下渐渐有了些血色的唇,轩辕痕忍不住偷了个吻,而后嘴角轻扬,感觉似乎还不坏嘛……边想着边将怀中瘦削的身
体又拥紧了些。
“嗯——”卓然终因耐不住轩辕痕的戏弄而睁开了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对眸子啊,第一回距离这么近的看到卓然的双眸
,轩辕痕再次惊诧不已,说淡如菊却又浓似墨,说幽深似夜却又清灈如泉,宛若极夜的墨色珍珠,温润而有璀璨。
而此时,卓然亦从刚睁眼时的迷糊中清醒过来,当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时,他不由一阵慌乱,欲要挣扎却发现周身大穴
已被人用重手法封死。轩辕痕看到他那如同受惊幼鹿一样渐渐泛出不安的一双墨色清瞳,戏谑道:“卓兄这一觉睡得可
好?”
卓然这才发现拥着自己的正是先前遇到的宣姓男子,想及此人对自己的暗算,卓然沉下了一张脸,冷然道:“宣兄请人
做客的手段真真叫人惊奇,这待客之道亦是新鲜的很啊!”
“哪里哪里,”面对卓然的责问,轩辕痕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他甚至不能自已的伸出一只手在卓然的眼角处轻轻触碰
。卓然愤怒时眼中闪过的那从火焰让他惊艳不已,真是一双美目!平静时如湖面的粼粼柔波,张扬时又如焚天灭地的地
心之火。
“你到底想干什么?!”感觉到轩辕痕眼中的那股热切,卓然不由得绷紧了身子。